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赖(网络版)中——剑走偏锋

作者:剑走偏锋  录入:01-01

“吃糖葫芦嘛?”彭勃看着不远处围着一圈人的摊位问。超长糖葫芦很惹眼。

“我只想吃糖不想吃山楂……”

“这……”

“所以如果我能先啃掉糖,山楂归你,我就吃。”

“你花栗鼠啊?抱着糖球啃。”

“笨,我要竖着那排糖啦!”

“得,成交。”

“一会儿跟这儿再溜溜咱们琉璃厂吧,应该也挺热闹,说是文市区。”

“成。”

“给你补点儿文化~”

“就你有文化。”

“我也没有呀,跟你一起补~”

走过去,手与手松开,熊鑫抱着围巾等彭勃。虽然隔着手套,但好像他的温度传到自己这边来了。手机这时候震动起来,熊鑫摸出来一看,来电显示:施沐晨。他第一次毫不犹豫地挂断了。

彭勃好一会儿才从人群里挤出来,超长糖葫芦送到眼前,熊鑫眯眯笑。

“您先,您不好惹。”

“嗯,我很不好惹的。啊哈哈~”熊鑫啃糖,笑得像个七八岁的孩子。

继续往前走,这一次手主动被彭勃牵住,熊鑫有种幸福的感觉。仿佛昨天所有的委屈、难过、后悔、怨恨都随着阳光被冲散了。

“别蹭人衣服上。”彭勃叮嘱着熊鑫。

熊鑫点着头,牙齿贪婪地啃着糖。

“你吃东西,我瞧出你凶险来了。”

“就是牙齿凶险嘛……”

手机这时又震动起来,熊鑫没手挂断,任它随便震去了。

“舞狮子的。”彭勃攥了攥熊鑫的手,示意他去看。

“嗯嗯。”熊鑫啃着冰糖,美滋滋地笑,一边看一边把糖葫芦伸过去,送到了彭勃嘴边,“第一只球你可以吃了。”

彭勃咬下来,瞪着熊鑫说:“谢谢您施舍。”

“别瞪眼,一会儿买羊肉串给你吃~”

“还得有灌肠儿。”

“喂喂,你不讲理唉,一根糖葫芦换这么多,而且我还只吃糖~”

“我都说我不善良了。”

“小心我用凶险的牙齿啃你!”

“我用现在就露肉嘛?我们完全可以表演一个喂熊。”

“烦人啊你!”

“诶,你瞅那卖气球的,我买只棕熊款给你?”

“没手拿,你要替我拿我就要。”

“您还真不客气。”

“那是,不能客气,你刚信誓旦旦勒索我~”

第十七章

施沐晨着实有点儿上火。

你是不是有点儿欺人太甚?

不是挂机就是不接。

你行。熊鑫你行。

施沐晨把手机重重地扔到床头柜上,手机着陆角度委实不好,电池和后盖直接飞翔起来又笨拙落地。

施沐晨更气了。

昨天两点多的时候熊鑫给他打电话,施沐晨正忙得手都倒腾不出来。大年夜老娘精神头儿足,跟他爹、老姐、老弟四个人奋战麻将。平时姐姐弟弟都不在,难得的机会施沐晨懂,所以主动承担起了照顾恶魔小外甥的任务,就连姐夫的越洋电话也是他代接的,然后一一转给老爹老娘老姐。可你要知道三岁的男孩子他就不是省油的灯,根本就拿你当宇宙超人+百科全书。

舅舅舅舅,饼干断了,饼干断了啦!你给我黏上,黏上!

乖,断了更容易咬,就这么吃。

不嘛!你给我黏上,你要是不给我黏上,我就找我妈妈!

听话,别老缠着你妈。

那你给我黏上~

……

舅舅舅舅,积木是用什么做的?

塑料。

塑料是什么?

一种高分子化合物。

高分子化合物是什么?

……就像你手里现在拿的积木啊,它就是高分子化合物的具化表现。其他的还比如水壶、杯垫、花盆等等很多很多。

那塑料是谁做的?

是工人伯伯做的。

为什么是工人伯伯做的?

也可能是工人阿姨做的。

那伯伯阿姨为什么要做呢?

为了你可以用啊。

如果我不用他们就不做了吗?

……

乖,该睡了。

妈妈还没睡。

妈妈马上就睡。

那我等妈妈。

别等了,舅舅给你换睡衣。

不行。

为什么不行?

妈妈说了,不可以让别人随便脱衣服。

舅舅不是别人。

舅舅为什么不是别人?

舅舅是妈妈的弟弟。

妈妈的弟弟就不是别人了吗?

妈妈的爸爸也不是,妈妈的妈妈也不是。

那谁是?

……陌生人是。

陌生人是谁?

你不熟的人。

可是我跟你就不熟啊……

……

纵使三头六臂,施沐晨也深觉自己不是他的对手。这样的情形下,能给熊鑫发过去短信都属万幸。

当然,不接电话也不仅仅是因为小外甥粘人。施沐晨有点儿想晾凉熊鑫的意思。

派对那天不欢而散之后,施沐晨就没联系熊鑫,他虽然不愿意承认自己斗气呢,可事实情况还就是。其结果是越来越气——自己不联系熊鑫,熊鑫也完全不搭理自己。所以你想吧,时隔多日大半夜熊鑫电话一进来,施沐晨没别的想法,就是——我晒会儿你吧。太惯着你我没法活了。而其实施沐晨也没想为难熊鑫太久,岂料小魔王外甥折磨他乐此不疲,真真等他妈打完麻将才放过他。那会儿已经四点多了。施沐晨想给熊鑫打过去,又怕他已经睡下了,就没打。

谁能想到今天一睡醒,等着他的竟是这般待遇……

靠着床头抽了一支烟,施沐晨刚下地打算去洗漱,门被拍得震天响。

“舅舅舅舅!”

我靠。施沐晨揪头发。

一开门,小外甥抱着他的玩具火车站在门外。

“要洗澡!”小家伙说得一本正经。

“找你妈去。”施沐晨瞪着小外甥说。

“我妈说她困,让我找你。”

“别找我,你说了,咱俩不熟。”

“不要紧,我只是跟你洗澡,不让你脱我衣服。”

施沐晨哭笑不得。

秦浪睡到下午才起来,称不上懒觉,天亮他才躺下。过年一如既往他是一个人。和往常每一年一样。只是这一年比哪一年来得都要凄惨。往年没有期盼只是孤独,而这一年,在原有的期盼不复存在之后,孤独之上还渲染着一层浓重的伤悲。

你爱我吗?

彭勃虽然没有说出不爱,但关门离去的背影可以说是显而易见的回答。

我可能会结婚。不是现在,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但……可能总归会有这么一天。

身为男人却想要和一个男人长相厮守,这本身就是不切实际的幻想吧。

而比幻想戛然而止更让他难受的是,从一开始,原来一切就仅仅是一场梦而已。

浑浑噩噩的又上了几天班,春节来临。秦浪一直没有联系彭勃,也没法再联系了。

明明是只青蛙,却在光天化日之下走在马路上,被车子碾死是不出意料的。

贪恋的、渴望的、紧抓不放的那份温柔,最终离他而去了。因为打从一开始,那也就不是他的。

今后要怎么办呢?

秦浪想不出来,也没力气去想。

赖在被子里不想起,翻来覆去,他不知道怎样才能驱赶走阴霾的情绪。就这样,在半梦半醒间,秦浪又睡了过去。

模模糊糊,他做了个梦,一切景象都是纷繁芜杂的,没有情节,没有清晰的视角,只有一片接近曝光的白色,还有男人温暖结实的手臂抚摸身体的感觉。睁开眼时,秦浪只依稀记得这一点点。

是春梦吗?秦浪眼神直愣愣地思索着。好像不是吧,并没有什么色情的情节,那种抚摸让人觉得很舒服很舒服,却仅仅停留在抚摸。那抚摸给他以温暖,给他以放松,像是在赋予他坚强的勇气一般。

那是谁的手呢?

就这样出神着,秦浪恍惚间想到了不久前曾与施沐晨有过的缠绵。它跟梦里的感觉好像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秦浪猛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趿拉上拖鞋进了卫生间,扳起混水阀,热水喷出,他伸手去试水温,然后钻进了水幕中。揉头发的时候,肚子饿得咕咕叫,秦浪仔细想了一下,可竟想不起上一顿饭自己到底吃了什么又是什么时候……等下去吃饭吧。

洗了澡刮了胡子吹干头发,秦浪换了衣服出门。路上还有些积雪,天气冷冷的,有些起风,吹在脸上犹如刀割。平日里喧闹的商业区静悄悄的,看到最多的是Close的门牌。大家好像都要初五以后才营业,更多一些要直到初十。秦浪很饿,但冰箱空空如也,商店闭门不开,饭馆均贴着休假通知。

走出很远,唯独挂牌24小时全年无休的麦当劳还在营业。真惨啊,秦浪想,大年初一,自己饥肠辘辘,唯一向自己敞开怀抱的,竟是快餐店。

太阳已经向西沉了下去,秦浪推开麦当劳的门,喜庆的音乐传进耳里,只零星有几位客人的快餐店尽力制造着节日气氛。点了一份套餐,等餐的空当秦浪整理了一下钱包,各种票据挤在一起,像是要大暴走。节后果然有许多需要报销的呀。这么想着,秦浪叹了口气。这份工作……虽然很喜欢,但……八成要放弃了吧?再见到彭勃,要说什么呢。

“您的腿堡套餐齐了。”小姐甜笑着将托盘推过来,秦浪回以微笑。装起钱夹,手无意间碰到兜里的钥匙,仿佛被烫了一下。钥匙卡……要怎么拿给他?

端着托盘走向靠窗的空桌,秦浪坐下来,木然剥开汉堡的包装纸,咬了一大口。咀嚼的时候,他的眼睛看着店内无声的电视广告,都是麦当劳自己的宣传片。背景音乐这时候有了变化,大概听了一天的过年好店员也厌烦了,轻柔的流行音乐从音箱里流泻而出。

“他不爱我,牵手的时候太冷清,拥抱的时候不够靠近;他不爱我,说话的时候不认真,沉默的时候又太用心。我知道他不爱我,他的眼神说出他的心。我看透了他的心还有别人逗留的背影,他的回忆清除得不够干净。我看到了他的心演的全是他和她的电影,他不爱我,尽管如此他还是赢走了我的心……”

吞咽忽然间变成了一件艰难的事情,秦浪反复咀嚼着嘴里的食物,却怎么也咽不下去。注视着电视广告的眼睛模糊了起来,画面仿佛起了雾。

真的就这么结束了吗?那个温柔的男人说出残酷的话。我根本,看不透他的心,原来。

咽下去,咽下去。秦浪一遍遍这样地告诉自己。然而,他最终还是吐了出来。

推开店门回到萧肃的街上,风裹夹着冬天特有的味道灌进鼻腔、嘴巴。秦浪依然饥肠辘辘,但什么也不想吃了。

眼泪又一次被强硬地吞进了肚里,只是,每一次这样的忍耐与吞咽,心里那只盛眼泪的杯子就会不堪负荷的水平面又升高几分。当这些咸咸的泪水到没过杯子的那一天,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呢?

“左转,顺着这条路一直开过去就到了。”熊鑫不好意思地说。两人逛了庙会又去了琉璃厂一带蹓跶,时间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傍晚。熊鑫说自己坐地铁换公交可以回去,但彭勃说过年期间又不知道公共交通是不是正常运营坚持送他回来。怪给人添麻烦的……

彭勃倒是不在意,一边开车一边同熊鑫说笑,看他肩膀笑得一抖一抖的,就跟着开心。可越接近目的地彭勃越在意起来——你妈家……住这儿啊?豪华点儿么?尤其“我妈家”这个称谓也令人不得不多想,熊鑫没说“我父母家”,那就是爸妈离婚喽?好么,这是再婚以后嫁了一什么阔老头儿啊?熊鑫平素是自己住,窝在一个拥挤普通的旧式小区里,那塔楼得是90年代初的产物。熊鑫是判给母亲抚养了?这母亲心可够狠的,也不管儿子,扔出去就算了事。

彭勃忍不住看了看熊鑫,是挺像小白菜的命……

我平时都是窝在琴房里。

唉。也没别处可去了吧?想来弹钢琴又没有属于自己的一台琴还真是不容易啊。

“你怎么忽然愁眉苦脸的?”

彭勃斜过来的目光让熊鑫在意起来,这会儿侧过脸去,跟他脸上分明读到了愁苦的味道。

“有吗?”彭勃忙不迭换上一副笑脸。

“笑得好假……”熊鑫去戳彭勃的脸。

“我多真诚啊。”彭勃伸手握住了熊鑫戳他脸的手。

熊鑫小小地战栗了一下,却舍不得抽出手来。就这样持续了一分钟左右,他咳嗽了一声说:“我给我妈打个电话,我没有钥匙卡。”

彭勃看着那只手摸进裤兜里,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一整天,他们俩都在极力拒绝去想对方是有BF的人这一点。虽然这一点时不时就会闪现一下。

熊鑫给母亲拨过去,电话响了两声母亲就接了,“妈,我这就到了,没有钥匙卡。”

“你还知道回来啊?有你这么躲我的吗?”母亲的语气有些微怒。

“不是啦……你看你说的……就是去逛逛庙会嘛……你又起不来……”

“没事儿关什么机!我查了今天所有飞往加拿大的班机,还以为你蔫不吭声飞去找你爸了。”

“怎么可能啊!我可能去嘛!”

“谁知道你,你向来跟他关系好。”

“妈你不讲理,你跟爸一样不讲理,硬要说我跟你关系好跟他不好……你们还让不让我活了。”

“我这就下去接你。”

“嗯……”

“我跟你说你少跟他走动,他还能再对你好几年?他有你那同父异母的弟弟和那妖精,你对他来说就不是什么了。”

“你能不再说这样的话了吗?”

“我是让你看清现实。妈妈跟他不一样,妈妈就你一个儿子,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可着心疼你。”

“妈……我跟朋友在一起……你别说啦……”

“什么朋友?不是又跟阿元那个丫头在一块儿吧?你别大过年就给我添堵!她跟你不合适!我要说多少遍你才肯听我的?我不是非要你选个门当户对的,是她就不是个本分的女孩子,你到底懂不懂?”

彭勃看着熊鑫把电话从耳朵边儿挪开,皱起了眉头。

佟锦菡放下盘起来的头发,简单理了理,肩膀夹着电话还在数落儿子。她一边走向挂衣架,一边皱眉滔滔不绝。她最大的心头病就是阿元那个丫头,生怕有一天儿子被这么一个女人拐走。她不在乎儿子选个什么阶级的女人,恋爱婚姻怎么也要趁自己心意才是,自由恋爱结婚离婚的还比比皆是呢,这东西没法强迫,但她是怎么都看不上阿元。

套上裤子披上貂绒披肩,佟锦菡终于挂了电话,向玄关走去准备换鞋,鬼使神差的她又折返回窗口,较劲似的向窗外了望。然后她决定了,干脆到外面堵他们。今天非要跟阿元这个丫头说清楚不可!

这么想着,她拿上钥匙卡匆匆出门进了电梯。

走出大堂冷气扑面吹来,但佟锦菡踩着高跟鞋打定了主意要跟阿元把话说清楚。一路向社区大门走,她发誓这次绝不妥协,绝不顾及儿子的面子硬让自己忍到内伤。不能放任他们说什么是普通朋友了,等到哪天自己被迫当奶奶才后悔那就真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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