灵魂重生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就算说给大人听,也不一定能信,更何况是年纪这么小的小孩子呢?这应该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
“……”小傅安不说话了,似乎有点犹豫,他盯着顾璇,哭得红肿如桃的眼睛却是一眨不眨。
过了半晌,顾璇看小傅安还是愣头愣脑的小样子,在心底叹息一声,牵着小家伙的手,带他去了厨房水池边,用清水洗了洗他的脸和小手,边洗边轻声教导:“小安,我是小璇哥哥,记好了。”
说这话时,顾璇的心里不由的泛起一丝丝的苦涩,真是可笑,怎么会有一个父亲有亲生儿子不能相认,还得教他喊自己“哥哥”?
小傅安点点头,忽然抱住了顾璇,在他耳边喃喃道:“小璇哥哥,你是好哥哥……”
“……嗯。”顾璇应声,有时候觉得傅安异常的乖巧,他很欣慰。
“小璇哥哥,你好像……好像爸爸……”小傅安又小声嘀咕了两声,顾璇摸摸小家伙的后脑勺,无声的笑了笑,但下一刻,小傅安却又语出惊人。
“不,不对!你……你就是爸爸!坏爸爸!”小傅安笃定的大叫着,揪了揪顾璇的头发,又开始哭了,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掉。
第一次在火车站找到人群中的顾璇时,小傅安就是凭着一种直觉。
在那天之前的夜里,他做了个梦,梦到了爸爸傅恒默,然后一醒来就往人多的车站寻着过去了,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他的爸爸在呼唤他,最后机缘巧合之下,他找到了顾璇。
时间久了,小傅安也越来越觉得顾璇对自己和阿言都很好,这种感觉就像以前的傅恒默,永远是行动多于言语。
他们有一样的生活习惯,一样温柔深情的目光,一样的说话语气,一样的爱抚动作,小傅安也偷偷留意过,他们偶尔流露出的神情,也是极其相似的。
还有很多生活中的小小细节,季言忙着挣钱,从来不注意这些,顾璇自认为伪装的很好,可还是瞒不过傅安,小孩子家天生敏感,细节之处都记得清清楚楚,再加上顾璇和傅安之间还有与生俱来的血缘亲情,根本无法磨灭。
“……”顾璇没有否认,算是默认了。
小傅安这下子可说是欣喜若狂,眼里是热切的光彩:“爸爸,亲……亲亲,我也要亲亲!”
顾璇一笑,在他的脸颊上吻了吻:“小安,和爸爸我做个约定好不好?”
“嗯。”小傅安直点头,心里满满的都是失而复得的喜悦感。
顾璇思索了一阵,将匪夷所思的事实,尽量说得简单易懂:“……因为一些意外,爸爸没死,但现在换了一具身体,别人都不知道。如果他们现在知道了,肯定会受到惊吓。所以,当你的阿言不在身边的时候,别人也不在的时候,就只有你和我的时候,你才可以喊我‘爸爸’,好吗?”
“就是说除了我和爸爸,谁都不能告诉喽?”这时候,小傅安的脑子反而转得很快。
“嗯,小安真聪明。”
“那我和爸爸约定好了,爸爸就不许再离开了,不许再丢下我和阿言。”小傅安噘起粉嫩的小嘴巴,学会和顾璇谈条件了。
“……好。”
小傅安又乐了,兴奋的伸出小手指勾住了顾璇的手指:“那我们来拉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骗人谁是小狗。”
“……嗯。”
看着活蹦乱跳的小儿子,顾璇心里的苦涩渐渐散了,被一点点的甜意滋润着。
整整休养了一周,七个日日夜夜,季言的身体也恢复了,对于姓傅的两父子已经偷偷相认的事情,他被蒙在鼓里,完全不知情,只是奇怪小傅安最近越来越听顾璇的话了,也特别喜欢绕在他身边,都没怎么黏着自己了。
季言一方面享受着清闲,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失宠了,开始嫉妒起顾璇。
养病期间,顾璇也曾尝试探探季言的话,不过季言守口如瓶,过去的往事只字不提,没多大的事刺激季言,季言也再没有过自残行为,活生生就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人。
是不是他们都太多虑?太大惊小怪了呢?顾璇明白,事实远没有那么简单。
贺振平和苏泽的生活也在继续,两人目前处于“同居”状态,其实说白了,就是苏泽看贺振平可怜,让他住到了自己家了。
贺振平简直是受宠若惊,从此之后不太想到处打工还季言钱了,几乎是天天腻在苏泽家里,闲来无事就系起围腰,拿着扫帚,干起家务活,好一个“家庭妇男”。
这天,苏泽早早的下班回来,本想给贺振平一个惊喜,却在回家的路上被人堵住了。
“是你?”待看清了来人,苏泽的脸色倏地转暗,语气也由平常的淡漠变得冰冷无比,“没想到你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
来人是陆义虎,苏泽那个赌鬼老爸。陆义虎长相普通,这种人要是放在进城的农民工里面,一时间绝对是找不出来的。他的穿着特别邋遢,衣袍大敞,裤子上还全是补丁,脚上的布鞋也破了洞,露出半个大脚趾头。
他这种人,任谁都能一眼看出,就是那种输得只剩内裤,还要搞钱去赌,满身酒气躺地上睡着了,梦话里还不忘记喊钱的烂赌鬼!
“哟,乖孩子,今天天气这么好,你别这么大火气嘛。”陆义虎嘴边全是青色的胡渣子不说,笑起来的时,还满嘴的黄牙,“咦?你那个不错的男朋友没和你一起啊?嘿嘿,有点扫兴。”
苏泽的目光带着极其的冷意和不屑,斥道:“滚开!”
陆义虎似乎是吃闭门羹吃惯了,抠了抠鼻子,“小泽,你这是什么态度?有你这么对待你亲爹的吗?”
“抱歉,我不认识你。”苏泽不冷不热道,这关系撇的,那叫一个干干净净。
第26章:父子〔?〕间那些事儿
“抱歉,我不认识你。”
“哟,乖孩子,今天天气这么好,你别这么大火气嘛。”陆义虎并不介意,他的嘴边全是青色的胡渣子不说,笑起来的时,还满嘴的黄牙,“咦?你那个不错的男朋友没和你一起啊?嘿嘿,有点扫兴。”
苏泽的目光带着极其的冷意和不屑,斥道:“滚开!”
陆义虎似乎是吃闭门羹吃惯了,抠了抠鼻子,“小泽,你这是什么态度?有你这么对待你亲爹的吗?”
“抱歉,我不认识你。”苏泽不冷不热道,这关系撇的,那叫一个干干净净。
“好……好哇!”陆义虎可受不了,气得眼睛鼻子都歪了,“你个小兔崽子,每次见面,你他妈的都是这副欠扁的嘴脸?你老子我就算快死了,你他妈是不是也不会看一眼?”
“滚开,不要让我重复第三遍。”
“你傲什么傲?扒了这身皮囊,你他妈骨子里和老子我还不是一样,都是贱骨头!”陆义虎重重的一跺脚,大骂。
“……”苏泽瞪起双眼,脸也绷紧了。
“怎么?老子有说错吗?”陆义虎耸了耸肩,“你一次次的躲我,为了寻到你的行踪,老子我实在费了不少心思,也暗中调查了你不少事情。”
他的眼里闪烁起道道阴毒寒光,肆意嘲弄起自己的亲生儿子:“你瞧你,外表是个人样,不过为了钱,为了走后门当医生,就靠着你这张漂亮的脸蛋,你前前后后勾搭过多少人?妈的,还男人女人都有,脏都脏死了!
不过你运气一向不错,就你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没想到居然也有人爱了,啧啧,现在那姓贺的傻小子真是爱惨了你哟!怎么?听说他家承包果山果园的,超有钱,你打算捞多少?”
“……”季言的薄唇紧抿成一线,脸色越来越难看。
靠着脸蛋,只为了钱,他么?他自己也原以为可以做到,可是事实上却……很多时候,他放不下身上固有的自尊和骄傲。
陆义虎转念又想到了什么,嗤笑道:“不过话说回来,那傻小子也忒有能耐了,上一次老子欠下那么多钱,还以为死翘翘了呢!结果他居然一次给还清了,呵,我还真是小看他了。”
“闭嘴!你说够了没有?”苏泽忍无可忍,吼了出来,那是一种源于骨子里的冷和傲。
陆义虎却不为所动,厉眸之中全是讥讽:“说够?哈哈,那怎么可能说得完呢!你个小兔崽子可是做了太多……唉……”
“好吧,老子我跟你说正经的,我最近手头上有点紧,上次差一点就能赢了,姓吴的他妈的竟然出老千!哎,我知道你心眼多,肯定还藏了钱,别那么小气,只要分我一点点就好了,我保证下回一定不缠着你了。”
“你这话说过多少次了?从妈妈还活着的时候就开始了……”季言唇角微晒,内心深处隐藏着一股无力去抗衡的痛楚与绝望。
“你!”陆义虎的笑容僵在唇际。
“别再过来了,不然我绝对报警抓你,我不会让你好过的。”季言语毕,转身就走,只留给陆义虎一个冰冷的背影。
“小兔崽子,你给我站住!”他身后的陆义虎大嚷道。
苏泽步子一滞,还真的停下来了,但他没有转身,只无情的丢下一句话:“我没钱,贺振平他也没钱,滚,离我们远一点!”
话中深深的憎恶,听得让人心寒。
不过陆义虎却是气疯了,他眼冒凶光,只感到全身的血气都在腾腾的往上涌,捡起脚边的一块石砖头,就气冲冲的砸了过去。
苏泽闪避不及,砖头的一角擦过脸颊,硬生生的在他的脸上划下了一道血印子,他回头狠狠瞪着自己的父亲,浅浅勾唇,一抹冷绝的笑浮现出来:“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陆义虎:“……”
气氛似乎一触即发,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啊!”
一溜血珠溢了出来,苏泽的嘴角反而扯起一个蔑视的弧度,再次重复道。
“你!你真以为老子不敢吗?”陆义虎眉间的愠色更重,眼底也渐渐凝聚冷酷森然之色,“该死,你他妈太该死了!”
话音未落,他就又捡起了另一块又大又重的砖头,气冲冲的朝苏泽疾走过去。
面对如此勃然大怒的陆义虎,苏泽仍旧站在原地,不闪不躲,脸上毫无半分恐惧之色,除了冷漠,还是冷漠。
下一秒,眼看砖头就要直直的迎面砸来,一个身影却冲了过来,苏泽的腰身却突然被人从后面搂住,然后来人抱着他一转身,苏泽就被护在了来人的怀里,与此同时,砖头也狠狠的砸中了来人的后背。
“苏泽!你没事吧?”
刚才那一瞬,实在太危险了!贺振平慌忙的上下打量着苏泽,发颤的声音里满是紧张和担忧,目光触及苏泽脸上的血印子之时,心也蓦地一痛,指腹轻柔的滑过:“你……你的脸……你还有没有哪里疼?我看看。”
“傻子!”
苏泽骂道,也摸了摸他的后背,刚才受伤的明明是贺振平他自己。
看苏泽也这么关心自己,贺振平笑得傻乎乎的:“哈哈,我没事的,一点也不疼。”
其实背上已经被砸出了淤青。
一看是贺振平,陆义虎怒火顿时没了,笑得一脸殷勤:“哟,这不是贺少爷嘛?你来的可真及时。”
“陆义虎!你刚才要做什么?”对着陆义虎这种疯子,贺振平可笑不出来了。
陆义虎挥着手,继续笑得“柔情蜜意”,装出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别……别生气,我这不是一时头脑发热,犯糊涂了吗?所以,这下手才稍微重了那么一点点。小泽是我亲生儿子,我哪里可能下重手呢?”
“既然贺少爷出现了,那就好说了。”陆义虎摸摸鼻头,就朝贺振平伸出了手掌,“嘿嘿,你懂的吧。”
贺振平当然懂,他很快开始在身上上下摸索,将衣服口袋里的钱都一一掏了出来,然后把所有带在身上的纸票子和钢镚儿都塞到了陆义虎的手心里:“喏,全给你,我现在身上只有这么多了。”
陆义虎掂量了一下,皱皱眉:“唉,这么丁点可不够啊……”
苏泽寒凉的嗓音响起,他实在看不过去了,扯了扯贺振平:“贺振平你把钱拿回来,别理他,我们走。”
陆义虎一听,赶紧把钱塞进自己兜里,护得好好的:“这都到我手头上的钱,哪还有什么要回去的道理?”
“也罢也罢,这点钱我就当是你们孝敬我这个老爹的,给老子我买酒喝,所以今天我就暂时回去了。”他说着,就要趁机离开。
“你别走,把钱还回来。”苏泽可不想轻易送过他,但手臂却被贺振平拉住,贺振平无奈的摇了摇头。
“贺少爷,我们改天再见,到时候,相信你肯定会准备好大把大把的钱吧。”
见此,陆义虎坏笑了一阵,就赶紧开溜走了。
眼睁睁看着陆义虎跑远了,苏泽气得不再说话,贺振平柔声劝道:“苏泽,你别这样,再怎么说,他毕竟都是你爸……”
“他不是,我宁可当他死了!”苏泽的唇边只渗出一股彻骨寒意,直直的盯着贺振平,“不要再见他,更不要再给他钱,你跟他毫无关系,你也根本不欠他。”
“那你怎么办?”贺振平大叫,他最在意的人莫过于眼前的苏泽了。
“……”
苏泽的喉结不禁动了动,唇线却抿得更紧。
“苏泽,我喜欢你!”贺振平眸子重新晕染上笑意,他不会说什么花言巧语,就只有一颗真心,“活这么大,见过那么多人,我就喜欢你一个人,所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不会坐视不管的。”
“呵,那你要怎么管?”苏泽觉得可笑,情绪也有些失控,“以你现在这副德性,就跟被人赶出家门的丧家之犬一样,你要怎么管!”
“……”贺振平一下子被苏泽戳中了痛处,沉默了一阵,但是,他长眉一扬,走过去抱住了苏泽,嘴角挂着耐人寻味的淡笑,“苏泽,别怕,没事的,我会想出法子的,一定会!”
即使这样,他还是在安慰苏泽。
这个充满暖意的怀抱,却烫得苏泽的心里一阵发怵,他一动不动的任由贺振平抱着……
安抚好苏泽,一天后,贺振平瞒着众人,去了一趟东城区,回到了贺家。
贺父贺远威一再声明,他要想重新回到贺家,吃穿不愁,除非他断绝和苏泽的一切来往,也别再和过去不三不四的狐朋狗友纠缠,安安心心的在自家的公司里上班,娶妻生子。
贺振平听了直摇头,连连说“不”,气得贺远威又指着鼻子大骂他,让他滚出去,之后,贺远威自然不肯见贺振平,就连家门也不肯让这个自己亲生儿子踏入一步。
筹不到钱的贺振平垂头丧气,在贺家附近蹲了三天,等到贺远威出门办事去了,得宠的几个后妈也不在家时,这才悄悄来到贺家别墅的大铁门外徘回,可怜巴巴的张望着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