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为父(FZ)下+番外——莫心伤

作者:莫心伤  录入:02-09

他开始无法分辨脑子里的记忆到底是跟谁在一起发生的,父亲和小智的脸在他眼前交错地晃动,让他剧烈地眩晕了一下,差点没跌下椅子。

他觉得自己的心尖都在颤动,好像有什么东西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无法呼吸。

他闭上眼,却更清晰地记忆起他抚摸亲吻小智的触感,那么真实,那么柔软……

从胃部翻涌上来一阵不适,他觉得恶心,觉得难受,觉得无法原谅,他居然用自己的手去拥抱了……拥抱了自己的……

一瞬间,他癫狂地想砍掉自己的双手。

他又想到母亲,想到自己的母亲,母亲去世前拉着他嘱咐他,要好好照顾父亲,要孝顺他。

邸稼骞痛苦地从椅子上滚落下来,坐到地上,抱住自己的脑袋。

他怎么对得起妈妈……

突然,他的手机响了,又把他惊得浑身一震,他现在就想惊弓的鸟,脆弱得不堪一击。

邸稼骞看着手机,上面的名字刺得他眼睛发疼。

他怀着决绝的心情接了电话。

“你在哪里呢?”邸梁劈头就问。

邸稼骞想说话,可他发现自己说不了,张开嘴却无法发出声音。

邸梁见他没说话,连忙继续说:“骞骞,你别想太多,我就是觉得简名扬可怜,所以陪陪他,没别的意思。”

邸稼骞恍惚地想,是了,除了爸爸妈妈没人会这么喊他。

邸梁还在继续说:“你是不是吃醋了?明明都到病房门口了,转眼人就不见了。”邸梁觉得有意思地笑笑,“你真是想多了,我就关心你一个人。”

邸稼骞闻言,握紧了手机,终于开口,重复邸梁的话:“只关心我一个?”

邸梁有点不好意思,说:“哎呀,别肉麻来肉麻去了,你在哪里?回来吃饭。”

邸稼骞苦涩地喊:“小智……”

“嗯?”邸梁这才察觉到有问题,问,“你怎么了?”

邸稼骞抬头看了看别处,分散自己的痛苦,问邸梁:“你喜欢我吗?”

邸梁愣了愣,有点恼火,这孩子这个时候问这问题干嘛?

他含糊地说:“我要是不……咳咳,能跟你在一起吗?”

邸稼骞突然笑了起来,说:“你果然说不出口。”然后他挂掉了电话,拆出了电池。

他觉得有点怪怪的,视线变得特别模糊,雾蒙蒙的,就像他的心一样。

他伸手抹了一把脸,居然抹了一手的水。

邸梁瞪着自己的手机,一脸不可思议。

邸稼骞居然挂他的电话?

不就是最近稍微关心了一下简名扬吗?就气成这样了?

可是邸梁仔细一想,昨天邸稼骞还好好的,他就陪了简名扬一晚上,今天就不对劲了,也不至于啊。

邸梁不信邪地又打过去,居然还关机了。

邸梁不明白邸稼骞闹什么变扭,只有先回去。

简名扬那边,薛金拍着胸脯说以后都交给他,邸梁觉得事情还未平定,这样最好不过。而且简名扬已经没事了——大概吧——那他就放心了,他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去欧阳家说,初五了他出去住了……

想到这点,他就有点头疼,以后怎么跟简名扬解释他用他的身体,跟他的父母说自己是同性恋的事,还有简名扬问起邸稼骞的身份来怎么办。

邸梁没想到自己也有想逃避问题的一天,叹了口气,开始往回走。

过年连出租车都出来的少了,他又开始抱怨,骞骞生哪门子的气,把车开跑了也不来接。

可一整晚,邸稼骞都没有回来。

邸梁打了好几次电话,都关机。

这种景象似曾相识,傅嵘把邸稼骞带走的时候也是这样,邸梁无时无刻不在打电话,可一直都没有人接听。

那种回忆太恶劣,让邸梁有不好的联想,可最近发生的事情他都知道,邸稼骞应该没事。而且从他挂电话的行为上看,邸稼骞是主动躲着他。

邸梁希望小孩子嘛,生个气就过去了,第二天就回了。

可邸稼骞第二天也没有回来。

邸梁忍不住给薛金打电话,薛金倒是奇了,说:“我还想找你要人呢,还有事需要他做啊,但是我打电话打不通。”

邸梁皱紧眉头,说:“昨天是怎么回事,你说他在门口,可我出去的时候他人就没了。”

薛金心想那小子肯定是跑去看简名扬住的地方了,玩失踪,莫非是看出什么门道来了?

薛金觉得不管邸稼骞在简名扬的地方发现什么,肯定是不利于他和欧阳智关系的,所以他干脆打哈哈,他们的事他们自己解决吧。

“我不知道啊,我见他在病房门口挺犹豫的,就说你不进去我进去了,然后我就进去了呗。”

邸梁越想越奇怪,不明白为什么。

薛金说:“算啦,这么大个人了,估计他心情不好,过几天就好了,这几天就当我放他大假好了。”

邸梁没好气地说:“本来就还在过年好吧。”

邸梁也没办法,他见识过,邸稼骞要是想躲起来,还真的很难找到。每当这时候,邸梁就非常痛恨邸稼骞没个知心朋友这点,他凡事独来独往,有心事也不吭声自己憋着,人不见了都不知道往哪里找。

邸梁一直在家等,等到他过完年上班了,报纸都复刊了,邸稼骞还没回来。

邸梁忍不了了,下班跑到那家医院,到了简名扬的房间,推门进去。

果然薛金在里面,不过房间里的情形,让邸梁怔了怔。

薛金坐在椅子上,但是把腿翘在病床的边上,一脸悠闲。

简名扬靠在病床上,居然在削苹果。

简名扬明显技术不行,一个苹果被他削成土豆似的,他小心翼翼地拿着刀,一点一点地削,好像生怕切到自己手,还一边削,一边怨恨地看着薛金。

这个场面有点诡异,邸梁从没见过病人给探病的削苹果的,但邸梁现在没心思开玩笑,直接问薛金:“你真不知道邸稼骞在哪里?”

薛金耸耸肩:“你是他的枕边人,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他想了想,自言自语道,“等他回来要扣旷工费。”

邸梁见他不像有所隐瞒,又没了辄,薛金冲他招招手:“放心,他自己消失肯定有自己的事,大老爷们的怕啥啊。”

邸梁说:“明天再不见人影,我就去警察局报失踪。”

“不是吧。”薛金服了他了,他指指沙发,说,“你先冷静一下,吃个苹果。”他转向简名扬,“再削一个给欧阳吃。”

简名扬嘴角一抽。

邸梁这才对薛金说:“你怎么把人家当佣人了?人家还是病号。”

薛金“哼”了一声,道:“对待救命恩人就要以身相许,当然要为恩人做点事了。”

邸梁冷冷地说:“你就是见人家的爹死了,所以好欺负了。”

薛金道:“你心情不好,说话阴阳怪气的,简名扬自己愿意的。”他冲简名扬说,“是吧?你自己愿意为我削苹果的。”

简名扬拿着刀的手直发抖,最后才点了点头。

邸梁见了,实在是不好发表什么评论了,他知道薛金是不会做出什么实际行动去伤害简名扬的,他也知道薛金这是发泄怨气,随他折腾吧。

他也不能真让简名扬帮他削苹果,干脆说:“既然人不在你这,我就先走了。”

“哎,等等。”简名扬终于说话了,看着邸梁,欲言又止。

薛金打量一下两个人,说:“你们有话说?要不要我出去啊?”

简名扬说:“我们出去就行了。”

薛金瞪了他一眼,说:“你出去个屁啊,去撒尿都还要人扶。”

简名扬涨红了脸,薛金起身冲邸梁笑笑:“还是我出去,你们慢慢说。”

薛金这才起身,走出病房。简名扬把苹果和刀放下,一双温润的眼睛充满了担忧与惊惧,直直地看着邸梁。

邸梁心里叹了口气,基本上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果然,简名扬吞吞吐吐地问:“小梁叔,那个邸稼骞,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54.

邸梁看着简名扬想,果然这种事想瞒住,实在太难了。

可是真的是难以启齿,难道要说他和自己的儿子那啥吗?

简名扬见邸梁不说话,主动说:“小梁叔,经过这么一闹我也看开了,我现在就是简名扬,我现在看你的脸都觉得还好了,我对那个身体也不抱什么希望了,我就是见你和邸稼骞成双入对,而且你们都姓邸,有点好奇而已。”

邸梁纠结了一下,说:“我们是亲戚……我们在一起。”

简名扬露出果然的表情,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那……我爸妈知道吗?”

邸梁点点头。

简名扬目光呆滞,最后憋出一句:“造化弄人。”

邸梁有点汗颜,简名扬又问:“你们是什么亲戚?叔侄?甥舅?”

邸梁含糊地说:“反正就是一般的亲戚啦,真的是造化弄人,他不知道我是谁,我对他来说是从陌生人开始的,你也别在他面前提了。”

简名扬叹了口气:“放心,说出去谁信啊,我自己不也是,反正我下定决心老老实实当简名扬了。”

邸梁知道他不比自己,自己反正是死了一回的,他却本来有大好的青春。于是邸梁吩咐他好好养伤,告诉他薛金不会把他怎么样的。

简名扬听见薛金的名字就缩缩肩膀,说:“我也搞不清楚,我一直都有点怕他。”

邸梁忍不住摸摸他的头,可怜的,都是被吓的。

邸梁怕再多待一会,简名扬继续问他和邸稼骞的事,便说要去找邸稼骞先走了。

回家的路上,邸梁想要不要真的去警察局去报失踪,或者他先去找唐政平,让他帮忙查查邸稼骞这几天有没有用银行卡或者住了什么酒店。

邸稼骞究竟怎么了,即使再生气过了几天也好了吧?

他掏出手机,继续给邸稼骞留言:“都这么多天了,我很担心,你即使不想回来也要给我报个平安吧?”

短信发出去,就像石沉大海。

邸梁回到家,视频也没心思看,他居然开始想念邸稼骞动不动叫他去玩电脑的时光,他再一次察觉到……他已经离不开邸稼骞了。

他早早就睡了,第二天早晨起床,看了眼手机,居然看见邸稼骞回复了一条短信。

“我没事,散散心。”

邸梁激动地立刻回拨过去,结果又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邸梁只好继续发短信:“平安就好,有什么事别憋在心里,咱们一起商量。”他只能指望邸稼骞开机之后看到。

邸梁去了报社上班,最近报纸上的新闻还处在一片新年的喜庆中,邸梁正在总结过年期间庙会的盛况,莫莉突然发话:“也不知道今天春游会去哪里?”

前辈同事笑她:“这才刚过完年,就想着春游了。”

莫莉伸了个懒腰,说:“不是假没放够嘛,休刊多休几天就好了。”

大家笑了:“让领导听见了,吃不完兜着走。”

莫莉翻了个白眼:“说起来,领导组织的春游也够没想象力的,年年农家乐,本市郊区我都走遍了。”

邸梁想了想,说:“我年前去的地方挺不错的,开车4个小时,可以爬山泡温泉,住的是山庄,比普通农家乐舒服很多。”

莫莉凑过来,说:“叫什么地方?可以跟领导建议建议,爬山就算了,我就想泡温泉。”

邸梁跟同事们聊了聊,大家都觉得那地方可以考虑。

邸梁又想了想:“不过我去的时候还发现个怪事。”然后他就把他看到货车运松香的事说了出来。

莫莉听了,立即说:“我以新闻人的直觉来担保,我感觉这里面一定有鬼。”

邸梁给她那天他和邸稼骞拍下来的照片,莫莉仔细思索了一下,说:“要是真是运点松香需要这么鬼鬼祟祟的吗,你那天捡的松香还有吗?”

邸梁说:“放在家里呢。”

“明天你带来一下,我送去检验检验。”莫莉说。

邸梁倒是没想到这点,说:“我看了,确实是松香,原料。”

莫莉附在他耳边,低声说:“光靠看就能看出来,人家还造什么假,笨,这事有先例,那可能不是松香,是别的东西。”

邸梁一愣。

莫莉一巴掌拍他脑袋上:“平时新闻看少了吧,我跟你讲,建国前报纸上的新闻我都知道!”

久违的敲头让邸梁颇为恼火,他说:“那就不是新闻了吧,那是旧闻!”

第二天邸梁就把他捡到的样本交给了莫莉,莫莉收好说交给朋友去检验,半天的时间结果就出来了。

结果那根本不是松香,是琥珀。

莫莉笑着对邸梁说:“好新闻啊,琥珀当松香,差了几百倍的价钱,走私、逃税,有的报道了。”

邸梁自己都有点意外,倒没想到挖出这么个新闻。

于是莫莉领着邸梁开始调查那家公司,试图挖掘更多信息,这时候邸梁就开始想邸稼骞,没人比他更在行了。

这件事一边进行着,邸梁还在锲而不舍地给邸稼骞发短信,邸稼骞偶尔倒是会回复一两句,但都不多。

邸梁想着自己要发挥愚公移山的精神,每天短信骚扰,说不定就水滴石穿金石为开,邸稼骞就回来了呢?

邸梁觉得自己的脾气已经好了很多,要是放以前,他早掀桌子了,臭小子还他妈玩失踪,皮痒了是不是?

但邸梁现在心有埋怨,居然都不发脾气了,只求邸稼骞快点回来就好了。

而邸稼骞正站在山门前,仰望自下而上盘旋的台阶,居然心生惧怕。

虽然已经过了年,可离真正的春暖花开还有段日子,山里还是显得有些萧条,山梯一阶一阶的显得泛白,看起来苍凉而冷清。

邸稼骞来得早,身边一个游客都没有,他有点怵,想了一下,拿出手机,按下开机键,等开机之后,立刻就有短信蹦出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是不是非要我骂你你才回来?”

邸稼骞已经从短信里看出了对方的不耐烦,他觉得真是讽刺,这才是他熟悉的父亲,自己不耐从不会去掩饰。

他继续看,却发现下一条短信是:“我不会骂你的。”

邸稼骞瞬间心情复杂,把手机关掉,怕对方打来电话。

多可笑,就为了偷偷看看短信开机,然后又关掉。

邸稼骞迈开步子,开始爬山梯。

他一大早就开车来到这个山庙下,因为寺庙的位置有点偏远,所以这座寺庙虽然历史悠久,但来的人并不算多。

但这个建造在山腰上的寺庙有一个传说,从它底下的第一个台阶开始,一步一步往上走,每走一步心怀善念,心思虔诚,登到顶端,看见庙门就能赎去罪孽。

所以这山梯被称为赎罪梯。

邸稼骞早就知道这个传说,但是一直只当笑谈听听。如果这个阶梯改为爬上去就能金榜题名或者家财万贯,可能爬的人会多好几倍。

但是人都是这样,谁又会把赎罪放在心上。

可邸稼骞现在却来了。

他一直以为他自己没有信仰,可现在他居然寄希望于信仰来排解自己的罪恶感。

传说登上这山梯的顶端,就能赎去自身的罪孽。

可他不知道拾阶而上是想请求谁的原谅,但他不去做,简直日夜难眠。

每个时刻,他都在想,想病逝之前憔悴的母亲,想父亲那座灰暗的墓碑,又想他和小智在别墅里,在家里,在浴池里,那些难耐火热的纠缠。

推书 20234-02-09 :重生之报仇雪恨 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