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性地点开有关原氏集团的新闻,无疑中看到几天前一则新闻。
“……昨夜八点左右,在通往临城的路段上,一辆轿车突然失控,滑出车道,猛烈撞击在路障上,车上三名男子皆受伤昏迷,目前伤势不明。据说其中一名伤者乃是原式集团二公子原澈……”
方儒手指一颤,目不转睛地看着车祸现场的照片,一眼就认出那辆出事的汽车正是原澈的专座。他呆愣了半晌,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他完全没想过原澈会发生意外,而且意外就发生在通往临城的路上,他是来找自己的吗?
心跳骤然加速,大脑有瞬间失去思考能力。
片刻后,他匆匆换好衣服,取来钱包和手机,飞快跑出了公寓。
此时已是晚上八点多,正是原澈当初赶往临城的时间。
市立医院的vip病房内,头上缠着绷带的原澈半躺在床上,表情阴郁。
“我的车被人动了手脚。”他看向沙发上的原峰,冷冷道,“我现在确定有人要对付原家。”
原峰沉着脸点点头,一语不发。
原澈又道:“爸爸,我觉得这个人肯定与您有仇,他想让你身败名裂,家破人亡。”
“我实在想不出与谁结下了这样的血海深仇?”原峰表情困惑。
“爸爸,您忘了吗?”原澈提醒道,“雷子祥半年前出狱了。”
“你是说这一切都是他做的?”原峰思忖了一会,摇头道,“不可能,他出狱后,除了几个道上的兄弟,几乎身无分文,怎么可能给我们制造这么多麻烦?除非……除非他入狱前还隐藏着我们所不知道的实力和人脉。”
原家在老太爷那一辈是以黑道起家,当时名声显赫,风光无两。后来有了固定资产,才开始慢慢洗白,到原峰掌家,基完成转型。而雷子祥原本是原峰的兄弟,只是道不相同,他不愿意放弃黑道势力,最终与原峰分道扬镳。但是两人因为在生意上经常发生冲突,黑白难以兼容,后来不知是谁告密,雷子祥在非法交易时被警察抓了个现行。
这笔帐,他全都记在了原峰头上。
如今他已经出狱,很多事情将难以预计。
原澈看着自己手上的绷带,拳头松了又握,握了又松,眼中闪烁出摄人的光芒。
“这件事就交给我了,你好好养伤,注意安全。”原峰站起身准备离开,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方儒呢?为什么不在你身边照顾你?”
“他有事,过一会就来。”
“那就好,我先走了。”原峰离开病房。
原澈一个人坐在床上,脑子不停思考,一会拿起电话,一会看向窗外,一会又移动一下身体,似乎完全静不下来。
突然,他掀翻被子,扯掉针头,一脚将输液架踢飞,立时响起一阵哐当碎裂声。
门外的保镖闻声而入:“老板,您怎么了?”
“滚!”原澈怒吼。
保镖被他的眼神吓到,慌忙退了出去。
原澈烦躁地扒了扒头发,大脑高速运转,完全不受控制。
“唔……”他只感觉头痛欲裂,仿佛要爆炸一般。
他极力忍耐,强迫自己冷静。浑身肌肉紧绷,伤口重新裂开,渗出的鲜血晕红了纱布。
“方儒……”原澈双目赤红,意识逐渐陷入混乱。
工作的压力,紧张的生活节奏和情绪的压抑,终于让他濒临崩溃。
“这是怎么回事?”这时,一名医生带着两名护士走进来,看着一地狼藉,满脸诧异。
“原先生!”医生快步上前,伸手准备扶住原澈。
谁知原澈突然暴起,一拳将医生打飞。
护士发出惊恐的尖叫。
保镖迅速冲进病房,看到伤口渗血的原澈站在床边,双眼如野兽一般,凶狠可怖。
医生和护士全都躲到一边,脸上惊疑不定。
保镖们也有些懵了。
其中一人探试地问:“老板,您怎么了?”
他们跟着原澈这么长时间,虽然他偶尔脾气暴躁,却从来不会直接动手打人,也不会露出这种仿佛失去理智的疯狂表情。
“去临城。”原澈迈开步子,艰难地向前移动。
“老板您去临城做什么?”一名保镖伸手想要搀扶,但手刚碰到原澈就被他猛地踢了一脚。
保镖立刻捂着下腹倒退几步。
原澈的身手并不比他们逊色,出手又快又恨,一般人很难招架。
其他保镖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处理。
“你们现在别靠近他。”原静的声音从病房外传来,“让他走。否则你们都会被攻击。”说话时,语气中带着几分畏惧和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
她和原溪被原峰叫来探病,没想到刚好看到这一幕。
保镖们正愁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会听到原家三小姐的命令,纷纷退开,给原澈让出一条路。
原澈表情冷硬,目光疯狂,浑身森然,一步一步向外挪动,如同来自地狱的使者。
“原澈。”一个熟悉而焦急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风尘仆仆的方儒快步冲向原澈。
“别靠近他!”原静大声提醒。
方儒充耳不闻,跑到原澈身边,将他扶住。
原澈条件反射般朝他挥出一击重拳,将他击倒在地。
“啧,说了不要靠近他。”原静等人都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方儒捂着肚子站起来,再次靠近,不停喊他的名字:“原澈,原澈……唔。”脸部又受了一拳,嘴角渗出血渍,牙齿被打掉一颗。
围观的几人都为他感到疼。
这家伙,出手可真狠。
“原澈,原澈,原澈……我是方儒。”方儒一把抓住原澈衣领,凑近道,“我回来了。”
方儒……是了,他要去临城找方儒。
“让开!”原澈用力将方儒推倒,一脚从他身上踩过去。
方儒痛呼一声,视线朦胧地望着原澈的背影,火从心来。
尼玛,有完没完。这家伙摔坏脑子了吧?
方儒迅速爬起来,几步追上,一脚朝原澈的臀部就踢了过去。
原澈朝前踉跄几步,猛地回头瞪向始作俑者。
“你找死!”他气势汹汹般朝方儒冲过来。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散开,方儒却笑了:“来吧,练练手也好。”
原澈二话不说,一拳就砸过来。
方儒敏捷闪过。原澈又踢出一脚,方儒继续闪躲。
他们以前也经常在健身房练两手,多半是原澈进攻,方儒防守。所以方儒对原澈的招式还算熟悉,往往能够在危险时避过要害。但这样比划下来,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也不少。
周围几人全都看得目瞪口呆,不知该怎么反应。他们这番动静可不小,幸好这层楼都被原家包了,否则肯定会引来一片骚动。
原澈身上的纱布全都被鲜血染红,却硬挺着没有倒下。
方儒心中焦急,趁着原澈体力逐渐不支,一个擒拿,将他压在墙上,在他耳边低声道:“原澈,够了,你该休息了。”
原澈的目光一阵朦胧,狂躁的情绪缓缓平复,方儒的脸逐渐清晰地映入眼中。
“方儒……”
“是我。”
原澈表情柔和,轻轻合上了眼,任自己倒入方儒的怀中。
方儒抱着他,眼睛有些酸疼,也许是刚才被原澈打的……
见原澈晕倒,医护人员这才跑过来,七手八脚地将他抬向病房。
原澈的手死死地拽着方儒,如铁钳一般,掰也掰不开。
方儒跟着他进了病房,坐在他身边,周围忙碌的身影仿佛变得模糊,世界只剩下他和原澈两人。
脑中突然浮现导师的话语。
方儒看着原澈,那如雕塑般的侧脸透着几分霸气和刚毅,握住他的手指坚决而充满力度。
这个男人,真的会是他的选择吗?
这个男人,真的值得他放弃个人荣辱,走上一条不归路吗?
他方儒从不轻易承诺什么,但一旦承诺,便永远不会后悔。
原澈,做个约定吧。
以治愈你为赌注,赌上我的未来。
我们,在一起。
30.爱的见证
清晨的阳光透出窗口轻轻洒入房中,原澈在疼痛中醒来,一眼就发现了趴在床边熟睡的人。
“方儒……”他伸手轻轻抚摸他的头发,那柔软而温暖的触感让他感觉到了真实。
他,回来了。
视线落在他的手腕上,一圈青紫色的手指印。
原澈眼中闪过歉意,缓缓坐起身。
“唔……”方儒低喃一声,从熟睡中醒过来,抬头看向原澈,微笑道,“你醒了?”
嘴角的动作牵动了伤口,他嘶了一下,连忙收敛表情。
原澈望着他脸上的淤青,逐渐回想起昨天发生的一切。他陷入狂躁,意识混乱,如一头发狂的野兽般横冲直撞。周围那么多人,全都畏惧他,躲避他,只有方儒一次又一次受伤,却又一次又一次地冲向他,即使伤痕累累,也没有放弃他。
方儒,对不起。还有,谢谢。
“……不要离开我。”原澈第一次显露了他的脆弱。
“好。”方儒拉住他的手,柔声道,“我答应你。”
“真的?”
“真的。”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原澈定定地望着他。
“意味着什么?”方儒微笑着。
“意味着,你要成为我的人,和我生活,陪我到老。”
“……好。”
原澈一把抱住方儒的腰,将头埋在他怀中。
方儒忍着身上的疼痛,温柔地环住他的肩膀,轻抚他的头发。
两人静静地相拥,感受彼此的温度。
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打开,医生探出头,给方儒作了个手势。
方儒说道:“原澈,我出去一下,待会就回来。”
“你去哪?”
“去买点东西,顺便收拾几件衣服过来,我陪你一起养伤。”
原澈点点头,放开方儒。
既然得到了他的承诺,他便选择相信他。
方儒走出病房,来到医生的医务室。
医生将一份文件交给方儒,说道:“我们昨天给原先生的大脑进行了检查,他大脑过于活跃,并有轻微的颅脑损伤,有可能产生嗅幻觉,导致精神分裂或者情绪失控等问题。”
方儒仔细翻阅照片和资料,表情凝重。
“原董已经将你的身份告诉我。”医生又道,“医院只能解决他身体上的损伤,后期的恢复还需要你来协助。”
方儒点头:“嗯,我知道。”
他没想到一场车祸,不但让原澈的病症回到原点,而且还增加了隐患。
从医务室出来,方儒叫司机送他回家,收拾了几件衣服,然后做了些清淡的食物,又回到医院。
方儒知道原澈的口味偏重,为了让他有胃口,他特意买了他喜欢吃的酸梅和山楂片。
走进病房,方儒将食物摆放在桌上。
原澈看着清清淡淡的饭菜,沉着嗓子说了一句:“不爱吃。”
“喏,先吃一颗酸梅。”方儒捻了一颗酸梅递到原澈嘴边。原澈张嘴吃下,眯着眼懒懒地靠在枕头上,嘴巴一动一动,就像一只正在晒太阳的狮子。
方儒笑了笑,舀了一勺饭:“来,再吃一口饭。”
原澈听话地张嘴。
方儒就这样一颗酸梅几口饭地喂着,不知不觉中就吃下了大半。
“饱了。”原澈说道。
“嗯,不错。再赏你一块山楂片。”
原澈含住山楂片,突然拽住他准备收回去的手,眼神炯炯地望着他:“你打算把我当小孩子养吗?”
“没有啊。”方儒一脸无辜,其实他是把他当大型獒犬来养……
“哼。”原澈嘴上吃着山楂,鼻子里哼着气。
方儒去洗手间打来温水,细心地给原澈擦脸擦手。
原澈看着他身上的伤,半晌才开口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没事,你不用担心。”方儒笑道,“我早说自己是练过了,抗打能力一流。”
原澈抿了抿嘴,最终没有将那三个字说出来。
“方儒,我以后会对你很好很好的,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做,包括……去国外进修。”他愿意做任何让他快乐的事情,只要他始终记得回到自己身边。
方儒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笑道:“嗯,谢谢。”
原澈是在为他改变吗?
低头笑了笑,这份心意,他收下了。
方儒回来之后,原澈的病房不再是地狱般的存在,他身边的人也不需要总是提心吊胆,阴沉的气氛仿佛一下子明媚起来。
原澈的保镖看方儒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耶稣,带着至高无上的崇拜和敬仰。
原静和原溪也来医院看过几次,都是来去匆匆,因为原澈对他没有任何好脸色。原澈在英国的朋友虽然想来看望他,但碍于原家其他人,只能电话问候。
与此同时,原峰那边也有了一些消息,雷子祥的势力逐渐显露行迹。原泽被原峰招了回来,重新接手公司事务。
原澈获得了难得的清闲,方儒总有办法让他停下思考,单纯地享受快乐和宁静。
虽然偶尔还会暴躁,却不再需要压抑。无论他表现多么可怕,方儒都会守在他身边,即使伤痕累累。
方儒就像上天赐给他的宝贝,丰富他的生活,修补他的灵魂。
不知不觉间,原澈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医生宣布恢复良好,他便迫不及待地出院,带着方儒一起回到他们的家。
原澈随意坐在沙发上,一脸满足。
方儒开始前前后后地忙开,整理衣物,打扫卫生,淘米煮饭。
原澈看得兴致盎然,方儒拿着菜刀笑眯眯地靠在厨房门口:“原澈,呆坐着多无聊,过来帮把手怎么样?”
这家伙大老爷似的一动不动,就等着喂食,那悠哉的小样看得方儒很是不爽。
“嗯。”原澈被方儒的笑容闪到,乖乖地走过来帮忙。
方儒满意地点头,但他很快就发现这个决定非常错误。
原澈哪里是会做家务的人?把青菜洗成酸菜,把豆腐抓成豆渣,把黄瓜洗进自己的肚子,还好意思把自己吃得只剩下半截黄瓜递到他嘴边。
方儒威严地朝厨房外一指:“圆润地出去。”
“不。”原澈表情坚决地抱着他的腰,在他脸上蹭了蹭。
方儒取来一颗洋葱,提刀一剁,洋葱赶紧利索地一分为二,然后刀起刀落,嗖嗖嗖地切起来。
原澈被呛得双眼通红,鼻头发酸。
他默默地收回手,满脸忧伤地离开厨房。
原澈出院的第一顿,方儒做得很丰盛,大部分都是原澈爱吃的,某人吃得分外满足。
“嘶……”方儒突然捂住脸颊,皱了皱眉。
“怎么了?”原澈忙问。
方儒张开嘴,把自己之前被他打落的那颗牙齿的缺口给他看。
原澈咳了一声,严肃道:“下午就去给你镶一颗金牙。”
方儒呵呵笑了几声:“不用了,镶颗金牙,笑起来还不闪瞎别人的眼睛,我只需要普通的牙。”
“嗯,都听你的。”
吃过饭后,原澈并没有直接带方儒去镶牙,而是先打了电话预约,请了最好的牙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