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的眼泪不流了,萧阳立刻趁热打铁帮三位哥哥求情。“哥,我知道你接受不了这种感情,我哥他们也不敢逼你,他们甚至没打算告诉你,他们就怕你再离开他们。哥,你要气不过你狠狠揍他们。但你别离开他们,你离开他们他们真的会死的,真的。”
燕飞睁开了眼睛,布满血丝的双眼带着明显的怒火,但比刚才平静多了。松开咬着嘴唇的牙齿,他开口:“起来。”声音哑得令人紧张。
萧阳站了起来,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
“你哥他们把那个杜枫当什么?男宠,还是男友?”
“替身,男宠都不算。黑哥他们从不给杜枫好脸,我哥他们也不生气。他们就是过一段时间才会去找杜枫,最多就是和黑哥他们喝酒的时候带上他,平时都不会带他出去。”
怕燕飞不相信,萧阳举手发誓:“真的。杜枫是夜总会的招待,有次我哥他们去喝酒,见到了杜枫。当时我也在。我哥他们也没强迫他。就问他愿不愿意做你的替身,杜枫自己很愿意。”顿了顿,萧阳小心翼翼地说:“杜枫出现后,我哥他们自残的次数少了一点,所以,大家也就没有太反对。不然别说我们,就我爸妈他们肯定也不同意。”
燕飞的下颚紧绷,又不出声了。
萧阳认不准燕飞是怎么想的,惴惴不安,求救地看向焦柏舟,焦柏舟继续劝道:“燕飞,这件事你一定要冷静,不然绝对是亲者痛仇者快。你重活一次可不是为了痛苦吧。你和他们二十多年的感情,怎么能让这么一颗老鼠屎给搅浑了?你把他们当弟弟,那就一直当弟弟呗,他们也不会强迫你。你们现在的相处模式我觉得就很好,像兄弟更像家人,也不是说你一定就得接受他们成恋人啊。”
“是啊是啊。我哥他们也没打算告诉你,就想和你一起生活。”萧阳马上附和,这种时候打死也不能说三位哥哥是决心“转正”的。
焦柏舟又加了一句:“他们对你的感情肯定也不只是爱情,应该是多种感情糅合在一起才对。”
“对对对。”萧阳第一次如此感激焦柏舟。
燕飞又咬住了嘴,好半天后,他吼了一声:“草!”也不知他草的到底是什么。萧阳紧张坏了,心里盼着三位哥哥们赶紧过来,他这边快撑不住了。
焦柏舟的手机响了,他快速拿过来挂断。电话是岳凌打来的,他给岳凌发了个短信,告诉对方燕飞气坏了,赶快让岳邵他们过来。岳凌的短信很快回了过来,他们在路上了,一会儿就到。
“你们出去吧,我静一静。”燕飞无力地摆摆手,萧阳拿着手机和焦柏舟、卫文彬出去了。门关上的瞬间,燕飞一拳砸在书桌上。三人不敢走远,就站在门口。好在宿舍的墙壁比较隔音,不然这么大的动静非引来旁观不可。
第四十九章
萧阳靠着墙壁瘫软在地上,现在他的腿都是软的。卫文彬怕怕地小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岳哥他们喜欢燕飞又找了别人?”
“以后再跟你解释,我只能说我哥他们这次麻烦大了。”
萧阳手指不稳地拨通哥哥的电话,铃声刚响了一声电话就接通了。
“哥。”
“小阳!飞的情况怎么样?”
“暴怒。”萧阳咽咽嗓子,捂着嘴对着手机小声说:“他把手机都砸了。哥,这次的事不对劲啊。杜枫赶来找燕哥的麻烦绝对是有了靠山。他今天还带了人来,把燕哥给打了。”
“什么?!飞受伤了没有!”
“伤了。我和柏舟把燕哥劝的冷静了一点,他让我们出来,说他要一个人静静。哥,我能给你们求情的都求情了,剩下的只有靠你们自己了。”
“萧阳,把电话给我。”焦柏舟伸手。
萧阳看了他一眼,说:“哥,我把电话给柏舟。”然后把手机递了过去。
从燕飞刚才的愤怒和萧阳的解释里,焦柏舟已经能猜到大概了,拿过手机,他说:“萧哥,我觉得燕飞气杜枫更甚过气你们对他的感情。等见了燕飞,你们啥也别说,就让他揍你们消气。燕飞在气头上,等他消了气,我敢说他绝对不会离开你们。”
“你怎么可以肯定?”萧阳的声音都是颤抖的。在燕飞挂了孙敬池的电话后,三个人已经完全慌了。
焦柏舟理智的分析道:“我和文彬以前对他那么不友好,他都不跟我们计较,何况是你们。燕飞对自己不在乎的人绝对不会发脾气,他之所以这么生气恰恰是因为他很在乎你们。不然他也不会说出你们找谁都好为什么要去找杜枫的话。他这人很骄傲,一个长得像他,却又侮辱他的人他能不气么。你们找杜枫的原因萧阳解释过了,等来了你们一个字都不要提。既然燕飞已经知道你们对他的意思了,那不如就趁这个机会捅破好了。”
“……”萧阳紧紧握着手机,呼吸不稳。
“萧哥,不破不立,没有什么比现在的情况更糟糕的了。他再气,也不会看着你们去死。你们之间二十多年的感情不是假的。”
“……”萧阳说不出话来。
和他一起听电话的孙敬池从他手里拔出手机,脸色惨白地说:“焦柏舟,这件事如果能顺利解决,我孙敬池欠你一个人情。”
“别跟我见外,我就是不想看到你们二十多年的感情因为一个混蛋而毁掉。燕飞的右手腕好像又伤到了,他肯定没心情去医院,你们找医生过来吧,他的手一直在抖。”
“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孙敬池用力拍了下自己的脸,对坐在副驾座上回头看着他的岳邵说:“二哥,你打电话给黑哥,让黑哥到东湖去,我给仲平打电话。”
岳邵慌乱地掏出手机,孙敬池又对萧肖说:“四,你问问给飞找的那两个保镖干什么吃去了!”
萧肖从他手里拿过手机,打电话。
岳凌开车,他一方面很担心,一方面又很骄傲,为他看上的人骄傲。
车直接开到了宿舍楼下,一下车,岳少、孙敬池和萧肖风似的往三楼跑,门卫大爷要去拦他们,被岳凌拽住了。岳凌跟大爷说了一句话,大爷不敢去追人了。
一口气跑到三楼,看到萧阳、卫文彬和焦柏舟或坐或站在宿舍门口,岳少、孙敬池和萧肖的脚步慢下,忐忑地走了过去。
萧阳三人一直等着岳少他们过来,岳少、孙敬池和萧肖一出现,三人明显松了口气,又更紧张了。萧阳在三人走过来时小声说:“燕哥一直在里头。”
“千万别解释。”焦柏舟叮嘱。三人深吸了口气,孙敬池握住被燕飞踹坏的门锁,开门进去。岳凌随后赶到,没跟进去。
燕飞说要一个人静一静,其实他根本静不下来。这件事无疑是一道巨雷砸在他的脑袋上,砸了他一个七荤八素。
门开了,燕飞扭头看去,似乎已经下去的怒火瞬间又飙升了上来。三个人走了进来,关了门。燕飞脸上的青紫令他们震怒,但对方的眼神又令他们害怕。缓缓走到燕飞的面前,三人一副随便教训的模样。宿舍的地板上,燕飞的手机尸体散落,萧肖蹲了下来,低低地说:“你打我吧。”
燕飞一直在发抖的右拳握住,手腕钻心的疼。腾地站起来,他推开萧肖大步走到门边开门出去了。跌倒在地上的萧肖愣了愣,急忙爬起来去追,岳邵和孙敬池也追了出去。门口的人也愣了,没想到三人刚进去燕飞就出来了。紧接着,他们就看到三人追着燕飞瞬间跑没了影。
“我们要不要跟过去?”萧阳的腿还在软着。
“我们先别过去了。”岳凌进了宿舍,萧阳看看他,看看没了人影的走道拐角,跟着岳凌进了宿舍。焦柏舟和卫文彬自然也进屋了,接下来的事就不是他们可以插手的了。
宿舍的门坏了,岳凌先打电话让人来换锁,然后在萧阳的床边取下一个针孔摄像头,又爬上焦柏舟的床取下一个,两个摄像头对着的都是燕飞的床。
“那是什么东西?”焦柏舟拧眉。
岳凌弄坏两个摄像头塞到军裤口袋里,对焦柏舟说:“别对燕飞说。我跟你说过,我哥他们已经疯了。”
焦柏舟看向萧阳,对方避开了他的眼神,很明显知道这件事。
“他们早晚有一天非得把燕飞逼走不可!”焦柏舟这回是真怒了。
岳凌对焦柏舟摆出一个道歉的手势,说:“我保证只有这两个,以后也不会再装。他们已经走火入魔了,只有燕哥能救出他们。”
“老焦,你就帮帮我哥他们吧,你不知道他们那时候有多惨。”萧阳看出焦柏舟很会劝人,这种时候能多一个人劝燕飞都是好的。
岳凌直直地看着焦柏舟,带着恳求,焦柏舟最终在他的目光下投降,说:“我会劝燕飞,但你们不许再用监视器对待他。”
“我保证。”岳凌的心里松了口气,他很担心焦柏舟会因为这件事对他有什么误会。
有人实在憋不住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焦柏舟和萧阳一阵无力,这傻子。
车向东湖别墅飞驰而去,燕飞面若寒霜地看着窗外,一句话不说。他的身边,萧肖再也不敢和之前那样搂他,甚至连碰他一下都不敢。孙敬池开车,岳邵一直盯着后视镜,车窗开了条缝,岳邵和孙敬池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燕飞不说话,三人谁也不敢打破沉默,不管燕飞变年轻了多少,在那抹灵魂的面前,他们这三只老虎总是会不自主地变成猫咪。
一路畅通无阻地开到别墅,别墅门口已经停着一辆车了。看到四人的车出现,车上的人下了车,是何开复。车刚停,燕飞就下了车,瞪向何开复。何开复指间的烟一个不稳,差点掉在地上,有心虚,更有燕飞被人打了的震怒。岳少开了大门,燕飞大步往里走。孙敬池跟着他,给他开了别墅房间的门。
换了鞋,燕飞头也不回地直接去了厨房,并重重地关了上门。何开复还没来得及询问事情的情况,厨房里传出了瓷器落地的声音,震得他魁梧的身板都抖了几抖。
“黑哥,你得帮我们。”孙敬池比一个小时之前憔悴了不少。
“我就说早晚会出事!”何开复现在也说不出什么责备的话,责备要留到事情解决了之后。萧肖和岳邵进来了,两人脸色泛白地换了鞋。厨房里的碎裂声一声声砸在他们的心头上。有人按门铃,黑哥从窗外一看,简仲平来了,他立刻去开门。岳邵、孙敬池和萧肖已经失了魂了。
简仲平进来的时候就听到房间里一声声的玻璃还是瓷器的碎裂声,他已经从何开复的嘴里知道出了什么事。看到三位哥哥站在厨房门口失魂落魄的,简仲平不禁咋舌。乖乖,这个燕飞脾气真是不得了啊,看来三位哥哥这回是真的陷进去了。
“先到客厅等着。”
何开复让简仲平去客厅等,他不放心地到厨房门口陪那三个人。
厨房里的打砸声持续了十几分钟,然后消停了。何开复敲敲门,小心翼翼地出声:“大飞,是我,老黑。”
简仲平的心里涌上异样,燕飞跟黑哥应该没熟到叫对方“老黑”的地步吧?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脚步声伴随着碎片声,厨房的门开了。仰头看了四人一眼,燕飞面无表情地推开挡路的四人走到客厅。看到他的脸,简仲平暗暗倒抽了口冷气。杜枫真是吃了豹子胆了,竟敢打哥哥的“老婆”!
“仲平,你快给大飞看看他的伤。”
何开复快步上前两步,抓着燕飞的手臂把人拉到沙发上,他顺势在燕飞的身边坐下。
简仲平看到燕飞的手上有血,不敢耽搁,立刻凑过去捧起燕飞的右手。燕飞垂着眼,不言不语。岳邵、孙敬池和萧肖三人挤在侧方的一张双人沙发上,紧盯着燕飞。
简仲平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硬着头皮给燕飞仔细检查了手腕,然后从他带来的医药箱里拿出一卷纱布,给燕飞的右手腕缠了厚厚的几层固定,又给燕飞的手背消炎擦药。
简仲平知道燕飞身上最重的伤在哪里。给燕飞包扎好手之后,他道:“我看看你的左肩。”
“肩膀没事,只是扯到一下。”燕飞的声音毫无温度。
咽了咽嗓子,简仲平从医药箱里拿出一瓶药油交给何开复,道:“一天两次,擦完之后不要见风。手腕还是去医院再做一个详细的检查比较好。”
何开复看着燕飞,说:“明天我就带他去医院。”然后他道:“岳邵,去厨房拿点冰块来。”
岳邵刚站起来,燕飞就道:“不用。”
岳邵紧抿着嘴,站在原地。
燕飞一眼都没看三人,他的视线落在手腕的纱布上,声音并不高地说:“老黑,你送仲平出去。”
简仲平的心里再次涌上一股异样,对方的口吻好似认识他很久似的,但燕飞在医院里的时候他们两人明明没有太多的私交。
“仲平,走吧。”
何开复起身,简仲平收拾了医药箱,带着满腹的疑惑跟着何开复走了。
别墅的大门关上,燕飞拿起茶几上的一本杂志卷成桶状,照着岳邵就打了过去。岳邵没有闪避,而是迎上来一把抱住他。
“哥!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两人摔在了沙发上,燕飞手里的杂志一下下用力打在岳邵的背上,岳邵疯狂地在他耳边一声声喊“我爱你”。不顾落在身上的拍打,岳邵扣住燕飞的下巴吻了上去。
第五十章
拍打和挣扎骤然停止,当岳邵的嘴唇带着豁出一切的绝望吻上来时,燕飞的心好似被重锤猛烈锤击了一下,忘了所有的动作。浓浓的烟味窜入他的口鼻,刚硬的胡渣子好似粗糙的砂纸摩擦他的下巴。活了二十多年,这是第一次有人吻他的嘴,还是如此的彻底。而吻他的人,是被他一直当成是比亲弟弟还要亲的人。
震惊的燕飞脑袋里炸开了锅,耳边好像在放礼炮,轰轰轰轰,连牙关都忘了闭合。带着烟草的苦涩的舌头卷起他的舌头,舔过他的牙齿,肆虐他的嘴唇。心跳声和脑袋里的轰鸣声几乎震裂耳膜,当燕飞尝到烟草的苦味时,身体的洁癖比他的大脑先一步动作,暂停的挣扎更加有力的发动起来。
“唔唔——!”
放开!恶心死了!恶心死了!
燕飞想吐,不知是因为难吃的口水还是因为别的原因。忍着手腕和肩膀的疼痛,燕飞揪住岳邵的头发让他退开。下巴被岳邵扣着,他根本避不开对方的嘴,这个时候他才陡然发现自己和对方在力气上的悬殊。
岳邵退开了,但仅是退开,仍压在燕飞的身体上。燕飞反手一个耳光抽在了他的脑袋上。本来这一耳光应该是落在岳邵的脸上的,在落下的那一霎那,燕飞改变了轨迹,打在了头上。
打了这一巴掌,燕飞的手顿在空中,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打过这三人,更别说打他们的脸了,虽然这一巴掌没打到脸,但也足够燕飞震动。他愣住了。愣住的同时,心也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捏住。
第一次被人打脑袋,岳邵没有暴怒。他用拇指擦去燕飞嘴角的湿润,然后从身后的裤腰里掏出一把枪,拉开枪栓,塞到了燕飞的手里。
“杜枫的事,是我的错。你怎么打我,我都认,就是不能离开我,除非我死。”
把枪筒抵着自己的心窝,岳邵红着眼眶平静地说:“你在这儿给我一枪,我就不缠着你了。”
左手飞快地从右手里拔出那把枪,燕飞直接丢到了沙发后,紧接着,“啪”的一声,燕飞的这一巴掌结结实实地落在了岳邵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