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要不是看见7-11,我还以为到了阿拉斯加。”
“那你快一路向北,我想来瓶儿北冰洋。”
“哈哈哈哈……”
“快挂了吧,你认真开车。本来路就滑。”
“不碍,路上压根儿就没人。”
“你小心点儿就对了。听点儿劝。”
“诶是,精神高度集中。”
凌晨四点半,派对的激烈高潮已经由舞池转向了休息区,骇得忘乎所以的男女们靠在一起,调情成了下半场的重心。施沐晨和秦浪也不例外,跳的有点儿累喝的有点儿多,这会儿一齐陷在柔软的座位里,酒却还是不停。
闲言碎语地聊着,暧昧的音乐包裹着疲累的身体,思维似乎这一秒跟不上前一秒。
“刚才说到什么来着?”秦浪靠着椅背问。
“说到人总是很难站在别人的立场去思考,所以伤害与被伤害是家常便饭。”施沐晨摇晃着酒杯说。
“哦哦,对哦……家常便饭。说白了,其实别人根本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也压根摸不透别人在想什么。”
“是吧。”
“诶,说起来,你为什么生气啊?”
“生气?”
“他走了,好像生气了,结果你似乎也在生气。”
“他干嘛生气,解脱才对吧?他对这些不感兴趣,多有意思的派对他也就觉得闹挺。”
“我还以为是我们玩儿忽略了他,他生气。毕竟我是个电灯泡嘛,瓦数大,亮不说还烤人。”
“那是烤箱吧?”
“噗……”
“光波炉。”
“烦人。”秦浪推了施沐晨一把。
“我是生气了,我觉得他不给我面子。平时也就算了,你都说他是‘累神’了。可今儿当着你的面儿,他说走就走,我下不来台。之前也有点儿不对付,刚好,又来这么一出儿。”
“面子能当煎饼吃啊?”秦浪觉得浑身发软,但这并不妨碍他动嘴,“再说了,我们来赶派对,又不是跟公司,施总你要把我当作朋友,不当下属,就不觉得丢面子了,你说是吧。”
“你会聊天儿。”施沐晨笑。头晕的厉害,还真他妈喝的有点儿过了。
“那是,我天才啊。”
“天才你有个疏漏,都说是朋友了,还施总。”
“噢噢噢,对对对,那喊你施主算了。”
“钵盂拿来,给你布施。”
“多给些,逢年过节寺庙开销也不小。”秦浪说着,伸手去拿桌上的盐碟,打算cos钵盂。
“扯呢。”施沐晨一把胡噜开,“大年初一是个捐款箱就满着。”
“你缺火啊!”盐洒了一桌子,秦浪怒,“我这杯还没抹盐呢……”
“你傻吧。”施沐晨伸手沾了洒在桌上的盐,手指抚上了秦浪的脖子,“这不结了。”
“你才傻!我可能舔着嘛!你当我蛇啊,能吐信子!”
“是哈。”施沐晨乐,“应该这样才对。”他说着抹了盐到自己的脖子上。
秦浪喷了,“你喝多了……你肯定喝多了……哈哈哈……”
“还不对?”
“来来来。”秦浪抓过了施沐晨的手,“考验下你智商。看手心!”
“嗯?”施沐晨不解。
“看手心!快着!”
施沐晨虽然搞不懂,但还是把手掌翻了过来。
“嗯。”秦浪点头,“看指甲!”
“哦。”施沐晨又把手掌翻了回去。
“噗!就说你喝多了!”秦浪捏着施沐晨的手狂笑,“我们一般人……手能打弯!”他说着,另一只摊开的手掌五指向内弯曲,“看到指甲没?看到没?有木有?哈哈哈哈……”
“哎呦!还真是。”施沐晨重复着秦浪的动作,并喃喃自语:“看手心,看指甲;看手心,看指甲……”
“就说你喝多了。”秦浪还在笑,“应该抹我手腕上。你这个脑思维打结的。”他说着,拉过施沐晨的手,沾了盐涂在自己的手腕上,然后含了一片柠檬,舔舔手腕内侧,将酒杯里的Tequila一饮而尽。
施沐晨皱眉,不肯承认自己喝多了脑子转得慢,“我没喝多,我是方便我自己。”他说着,一把拉过了秦浪。
秦浪本就软绵绵的,没反应过来就被施沐晨拖到了怀里,继而脖子就被叼住了。濡湿的舌尖轻轻舔舐着他的脖颈,然后他看到施沐晨的手伸过去拿过了桌上自己的那杯Tequila,搂着他,喝了。
“你……很阴险。”秦浪推开了施沐晨,与此同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我,也不能吃亏。”反手勾住施沐晨的肩,秦浪昏乎乎地凑了过去,咬上了施沐晨的脖颈。
“你有点儿创意吗?跟人学是小狗。”
“你有创意,你还有什么聪明招数?”秦浪喝完这一杯问。
“我有的是创意。”施沐晨说着将秦浪按在了宽大的座椅上。
“干嘛啊……”秦浪本就慵懒,被按下去半天起不来,直射的灯光让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感觉到马甲的扣子被解开,紧接着是衬衫,秦浪费劲巴拉地睁眼,然后就看到施沐晨的指尖抚上了他的腹部,颗粒感。继而,明晃晃的柠檬也出现了,冰凉的柠檬汁淋到肚皮上让秦浪一激灵。
“肚脐还挺深的嘛。”施沐晨看着秦浪说,“别乱动啊。”
秦浪眼神涣散地望着施沐晨,然后就被一种奇异的感觉虏获了。小腹上一凉的同时,上腹被舔舐,肚脐被人吮吸了去。
“嗯……”秦浪不能自已地哼出了声,与此同时手指插入了施沐晨的发丝中。酒和施沐晨的呼吸撩拨得他浑身发烫。
别人都在干嘛施沐晨不知道,他只在俯身前看到满员的灯亮了。座位靠背很高,没人走动的情况下,根本看不到其他人。而既然这盏灯亮起,就表示再不会有人进来也就是没人走动了。在不知道别人都在干嘛的基础上,施沐晨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秦浪这么一搂他,他就更不知道了。绝对是喝多了。舌尖不由得逗弄着秦浪的肚脐周围,手抓住他的腰摩挲,秦浪喘息着,偶尔流露出一丝气音。
秦浪是真喝多了,除了舒服以外脑子什么想法也没有。喝多的人还好较真,他上下抚摸着施沐晨的脖颈,喃喃地说:“让我也试试,快嘛,起来,起来……”
“别闹,我肚脐浅,当不了酒杯。”
“不管!”
就这样秦浪把施沐晨的衣服也解开了,如法炮制。但诚如施沐晨所言,他的肚脐很浅,所以秦浪的酒喝得有点儿费劲,舌头几乎舔遍了施沐晨平坦的小腹。
两人都醉得不善,搂在一起以唇和手摩挲着对方的身体,比做爱还要美妙。触摸果然是最贴合心灵的抚慰形式。
筷子跟锅里打架,最后一只鱼滑鹿死“熊”之手!
彭勃举着筷子干瞪眼,熊鑫一口吞下去摆出一个V的手势。
“你跟我说实话,你晚上真吃饭了?”
熊鑫又加了一筷子毛肚去涮,“我又饿了,不行啊。”
“你是真能吃啊!”
“不许啊!我请客还不许吃了?”
“我就是佩服一下,并纳闷你这么能吃怎么不长肉。”
“别以为拿弱点攻击我就能影响我食欲。”
“啧啧,不敢,惹不起。一会儿你一发威,把我也吃了,我不废了。”
“贫!你快吃,别一会儿吃不上又赖我。”
“再来盘儿鱼滑!”彭勃冲服务小姐喊,“这盘儿你要是再抢,我跟你说……”
“怎么着?”熊鑫挑挑眉毛。
“我就再来一盘儿。”
“噗……”
“诶,一会儿吃完哪儿活动活动?”
“天都快亮了,哥。”
“那吃完也不能捧着肚子睡吧?我可怕长肉。”
“反正我不长肉。”
“咱打游戏去啊?”
“哪儿?”
“你管哪儿呢,好玩儿不就得了。”
“我看出来咱俩打鸡血了。”
“说到这儿,鸭血还没下呢。”彭勃说着,从一旁的拖车上拿过了盛着鲜鸭血的盘子。
“你也是吃货。”
“你告诉我谁不是?”
“白菜白菜,白菜煮了最好吃了!”
“我真是……头一回跟你吃饭就想说……”
“我能吃是吧?”
“倍儿香。”
“哈哈哈,小心跟我吃成胖子。”
“怕你?吃成胖子压你身上压死你!”
“那我就会喊,‘死胖子~死胖子~’对了,脑筋急转弯:一个胖子从十二楼跳下去,成了什么?”
“肉饼呗。香菜递我。”
“不对。”熊鑫把香菜碗递给彭勃。
“肉泥。”
“你真笨!死胖子!”
“噗……”
施沐晨朦朦胧胧醒过来脑袋昏昏沉沉的,想睁眼,眼皮却沉得如同铅块。伸了伸胳膊,手背传来温热的触感。完全是下意识地,他就环上身边人的腰搂了上去。怀里的人顺势向他的臂弯里拱了拱。
真舒服。又暖和又服帖。
然后施沐晨就又睡了过去。
……
阳光格外的刺眼,再怎么闭紧眼皮也难以抗衡。秦浪一点儿都不想醒过来,难得贪睡的念头把他虏获得死死的。被子很暖和,枕着的胳膊高矮正合适,一伸手搂上一副结实的腰,不撒赖实在没有道理。这么想着,秦浪顽皮地用脑袋顶着圈着他的胸膛,咯咯地笑。
奈何那人睡得很熟,怎么拱也不醒,秦浪嘟着嘴睁眼,先看到平滑的小腹以及一点点毛和向上延伸的腹线,继而是结实胸肌上小小的突起,接着是修长的脖颈、突出的喉结,然后……视线再向上……妈呀!几乎魂飞魄散。
这是谁呀!
这……还能是谁呀!
怎么看……他也是施沐晨吧?
秦浪腾地坐起来,使劲儿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没错,躺在他边儿上的正是施沐晨;没错,被他们躺着的正是自己的床。他既不是彭勃,这儿也不是他委惯了的彭勃的家……
眼前就像一部播放完毕正滚动字幕的电影,秦浪不得不倒带、回放。然后……
要命的,这电影超高清……
跳舞、喝酒、聊天、玩乐、亲吻、爱抚……
标准活色生香的情色电影一部!
秦浪也一并想起天快亮两人东倒西歪的出来,钻进等候的出租车,然后场景变作他开门,两人像跳水一样扑进柔软的床里……
斜眼往地板上看,外套、衬衫、裤子等等等飞了一地。
秦浪说不清自己内心此刻是什么感受,他只是一门心思地想剪接“电影”。这样一剪子,那样一剪子,嗯嗯,好了,舒服了,对头了。
假装有时候会让人倍感幸福。就好比拥挤的公车里你背着一只假LV,然后你假装它是真的;就好比你考试得了零蛋,然后你动笔在前面画上个“10”假装你得了一百分;就好比坐在电视机前看旅行节目,然后你假装你就是电视上那个背包行者;就好比……许多就好比。
人在无能为力的时候,最好选择别跟自己较劲,向最有利于自己的情形妥协。只是,施沐晨那双撩拨的手实在让秦浪有点儿难忘……它们赋予他的感觉美妙得难以用言语形容。
秦浪使劲儿晃了晃脑袋下了床,抓了扔在床头的睡衣套上,赤脚走进卫生间去洗漱了。
什么也没有发生,我仅仅是喝醉了,然后我就都不记得了。
千谎百计。谎言都是为计谋服务的。然后你好像真的就相信了。就平静了。就心安理得了。
而为了让这一切看上去更像是真的,秦浪决定洗漱完去不远处的菜场买菜,做顿饭,再大方地推醒施沐晨。
有什么的嘛。我们无非是一起出去耍,然后喝醉了,然后你就趴在了我的大床上。而我在我心爱的沙发上。
为了自己的心脏、为了自己的工作、为了自己与施沐晨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他们就应该看一部剪辑版电影。没关系的,一同参演的演员不会否定——他比他喝的还高。
施沐晨闻到了饭菜香,那股香气格外叫人怀念。就像他小时候每逢周末就要睡个昏天黑地,然后就是扑鼻的饭菜香将他唤醒。母亲总是坐在饭厅等他下来,姐姐势必窝在沙发里看书,弟弟一成不变准是迟到的那一个。
睁开眼睛,熟悉的氛围里施沐晨却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陌生的环境,从未看到过的窗外风景。
半坐起来,想要抽支烟,烟盒与打火机倒是静悄悄地躺在白色的床头柜上。再一打量,自己的衣服平整如熨烫过一般挂在白色衣橱的把手上。
竖起耳朵听,炒菜的声音完全可以捕捉到。
有些晕眩。这是哪儿啊?更离奇点儿他可以认为自己如同多萝西一般去了另一处世界,问题是……眼前根本不离奇啊!完全是寻常人家的生活景象。或者来只兔子也行,爱丽丝梦游仙境……
抛开不切实际的幻想,施沐晨点上烟开始认真思索。这一思索不要紧……本就晨勃着的那话儿跳了跳——也忒考夫曼风格了!秦浪亲吻他、抚摸他的感觉好似还包裹着他,黏在他的皮肤上、筋肉上,它们随着回忆一股脑地再次生动形象起来……
而这些的一切随着施沐晨对现实的凝望戛然而止——另一侧床头的白色相框里,彭勃和秦浪搭配在一起的笑容令他不寒而栗。
都干了些什么啊!
喝多了别说和什么人暧昧一下,就是真疯起来也未尝不可。问题是……如果对象是你哥们儿的媳妇……那话怎么说的来着?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前者他跟彭勃没有,后者他当然也不想有。
真是邪门了,喝点儿酒至于么?要说狮子不饿的时候为保存体力和食物从不外出打猎的……
咋办?
烟灰积得过长吧嗒一下落在雪白的棉被上,施沐晨脑子里的问题膨胀着弹跳着。
就当自己断片儿了行么?
行吧……
他还记得昨晚,不对,今晨,两人结伴出来,他执意要送秦浪回家,人是送到了,结果自己倒是没能回去。两人好像见到床就不行了,一个比一个迅速的脱衣服,倒真不是要干嘛只是想睡觉而已,腻歪够了。而现如今,那半拉已经没了人影,乱糟糟的屋子又打理得这么干净,难得的衣服都熨烫好挂了起来……秦浪八成是断片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