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饲养法则(大螺丝与小螺母)中——梓名

作者:梓名  录入:02-03

路上的时候,萧夏一直捧着那个丝绒盒子,怔怔地有些发愣,连沈檀夕凑近他耳边都没察觉出来,还是耳朵被坏心眼地吹了口热气才反应过来。

“抱歉,吓到你了,”沈檀夕坏笑着道歉,看起来一点儿没有诚恳的愧疚感,倒是因为萧夏给了好脸色,他做起事来反而更像个没分寸的孩子了,“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以前明明没有这种感觉,但现在我总觉得你长大了,就像是和我一般大的男人。”

萧夏窘得脸色微红,司机却还是一副淡定的模样。

“你有你的思考方式、你的做事方法,我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把你当孩子哄,这种感觉很奇妙,”沈檀夕说得格外诚恳,“你知道的,我总是习惯性地把你看作孩子。”

他第一次见到萧夏的时候,萧夏才十四岁,瘦瘦小小的模样更像是个小学里的中高年级生,而后即便是逐渐长大,他也始终是太过单纯了,甚至单纯到哪怕沾有有一点点世故的东西都会令他茫然,尤其是在他的世界里只有‘礼貌和尊重’,除此之外再没其他。

能得到这样的人,沈檀夕觉得自己仿佛得到了一片从未被人呼吸过的空气。

“是你变了,”他认真地看着萧夏的眼睛,“所以我们的关系,也才更像恋人。”

萧夏完全怔住,脑海中久久地回响着这句话。

他不知道沈檀夕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没有任何的前兆,就在这样一个通往影剧院的路上,甚至还有司机在车里,这令萧夏的脑海中一片混沌。

“但是,”沈檀夕的还没有完,“你好像也离我越来越远了。”

这是他第一次表现出失望的情绪,仿佛被某些东西磨灭了耐性,也有些东西随之淡去了。萧夏曾经无数次问过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可他从未问过沈檀夕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又或者他早就知道,只是一直不敢细想……

眼前的男人什么都不缺,要钱有钱、要权有权。

或许他只需要一份真挚的感情,又或者,其实他想要的是一个心甘情愿待在家里,每天都会开心地扬着笑脸等他的爱人。

萧夏的视线从沈檀夕的脸上莫名地移开了,他看向窗外的风景,而那些模糊的景色只留在了之前的时光,一如他之前的回忆。那一世他什么都不知道,和沈檀夕在一起的时光永远是简单而又美好的,直到当他开始察觉到一些不美好的事情,羸弱的身体也让他迅速地脱离了苦海。只是而后的灵魂状态仍旧令他痛苦,沈檀夕蜕变令他噤若寒蝉,因此才无意间地撼动了某种壁垒,却没想到如今重活一世仍没有任何的改变。

这无疑是在重蹈覆辙,萧夏清楚地意识到现况,甚至比重蹈覆辙还要可怕。

没有人会无条件地坚持爱着一个总是令自己痛苦的人,太难受了自然就会放手,萧夏很清楚这个道理,他和沈檀夕之间已经有了沟渠,装作看不到不代表它不存在。

或许他爱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也爱他,没有世俗伦理的约束。

只不过他爱沈檀夕是因为这一生只有他,命中注定好的,带着上一世的‘必然选择’和这一世的‘理应如此’,而沈檀夕呢?他的爱又是因为什么?如今萧夏的思想里已经融入了四十年的见识,哪怕再是幼稚单纯的人,有些事也已经看得通透。

想到这里,萧夏心里一阵酸楚,对这段感情也说不清是后悔还是沮丧。

总之有一点他是清楚的:这一世,或许不到三十五岁他就会死去,又或许不到三十五岁,沈檀夕就已经离开了他。因为没有人能熬得住痛苦,就像他懦弱地选择死亡一样,沈檀夕也只是会比他做出更英明的选择而已,但都同样是逃离。

没准思考真的能使时间加快,感觉没多大会儿的功夫就到了影院。萧夏缓过神来,感觉沈檀夕没有动身的意思,于是便主动问他:“现在还想看吗?”

如果是从前,沈檀夕一定会全部听从萧夏的意思,但现在,他只是毫不遮掩自己脸上的疲惫神情,然后似是烦躁地回答说:“无所谓。”

从天上掉到地上,萧夏没任何怨言,甚至连问都不想问。

“那就回家吧,反正我也看过了。”

沈檀夕眉头一皱,立马转过头看向萧夏,眼神里似是不解又带着些薄怒。

但萧夏只是淡淡地回道:“抱歉,耽误你的时间了。”

一瞬间,就仿佛有道透明的墙迅速地在两人之间垒起,彼此的冷漠就像是完全不需要适应似的随意流露在外。

“你真的变了。”沈檀夕一字一顿地说道。

那个一感觉到他情绪低落就会拼命想要补救的萧夏不见了,那个永远都会为他的过失找理由的萧夏也仿佛不见了,这样的萧夏简直无比陌生。

“是么。”

他消瘦的脸上全是冷漠的表情,他不笑了,他甚至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当沈檀夕心中的烦躁退去,接踵而来的却是恐慌。虽然萧夏的改变令他终于按耐不住多日来的不悦与失望,但如果失去了萧夏,他就可能连不悦和失望的机会都没了。

“夏夏……”

“如果你还有想说的,那就等回去了再谈吧,”萧夏的语气有所缓和,但却像是忽然想通了什么似的,“让司机开车吧,我说话应该不管用。”

这一刻,沈檀夕的心已经落至了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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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檀夕一向舍不得萧夏动气,萧夏又是从不会惹人生气的性格,所以廉嫂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看到俩人一起回来的时候就像是吵了架一般,而且是彼此都在生对方的气。

“大少……”

“都下去,”沈檀夕进门口就将外套扔给了关正强,见姚伯和廉嫂还站在原地,就又沉声重复了一遍,“立马回自己的房间,没我的命令不许下来。”

可这要是打起来,十个萧夏都赢不了沈檀夕,廉嫂不放心,但姚伯深知自家少爷的脾气,于是给关正强使了个眼色就一起带着廉嫂上了二楼。而萧夏从始终没说一句话,脱下大衣后还捋了两下,然后才整齐地挂在了客厅的衣架上。

沈檀夕从没这不淡定过,见他回过头来,就立马走了过去。

“你到底想怎么样?”

话一出口,沈檀夕就觉得自己语气不对,天知道他刚才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话,如果是从前的萧夏,现在都应该被吓得发抖了!但实际上现在的萧夏只是愣了一下,仰着头看了他几秒,然后一言不发地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

“你别激动,我们可以心平气和地谈,”萧夏轻依在沙发的扶手上,一只手轻轻地揉着太阳穴,这个动作令他看起来格外成熟,就像是完全脱离了他这个年龄,以及他这张面孔,“我也知道你最近很累、很烦躁,或许今天我们就能找到个解脱的好办法。”

沈檀夕死死地盯着他,半响后才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坐到了一旁的单人沙发上。

他的脸阴沉的可怕,像是随时都要发狠:“你觉得我们该谈些什么?”

“该谈什么你我心里都清楚,”萧夏的视线再也没落在沈檀夕的身上,他只是直直地看着不远处的电视屏幕,那里边有他们两个人的模糊影子,“而且我希望你今天不要再对我用你那些语言技巧,只要说说心里话就好,我也不想总活在自己的幻想里。”

125.别想离开

萧夏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扶着额角,胳膊肘杵在沙发上。他这样的姿态看似疲惫,但也是一种防御的姿态,尤其当他选择沉浸在自己的状态里时,沈檀夕也无能为力。

“檀夕,”萧夏忽然浅浅地叹了口气,然后问道,“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这世界上有很多像是我这样的人?”

“没想过。”打从进门之后沈檀夕就后悔了。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萧夏,也知道自己刚才是说了什么才令他生气的,但这后果显然是有些太严重了,萧夏似是在想一些他从来都不会去想的事情。

“抱歉,”沈檀夕也同样的是一脸的疲倦,“我这几天太忙了,刚才语气不好。”

“没什么,我知道你最近很累,”萧夏表示理解,然后露出苦涩的笑容,又看似体贴地说道,“其实你可以不这么累的。”

沈檀夕的眉头狠狠一皱:“萧夏,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那是从未有过的严肃语气,他终于不再是想要用‘哄’的方法和他解决事情。萧夏看向沈檀夕,目光淡淡的却又像是在挖掘什么。两个人就这样沉默地对视了半响,而当沈檀夕开口后的第一个音还没来得及吐出来,萧夏就打断了他。

“其实我早就不是你喜欢的样子了。”

沈檀夕有些没反应过来:“咱们今天谈的话题是不是有点儿太复杂了?”

“不复杂,迟早都要谈的,”萧夏摇头,“我不够乖、不够听话,不够让你省心,以你的能力大可以再去找,只是身家和历史都清白的,还要多费些力气罢了。”

“你觉得我因为这个才选择你的?”

但萧夏面无表情,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要攒下多大的勇气才能说出这番话来。从他不懂爱情的时候就爱上了沈檀夕,这样的感情甚至维系到他死后的四年以及重生归来的五年,而现在的沈檀夕才不过与他相识七年,谁又能笃定谁爱的更深?

“至少这是其中一个原因。”萧夏的声音淡淡,平静得像是把这件事翻来覆去地想过了数年之久,才终于得到了这样一个可以娓娓道来的缘由。

客厅里瞬间便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直到沈檀夕豁然起身将面前的玻璃茶几掀翻!

那个茶几非常重,一般人都要两个人搭手才能移动,但它是被整个掀起来扔到旁边,而且不知道是碰巧磕到了哪儿,玻璃渣炸得哪哪都是。不过萧夏倒是出奇的淡定,沈檀夕暴躁地在他面前来回踱步,而他就像是个透明人不存在似的坐着。直到沈檀夕猛地顿住脚转头看向他的时候,他在慢慢地动了动头,然后对上了沈檀夕的视线。

“你的脸……”沈檀夕惊愕,这样的表情在他的脸上估计八百年才会出现一次。

而萧夏则先是茫然了一下,后才感觉有点儿疼。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指尖立马染了一片红,沈檀夕立马冲楼上喊人,可是萧夏却不觉得有什么。在那段作为灵魂存活着的时光里,沈檀夕每次发脾气都会乱扔很多东西。那些乱七八的书、笔直直地穿过他的身体,有时候连躲都躲不开,整间屋子都是他的战区,到最后萧夏都坦然了,麻木地感受着那些东西穿过自己魂体。

廉嫂、姚伯、关正强都下来了,见这场面也是吓了一跳。

沈檀夕接过药箱后亲自给萧夏处理伤口,忍不住心疼地问“疼吗?”

“不疼,”萧夏的脸上没什么情绪,再摸伤口的时候就发现已经贴好了纱布,很大的一块,这伤口应该不短,“用缝针吗?”

沈檀夕拉过他手不让他再摸伤口,安慰道:“放心,伤口很浅,明后就会结痂了。”

“但是……”廉嫂有些不放心,“还是去趟医院吧,这样可能会留疤的!”那狭长的伤口从颧骨一直划到鬓角,虽然非常浅,出血也只是一层细密的血珠,但如果没有任何的处理措施,也很容易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恐怕要一年之后才会完全地淡去。

沈檀夕懊恼地看着萧夏的脸上的纱布,想想也觉得有道理:“立刻给枫晚打电话,让他们派个整形科的出诊大夫过来。”

“不用,”萧夏看向关正强,示意他不要打电话,“只是小伤口而已。”

“但万一落疤了怎么办?”

“又不是毁容,没事。”萧夏倒也不是偏要唱反调的语气,只是他不肯听话,沈檀夕就是觉得烦躁,好像浑身都不得劲儿。

“你听话,让医生看看我也就放心了,”沈檀夕沮丧地叹口气,又微微用力地握紧了萧夏的手,“我现在已经很后悔了,真不希望你身上还要因为我而留下疤。”

但萧夏根本没因这祈求般的语气而有所软化,他只是看着沈檀夕,然后字句清晰地认真问他:“这疤要长也是长在我身上,我都不怪你,你还介意什么?”

沈檀夕半响说不出话来,萧夏的潜台词无非就是在说他在意容貌。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咱们改天再谈。”

萧夏缓缓地吐出口气,然后起身准备离开,但沈檀夕却一把给他拉了回来,接着便控制不住地厉声质问道:“就因为我刚才那句‘无所谓’!?”

“不是,”萧夏立即否认,“松手吧,我现在觉得很累,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但你说过会理解我,”沈檀夕仍不愿松手,语气里也多了几分急躁,“我这几天一直都很忙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那只是随口的一句,你也想太多了。”

——想太多?

萧夏本能地就想反问一句,但话到嘴边竟然忍下来了。

“我不是想得太多,只是知道的太多。”

他垂眼看向旁边,无论是想到过去还是未来都会令他疲倦。是真的累了,如果这个时候神要问他当初还会不会选择重生,那他绝对笃定地说‘不会’,也免得耽误了这一世的‘萧夏’,其实‘他’本该有个很美好的前半生。

沈檀夕扳过萧夏的脸,见他一点点抬起眼皮看向自己。

“你又知道了什么?”这声音里有着不难察觉的颤抖,沈檀夕觉得自己从没如此丢脸过,他竟然被一个比他小十岁的孩子逼得穷途末路,“是关于我们之间的?”

“不是。”

“那你为什么……”

“因为你,沈檀夕,你让我觉得害怕,”萧夏低头看了眼自己被他握住的手腕,“再给我些时间吧,我真怕自己会不想再看到你。”尤其是这世界天大地大,可他却只有沈檀夕,除了闭上眼再也不醒来,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客厅里寂静无声,下人们在一旁更是连大气儿都不敢出。

“你想离开我身边?”沈檀夕忽然问道。

但萧夏始终沉默,一点儿都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却又好像不排除这种可能。于是沈檀夕像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把将他抱起就往楼上走!

“你干什么!?”萧夏被吓了一跳。

关正强见这情况也立马冲过去阻拦:“——少爷!”

“滚。”结果沈檀夕回身一脚就给他从楼梯上踹了下去,动作干脆而又狠力,就像是终于找到了个发泄口似的。

萧夏登时一愣,两秒钟后才缓过劲儿来:“沈檀夕!你是不是疯了?”

“暂时还没,但也快了!”

任由怀里的人挣扎,沈檀夕还是抱着他稳稳地上了二楼。然而路过卧室时能明显感觉到萧夏的畏惧,沈檀夕尚且还算有理智,没犹豫地径直路过就进了书房。

这个时候别说萧夏害怕,连他也都会害怕,有些事是禁区,一碰就完蛋!

“咱们今天就把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不许留到十二点以后,”沈檀夕把萧夏放到沙发上,看他要站起来就索性按倒了压在身下,“别逼我,这儿可不是没有绳子!”

沈檀夕松了松领带,成功地再次吓到了萧夏,但这并不值得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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