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胖满脸的担忧,叫道:“凌月……”
凌月看他右手捏着床上凌日的脉搏。
小猴子的表情已经快哭了。
凌月向前走了两步,想要近前去看凌日,走了两步,却停了脚步,再也往前走不动了。
失去凌日,是他从来没想的事情。怎么可能想呢?出生就在一起,吃睡在一起,玩闹在一起,他处处护着他,他处处被他护着,就算有时候自己并不需要他保护,也作出需要保护的样子。
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什么比他对他更重要的了。为了他做别人的男宠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只不过被人当做女人一样使用罢了,闭着眼忍过去就可以了,这样能救回凌日的命,很划算!
他没有上前看凌日,而是转身跑出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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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月跪在夜岿然面前,表情也看不出来有什么痛苦勉强之类的,淡然说着这样的话:“我愿陪你十日,换凌日一条命。将军若再要求更多,我便同凌日一同赴黄泉,母亲之仇,我们等上十八年,来世再报。”
夜岿然看着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眼神复杂。
他终于还是把他逼到这个境地了。跟他讨价还价的境地。不止一次的想,如果他是女儿身,就算终其一生,他愿用所有的柔情包裹住他,爱他宠他,疼他溺他,娶他做他妻,不管他是出身皇室还是平凡人家,他都会疼他宠他一辈子,就他一个人……
可他不是“她”。
夜岿然蹲下身子,眼神不再有心疼有犹疑,而是冷酷的坚决。就算只有十日又有什么关系,就算救凌日要花去他一半的功力又怎样,他这辈子,爱就只他这么一人,拥有过,就已经值得。
当两方都觉得值得觉得划算,这笔交易就达成了。
“十日就十日。”将军说。
凌月抬头看夜岿然,果然在他眼里看到奸计得逞的得意。他心一痛,这是他从小就尊敬爱戴的将军大人,此刻却在自己面前毫不隐晦地为了自己变态的婬欲威胁自己。不可谓不令人寒心痛心!
抵触,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的。
“……但是你不可将此事被第三人知道,每日三更,我会准时到将军房里,第十一日,交易就终止,你依然是我的统领,我依然是你的下属。”双方都知道,关系一旦发生,统领跟下属的关系只是做给他人看的,还怎么能回去?这明明是一条不归路。
“好。”夜岿然心里,一半欣喜,一半沉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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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里安静得能听到床上人的呼吸声,脉搏又重新有力地跳动起来。只是还是昏迷着。
那个人果然没有食言,白天来过,用天山雪莲为凌日运功疗伤,重新打通他的经脉,修复他受损的内里。运功两个时辰后,凌日的脸上就好看了许多。
他还是感激他的。
可是……
凌月坐在凌日床前,用湿润的毛巾轻轻地给他擦脸、擦手,细细地给他梳了发,仔细帮他掖好被子,站起身来,看更漏,正好三更天。于是整饰好自己,朝房门走去,小心地关好门。
出来正好对上天上一弯新月,想想日子,今天刚好九月初一。踏着灰蒙的月光,朝北边将军的院子走去。
凌月推将军的梨木雕花房门进去的时候,没有看见平常总管安排为将军守夜的下人,想是被夜岿然遣走了。他敲了敲房门,推门而入。
里面一片漆黑,过了好半响眼睛才适应,勉强能看见房里的物体轮廓。慢步走进里屋,越过屏风,朝里看去,床上,一个人正打坐着,似乎闭着眼在养神。
“你来了?”熟悉的冷酷的低沉的声音,只是这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觉擦的疲惫。“过来吧。”
“嗯。”凌月答了一声,走近了些,来到床前。他双手交握在身后,想让自己的颤抖停止,但是手被握得死疼了,都止不住这种颤抖,反而越发严重了。他好想拔腿就走,离这个对自己竟然起了婬念的人能有多远就多远!
但是他不能。凌日的命在他手上。
早先他和凌日被方大胖拉去勾栏院喝花酒时,因为他长相柔美,被那里的嫖客认为是女扮男装混进来玩耍的,拉着他当女人般轻薄调戏被凌日打个半死。后来方大胖一脸神秘地给他们讲荤话:“男人和男人,也能做那档子事的,嘿嘿。大户人家有这方面爱好的老爷都会养几个漂亮的小倌,都是拿来玩的,有些青楼除了女支女,也会收养一些长得好的男童,接待一些有这种癖好的客人。”
当旁的人问起方大胖,这男人和男人到底怎么做。方大胖照例啐骂那人一句,嘿嘿猥亵笑道:“你想啊,男人身上,不就那里有个洞么?……”
众人明白后好好地哄笑了一阵。
没想到有一天,他真的要面对这种难堪。如果他们没有好强一定要得到那颗可以增强功力的天山雪莲,如果他们没有上山,如果自己早一点杀死那只该死的熊,如果凌日现在没有躺在病床上,朝不保夕,如果……
“脱。”对面人简简单单一个命令,就让他从幻想中醒来,入赘冰窖。
第十一章:他们的第一次(下)
奇特地,这时竟然有一丝月光透过窗户纸朦胧地照进来,正好照在凌月身上。仿佛连那轮新月也想凑热闹来瞧他的难堪,或者也在觊觎那副绝美的容颜下隐藏着怎样一副身子。
凌月解开自己腰带,褪去外袍,开始解中衣的扣子。
不可思议的雪白,在朦胧的月光下发出玉一般的光泽,精致的锁骨,两颗小巧的茱萸在雪白皮肤的衬托下是诱人的粉红颜色。
夜岿然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口干舌燥,小腹升腾起一股熟悉的热量——却比以往来得更猛烈。下体的反应几乎是立即的!
床下的人儿已经光了上身,露出瘦而不弱的身子,腹部因为练武的关系,两排腹肌看上去结实坚硬。不似女人般的温软,却更能激起人征服的欲望!
将军似已不耐他动作太过慢吞,一把拉住他手腕,将他拉到自己怀里,翻身压到自己身下。反剪了他双手放在他头顶防止他挣扎,他开始亲吻他凉薄唇形饱满的唇。
对比他的火热饥渴,他身下的身子太过冰冷了一些。
他对待他像对待世界上他最珍惜的物品一样;他想唤醒他的欲念,哪怕那只是作为男人本身的本能,跟喜欢跟感情无关也好;总好过他冷冰冰的,他像在跟一具尸体在亲热。
当他越往下,他开始忍不住发出声音。
凌月睁大双眼,身体僵硬,微微挣扎起来。那种声音,不,不可能是自己发出的!
对方却不放过自己,像山一样压着他,吸允舔舐,无所不用。那种仿佛要把自己灵魂都吸走的感觉太过可怕,恐惧充斥着他全身每个细胞,“不要,不要!不要!”他叫着,并开始痛哭起来。
他却没有停下,他也已经不希望他停下了。
当最后的时刻到来,他无法抑制地抓住依然衣衫完整的对方的肩膀,前后快速耸动,最后,释放在他嘴里。
脑子里白光一闪。
他死了。
仿若是死了。
接下来发生什么,仿佛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将军跨坐在他身上,双手撑在他脖子两侧,倾下身子,趁着他高朝的余韵,亲吻他的额头,脸颊,锁骨,胸膛,一路向下。最后又回到他耳边,低沉磁性的声音带着暗哑带着邪气:“舒服吗?”
“你是个魔鬼。”凌月闭上眼,轻声咒骂。
夜岿然嘴角勾笑,边亲吻他唇角,边动手脱去自己的衣物。然后分开他,在他身上磨蹭。有了刚才的天然润滑剂,他没有费多大力。
“那你就跟着我下地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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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亮的时候,凌月才拖着被蹂躏过的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凌日所在的房间。
将呼吸均匀沉沉睡着的凌日往床里面挪了挪,但是床太小,他又不敢动作太大地挪动凌日,就侧着身子勉强躺在他身边。
摸摸他胸膛,感觉到那依然跳动的心脏,嘴角勾出一抹淡然的安心的笑。
你我虽命途多舛,受人欺压,但终有万人之上的那一日,所受一切,便也值了。
因为太累,也随着凌日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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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岿然午时来给凌日运功疗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凌月侧身躺在凌日身旁,一手横放在凌日腰间的画面。
以前也甚多看到他俩亲密的样子,过了昨晚,这样的画面,却真正刺痛了将军的眼。
他没有发怒,也没做声叫醒凌月,只出了房门叫来一个婢女,吩咐婢女就在房门外候着,等里面的人醒了就伺候他梳洗更衣,然后让凌月再去找他过来。就走了。
凌月醒来看看时辰都是响午了,忙问进来伺候的婢女,将军今日怎么还没过来,婢女忙将先前将军的话转告,凌月顾不得梳洗就跑向北院。
夜岿然从书桌上的丹青中抬起头看向冲闯进自己书房的凌月,放下画笔。这孩子,真是一点尊卑都没有了呢。夜岿然在心里冷笑了下。
“你答应的每日运功疗伤你食言了么?!”开口就是责问。
夜岿然站正了身子,朝他微微一笑,彷如春风般和煦,话语却冰冷如刀:“你二人抵足而眠,真是情深意浓呢。怎么?昨夜在我身下受了屈辱,要在他身上找些安慰么?”
凌月简直愤怒了,难道还想让他像真的女支女一样,在他面前逢场作戏甜言蜜语一翻吗?想冲到他面前理论一番,却生生忍住,也回以微笑,道:“将军给我哥哥运功,我陪将军上床,这一开始就是一个交易,将军何必像女人争风喝醋一般计较呢?”
夜岿然遭他讥讽,面色冷然。勾勾手指,让他过去。
凌月信然踏步走了过去。
将军单手捧住那孩子如春花般的俊颜,轻轻摩挲。
又突然使力,紧紧扣住他的脖子。
真想掐死他啊!
掐死他,自己就正常了。
终于还是放开。
“你们二十个人已经长大,现在也该有自己的房间了。西院给你们准备的房子三日前已经落成,只是一些物品还没采买好。今日我就让老秦去办。晚上回去你就回自己的房间,再让我看见你们睡在一起,后果自负!”将军这样说。
第十二章:突然的任务
“还不出去?”将军将床上的凌日扶起,靠在自己身上,也不看向在边上的凌月,冷然赶人出去。
“……”凌月没做声,也没动。
夜岿然推开凌日,任他倒落在床上。“你想在这里也可,贻误了他,心疼的可不是本王。”
凌月就差没上去挥拳相向,握紧拳头,拱手道:“是,我退下了。”
凌月退到门外,本想就在门外候着。不想遇到秦总管。
“王爷吩咐咱家带你到饭堂用过午膳,再带你去客房暂时休息。我已经让下人去采买物品,晚上你和另外十八个人就可到西院的房间住了。”秦总管还是那副王爷恩德浩大的说话样子,本来他们二十个人虽说从小在王府受训,但每月还是领朝廷俸禄的,受训吃食住宿的经费都是朝廷拨下来的,给他们睡大通铺算是正常花费。但是王爷不知为何,还要额外掏银子出来给他们建房。跟这些孩子从小相处,有了感情关心他们也无可厚非,只盼着这些孩子将来多感恩王爷才好。
如果不是发生昨晚那样的事,凌月也会跟方大胖他们一样感激王爷恩德的。就算他和凌日不是皇子,是和方大胖他们一样的孤儿难民,从小跟着将军,习文练武,将来无疑就是御林军里的顶梁,不管是内争还是外乱,他们会成为皇上最信任最得力的臣子,这不是谁都能得到升天的机会。
但是现在,将军把他当女人甚至女支女一样玩弄,还处处威胁他。
让他再怎么感激得起来?
“我不饿,也不需要休息,我在这里等着就好。秦总管事务繁多,不必管我罢。”凌月很客气地说出拒绝的话。
秦总管不理他拒绝,拉着他胳膊,强拉他往饭厅走,边走边说:“你在这守着有何用?王爷说了,你日夜操劳,一定要好生歇息。先吃了午膳,再去房间休息,我会派小厮守着的,不让人打扰你……”
秦总管拉着他往前走,背对着他,所以没看见凌月听到“日夜操劳”这四个字时又羞又愤的涨红了的脸。下身那处隐隐传来的痛楚时刻提醒着他昨夜的屈辱难堪。
他咬牙忍下,这屈辱,将来他一定百倍千倍地还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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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因为真的太疲惫,还是怎么,吃了秦总管给他的饭菜以后,他就昏昏欲睡,被秦总管带到王府东厢房的一间客房以后就倒床就睡过去了,睡前想着反正凌日住的房间就在旁边,他就睡一会儿就过去看他。不想醒来天竟然已经黑了。
一个小厮想必是听到他起床倒茶喝的响动,敲了敲门端了一份饭菜进来。
“凌月大人,将军说您这时候该醒了,让小的端了饭菜在门外候着。果然我过来您就醒了,这饭菜还热着,您趁热吃吧。”小厮恭敬地将饭菜从食盒里拿出来,一荤一素,还有个汤,热腾腾的白米饭。
凌月确实饿了,也没拒绝,拿起碗筷,坐在桌前,吃起来。
时间算的这么准,那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午膳的饭菜里的确下了药的。
哼,还真是体贴呢。难道是怕他休息不好今晚上没办法伺候他么?
心里冷哼着。快速地拔饭入口。
小厮见状,体贴劝道:“凌月大人不用着急,凌日大人今日状况比昨日更好了。将军让大人慢慢好生用膳。”
凌月差点被饭噎着。连吃个饭他都要管!他以为自己是谁?睡了他就把他当自己的所有物了?让他慢慢好生吃,他偏要快点吃!
快速地拔完那碗饭,连菜都没怎么动,就丢了碗筷,准备起身跑出去。
小厮拉着他道:“大人,将军说了,让大人吃完饭看过凌日大人后直接去西院,今夜大人们要连夜离府,接到任务要外出。”
凌月心里觉得奇怪,怎么突然有任务?
去凌日房里看了一眼,果然见他气色更好了。便放心地朝西院去。
方大胖他们已经收拾好行李出来了,见凌月来了,朝他努努嘴,凌月朝他视线看过去,那边墙上插着一支箭矢,箭矢上绑着一绢黄色的丝绸布,他走上前去拿了那丝绸打开来看。
原来景水国允州城郊出现一窝流寇,专门打家劫舍,还打着“劫富济天下”的旗号收买各路人马,声势壮大。本来该由当地的官府派兵镇压,结果流寇勾结允州城主刘文进,占了整个允州城。皇上震怒,遂派兵捉拿乱党,剿灭贼匪。
方大胖一行人将跟随景水国左将军李卓一同前往。
“大胖,你跟小猴子有伤在身,怎么也要去?”凌月担忧地问。
方大胖豪爽地拍拍胸膛:“那点小伤算什么?我跟小猴子是被那只该死的熊拍晕过去了,不像凌日……”说道语气不那么痛快了,“这次任务你就不去了,在府里好好照顾凌日,希望等我们回来,能看见他已醒过来。”
“啪!”一声,小猴子一巴掌啪在方大胖后脑勺上。
“说什么傻话,等我们回来,凌日他肯定醒过来了。等回来我就告诉他我们在允州杀得那帮贼匪落花流水跪地求饶后悔这辈子投错胎了选择当贼!凌日一定后悔死这次没跟我们一起去拿那帮贼匪们练手。”小猴子道,又安慰凌月,“有将军为他疗伤,又有天山雪莲,说不定我们回来,他不仅已经醒了,还武功大增!”
说起天山雪莲,凌月对方大胖和小猴子有些惭愧,本来是属于四个人的,现在却被凌日一人独占,终还是开口道:“那雪莲,本是我们四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