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只是呵呵笑,大手箍着他往下压,折断似的力量。身体的重量交叠在一起,用尽全力由依依不舍,肉体碰撞出色情刺耳的音符,与高昂的欲望一起冲上顶峰。
杜维低喘着,时不时被林正一个倾身,搞得惨叫连连。被缚的双手在顶撞与挣扎间扭曲地撑展又狠狠攥紧,疼痛与快感逼出的泪蒙在眼珠上,视线里的天地颠倒错乱地旋转。唯有身体里被横冲直撞、不依不饶地绞弄,在内部赶尽杀绝般的碾压过。
林正的气息也渐渐热了起来,仿佛干了一件长久以来梦寐以求的事情。他倾身向前,手撑在桌边上,困住杜维的下身,仅凭腰力做最后的冲刺。一下一下地肆意侵略,欣赏着杜维扭曲的俊脸,感受他身体的轻颤。
“你可以狂,但是,给我记住了,别狂到我头上来!”林正狂乱地抽着气,随着恶狠狠的话语一释放了个酣畅淋漓。
杜维疼得腿根发麻,体内更是翻天覆地地绞着,让林正舒爽得恋恋不舍,隔了好一会才漫不经心地退了出来。
林正仔细地整好衣服,又是一副一丝不苟的样子,转身看了一眼无比凄惨的人,一股酸气卡在嗓子眼里,不上不下憋得难受。屋子里刚刚那场肆意疯狂的性爱残留的气味浓烈刺鼻,恢复了正常功能的心脏却不受控制地缩成一团。林正漆黑而不纯的眼仁里,三分躁动,七分无奈,胡乱摸了支烟点上,抽到一半再狠狠掐灭。
他拿了大衣,走到瘫软着半昏过去的杜维身边,帮他穿上裤子,再解开绳索。
黑色的,浸透了烟草味的大衣裹在赤裸的身上,杜维轻轻打了个冷战,僵硬的身体本能地放松下来,眼皮微微颤着,却始终不愿张开。
林正将略微比自己单薄点的身子搂进怀里,费劲地往上一抽,抗在肩膀上,踹开厚重的铁门就走了出去。
8.
医生是急匆匆地赶来,再战战兢兢地离去。即便是胜义堂专属的医生,看惯了刀砍斧劈的伤口,也被一身残酷虐待过的痕迹和林正结了霜的表情吓得够戗。
身上的伤口被细心地上了药,又打过镇痛剂,杜维趴在床上,斜侧着脸,睡得还算塌实。柔软的棉被仅盖住腰下,赤裸的背部上狰狞的鞭痕暴露在空气中,药物散发出的奇怪气味与淡淡的烟草味融在一起。
林正背对着他坐在床边,皱着鼻子,手中的烟燃过了劲,疏松的烟灰长长地垂下。他回头看了一眼杜维,像只高傲的动物紧盯着猎物一样。没意思,真他妈没意思,过了那股子狂劲,征服的欲望萎缩起来,林正突然觉得尴尬无比。八年前,他和杜维现在的处境一样,不同的是,他胆战心惊地压制着自己的锋芒,小心翼翼地克制着年轻的冲动,被别人踩着到后来踩着别人,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位置。他讨厌杜维身上那种随心所欲的自由味,忍不住想要把他压在身下折辱一番,等他在自己面前认输服软,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但现在,他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从一开始就已经移不开视线,那双桀骜不训的眼,和自己猝死的年少轻狂。
林正侧过身子,轻轻抬起手,越过沉睡着的人的头顶,将床头的小灯拧亮了几分。不经意的动作,带上了些许温柔的痕迹。
他慢慢靠近那张在昏睡中都骄傲得一塌糊涂的脸,鼓成小山包的眉头,凛厉的眼盖在眼睑下,眼角细长,削薄的唇抿成一道线,带着点孩子气的委屈劲。
林正的手指小心翼翼地碰触,顺着他脸颊倔强的线条往下,落在颈侧突突跳着的动脉上。温暖的触感从指尖慢慢往上爬,痒痒的,林正僵硬冰冷的脸像碎掉的面具,从裂开的缝隙里能窥到一种明亮而又柔软的色泽。
杜维的眼皮抖了抖,似乎挣扎着想张开。林正陡然收了手,脸色沉了回去,而手指边淡淡的眷恋却揪起了更多的渴望,一时间五味翻杂,将他围了个水泄不通。
“我放你走,以后,你的事一概与我无关。”林正板着脸,声音是阴冷的,眼神却不似往常犀利,黯淡的光,寂寞无比。
他说完站起身,放轻脚步走到门口,又停下来,背对着床上的人说道,“广场街是你拿命拼到手的,以后就是你的东西了。”
门关上,锁头的弹簧跳起来,“咯噔”再也没了任何声音。
杜维抽出被压得发麻的胳膊,无意中扫过床边,那里还残留着一片温热,林正的体温。他一直都醒着,麻药的作用并不是很大,以至于他可以清醒地构思如何在一瞬间杀了坐在身边的人。
他的手伸到枕边,展开,掌心里是一只注射器,针头在昏暗的灯下闪着冰冷嘲笑的光。杜维眼仁里空空的,发呆似地盯着那根针头,又猛得合上手,针刺进肉里,流不出血。是啊,他也有下不去手的一天。
杜维足足躺了一周,只有习斌过来了两次,拿了些治疗鞭伤的药,也不说话,放下就走。周围的人都很安静,直到他离开的那天林正都没有出现过。
日子就这样不好不坏地走了下去,转眼到了年末。广场街依旧热闹非凡,灯红酒绿,杜维照样懒洋洋地窝在办公室里,看着帐面上堆积的数字。林正的消息还是每天都能从不同的人嘴里听到,那些高高在上的事迹,新鲜的、陈旧的,他都一笑而过,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要一遍一遍的去听。
“正哥今天在环城路上被人给阻了。”
“他妈的,谁干的?活腻味了!”
“肯定是英合的人,上回他们不还诬陷小杜哥杀了严博吗?梁子早就结下了。”
“妈的,英合帮搞暗杀,玩阴的。正哥没事吧。”
“听说受了伤,龙老大、黄桃他们都过去了。”
杜维刚走进还未开始营业的夜店,就听到手下聚在一起说着林正受到阻击的事,各个脸上杀气腾腾。他一边惊讶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没有一个人通知自己,一边听到林正受伤后心里七上八下地发慌。
“小杜哥。”手下眼尖地看见自己的老大就立在门口,纷纷站起来。
杜维走进来,虚吊着眼扫了一圈,冷冷地说道,“都干活去。”
聚在一起的人瞬间做鸟兽散,空荡荡的大厅,从未掩紧的帘子后射进几屡冬日里暗黄的光,微尘暖暖地漂浮在其中。杜维懒懒地靠在吧台边,脸上的表情却没有那么轻松,阴沉的有点可怕。英合帮的报复来的很快,目标直指林正,一瞬间让他有种被保护的错觉,但当他想到林正那张阴冷的脸,刻薄的眼神,这种感觉立刻灰飞烟灭,只留下嘴角一抹自嘲的笑。
腊月廿四是小年,灶王爷上天言好事,胜义堂照规矩在总堂摆了酒,兄弟们都来吃一杯,给来年的生意讨个好兆头。
杜维来的有点晚,在前厅给灶王爷抹了蜜糖,祭完灶,入席的时候已是一片杯盏狼籍。林正那桌坐满了人,各个喝得红光满面,喧哗吵闹,杜维隔着几张桌子,眼神就落在他身上。林正依旧是那张透着狠戾的脸,就算杨起眉毛大笑也遮不住里面的寒气,他一口一口喝着酒,脸色却不见变,夹烟的手上裹着厚厚一圈绷带。
杜维整理了下七零八落的心情,大大方方地走过去。
“正哥。”两个月来的第一句话,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林正放下酒杯,没抬眼,淡淡回了声,“坐。”
身边的兄弟赶快让位,杜维拉开椅子坐了下去,正对着他,端上酒,“正哥,我敬你。”说完仰头干尽。
林正吐出一口烟,抬起头看他,漆黑冰冷的眼神里透着不为人知的复杂情绪,他慢慢举起杯子,一口酒下去竟被呛得咳嗽起来。杜维撇开脸,无意中扫到他那只受伤的手,指尖青黑的淤痕还没退去。他反射性地想起那天晚上,温暖的指尖划过他的脖子,那种若有若无地触碰,让人莫名其妙地难过。
林正瞥了下避开他眼神的杜维,狠狠吸了口烟,站起来笑着说道,“我出去透透气,兄弟们努把力,不把小杜哥放倒了谁也别回去。”
杜维一下愣了,看着那张阴晴不定又难以琢磨的脸,叼着烟,带着笑,而眼睛里寂寞的晕影却渐渐散开。
9.
林正一走,杜维就被一帮兄弟灌了个七荤八素,眼珠子都红了,实在抗不住,只好借口上洗手间,乘机准备往外溜。
杜维冲到洗手台上一通狂吐,酒气从胃里反上来,冲进鼻子里,辛辣地刺激脆弱的黏膜,呛得他直咳嗽。等那阵翻江倒海的恶心劲过去,杜维长嘘一口气打开水龙头,冰凉的水拍在脸上,瞬间舒服了许多。他抬起头,伸手抹了把脸上的水珠,睁开眼,镜子里映出一个熟悉的人影。
杜维以为自己真喝晕了,眨眨眼愣了几秒,猛得一回头,就见林正斜依在门口,抱手环胸,嘴里咬着个半明半亮的烟头,线条分明的脸上笑得恶毒却还搀着几分认真。
“妈的。”杜维低咒,手上一使劲,扯出一堆卫生纸来。
林正冲他挑挑眉毛,径直走到小便池前,受伤的手有点费劲地解开拉练,扶了家伙大呲呲地开始解手。
杜维抓着一堆卫生纸杵在原地,也不知道想哪儿去了,脸腾得一下烧得不得了,眼神尴尬地乱飘,不敢定下来。
林正系好裤子,走到他身边若无其事地洗着手,又一转身,从杜维手里抽出几张纸随便擦了擦,就歪着头看他的表情。
林正的眼睛里少了分凶狠,透着不纯的光,点点滴滴打在他身上,杜维的酒劲刹时消失地一干二净,斜瞪着眼,蒙上一丝防备。
林正干干地笑了两声,眼仁里唯一一点温热的光转瞬即逝,又是一副不阴不阳的表情。他独自走到门口,微微侧头说道,“跟我来。”声音里透着一股凉气。
杜维潜意识里还是害怕和林正单独相处的,凶狠暴力,残忍恶毒到是其次,但被那双半真半假看不出喜乐,又带着点无奈与寂寞的双眼一盯,整个人就跟力气散尽一般即烦躁又难过。
他沉默地跟着林正,穿过冷清的花园,黑色的轿车像一口大棺材,趴在门外。林正拉开车门就坐到了副座上,杜维迟疑地看了下四周,手搭在车门上问道,“正哥,不带人出去?”
林正眼睛一挑,有点不耐烦,“你他妈废什么话,开车。”
杜维冷不丁被他甩了一句,嘴里骂骂咧咧地吐着脏话,钻进车内,嘭得摔上车门一脚油门,车子像脱缰的野马擦着路口的值勤警亭就冲了出去。
“小杜哥,悠着点,想叫小police盖国旗啊。”林正眯起眼看他,笑得十分开心。
杜维懒得去看那格外嚣张的脸,冷哼一声,踩死油门也不松劲。
“啧,这是汽车,四个轮子的,不是‘爱国者’,小杜哥。”林正侧着身子靠进座位里,拿眼睛斜瞟他。
杜维一边松了油门放慢车速,一边又在心里咬牙切齿地腹诽:妈的,老子干脆把你甩下去摔死算了。他觉得高高在上的林正在自己面前总是另一副样子,琢磨不透,喜怒无常,狠得时候要人的命,软下来的时候不声不想地闷着,无赖起来无耻下流欠揍欠扁,他妈的简直是个疯子!杜维从不知道自己会用这么多词形容一个人,真是又可恨又可笑。
林正瞧着他那张挂满了不屑紧绷着的脸,伸手敲了敲方向盘,“左拐,夜市。”
杜维虽然摸不透他要干吗去,但还是跟着他的话,打了把方向。车一头扎进小巷里,只往前开了一点就停住了。前方是一片灯火通明,瓦数不大,带着污渍的灯泡一个挨一个,底下是此起彼伏的小吃摊,穿插着卖廉价服装的衣架,熙熙攘攘,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
林正独自下了车,胳膊挎在车门上,也不管是不是挡了别人的道,就这么站着。
杜维逆着一片模糊的灯光,看着他被江湖岁月浸透的背影,喧闹中孤孑的黑色。他将车子熄了火,叼着烟钻出来,干燥凛冽的寒风吹在脸上,空气中有一丝泥土的甜味,仰头望着天空,沉甸甸的黑色。
“要下雪了。”林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前面,转头笑了笑说道,难得一个正常的表情。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拥挤的人群里,各怀心事,像沉默的过客一般。直到走到一家不起眼的粥铺前,林正才停下脚步,挑了个靠里面的位置坐下来,“老板,两份田鸡粥。”他摸出烟点燃,脸上是一贯的冷漠却又带了点倦意。
杜维拉开身边的椅子,坐在他侧面,正对着血腥的案板,和上边待宰的青蛙。
林正搓搓手,呵了口气,干燥刺鼻的烟草味散在空气中,慢慢化成一团。他顺着杜维的眼神看过去,被剥光了皮的青蛙露出刺目的白肉,一只后腿抽搐着,血在案板上渗成一滩,溢出来,顺着桌角划出又一条鲜艳的红线,带着微微的血腥味。
“我小的时候就住在那。”林正扬头,手向前一伸,指尖所指的地方是一片被围起来的废墟,只有寥寥几盏青黄的灯和塔吊上忽闪的红光。
他悠悠吐了个烟圈,低哑地笑了一声,“脏、乱、差,地痞流氓横行,专出人渣与混蛋,不是什么好地方。”
杜维听着他自嘲的话语,烟夹在指间转来转去,“我以前在牌坊街,只比这差不比这好。”他斜着脸看林正,嘴边带着笑却没什么笑意。
老板吆喝一声端上粥,碗里的热气蒸腾着模糊了对方的脸,粘稠的粥面上泛出白嫩的肉块,上面飘着翠绿的葱叶与香菜,夹杂着一丝姜片的甜味。
两人仿佛达成了某种默契,再无半句话,低头各吃各的。汤勺偶尔碰在碗边,发出清脆的叮当声,林正这时的眼里,已经见不到一点阴戾的光,和着热气,有种如坠云雾的迷茫。杜维每一次出现,总能适时地挑起他征服的欲望,明明委屈的要死,却总是带着不知深浅的倔强双眼,像一丝永远抓不到的光,在疯狂的暴力下能发出摄人魂魄的魅力。那迷乱如幻觉的夜晚,男人鼻间躁热的呼吸,桀骜不训的脸,紧紧翻绞的体内,鲜血和经验……林正发现自己根本放不了手,这一切叫人上瘾。
10.
阴郁的天空,风卷上雪砧子加杂着雨丝直往脖子里灌,冰凉针尖般的触感。林正拢了拢大衣,手揣在兜里,迎着风走得很快。低矮的屋檐边上,很快就汇成晶莹的水珠,一滴一滴落在匆匆而过的人的肩头。
杜维走在他身侧,瞟了一眼他大衣兜边露出的绷带,“手上的伤,是葛一平干的。”
林正猛得停住脚步,阴冷的黑眸转到他脸上,透着一丝不寻常的抗拒,“关你什么事。”
“正哥,为什么不直接说是我杀了严博?”杜维走到他面前,转身对着他,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林正愣了一秒,哈哈大笑起来,而笑声的尾音又陡然收住,脸色一沉,扬手照他脸上就是一巴掌,“你他妈算老几啊!”
并不是很重的耳光,手指仅贴着脸滑过,杜维微微侧头,雪钻进脖子里,冷透了。他低垂着头不吭声,一团一团的冷气喷出来,胸口急促地起伏,突然抬起头,眼仁里集满了危险的光。
林正心头一颤,这样的杜维有种让人窒息的美,屈辱和愤恨凝结成的利刃。还没等他对准那双晶亮的眼,一只强有力的手就死死扼住喉咙,硬生生把他压在冰冷的墙面上。
“正哥被自己领进门的兄弟废了,会成笑话吧?”杜维一只手勒住男人的脖子慢慢收紧,另一只手狠狠捏着他受伤的手,整个人压在他身上,不露一丝破绽。
“你他妈又欠糙了。”林正吃痛,却不怒反笑,狰狞又凶残。
杜维盯着他,前所未有的狠戾,燃烧的怒火像膨胀的气体一般腾上来。那天晚上,林正施于他的残暴酷刑和无限耻辱像一把雕刀,精细锋利的刃角一点一点剜挖着血肉。他猛得丢开林正的手,往下一摸,再攥紧,男性的成熟鼓囊囊地,焦躁地涨着。林正的脸色唰得白了,反射性地躬身,却被他卡住脖子的手勒得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