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属性分类:现代/都市生活/未定/正剧
关键字:钱生坤 遥光
从小养尊处优,在父母过分宠溺下,他目中无人,自私自利,挥金如土,放任自流,荒废学业,行为不检,冲动暴力。
——是人们口中的人渣。
直到那天,在被夕阳笼罩的古镇下,有人笑着“告诉”他:你和以前的我一样。
小说中被认为已“狗血”到不屑于再使用的故事,
连现实中也屡见不鲜到被当茶余饭后都已觉乏味。
然而——依然在发生。
一
他被人们视为人渣。
且不说逃学、学业上一塌糊涂。他玩弄女生,常常上几次床就甩了对方;喜怒无常,待人忽冷忽热,冲动易怒,常和人三言两语不合就大打出手,所以打架是家常便饭,再加上他把人命视如草芥,出手更是没轻重,几次险些将人致死。
但他从没觉得他做的这些有什么不对,更没有自责愧疚。他认为自己有这个本钱,因为他家有钱有权,出了事家里会摆平。
父亲钱永途是个不小的官,母亲赵桂兰在电视台工作。他是他们家唯一的孩子,从小父母就把他当宝一样的捧着,好吃好穿供着,舍不得让他受半点委屈,平日训都不愿多训,打就更别提了。所以他自然就穷奢极侈,恃强倚宠,是非不分,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按人们的话说,这是惯出来的毛病。
老师们觉得他无药可救,同学在背后谈论他时带着嘲讽厌恶。
每个人认为他是徒有其表、仗着家中钱权的人渣。看到他,就像看到腐烂发酵、散发着恶臭的垃圾,不论脸上是挂着虚伪的微笑还是明目张胆的不屑。
但这又如何?
依然有人为了占或大或小的便宜,为了利用他们家的关系,而主动贴过来。男生们跟在他屁股后面,俯首帖耳,惟命是从,做他的“朋友”;女生也愿意倚在他怀里,让他随便玩弄,张开腿让他上,当他的“女友”。
他知道他们都是为了什么,但他无所谓,依然请那些“跟屁虫”们吃饭唱歌喝酒,给“小婊子”们送昂贵的香水首饰。
他乐意。
他心情好时甚至会为他们“演个戏”——关心、夸奖、诚恳、愧疚……表情,语气,动作,拿捏得恰到好处。然后看着他们或高兴或骄傲或感动的蠢样,那是他们为他展现的一场场真实的喜剧。
他喜欢看人们为了好处而像为了骨头的狗一样围在他身边摇着尾巴转圈。他就像用钱买了一堆玩具,高高在上的俯视这些人如何被自己把玩。
怎么玩随他喜欢,不想要了怎么处理都行。
仗着家里又怎么了?总比没钱在那瞎吠装清高强。
他们视他为败类蛀虫,他认为他们卑如蝼蚁。
他们唾弃他的无法无天、挥金如土的生活,但又羡慕着、嫉妒着。所以他很乐意将那种生活展现于他们,享受他们的的目光。他知道每个人其实都想要无拘无束的生活。
但只有他才是真正的自由。
他醒来常常已日上三竿,而父母那会儿早已上班去了。悠悠哉哉的出门,可能去学校,也可能直接在外瞎晃。到了晚上,有时会在外留宿,但大多时候是和朋友们大呼小叫的告别后一个人在夜色中朝家走去。
遥遥望一眼自家窗户,常常是死气沉沉的黑暗——忙于应酬忙于工作的父母还未回来。
打开门,在外面走廊灯光的映射下屋里的漆黑似乎无边无际。关门,开灯,亮堂堂空荡荡的大屋子中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在回荡。餐厅的餐桌上是已经冷了的钟点工做的晚饭。
书包随手一扔,洗个澡,上会儿网,睡觉。
第二天再重复前一天的步骤,再绞尽脑汁的给漫长的一天找点有趣的事。
——自由是一望无际的荒无人烟的空旷。
十多年如一日,他已经习惯了。
一周里和父母见面的时间屈指可数,他其实也很无所谓。反正见了面也只是被拉着不着重点的东拉西扯几句“最近怎么样”、“想要什么吗”、“有没有吃好”、“钱够不够花”、“想去哪玩”等等,在他看来说不说问不问都可以。就像那些领导讲话一样,说的再多再好听,也没任何实际的意义。
所以只要给着钱就行了。
源源不断的钱,源源不断的乐子。
白天到黑夜,朗朗书声到红灯酒绿。各式各样的地方,五彩缤纷的灯光,多种多样的人。
生活真是充实又丰富。
——钱生坤,十六岁,为某省某重点中学的高一学生。从小养尊处优,在父母过分宠溺下,目中无人,自私自利,挥金如土,放任自流,荒废学业,行为放荡,冲动暴力。多次触犯校规校纪,在学校监督教导下仍屡教不改……
二
青乌色的瓦,在时间的冲刷下已斑驳的不再雪白的墙。一座座具有江南独特韵味的老屋在一条不宽的碧色的河边两边,沿着由一块块石板铺成的路,鳞次栉比的一直往远方排列着。
遥远的尽头,天空被夕阳晕上了温柔的橙红色。恬静的金色为这里的一切染上了归家的惬意与温馨。
钱生坤没这么觉得。
他一个人站在拱桥上,趴着石栏杆,望着桥下跳跃着点点金光的水面,发呆抽烟。只觉得“光有些刺眼”、“该吃晚饭了”。
无聊。
他本身也不怎么想来这,之所以跑到这地方是因为他那没脑子的女友不知道又在哪看到了些矫情又煽情的东西,装起文艺来,说想感受古镇独有的韵味,粘着他不停地发嗲,要和他一起去“浪漫”。他被那黏糊糊软绵绵的声音缠的头大,不耐烦的随口应了。
反正附近吃喝玩乐的地方早腻了,一天到晚闲得慌没事干,去哪都一样。
尽管对这地方本来就没报什么期望,但简直比他想的还要糟糕。
旮旯拐角里的小地方,又老旧又落后,河又脏又浑浊,粗茶淡饭让他根本提不起食欲。转了半天连个像样的住处也没有,全都又小又简陋,更别说什么玩的了。
没有韵味,只有霉潮味;没有浪漫,只有慢慢闲浪。
女友失望的抱怨着住的条件差、吃的不好、风景也没什么看头,被他顺带着叫来的三个狐朋狗友也在一旁跟着附和。他心情也不好,挑了下眉,冷声问:那当初都瞎起什么劲。
开的车是他家的,费用是他掏的,兴致冲冲要来的是他们,又不是他。结果他还没说什么,他们倒不满的罗罗嗦嗦起来了。
几个人被他这么一说禁了声。
走到这座桥的时候女友又说要去远处的街道巷子转,说是那都是卖特产、小吃的店铺,想去看看。
他不感兴趣,哦了一声,说,那你们去吧,我懒得走了。
女友撅着嘴,不悦的盯着他。他看到她就烦,就没理她,停了步子,靠在桥上的石栏杆上,从兜里掏出烟和打火机,对女友说:“你买你的,回来我给你钱。”又对旁边的四个说:“你们把她照顾好,别出什么岔子。”免得到时候再跑回来罗里吧嗦。
说罢他叼着烟,向女友扬了下下巴,接着点了烟,胳膊往后撑着栏杆,懒懒的完全倚在栏杆上,然后淡然的望着他们。
众人看他摆明是不走了,也没再多说什么。朋友们只是对他的话应了声,便和他那一脸不乐意的女友离开了。
而他转过身,趴在栏杆上发呆,到现在这会。
吸完最后一口烟,将烟蒂按在栏杆上熄灭。钱生坤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慢悠悠的站直了身子,打算先去吃晚饭。
至于另外几个人饿不饿吃不吃,他不管。他只负责掏钱。
在夕阳的余晖中,钱生坤不疾不徐的往有饭馆的走。春末的傍晚,白天有些燥热的温度渐渐下降,在徐徐微风中变的温和又舒适。
前方不知从哪儿来的一张的白纸顺着风在空中打了个滚,在钱生坤的前方贴着地面往前蹭着。
钱生坤根本没在意,准备保持自己的步调踩过去。
旁边不远处突然传来“啊”的一声惊呼。他停了一下,顺便望了过去。
一个年轻男子盯着他的脚下急匆匆往他这边跑来。他条件反射的低头淡淡扫了一眼,看到一张差不多八开的纸,上面是幅画。
并不怎么精致,只是由简单线条勾勒的草图,却不难发现是这里的景色。
钱生坤看不出画的好坏水平,只是觉得这画的还挺像。
但这些和他无关。
他没有当好人的习惯,也懒得弯腰捡起来,于是若无其事的准备继续往前迈步。
但这时男子已经有些气喘吁吁的跑到了钱生坤跟前,弯腰把画捡了起来,然后直起身,朝钱生坤笑了下,带着腼腆的感谢。
金色的夕阳笼在男子穿着白衬衫的身上,柔和的映着他干净清秀、因跑步而泛着淡淡绯红的面庞,笑容也看起来灿烂又纯粹。
之后再回想起来,钱生坤觉得那肯定是因为那天温和的天气,那天红艳艳的夕阳,那天古老的镇子,还有那天拂过皮肤的清爽却又温暖的风。要不然他怎么会站在那,望着眼前那年轻的男子,有些愣。
而他在当时,不知道对方在笑什么,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
只是那一刻有一种陌生的、新鲜的、未知的感觉出现了。
身边的破旧的屋子、有些不平的石板路、又脏又浑浊的河水不再是那副破败的模样,而是鲜亮、生动,就像头一次瞬间感觉到了这个世界的色彩。
每一次吸进的空气甚至都变的新鲜了,身体像打了兴奋剂那样充满了活力,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犹如……刚刚长出的翠绿的嫩叶。
他感受到了一种东西,叫“美好”。
他见过父母的笑、同学老师的笑,冷嘲热讽的笑、谄媚奉承的笑、感恩戴德的笑、虚情假意的笑。而眼前的笑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
但他此刻却不明缘由的,像是头一次见到真真正正的笑一样。
他看着对方半晌,问:“你笑什么。”带着些许不解。
男子的笑容淡了些,接着又笑了笑,指了指钱生坤的脚前,又指了指手中的纸,手掌轻轻拍在画面上。
最后手轻握成拳,么指竖起,弯曲了两下。
钱生坤看着男子的手,挑了下眉,又将视线挪到了对方的脸上。
他再怎么不学无术,也看得出来这是手语,尽管并不是很清楚什么意思。
哑巴啊。
因为之前听到了对方的喊声,所以根本没想到是哑巴。
这么想着,钱生坤对眼前的人不禁有些嘲弄和歧视。之前活泼盎然的感受似乎又渐渐向冷淡沉寂褪去。
然而看着那淡淡金色夕阳下的笑脸,他却同时觉得到之前的某种感觉依然在他的体内,不但没有衰减,反而像星火一样的明亮,并渐渐的往其他黑暗的地方扩散,星星点点的,在烧燎着,柔和但热烈。
鄙夷,却又被吸引着。
想着刚才男子比划的动作,钱生坤猜测那可能是感谢他没有踩上那幅画。
这在他看来很是可笑。
只是因为画没被踩到而感谢,眼前的人简直就和遇到面包屑就会满足的蚂蚁一样。
但这个人却能露出和身边人不一样的笑容。
为什么。
钱生坤没有意识到这事如果在平时他会眼不斜视的走开——彻底的无视,不屑于第二眼。
但他现在竟在思考,认真的。
明明那会儿是准备直接踩过去,结果现在对方还谢他。
匪夷所思。
就像是为了扯去男子的那副笑脸,钱生坤故意带着嘲讽的语调说:“我本来是要直接踩过去的。”
年轻男子的笑容在脸上僵了一下去。
钱生坤看的一清二楚。
愉悦的快感油然而生,角落里些许的失望被完全掩盖,唇角嘲讽的弧度更加明显。
也不过如此。
他不屑想着,觉得眼前的男子和其他人一个德性。
真是,让人反胃。
尽管他并不清楚到底是什么让他感到“也不过如此”,但这不影响他的想法。
身边的万物又只剩死气沉沉的躯壳结构,烧燎着的点点星火随着那消退的笑容也逐渐熄灭。
无趣。
嘲讽褪去,钱生坤露出了漠然的神色,幽幽的挪开视线。准备离开。
男子却又笑了下。
像水面上的波光,灿烂活泼,但又有些腼腆恬静。
就算只是在余光的角落里,也会让人忍不住再次看过去。
他被那笑容吸引着。
蠢的要死、毫无意义的笑容,而且还是来自连一句话都没法说的哑巴。
明明厌恶又鄙视,却又不知为何总是有种轻松、愉悦的微妙的感觉,像嫩芽的破土而出,让他没法挪开步子,甚至挪不开视线。
钱生坤盯着男子,拧着眉。
脑中的烦乱就如挥不开的大雾,他甚至忍不住质问对方:“你又笑什么!”
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不是窘然就是愤愤的认为难以理喻,而这家伙居然还冲他笑!
有病吧!?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为这种莫名其妙的事生莫名其妙的气,他就是看着心里不舒服。
男子笑着低头从兜里掏出手机,抬头朝钱生坤眨了眨眼,然后又低下头,么指在屏幕上来回按着。
钱生坤挑着眉盯着对方。尽管是如此的不耐烦,他却依然站在那,并没有离开。
仅仅是觉得对方似乎要给他“说”什么。
很快,男子将手机屏幕转向了钱生坤。钱生坤紧着眉,看着屏幕上机械方正的字:
“只是觉得你和以前的我一样”。
他呼吸一窒。
——一样。
他印象里从来没有谁给他这样说过,他也从没思考过会和谁一样。
钱生坤难以理解又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男子。男子也看着他,然后浅浅笑着,低下头,又在手机上继续快速的打着些什么。
然而钱生坤这回却没什么心情等了,他再没看对方,扔下一句“神经病”就擦过对方的肩膀,目不斜视的干脆走了。
他认为他是一个人,他认为他是独特的,他认为没人和他一样。
这是青春期的“通病”。每个青少年都如此,更何况本就“特别”的钱生坤。
一想到和个哑巴一样,他就打心底感到不舒坦。
男子匆忙的将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向擦肩而过的钱生坤,“啊”了一声,如叹息般,像是挽留,也像是失落。
而钱生坤望着远方那死气沉沉的破旧的街道和房屋,迈着有些焦躁的步子,将那名年轻男子抛到了身后。
他觉得自己像在逃。
但那句“你和以前的我一样”已经印在了他的脑海里,已经甩不掉。
所以接下来的半天他并不好过。
总有个鬼影在心里徘徊着,隐隐约约,却又抓不到。脑子又乱又空,心里没个底。那感觉就像饿得半死正狼吞虎咽的时候所有的食物都没了似的。
他锁着眉,要不然阴沉的坐在那一动不动,要不然就是烦躁的走来走去。朋友们和他的小女友都看的出来他心情极糟,说话干事都一副提心吊胆的样子,小心翼翼。
到了夜里“办事”的时候,他将女友毫不怜香惜玉的死死按在床上,打架似的狠狠的发泄着。女友夹着几声痛呼的娇喘充斥在耳边,他却听的心烦意乱,越发狠了劲的干着对方,沙哑的低吼:“安静点!”粗鲁的好像那不是他的女友,而是个廉价下贱的女支女。
高亢的充满情欲的女声不再回荡,突然安静的房内取而代之的是来自少女断断续续的低哼和少年粗重的喘息。
年少,精力旺,在人家女孩子身上折腾发泄了几次后他才觉得那些躁动缓解了些,从对方身上起来,瞥了眼凌乱的床上那具凹凸有致的、胸口还在上下剧烈起伏的筋疲力尽的赤裸躯体,摘了套子,扔到一旁,下了床,然后走向卫生间去洗澡,再没看一眼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