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歇歇停停,标准工作八个小时。加上晚上时间。
七天个日日夜夜,工作完工。接着走下步,砌墙粘瓷砖。
八九点钟的光景,俩人洗了个澡,躺在二楼的椅子上,时隔不到一个月,院里又是一片别样的风光啊。
俩人端着啤酒喝了一杯,盛味看着满院算的上狼藉的狼藉,笑出声来。
沈画道“你家人知道了不会卖了你?”
盛味摆摆手道“他们早过好日子去了,哪有时间跟我掰扯。况且,这家就是我的,我爱怎么弄就怎么弄,就算一把火烧干了那也是我的事。”
沈画看了眼门口堆的小土山,跟坟似的。“明天借个车把土拉了。”
盛味点头应了一声。过了会,问出很久的疑惑“你怎么跑这来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就一个有点地理位置优势的小渔村。”
沈画喝了口酒道“走哪算哪儿,我也不知道怎么落这儿了。”
盛味莫名其妙的看了眼沈画道“说得跟无家可归似的,总不至于是逃难来了,看你这穿衣打扮……”说完眼睛看向沈画现在的花裤衩,噎了一句道“刚见你的时候,穿着也不是这么差啊。”
沈画拉长了声音,戏言道“还真是逃难来了,原先啊,我可是个贵族人家的少爷,后来突逢家变,遭仇人追杀,一路逃窜至今。”
盛味捶了沈画一拳笑道“没一句实话。你不愿意说我不问就是。”
沈画咂咂嘴,夸奖道“真是贤惠。”
盛味压尖了声音应和道“是啊是啊,那相公愿不愿意娶了奴家?”
沈画搓搓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我可不想当小三。”
盛味看着远处的月亮,竟然没说话。
沈画道“盛味?”
盛味恩了一声。
“你不会真想让我当小三吧。”
盛味白了沈画一眼,“你没当小三的那个命。”
“我长得不够漂亮?”沈画问道,随即承认“是没你家邮递员那么漂亮,不过也没那么差吧,起码凑得过去眼吧。”
盛味不知想什么,过了会说“他是挺漂亮的,不过你不能打他的主意。”
沈画奇怪的看着他“你脑筋终于转过弯了。”
盛味瞥他“转什么弯?”
“庄采喜欢你啊。”
盛味没一点反应“你听谁说的?他喜欢的人多了去了。”
“你俩不都那啥了吗怎么还这么别扭!”沈画脱口而出后就后悔了。
盛味撑大了眼,红晕一点点上了耳朵,指着沈画道“你,你,你怎么知道?”
沈画咳了一声,“碰巧碰巧。”
过了老大一会,盛味嗓音闷闷的道“他就是玩玩。”
“你怎么知道?”
盛味没吭声。
沈画道“其实是你玩玩吧。”
“怎么可能……”声音低下去。
过了会,盛味道“我就是挺害怕的,他长得漂亮条件也好……而且人也花心……”
沈画仰头躺在藤椅上,手背抵着额头,“你怎么就确定他花心?”
“不能确定,但是就是不放心,不能给他信任。我知道这是我的问题……”
沈画捶捶脑袋,的确喜欢不代表信任,所以才会有矛盾。
“要不要我说下我第一回见你的感觉?”
盛味点头。
沈画道“这人肯定是花心大萝卜。”
“怎么可能?我人又不好看。”
沈画耸肩“就是感觉,你能拿我怎么办?”
盛味道“你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这要看你倾向哪个了。”
“真话?”
沈画给你肯定的眼神。
“假话?”
沈画给你鄙视的眼神。
盛味摆摆手,道“好了好了,真话假话有什么区别。跟庄采有什么关系?”
“相处一段时间,我才发现你这人其实挺纯情的。”
“纯情?”
沈画点头,“所以说第一印象都不准确,你必须相处一段时间才能得出对自己而言真正的结论。庄采也是,你顺其自然跟人家相处就是,不要顾虑太多,喜欢就去喜欢好了,到后来说不定他没花心,你碰上别个人倒先花心了。花心不花心也得靠运气和缘分。后来的事谁也说不准,你放宽心喜欢就行,剩下的事担心也没用。而且劈腿的人往往不是口头上花心的人。”
盛味陷入了思考的漩涡中。
沈画趁着一阵凉风袭来,闭上眼,慢慢进入梦乡里。
花心,花的正中央,原来其实也有这么个人冠着这么个名头,只是,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那天晚上说完话就走了,现在想想竟然是最后一面,隔天的机票还是晋言送上门的。叔叔?
他哪来的叔叔?不过是个离开的借口,他怎么没看透……如果当时再挽留,即使是死皮赖脸也好,自己也会再考虑的吧……那么困窘的局面,自己只能被动,然而终究是被动,失去了一些东西,或许,不仅仅是失去,还有伤害……
整个五月份过去,在时不时庄采的帮忙下,池塘终于完工。
过程中,就算是盛味叫苦叫累都没有说掏钱雇人,沈画终于觉得跟盛味有了点默契。或许是他们终于把养龟当成了自己的事,当成了一种乐趣。
完工的第二天,盛味骑着摩托车带着沈画往海边兜儿,俩人找了个僻静的地儿干活。
大块石头做掩藏,只能听见沈画不时叫道“别,这个太大了……塞不下去……说你怎么不听…
…真塞不下去……你以为那个地方多大……“
气喘吁吁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从石缝传过来,过了很久,俩人终于出来了,头上热的流汗,两腮红彤彤……
俩人弯着腰,一人一边抬着一个硕大的麻袋过来了。
沈画抹了一把汗道“先把这个抬后座,你骑着往家运一趟,等会过来再运一趟。”
运了两趟后,把沈画运回家。俩人关了门,打量一下午的成果。大小不一的石头横在家里能站的土地上。
盛味大管子甩过来,接通了自来水管开始冲刷石头块。大的有俩手环住那么大,小的有脚丫子那么小。
盛味拿管子的手一歪,自来水呈弧度柱状的往沈画身上淋,沈画一个颤打在原地,头发湿的往下成线的流水,上身短袖贴在肌肤上立马成了肉色,下身更别说了,米色的短裤湿淋淋的贴大腿根上。沈画摸了一把脸,冲着盛味过去,被盛味从头到脚彻底洗了个澡。
沈画脱了鞋扔过去,光着两只脚丫子看着自己一身狼藉换了个方向往里屋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盛味等着沈画出来发火,没想到人光着膀子出来了,下身只穿了个牛仔短裤,懒懒的挂在胯骨,腰带也没穿。脸上带着微笑,眼睛狭长眯缝着。
光着丫子跳进池塘里,扬着头看盛味道“发什么楞,赶紧递石头块过来,从这到那,最好是摆一溜大的石块,将露出水平面,以后咱也好过路是不?”
盛味点头,把心思转石头块上。
沈画看了看指着一块扁平圆滑的石头道“把那个搬过来我看看。”
盛味移到池塘边,跳下去和沈画一块把石头放进池子里。
沈画道“这个就挺好,能晒太阳,高度也正好我们过路。”
俩人忙到晚上才把石头一一归置进水里,晚上炒了点青菜就着馒头吃了。
第二天池塘放了水,俩人从浴缸捞了些个头相当的龟放进池塘里,很快,龟儿子们就爬开了,现在阳光正好,好多伸着腿在浅石上趴着晒太阳睡觉。
沈画跟盛味对视一眼,沈画道“去买点水草?”
盛味点头。
俩人买水草,中午饭找了个小餐馆解决了一下。
盛味伸了伸懒腰道“从五月忙到六月,这个月够丰富的。”
因为竣工,沈画心情很好,点头应和道“是啊,的确够忙的,不过比平常有意思多了。”
过了会突然道“现在六月?”
盛味道“过晕了?”
“六月多少?”
“五号啊。”
沈画哦了一声,盛味道“怎么了?”
“没什么。过得挺快。”
浴缸还是在一楼没动,盛味搬到二楼跟沈画一块住,盛味接着忙业务,沈画终于得了时间,一天到晚跟老态龙钟的猫似的,眯在椅子上睡不醒。
七号那天刚吃了早饭,沈画跟盛味打了个招呼出门去了。
步行朝闹区走,还得走半个多钟头。
沈画一路上走走停停,一只手在裤兜里攥着一张纸把捏不定。最后还是找了个小卖部,跟老板说打电话。
电话通前嘟嘟的声音格外漫长,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喂,你好。”
沈画拿着话筒贴在耳边,眼睛望着远处的海,话音辽远道“喂,楚绪?”
那边声音明显停滞了片刻,随即急促起来,接近歇斯底里道“还知道打个电话!我以为你死哪了!”
沈画嘴角染上笑意,道“生日快乐。寿星可不能发这么大的脾气。”
楚绪喘了两口气,竭尽平静下声音,“你现在在哪?”
沈画道“不用担心,我现在过得挺好。”
楚绪声音蓦地哽咽,“好个屁,你过得好,我不好,说,现在在哪?”
“说了你也不知道,等过段时间我自己就回去了,不用找我。”
“是不是你叔叔家?”
沈画含糊的恩了一声。
楚绪骂道“你个屁叔叔,你奶奶什么时候多生了个儿子我怎么不知道,还叔叔,你以为我是左夜那么好骗?赶紧说在哪?别让我去公安局给你报警说你被拐了。”
沈画道“脾气又涨了,晋玉最近没伺候好你?”声音里夹着笑意。
楚绪道“别打岔,你到底想怎么样?李云华的事,左夜已经告诉我了,李云华废了一条腿扔国外去了,你,甭再想这事了。”
过了会,沈画道“我在这过得比以前好多了,真没想再回去,李云华的事,你替我谢谢左夜。
等我这边走上正轨,我再回去看你。“
楚绪急道“行,你不说是吧。”
沈画道“我给你打电话就是报个平安,再就是祝你生日快乐,别让我后悔打这个电话。我现在生活真过得很好……我也不想再跟以前挂上关系……当然除了你们这些朋友,过去这个时间,我会回去看看。”
楚绪那边沉默了好一会,道“我不打扰你,你定个时间回来。”
“八月十五吧。”
第14章
六月生意继续拔高。
沈画和盛味把五月份到的帐,拨出来一些用来购置乌龟,另分出一批批发装置,比如自制水缸,过滤器材等等,批发价相当低廉,有利可图。
沈画在屋门外留了一块石头,自己坐上面,旁边的大铁盆专养着一只龟跟他一样,眯着眼睛。
盛味出来走动,揉揉酸软的脖子,新开了个吧给自己生意添火,这家伙聊了半天,清一溜小学生,太浪费感情了。
看着院里水上飘着的绿叶,石头上晒得绿壳,盛味问道“咱是不是违背自己初衷了?”
沈画知道他什么意思,刚开始不过想的就是卖龟体,后面生意涉及了龟体外的东西,养龟的乐趣变淡了,变得不纯了。
沈画道“你不想龟们生活环境变的好点?”
盛味道“我是不想把生意扩大,一大味就变了,刚开始是小打小闹,自得其乐,现在是被它束缚住了,背着个重担,挺累。”
“你不想多赚钱?”
盛味道“我要是想赚钱就不会在这待着了。”
沈画笑了笑道“那行,咱规模就这么大好了。什么材料也不办了,专门养龟。”
盛味道“你不肉疼?”
沈画回了他一句“我要是肉疼就不会在这儿了。”
俩人相视而笑,真难得,找着个志同道合的。
天气预报报的今晚台风来袭,下午各家户做准备都待屋里头,沈画和盛味也不例外。
傍晚的时候庄采过来接盛味去他家,盛味拉着他一起过去,沈画笑着拒绝,千万不能打扰人家的好事。于是整个楼里剩的只有沈画一个人和无数只小龟。
停电停水,沈画黑蒙蒙躺在床上,听着外面风声越来越大,不一会呼啸着雨点打在窗上噼里啪啦作响。
屋里寂静的发慌,屋外响声四起,夜也愈黑,沈画躺在床上,手里竟然抓不住一点东西。
无数个这样的场景,从始至终仿佛就是对沈画的一种嘲笑,没有一件东西属他,他不属于任何一个人,他孤零零在这寂静里,无论是在自己家,无论是在左夜家,无论是在现在的这个地方,他都逃脱不了这样的命运。仿佛是根植于骨子里,他走到哪,都背负着这样一个命运。他摆脱,命运不时摆出姿势嘲笑他的自不量力,最后,他几乎妥协,然而妥协也不能带来一点宽恕。他只能忍受着这一刻过去,这一刻过去后,重回到添附在命运中的生活,即使感受,他还能隐藏,他还能在生活的形式下,把命运这玄妙无法摆脱的东西压在心底,不那么赤裸裸的面对。
他想着过往的每个人,想他们的生活,想自己离开后,他们的生活有没有丝毫变化,想自己对他们有多重要,他妄想找到一种牵挂的滋味,一种自己与世界的联系来支撑这寂寞时刻。楚绪会怎样?曾毅会怎样?吴征会怎样?徐游会怎样?左夜……会怎样?会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变化……第二天,天晴万里,一切昨夜的思虑都仿若不存在。
生活值得庆幸的是,无论人的想法如何左右,他都会不紧不慢的过去。这让一切都可以成为回忆。
盛味回来后,站着看电脑,沈画看他一眼,笑道“椅子上有海绵不妨事。”
盛味立马红了脸。
“看来昨晚战况很激烈啊。”
盛味被噎得呛了两声。
过了许久,盛味走出去,支支吾吾问沈画“你也喜欢男的对吧?”
沈画道“这么明显你不知道?”
“就是确认一下。那个,你,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啊?”
沈画挑了眉看他,“怎么,要给我说媒?”
盛味道“是有几个人……”
“你认识的?”
盛味咳了一声,“不,不是,跟庄采认识的。”
沈画哦了一声。
盛味道“你到底想不想啊?”
“想什么?谈恋爱还是上床?”
“……你能不能不这么直接,还什么,上,上床……”
沈画道“不然呢,拉拉手亲亲嘴?”
盛味急道“你到底想不想认识啊?”
沈画严肃的思考着,过了回道“有庄采那么好看的我可以考虑考虑。”
盛味扭头回屋里,沈画摸摸了下巴,笑。
然而隔天早上,庄采就带了个人过来,人没庄采那么好看,但是凌眉俊目的,倒有点北方的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