驰风出了一头的汗,也不知道是给急出来的还是给吓出来的,看得周围的人一阵紧张。
“驰风,加油!”扶柳在上游不失时机地大喊。
驰风一听,嘴角陡然扯一抹笑,掌风轻轻一送,浮力托起花灯,花灯轻飘飘地脱离水流,飘进了龙门岩。顿时欢呼四起。扶柳飞奔着扑入驰风怀中,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驰风得意地对扶柳一笑,眼中神色仿佛在说,瞧,我厉害吧?!你跟了我绝对没错?!
花灯过了龙门岩情侣就要坐船到湖心的那棵巨大的红豆树前,挂上两人的名字和誓言,并摘下红豆做成珠串,套在两人的手上,仪式便算是完成了。
湖心的孤岛几米见方,四周都用石头坚固,上面只长了一颗红豆树。树下放着珠串需要的针线,方便得无可挑剔。
扶柳将自己串好的红豆珠串套在驰风手上。驰风又将自己做好的绑在扶柳手上。仪式完毕,两岸欢呼雷动。叫得最大声的自然是那些侍卫们。
“你仔细看看,我在红豆上可是刻了字的。”
扶柳把珠串翻了翻,竟真有四颗并列写着“弱柳扶风”。
“你也看看我刻的什么?”
“弱柳扶疯。好呀,你竟敢骂我?!”
驰风佯怒道,一把捏住扶柳的腰在众目睽睽之下吻了起来。四下更是哄笑连连。
而在嬉闹之外。不懂行情的长离正拽着曹轩,细心请教怎么放这花灯。好不容易把买来的花灯里藏好自己的心愿,点燃蜡烛准备开放的时候,一个声音吓得他差点将花灯摔烂。
“长离,你在干什么?”
慕桓的脸色不太好看。声音里有着明显的怒气。长离眨巴着眼可怜巴巴地回了一句,“放——花灯。”
慕桓看着围着他方圆几十米的那些闪闪发亮的目光,就高兴不起来。也不看看人家都用什么眼光在看你,你还敢一个人来放花灯,万一被人抢了怎么办?不对,绝对不是万一被抢,是肯定会被抢,而且被抢绝对还不止一次。你到底清楚不清楚自己的处境?
慕桓狠狠扫了两岸关注长离的人群一眼,众人只感背脊一寒,眼光都收敛了几分。
“这位美人难道是庄主的……”
慕桓有些汗颜,看来自己宣传力度还是不够,应该在飞云山到处贴满长离的画像,并署名慕桓所有,就没人敢打他的主意了。可要将这小家伙的画像让别人看,这点他却也着实受不了。唉,长离,我该拿你如何是好?
“放什么花灯呀?”慕桓一把将长离搂在怀里,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
长离惴惴地看着慕桓,不知为何,慕桓的脾气有点难以揣测,让他很是不安。
“我许了一个心愿。曹轩说,只要花灯顺利闯过龙门岩,心愿就会实现。”
“你信?”真是个简单的脑袋瓜子。
“多一个念想也好嘛。”长离见慕桓似乎放宽了脸色,脸上笑容随之灿烂起来。
“许什么愿了?”
“说了就不灵了。”
慕桓瞪瞪眼,他可不容许这小家伙有他不知道的小心思。
长离看着慕桓又要开始翻脸,只好从花灯里取出一条红色布条,展开给慕桓看。
“慕桓永远不要抛弃长离!”
慕桓看得一阵心酸,怀中的人儿浑然不觉,似乎有些尴尬自己写出这种话,还想张口解释。
慕桓捏起他的小下巴,一眼看到眼底,仿佛想要把自己完全烙印在上面。“这句话不好,我们改一下。”
长离哪敢有异议,只要慕桓不生气就好。
只见慕桓拿起另外一条红布条,写了很经典一居情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还各自签上姓名,按上指印,这样就证据确凿了。
长离愣了愣,在按上手印那一刻,差点就滚出两滴泪来。慕桓紧紧抱着他,在他额上轻轻落下一吻。这句话他很早就想对他说了,现在终于找到了机会。没想到这小家伙竟然如此感动。真想把他那柔弱的身体揉进体内,合二为一,再不分离。
两人一起将花灯放入水中,两旁围观的人无数。看着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跃跃欲试的样子,慕桓沉声道了一句,“谁若想脑袋搬家,尽管来抢!”
顿时鸦雀无声,如此重的煞气,连坠天都打了个寒战,堪堪坐在草地上歇气。
这一路行得那叫一个风平浪静,众人只看花灯慢慢向前飘去,深怕出点什么意外,惹恼了这位庄主大人,到时大家一起遭殃。花灯在龙门岩上卡了一下,随着漩涡转了两圈。这一卡,所有人的呼吸都为之一滞。幸好,很快它有顺利地进了镜湖。大家这才集体松了口气。
坐上小船,取出誓言,挂上红豆树,串上红豆,给彼此挂上。又一对佳偶,得到众人的衷心祝福。
只可惜这个美好的夜晚,他们不能相守。长离望着无尽的苍穹,仿佛那个生生不能相见的牛郎织女便是他们。
隔壁房间传来无可掩饰的喘气声,站在院子里听得很分明。时不时地都是脸红心跳的声音,更是让长离差点失控。
这两个混蛋,分明就是在挑衅!
而此刻炙热纠缠的两人,哪里顾得了别人的耳膜,只是在床上尽情倾述着对彼此的渴望和眷恋。
“扶柳,你把我咬得好紧,太舒服了!”
扶柳双眼迷离,灯光在他脸上铺下红霞,随着驰风的挺进,他后仰着脖子,发出惑人的呻吟。
“驰风,再深点。”纤长的大腿紧紧捆住驰风的腰,寻求更深层的渴望。
“宝贝,你今天真热情。”驰风一捅到底,耳边立即传来扶柳满意的呼喊声。
不知道做了几次,天已经微明。今天连驰风都觉得运动过度。紧紧搂住瘫软的扶柳,驰风从未有过的满足。
“今天真像我们的新婚之夜。”驰风在背后感叹着。
扶柳已经耗尽力气。只能任由他抱着,时不时在在耳边吹着风。
虽然在扶柳体内很舒服,驰风不愿意离开,可扶柳似乎并喜欢这样的结合。驰风刚把腰往后拉了一点,就听见扶柳的声音。
“别动,这样就好!”
驰风一个挺身,高兴地将自己又完全塞了进去。从后面紧紧搂住扶柳的腰,时不时的揉上几下,扶柳咯咯笑了起来。
“宝贝,今天怎么了?你会让我激情澎湃的。”
扶柳握住驰风的手臂,淡淡地说,“天亮他就要走了,也许我也不得不回去。”
“……”驰风僵住了。扶柳只觉得身后的喘息加重了。仔细听着,等他平静下来,扶柳才继续说道,“谢谢你,驰风!有了这些回忆,我死而无憾了。”
“你忘了吗?我才是你的主人!”
“是呀,你是我唯一的主人。可我也是先帝的云郡王。他老人家仙游,我也没送他,如今总该回去祭奠一下。”
“是他逼你的吗?”驰风声音有些颤抖,将扶柳搂得更紧,扶柳能分明感觉到心脏重叠处的震荡,仿佛自己的心跳有了回应。
“他的手段我最清楚。虽然不会因为一个人而掀起战争,但如果触及了他的威严,他会不计代价给以教训。而今,他有一个很冠冕堂皇的理由,又怎么可能放着不用,所以当他提出要带我离开时,不要阻挠。这只会给飞云山带来灾难。驰风,这个地方是唯一留下我美好回忆的地方,你一定要守护它。如果半年之内,我没有回来,就忘了我吧……”
扶柳的语气一直很淡然。仿佛这一切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注定,他早做好一切心理准备,只是安心地等它降临。
驰风良久没有说话,搂住扶柳的手臂分为用力,仿佛要将他与他合二为一,谁都拆不开。
“扶柳,我等你回来,无论多久!”
一滴泪落在了驰风的手臂上,这是扶柳这一辈子听到的最动人的情话。他不怕死,也能舍弃一切,唯独这个臂弯,他割舍不下。而这个人的所有,他都还没来得及细细询问。
“驰风,你生于何年,父母是谁,是哪里人?”
“扶柳,你记好了。驰风,生于同庆三载二月初三,今年二十岁。自小就是孤儿,无父无母,被一位世外高人收养,学得一身武艺,后来师父病逝,开始浪荡江湖,创下圣剑威名。五年前碰到被人追杀的慕桓,两人相谈甚欢,结为兄弟,飞云山庄恢复后,便作为第一护卫留守这里。驰风此身最敬重的人是师父,最好的兄弟是慕桓,最爱的人是扶柳……”
“……嗯……我会记住的。”扶柳的声音开始哽咽。
第二十三章:离别哀思
正如扶柳所料,特使在临行前当着所有前来送行的人,要回了他们的云郡王。当时所有人都很惊讶,各种不同的目光看向扶柳。慕桓只有一句话,“你愿意跟他们回去吗?”
扶柳真的很感激。尽管没有过深的交情,慕桓想要保护他。
“我是先帝的云郡王,终究是要回去的。”扶柳笑得云淡风轻。扫过人群的眼睛停在驰风身上。
驰风也努力笑着,眼中有掩藏不住的痛,可他笑得很灿烂,从未有过的灿烂,看得一帮兄弟毛骨悚然。
特使大队起程了,扶柳对着众人挥挥手,钻进了马车,掩上帘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飞云山。
长离飙着泪搂上慕桓的脖子,哭诉了半天,直看得所有的人退避三舍。
“扶柳怎么会是先帝的男宠呢?他明明就喜欢驰风。真的,我看得出来。在长恨天他从来没那样笑过。从来都是一个人云淡风轻的样儿。慕桓,是不是那个什么特使威胁他了,他一定不愿意回去的,我们应该把他抢回来,这里才是他的家!……”
慕桓抱着长离,给他擦了擦眼泪,轻轻揉着他散乱的头发,“长离,你曾经也独自面对过磨难,不也走过来了吗?现在扶柳也有必须自己去面对的问题,相信他好吗?这里是他的家,他一定会回来的……”
长离眨巴着泪眼,泪水在眼眶里转动了几下,最后像是想起什么事情般,从慕桓的怀里跳了下来。
“怎么了?”慕桓怀里一空,有些失落。
“我要去训练了。鬼医说,我身体恢复得很好。很快就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了。”
长离擦干眼泪,笑得阳光灿烂,给慕桓摆摆手,屁颠颠跑了。
扶柳离开了,驰风那一笑,似乎用掉了以后所有的分量,飞云山没人再见他开心笑过。
日子一天天过去,正如别人所说,没有谁离了谁是活不了的。驰风好好地活着。不几日,京城传来飞鸽书信,说当今圣上为庆贺云郡王“失而复得”,普天同庆三日。这下驰风噎了气,想当初他可是将扶柳当猪般抬上飞云山的,而且还活活关了六七天才让他出来见光。
唉……
驰风爱上了喝酒,每日必醉,浑浑噩噩中,日子或许能过得更快点。半年,你给自己半年的时间吗?如果解决不了,你是不是就再也回不来了?我只想告诉你,不会来也可以,只要在那里好好活着就行……只要还活着,就是有希望的,我会一直等下去……
下人们看着他,不知如何解劝。他们印象中的驰风,武艺高强,敢上天摘月,敢下海捉龙,几乎是无所不能的。所以他一向桀骜、自大,不把任何人放眼里,更不会把人放心上。所以他一直够洒脱,可以来无踪去无影,甚至连管事有些时候都搞不清楚驰风是否在家里。而如今,这位老管事,即便老眼昏花,也十分确定驰风的位置。
独自喝闷酒厌了,驰风回去看看慕桓,看着这对压抑自己生生不能相见的情侣,驰风似乎找到点安慰。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你碰到的始终不会是最糟糕的。
“呃,慕桓,长离该有十来天没上来了吧?”
“我让他一个月回来一次。倒是你,别每天喝酒,有空把胡子刮一刮,你看看都成什么样了?”母皇将驰风拖到镜子前。
驰风只见镜中的自己盯着两个黑眼圈,一脸面色无光,胡子拉渣的模样,真像一个失去青春热血,失去斗志的糟老头。
驰风摸摸自己的下巴,刺刺的,不禁笑了笑。“好像很久没照镜子了……”
慕桓瞪了他一眼,招了个小丫头,打了盆水过来,拔出一把匕首,就给驰风来了两刀,刀锋很利,刀速还特别快。驰风只感觉自己下巴如一阵清风扫过,再一摸,还真是光滑,不由得要夸慕桓手艺好。
“这都是练出来的。长离那小牙子,老是嫌弃我肉硬皮粗,磨得他很不舒服,如果这胡子再不刮干净点,还不被他嫌弃死?”
“呵呵,慕桓,你也有今天呐?想当年咱们兄弟二人游走江湖时,多少的鲜花嫩草任我们欺压,现在轮到我们被人欺压了。”
慕桓洗了手,顺道绞了毛巾让驰风擦脸。“洗把脸,看起来精神好多了。”
“那是,本大侠向来风流倜傥、犹如玉树临风前。”
“如果想他,就去找他吧,我不留你。”慕桓拍着驰风的肩。相识五六年,他从未见驰风如此低沉过,仿佛被拔空了心思,剩得一片苍白。
“我在这里等他。若半年之后,他还不回来,无论在哪里我都会把他拎回来。”
“好!需要帮忙,给兄弟说一声。即便倾全飞远山庄之力,也帮你把他抢回来。”
驰风笑笑,这兄弟就是够义气,不忘我当初为你的离美人东奔西走。
慕桓对扶柳的身世从不过问,因为他相信这个兄弟。驰风也从未告诉慕桓,在扶风还是云纤的时候他就见过他,在京城的大街上,他当了人山人海围观者中的一员。当时,皇帝率众皇子去帝陵祭祖,身旁跟了一个风姿卓卓的美人,美人着绸缎衣服,外褂滚着金边,一路垂下来,衬得身材颀长优雅又不失华贵。美人脸上带着笑,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反而有一丝沉痛,嘴角微微向上翘起,恰到好处,连微垂的手都没有轻易动弹分毫。
好完美的人偶!
驰风当时只有这一个结论。街头巷尾都是他的传闻,驰风自然知道他的身份。正如传言所说,皇帝对他很好,视他为最得宠的“妃子”;皇子们对他也很好,视他如亲兄弟。这样得天独厚的人,几乎令所有人艳羡。
可驰风第二次见他时,他却出现在长恨天。依然风姿卓卓,只是多了更多情绪。驰风不敢相信扶柳就是云纤,直到他接到京城的回报。
他一直很想问,为什么好好的云郡王不做,要去长恨天那种地方。可看着扶柳如花的小脸,他一个字都问不出口。而且他也知道,扶柳不愿意提及那些过往,所以他更不敢问。
唉,扶柳呀扶柳,不管你是何等身份,有何苦衷,只要回到我身边就好,回来就好……
令曹轩兴奋的比武日开始了。每个参赛的人员都可以挑战比自己排名高的人,小管事可以挑战中级管事甚至是大管事,以此类推,只有慕桓、驰风不接受挑战,原因嘛很简单,就是不想。这个理由很强霸,谁让他们是强者。比试持续了三天,曹轩辛苦奋战,排名从二十三升到二十二。曹轩很高兴。长离却不以为然,不过一位之差,至于嘛。而且最让长离不屑的是,你二十三位的挑战二十二位的,也太没志气了吧?
曹轩很知足,指指那些挑战高位的,“你看他们有谁挑战成功的,还被被打得很难看?这就是差距,别以为人家中级管事跟高级管事徒有虚名,那都是真刀实枪打出来的。别看我一名一名地爬,坚持不懈,总能爬上去。这就跟爬天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