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太记事儿了,什么都放在心上,”沈檀夕知道萧夏怕什么,所以忍不住地叹气,“其实如果还有选择,我也不想在那个时候对你用强,你根本不会吻我。”
他的表情看起来很沮丧,萧夏仰视着他,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别生气,咱们好好聊一聊,”沈檀夕将自己最柔软的一面坦露给萧夏,“就当作我今天口不择言,你打我、骂我、罚我睡沙发怎么都行,但就是别对我失望好吗?”
萧夏的瞳孔微微颤动着,这样的语气令他很难不心软。只是那样的态度他从未体会过,第一次尝受总是痛苦的,同时也是害怕的。如果再这样下去,沈檀夕迟早会累、会烦,到时候再谈论起这些事情,只会比现在更痛苦。
“檀夕,我不并不是对你失望,也没有在说气话,”萧夏心里一阵酸楚,此刻他强烈感到的不仅是痛苦,也是疲惫,“其实你现在很清楚,我已经不适合你了,或许我们应该先分……”
“我爱你,”沈檀夕蓦地打断了萧夏的话,“我知道你现在很容易胡思乱想,但误会我也好、猜疑我也罢,哪怕有天你真的嫌我了、恨我了,我也不会放手!”
“檀夕……”
“你看,这世上除了你以外谁还能把我变成像现在这样似的的傻瓜?我会改,我会努力,你相信我,别再去想要不要离开我了……求你了,不然我真的会疯!”
126.地位不保
沈檀夕并不高傲,但却是一个很难低下头的男人。他不喜欢承认自己的错误,更不喜欢被别人指出错误,所以萧夏对于他来说完全就是一个特殊到不能再特殊的存在。
尤其是当一个连社会法制都很难约束的人,偏偏被一个小自己十岁的孩子制约着,这事本身就不符合一般逻辑。而沈檀夕不是神,他不是没想过要换一个‘情人’,就像是从前那样的萧夏,温顺而又简单,总是笑着的、开心的,沈檀夕每天只需要去想怎样才能让他更快乐就够了。
可问题是情人可以换,爱人怎么换?
沈檀夕宁愿每天都劳心费力地去‘哄’这个总是无法坦然接受他所做所为的爱人,也不想回家之后却看不到萧夏的影子。哪怕他只是坐在那里,不和他说话,他也绝不能让他离开。
“原谅我吧,就当我今天没说过那句话,可以吗?”
如果是从前的萧夏,他就一定不会怀疑沈檀夕对他的执着,可是现在的他却没了那么多的自信。或许一句无心的话应该坦然地看开一点儿,但萧夏真的很难释怀,他知道自己是多么地在意那些细节,就像他煞费苦心地找了千万个理由为沈檀夕的行为漂白,心中也始终无法解脱。
上一世可从没有这样的状况,萧夏越想越难过。
看着沈檀夕的眼睛,他几乎要哭出来了。
“对不起,夏夏,真的对不起……”沈檀夕亲吻萧夏的额角,莫名地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以后我再也不做让你误会的事了,别再想着分手了,我不会让你离开的……”而真正陷入爱情的人也是从来都不会冷静的,哪怕除此以外他能掌控一切。
“只有你……我的世界里只有你了……”萧夏最终还是情不自禁地抱住了沈檀夕。
在这场博弈里,不是只有沈檀夕一个人在揣度他的想法,他也在仔细留心着沈檀夕的态度。就像他会厌恶沈檀夕的那些污脏手段,沈檀夕也同样有可能会厌烦这样不肯容忍的他。
尤其是上一世的剧情已经改变了这么多,将来的事情已经很难再预测了。
甚至比起沈檀夕的慌张,或许萧夏才是真的满心忧虑。他真的不想重蹈覆辙,不想最后还是痛苦地只能选择死去,然后再看着沈檀夕独自痛苦。而且现在连装聋作哑的机会都没了,他已经知道的太多,之后的事情就算有所变动也都还是一样的结局。
它们会一件件地如期发生,每次都提醒着他是和一个怎样残忍狠绝的人相爱。
所以再也没有退路,萧夏唯一能期待的就是沈檀夕可以尽快摒弃掉旧习,是真的能明白除了非法手段以外还会有其他的解决办法。
否则,他要么彻底换一个爱人,要么就只能倒数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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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混乱得近乎于家暴的闹剧,终于暂时落幕了。
萧夏几次想开口,但最后都没说出来,而沈檀夕也不提,直到萧夏肯上床休息的时候他才简单地提及了一下关正强,不过隐约地还是透出了一点儿不爽的醋意。
“一会儿我去看看他,没什么事我再回来。”沈檀夕帮萧夏掖了掖被角,然后既哀怨又憋屈地偷瞄了他一眼,意为‘你最好是别当我着我的面提别的男人名字’。
“我困了。”萧夏轻轻地眨了下眼,并没说什么暗示性的话。
沈檀夕心里本来也有想说的话,但他看萧夏已经不准备再说什么了,也就没问。有恋恋不舍地在床边上坐了一会儿,然后谈后起便离开了。
……今天晚上还得睡客房,现在他连睡卧室沙发的资格都没有。
想到这里,沈檀夕觉得十分懊悔。
原本今天就应该‘解禁’的,偏是最近工作上的烦事太多,萧夏的态度又令他心烦意乱,一时烦躁就控制不住嘴,最后惹得了这般下场。也得亏萧夏没被吓到,还肯和他沟通……
房门关好,沈檀夕停在原地良久未动。
他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萧夏竟然没被他的‘暴躁’所吓到,反而对他之前的那句我心直言格外在意,难道又是他‘预知’了什么?
沈檀夕心里一惊,自问从未想过在拥有了萧夏之后还会再出去拈花惹草,而且连逢场作戏都鲜少有过,但如果真是萧夏‘预知’里的……沈檀夕深吸一口气,想想从前的过往,此刻连他自己都好像不敢坚决地否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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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了些跌打的药酒后,关正强已经不怎么咳嗽了。
沈檀夕也并未再因为那件事而给他不痛快,反倒还涨了些工资。毕竟那天身上的戾气太重,他自己也清楚的很,关正强站出来不一定就真的是为了阻拦他,而泄了大半的戾气倒是真的。
不过除此之外,沈檀夕也恩威并施地说了些话。而且要不是自从程默涵那件事后萧夏就对关正强冷淡了许多,怕是他也早就着手换人了。
“少爷!”关正强叫住了沈檀夕,犹豫地说道,“……萧少爷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
沈檀夕挑眉,沉默地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我只是想提个建议,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您还能让萧少爷回学校上课,现在整天呆在家里,他迟早会憋出病来的!”关正强知道自己逾界了,可是他陪在萧夏身边的时间绝不输于眼前的这个男人,即便他们不是恋人关系,甚至连朋友都不是……
“是他自己想要留在家里的,”沈檀夕面色微沉,已然不悦,“你也还是先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吧,上次若不是你私自放人,他也不会被程默涵带走。”
提及上次的事情,关正强的身体顿时一僵。
“如果你再这样不听从命令,我想还是让你哥哥来代替你好了。”沈檀夕亮出底牌,说完便转身离开。关正强常年住在家里,除了夜里的其余时间他都在萧夏身边,日久生情的事不是没可能,而就算不是爱情也会有些别的情愫萌芽,沈檀夕断然不会纵容这样的趋势。
所以只要稍有苗头出现,无论是萧夏主动还是关正强示意,他都会产草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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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如旧,一晃又过去了五、六天。
苦逼的是沈檀夕一直没能回到卧室去睡,连沙发的使用资格都没获得。反倒是那三只猫,一个接一个的跟侍寝似的,今天、明天、后天排好班地进去‘过夜’。
这天晚上,吃完饭后照例是看电视或者看书的时间。
沈檀夕工作上的事也告一段乱落了,终于可以闲下心来做些该做的事。
“今天就又轮到大白了……”他另有所指地提了一句,“……那我排在大白后边行不行?”自从那件事儿以后,萧夏就不再像吵架时似的那么冷漠了,但却也并不和他亲近,如果不是后来抱得他那么用力,他都不敢说萧夏的心里还有他的位置。
那一句‘无所谓’的杀伤力太大了,差点儿就把‘沈檀夕’这三个字从萧夏的心里拆碎了。
“昨天玳瑁是睡在暖气上的,”萧夏一边拨台一边说道,“如果你也能睡在那上边,那就睡吧,反正大白是要睡在我旁边的,它不会去跟你抢位置。”
“……”
地位还不如一只猫,沈檀夕也想哭一哭,不过好在萧夏有点儿笑意了,他这心也算是落下了一半。只是还没来及乐,电视转到了晚间财经,那里正播着一条临市的时事新闻……
某证券公司涉嫌非法吸收公众存款,涉案金额已逾千万。
“又是一笔老百姓追不回来的钱。”萧夏无奈感慨了一句,然后便播了台。
但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异样,沈檀夕谨慎地接了句话茬:“有钱的人会越有钱,没钱的人只会把赚来的钱全都贡献给有钱人。”
“所以是没钱的人在养活那些所谓的‘有钱人’,当他们真的一分钱都没了,‘有钱人’也活不了多久,”萧夏回头看了眼沈檀夕,认真地说,“共同富裕,温饱之上有差别,这才是长久的市场。”
沈檀夕微笑:“你这是要跟我谈‘社会主义’?”
“我倒是想,但你只想谈‘货币战争’。”萧夏转回头去。
刚刚才因为猫的话题而带起的正面情绪,转眼就被打都烟消云散,客厅的温度都仿佛降了一些,不过沈檀夕却反而因此缓吁了一口气。其实萧夏的‘不悦’很好分辨,有时是板起脸将自己封闭得像块坚石,有时又是嗔怪似的像个被人戏弄了的孩子。
然而前者没法哄,后者却不一样,沈檀夕一眼就能分辨。
“是我又说错话了,你别生气,乖,”在萧夏看不见的视觉死角,他一脚把大白踢开,然后自己蹲到了萧夏面前,“看我一眼,看我一眼吧~”
三十岁的人了还不稳重点儿,萧夏都替他觉得害臊。于是萧夏勾了勾手指,还没等沈檀夕有所反应,二虎就嗖地跳了上来,接着转过头来就是一脸骄傲的表情。
沈檀夕顿感不妙,想不到竟又有一只猫的地位排到了他的前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