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骄这样宠溺着秦芷柔,仿佛是要把当年亏欠秦勤的都还给她似的。当年他也是这般悉心伺候夏千秋的,只是人家不稀罕。现在一心一意地照顾秦芷柔,这小东西倒承他的情,离他一会儿都不行。别人都只道秦芷柔好福气,得了个夫婿是知情知趣,懂得体恤人的。也有说程骄成日里围着老婆转成什么样?殊不知他当老妈子当得心中得意。
——你看,我的真心,当年你唾手可得,却不稀罕,没关系,反正有的是识货的人巴巴地当宝儿。
——如今,你再想要,却一点儿半星儿也没有了。
秦芷柔呕了片刻,也没呕出什么东西。倒是因为低头太久,逼出了两眼泪花,乍一看既委屈又招人怜爱。
“就你拿这些东西招我!”她嘟起嘴,“你看,又犯恶心了吧!”
“好好好,是我的错。不逼你吃了。”程骄把饺子端到了一边,笑着亲了亲她苹果似的小脸蛋,“待一会儿你不恶心了,再吃。多少吃一点,你不饿,我儿子还饿呢。”
正在两人腻歪起来的时候,程骄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扫了一眼号码,就快步走出房间,接了起来。
“什么事?”
“程总,那人不肯吃东西。已经……五天了。”电话那边说。
程骄两道眉毛拧做一团:“这么点小事也要来问我!他不吃,你们不会灌么!”
“他脸上有伤,我们恐怕强行灌食时他挣扎起来,碰到伤口。”顿了顿,电话那边又说,“他这几天精神很不好,每天都是呆呆的,一句话也不说。要不然……我们叫精神科的大夫给他检查一下?”
看什么看?夏千秋什么风浪没见过,还能就这么吓成精神病了不成?说不准又是折腾给他看。
这个贱人,真是一刻都不叫人安生。
程骄在心中骂了一句,口中应道:“算了,我亲自去看他吧。”
挂了电话。
转身回了屋里,对秦芷柔说:“我先出去一会儿,你养得好些了再吃东西。”
秦芷柔问:“上哪儿去?”
“一点儿公事。”程骄随口说。
没想到他话一出口,秦芷柔的脸就沉了下来。“好啊,你好的不学,撒谎的本事倒是渐长!大过年的,股市都闭市了,你还能有什么公事?”
她前些日子回秦家参加新年舞会,少不了要跟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们聊一会子闲话。那些女人家长里短地说了不少,个个都叮嘱她,说女人怀孕时是最要小心老公出去偷腥的。怀孕的身子陪不了老公,他们心痒痒着,少不了要在外面勾搭一些鲜花野草。若只是跟女人有染倒还好办,万一有了孩子可就牵扯不清了。往往家里这边嫡子一生,外头那位庶子就怀上了。一聊到这儿,顾忌着秦芷柔也是庶出的身份,就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可秦芷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别人不知道这私生子的厉害,她还不知道吗?
远的不说,就说她姑父容锦城的母亲,不就是硬生生因为容自威在外面养了一群外室庶子生生气死的吗?正妻一去,容自威就堂而皇之地把三房姨太太都接进家里来了,容锦城嫡亲的妹子就是懒得受那些人的闲气才出国读书躲清静的。得亏容锦城是个极厉害的主儿,把这几位姨娘和不安分的弟弟都砍菜切瓜似的收拾了。要是换了旁人,庶子有父亲撑腰,有了委屈,嫡子也得忍气吞声地受着不是?
况且现在毕竟不同早先了,嫡庶之分,也不是那么不可逾越的鸿沟了。
她家里那位,不就是庶子上位硬把嫡子给挤兑出局的典范么?将来程太太的今日就是她的明日!
怀孕的人本就有些多疑,秦芷柔越想越害怕,干脆把碗往床头的小几上重重一方,指着程骄的鼻子带着哭腔嚷了一句:“过年那天,也是接了电话就走……我看你,是外面有人了!”
她这句话倒有些歪打正着。
程骄表情十分微妙。
停了片刻,才说:“你都想到哪儿去了。我刚才是说了谎话,可也是为了你好。怕你听了真话要动胎气。不跟你说,你又胡思乱想。倒不如我说实话了。”
秦芷柔止住了哭声,眼圈红红地看着他。
“我并没有公事要办,只是有些私仇罢了。”程骄轻描淡写地说,“有一个人素日我十分倚重的人背叛了我,你也是秦家出身的,整治叛徒的手段也是见过的。都像些血淋淋的,跟你说了这些,再惊到你肚子里的小孩子。”
听程骄这样说,秦芷柔才松了一口气。
定下神来一想,也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反应过激,太过小家子气。此时面上露出一丝羞赧:“是我错怪了你。只是如今我也是有身子的人,少不得要劝你几句。少沾些血腥吧,就当是给咱们的孩子积点德了。你在这个时候杀生,怕将来报应在我们儿子身上呢。”
程骄笑了笑:“夫人说的是,既然是你求情,我就留他一命。我自有不见血就收拾了他的法子。”说着,眼光突然变得尖利起来,“当初他如何对我的,我就一样一样还给他。我要让他活着,他要想寻死,还得问过我同不同意呢。”
秦芷柔被他这神色骇住了,强笑道:“你也真是记仇,说了半天,也还是不念旧情,要下狠手。”
程骄正色看她:“夫人此言差矣。我程骁,素来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我要让所有背叛过我的人,都后悔来到这世界上!”
最后一句,更是咬牙切齿,掷地有声。
秦芷柔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就惨白了下去。
只是这僵硬的神色一闪而过,须臾之间,她就又半是调笑半是认真地说:“我倒不知到我家骄哥儿能狠得下心肠。当初程家上下背叛你的人多了,现在你不也都宽带了他们吗?”
程骄冷笑道:“他们?他们一开始就不知道是什么人安插在我身边的,从没有忠心于我过,又何来背叛之说?就算是后来与我为难,也是各为其主而已。从头到尾一直跟着我的,也就只有你了。”
说着,竟有些语带哽咽地握住了秦芷柔的手。
秦芷柔嘴唇动了动,最后挤出一个笑容:“若是我也背叛你呢?你要怎么对待我?”
“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程骄一字一顿地说,然而那看着娇妻的目光却是温柔得快要滴出水来,“问题是,你会背叛我吗?”
秦芷柔又笑着锤了他一拳,“呆子,说什么蠢话。我人都嫁给你了,上了贼船,还能再下去吗?”
她一把程骄比做船,就引得程骄想起他因杀兄未遂被软禁起之时,眼看着大厦将倾,秦芷柔说的那句:“程骄于我,不是一笔生意。而是一条船。船要沉,乘客先走,船长自然要坚守到最后。”
这句话辗转地通过人传进了被软禁的程骄的耳朵,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实在忍不住,在无人处放声大哭。
那一通哭号,真是心碎如绞。程骄只恨自己与秦芷柔相逢太晚,如今总算得到一心人,自己却没有几日可活,平白地连累了她。
不过几个月的光景,再回忆起来,却好似已经过了几年一般。
程骄情真意切地对秦芷柔一笑:“你且好好歇着吧,别乱想有的没的。我走了,晚上一定早些回来陪你吃饭。”
不知是因为娇羞还是心虚,秦芷柔竟然没敢看他,只是低头嗯了一声。
说着,程骄转身就出去了。
然而,他却没有看见,他身后,秦芷柔再也绷不住笑颜,仿佛用尽了浑身力气似的歪向一边。
她面无血色,浑身开始止不住地发抖。眼中的光惊悸不定地闪烁着。
伸手一摸,白腻光滑的额间竟然满满的都是冷汗!
25、干洗费
程骄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他再见到夏千秋,会是这副光景。
那人病恹恹地缩在病床里,额头上缠着好打一块纱布。嘴角的淤青还没有完全散去,半张脸都是淡青色的,看着十分骇人。
更惨淡的是,夏千秋也不像早先那样不论何时,见人先带三分笑了。见程骄推门进来,也只是木木地扫了一眼,那双水波荡漾的凤眸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先前听人说夏千秋“他这几天精神很不好”,程骄还当他是兴风作浪。如今一见,知道下人措辞还是谨慎的。这人在短短几天内瘦脱了形儿,下巴都尖成锥子了。
这个冤孽。程骄只道他平时都像是个铜皮铁骨做的,耐摔耐打耐泡耐操,对他开了两枪也不见他憔悴成这样。怎么花了他的脸,就把他逼成这份要死不活的样子了?一时间他心中也颇为忐忑——这次该不是真的想不开了吧?
“你倒是比我怀孕的夫人还要骄矜。”程骄见千秋没什么精神搭理他,便话中带刺似的说,“她吃不下饭是因为肚子里有了我的种,你这儿跟着凑趣儿闹什么?难道也被我艹得怀了孕不成?”
说着,就上手捏着千秋的下巴仔细打量着他:“不过是脸上伤到了就伤心成这个样子。呵,若我说,你真该割了下面那根,去做女人呢。”
千秋斜斜地瞥他一眼,沙哑着嗓子说:“我怕了你,祖宗。”
可不是怕他吗?
统共也没见几次面。第一次给了他两枪,第二次逼着他打那疼死人的针,第三次暴打了他一顿,又划了他的脸。
这回又来?又是琢磨出什么幺蛾子来折腾他了?
千秋如今知道这程骄活脱脱一个辣手阎王,心里还是有他的,可也真下得去手折腾他。故而对他又爱又怕。又巴巴地盼着他来,又怕他来了少不得吃苦头。
见他终于不像木乃伊似的枯坐着,也肯说句话了,程骄心头略定了定。从食盒里取出一碗饺子,说:“怕我?我怎么没看出来呢?成天变着法儿的使性子,真是越活越像女人了。”
千秋强撑起身体,刚要端过来,突然就愣住了。
一只只圆嘟嘟、肉滚滚的饺子,竟然被灵巧地捏成了小刺猬形!
“可惜你脸上有伤,现在不能蘸酱油。不然将来伤口愈合了是要留印子的……哎,你怎么哭了?没有酱油就给你难过成这样了?”程骄正端着碗要喂他,一抬头,正看见千秋脸上滚下一串泪珠来。
那双蓄满了泪水的凤眼正定定地看着自己。
程骄见了千秋的泪水,面上虽不显,心中也是震动非常。
当初中了枪都忍着没有流泪的人,在一碗饺子面前哭了个稀里哗啦。不为别的,只为这饺子,是程骄亲手包的。
从前,夏商周刚到夏千秋身边的时候,一到夏天就有些厌食,几顿饭都不怎么吃得下去,每天病恹恹的没精神,婴儿肥都瘦成了尖下巴。夏千秋看着心疼,成天地泡在厨房里研究爽口开胃的小菜。为了哄他多吃点儿,他还把奶黄包都捏成小刺猬形状,吃饭的时候小周看见了,果然就比平日多吃了很多。
从此千秋算是找到了哄他吃东西的诀窍,以后只管把所有面食都捏成刺猬形的。馒头是刺猬,包子是刺猬,豆沙包是刺猬,饺子也是刺猬。后来小周渐渐长大,总觉得这样幼稚。千秋也就做得少了。只是这个传统还是保留了下来,每年千秋和小周在过年时一起包的饺子,都是小刺猬形状的。
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传统,这是他们两个人的秘密。
千秋突然环住了程骄的脖子,惹得滚烫的泪珠子顺着他的领口往里流。“我就知道……你每一次来,都是要招我的眼泪的。”
他心里是有我的……到底还是有我的!
千秋不知是高兴还是委屈,除了无声地伏在程骄的肩膀闷声哭,一句话都说不出。
多日来的抑郁,就这样散去了。仿佛挨枪子、被毁容的难受,都被这一碗饺子抵消了。
只是如今他不是能够随便抱着程骄哭的身份了。不一会,他就听见程骄的声音闷闷地传来:“你要是哭脏了我的西服,我看你要拿什么来偿我的干洗费。”
千秋红着眼看他:“我没有钱了。肉偿给你,你要吗?”
程骄一怔。没想到,一贯清冷的夏千秋竟然说出了这样近乎求欢的话!
当即也不再隐忍,急色鬼似的扒了千秋的裤子就把他按在床上。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能够润滑的东西。又不想像上次那样硬生生地挤进去,让他受伤。正在为难,千秋突然跪坐在床上,两腿大大地叉开。一手慢慢地解了上衣的扣子,一手颤抖着靠近唇边,将食指和中指纳入口中,啧啧有声地吮吸了起来。
程骄眼神一暗。
千秋却媚然一笑,将被口水润湿的两根手指缓缓地深入股间,一声呻吟,就这样插了进去!
适应了片刻之后,千秋的手指就上下抽动了起来。他那两条修长白皙的腿,像发了情的白蛇一样在床上诱人地扭动起来。他动得极为巧妙,在程骄的视角看过去,刚好可以看见他股间的那淡菊若隐若现。因为被使用得少,还保持着处子一样的粉嫩。随着手指的动作,其间的水声也湿腻腻地响着。
千秋弓着身子,胯间的玉柱也因为程骄火辣辣的视线而兴奋起来。他身体柔韧性好得惊人,一低头,就将玉柱的顶端含进口中!一边喘息着伸出深红色的舌尖舔,一边又挑衅似的看向程骄。
程骄从没见过这样的千秋,这样旖旎,这样……银荡。
这样的千秋,简直让男人发狂!
程骄松了松领带,沙哑着嗓子说:“原来你这几天闹绝食,是因为上次艹你艹得食髓知味,如今又屁股发痒了。”
千秋又戳弄了片刻,半个雪臀都被股缝里流出的黏液浸湿了。空气里浮动着他的骚味,嗅在鼻端,简直抵得过催情的香水。程骄胯下那物早就一柱擎天了,偏偏千秋还要作死地撩拨他。
只见这妖精用沾满了他的银水的手指轻轻地勾着程骄的领带,吃吃地笑:“这次,我连你的领带一起都弄脏了,可真是要偿你的干洗费了。”
26、画中人
最后千秋自然是偿还了程骄的干洗费了——不止赔偿了,还赔偿了三倍。
两个人嘶吼着榨干对方最后一丝精力,最后筋疲力尽地交叠着躺在病床上。两个人对视一眼,相互交换了一个汗津津的吻。
程骄自打与千秋重逢,说话必是冷言冷语,只有这个吻,才透出几分情真意切来。
千秋的从高朝的余韵中清醒过来时,第一个反应,就是饿。
说来也奇怪,之前一连几天他连水都不想喝,跟程骄大汗淋漓地做了一回,倒饿得胃都酸了。挣扎着起来,端着那碗饺子吃了。
程骄那只不老实的手正一下一下掐着千秋白嫩嫩的屁股,那张被干得合不拢的小嘴也就一口一口地吐出他的子孙液。餍足过后的男人嗓音低沉,说起情话来最是动人。说起下流话也格外让人脸红心跳:“喂饱了你下面这张嘴,你上面这张又饿了,嗯?”
这一声带着尾音的“嗯?”真叫人酥到骨子里了。千秋羞得耳根都火辣辣地热了起来,伸手拍开了身后那只捣乱的手:“就不能让人家安生吃会儿饭了?”
“你是该好好吃点东西了。”程骄慵懒地趴在千秋身上,抚摸着他汗湿的背脊,“看你瘦的,抱起来都硌得慌,也就屁股还有点肉。”在那白生生的屁股上咬了一圈牙印,看着像是打了自己烙印的东西,十分心满意。
歇了一会儿,他又有些兴起了——秦芷柔怀孕,他憋了太久,对着千秋,他总是有使不完的精力。撩拨了千秋半天,发现他还在埋首吃饺子,不由得就黑了脸,语气很不好地说:“都凉了,你还吃个什么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