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是一只鸟该有的眼神,而该隐也说过,这是只会说话的兽型跟宠,但他却从来没有听到过它的声音,哪怕是一声鸟类的鸣叫也从来没有过。
是在对他隐瞒着什么。一只鸟又会对他隐瞒什么呢——比如,跟踪他的理由?
无论是谁,做什么事都会有出发点与目的,而临风却在它这里压根没有看到什么目的,既不是为了圣器而来,也不是为了攻击他,那又会是什么?它的主人……又到底是谁?
临风坐在怪鸟的身旁思考着在这只怪鸟身上的种种疑点,一人一鸟各怀心思,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流逝在他们的沉默里。
从裂谷的一端飞到另一端需要不短的时间,小绝此时仍在路上。
“如果你可以做我的跟宠就好了。”
这一句完全就是由心而生的话,临风并没有意识到他正在“挖墙脚”。
怪鸟垂下头,把那双蓝紫色眼睛对着临风眨了眨,依旧一声不吭。
“好像我这么对一只鸟自言自语挺傻的。”
“……”
“那你多少给我点回应好不?”终于憋不住了的临风拍了拍怪鸟此时呈合起状态的宽大翅膀,“不是可以说话的吗?为什么不说?”
“……”怪鸟摇摇头,算作回应。
也不知道这摇头的意思是“不能说”还是“不想说”,临风叹了口气,彻底放弃让这只鸟开口说话这个挺傻的想法,“不说就不说吧……”
“……”怪鸟动了动翅膀,稍微打开了一点,让临风更加方便地靠坐上去。
感受着翅膀上那种温软的触感,临风终于是没那么郁闷了,但趁着现在它难得愿意用点头摇头来回应他的当口儿,他就忍不住想要问这怪鸟一些什么。
左思右想,临风并没有找到什么可以问这只鸟的“非敏感话题”,只得随意地开口,“我这样让你做这做那的,你是不是会烦?”
想到之前他让这大鸟和他们一起走,然后又让大鸟睡上床后引发的尴尬,临风就越觉得他这问题问得太对了,说不定这鸟看上去还是那样,其实心里已经开始厌烦这样的跟踪了?
感觉着身后怪鸟的高大身体微微的动了一下,临风抬头,正好对上它低下头所露出的那双鹰一样犀利却因为颜色关系而显得十分美丽的双眼。
不知道怪鸟为什么突然想起来低头看他一眼的临风歪了歪头,心下就是突然一沉,“被我……说中了?”
这只笨鸟他还是挺喜欢的,至少已经到了想要收做跟宠的程度,突然知道自己其实被讨厌了,临风心里的滋味也有些不好受。
而怪鸟却依旧盯着他,而后在临风欣喜的目光中,摇头。
“……这、这样啊。”临风呐呐地张口,在反应了几秒后,他又往后靠了靠,更贴近怪鸟温软的羽毛,仗着人家没烦他,再次感叹出口,“如果你是我的跟宠就好了啊——”
依旧是没有得到回应,临风笑了声,“好吧,开个玩笑而已。”
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当天边的太阳再次升起,他靠着怪鸟快要无聊得睡着的时候,一只杜鹃鸟落在了临风的肩头。
“小绝回来啦?”
站起身,看到落到地面后渐渐变回少年形象的小绝,临风指向了那把插在裂谷尽头处巨型匕首状的“刑斧”,“不能碰它,那我怎么拿出来?……”
如果用自己收纳空间的功能,收进去倒是可以做到,麻烦就是如果从收纳空间里取出,那东西势必是出现在手上的,到时候还是会挨上这招全身流血。
小绝淡定地走过去,伸出手,就在临风疑惑他要干什么的时候,眼尖地看到——从小绝的手指一端忽然冒出几根极细的透明丝线,在阳光中闪着一点点的光,如果不是反光,临风是永远看不见它们的。
“我是魔偶,有利用吊线收纳、拖拽物件的技能。”
跟宠也是有自己的收纳空间的,其作用无非就是收纳装备与这些跟宠们所喜欢的东西,空间并不大,所以鲜少有人会去用到它们。
没想到却在这儿派上了用场。
打开了跟宠面板,不期然就发现了这一项名为[木偶吊线]的技能。临风干笑了一声,过去都是把小绝他们当小孩儿来对待,也从不想他们加入到战斗中来。而现在,却不得不正视起他们的作用了——小绝在进阶完成后,自身实力足以睥睨一位中高等的玩家。
也不知小希进阶后会出现什么样的变化?
看到小希那一栏上所标示着的[冥想]状态,临风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冥想状态持续的时间也太长了点。
现在两把刑斧都在小绝的收纳空间里了,这一圣器的回收任务也完成,早已关闭了系统提示的临风不看都知道寻找刑斧的任务已经完成,而这边说好的补给站估计也被该隐那群使徒为了他们“方便”给一窝端了。
虽是不方便补给,但确确实实是方便了他们正大光明地拿走圣器。
一人一鸟一宠完成了本次的任务,大摇大摆地飞回了主城的驿站——为什么又休息?高速飞行超过三四个小时体力就开始进入疲惫的状态,为了图速度,这一晚上他们可没少消耗高速飞行的体力。
这任务一个接着一个,他们必须养精蓄锐才行。
在飞回去的途中,小绝就因为临风体力值下降得太厉害而强制回到了跟宠空间,后半段路都还是怪鸟驮着临风回去的。
等到他们拿齐剩下的圣器再一次回到该隐那座城堡中时——这都已经是四天后了。
期间,分别身处萘玖、晨曦手中的圣器[灵杖]与[幻镜]也通过交涉拿过来了,只是可怜的灵杖中的水神,心不甘情不愿地把他还未解封的元素体挪到了萘玖的一支箭中。
……
“嗯嗯,虽然比起我来还是差了那么一点……你们速度蛮快的。”看到临风绷着脸转身欲走,该隐马上改口,讨好般地夸奖了他们,“其他的圣器使徒们都拿来了,就等你们的了——”
“你先给我把脚上的俩取下来。”示意自己靴子外脚腕处箍着的两个银环,也就是圣器[屠刀],临风一点也没觉得这玩意有什么用——至少他自从戴上之后,除了影响他的速度变慢,还没见到过什么可用之处。
一边嘟囔着“不识货”,该隐晃了晃手指,银环就化为两道白光,变为了两把银斧回到了该隐的手上,“其他的呢?……”当临风把手里取回的圣器都交了上去,小绝也上前把被吊线绑住吊在半空的匕首状的[刑斧]拿给了他,该隐只动了动手指,就不费力地把这一堆无价之宝给漂浮在了空中,他眨了眨眼,故作神秘道,“呆会带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奇迹’,跟我来吧。”
等到几人步入了城堡的最底层,再一次看到那被包裹在一片琥珀色间的人影时,该隐发出了一声低叹,“亚伯,我来了。”
他为这一刻等了太多太多年,却在他们兄弟二人将要再次见面时,心中出现了一丝怯意。
该隐是血族的始祖,站在所有血族头上最顶端位置的男人。他的所作所为,允许任何的暴力与蛮行,允许他的任性,但最不允许的,就是胆怯。
143.龙的末路
该隐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支人连接着手腕的苍白左手,上面的拇指处还佩带着一枚戒指。
临风知道,那是他被上帝砍去的左手,而那枚戒指则是另一枚魂戒。至于那其中所谓的“世界的秘密”……他就不知道了,这看起来只是一只普通的左手而已。
当该隐第二次低叹出声后,他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类似于人偶一样的只有巴掌大小的小娃娃,这大概就是他之前找到的所谓魔偶的替代品了,临风下意识地望了眼小绝,这可真算是逃过一劫。
当所有的圣器或是替代品全部放在一起之后,该隐轻轻念起一句古老复杂的咒文,十三圣器散发出黑色的光芒,一丝丝地钻入到了这块巨大琥珀之中。
——该隐已经开始复活亚伯了。
目不转睛地看着琥珀石中亚伯的身体渐渐被黑光所包围住,然后是一丝血红渐渐地蔓延开来,一点一点地蔓延……
直到整个琥珀石变为了完全不透明的猩红色。这狰狞的颜色让临风不住地皱眉,而那堆原本或华丽或古朴精致的圣器也被血污渐渐地覆盖起来。
血族的复活仪式还真是……特别,或者说,真的是很符合血族这个种族带给人的总体感觉?
所有人都自觉摒住了呼吸,空气中回荡着轻轻的“咔咔”声,由小到大,可以猜得到这颗琥珀石正在慢慢的裂开,而这速度,确实是缓慢的,等到裂痕由内部缓慢显露在外部之时,时间已经过了一刻钟多了,他们也依旧没有看到亚伯在里面的状态。
该隐的额角慢慢地划落一滴水色,这让临风的心情也莫名有些紧张起来。
连血族的始祖都无法确定的“奇迹”,究竟会不会实现呢?
……
“你是……龙少?”陈悠一脸诧异地摸到了桌子边的眼镜戴上,都已经几分钟过去了,他还是没有接受此时可视机的屏幕上这位论脸上的疲惫度不亚于他的人就是大名鼎鼎的龙辉老大——龙少。
青年的两颊突出,看起来既有些劳累又有些瘦弱,虽然知道了龙辉内部有人内讧的事情,陈悠依旧无法把这个被“囚禁”起来的青年与龙少的那个形象结合起来。
因为他看起来实在是只像一位生活在底层社会的可怜人。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是那个龙少。
“没错,我就是龙少。”此时的“龙少”——龙天骨,完全褪去了那种平日里的光鲜帅气,连同过去的那股狠劲也完全看不出分毫,也不怪陈悠一点都不觉得他就是龙少……这个事实。
“我需要你们的协助,”龙天骨皱了皱眉,从这话里的傲气,陈悠终于看出了一丝龙少的影子,他似乎不是经常开口求人,所以语气之中还带了几分生硬,“如果你们肯救我和家父……等我们出去之后,定亲自上门重金酬谢。”
“等等……家父?龙爷也和你在一块儿?”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些许端倪,陈悠终于开始正视“龙少正在向他们求援”这件看似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是的,家父他……就快要不行了,算我龙少求求你们,”说到父亲,这位自始自终都十分傲气的龙天骨终于撑不住开始放下身段和地位,说出了“求求你们”,可见这情况该是有多么危急,“求你们帮我们一把,我父亲他不能死!”
陈悠当然明白“快要不行了”是个什么概念,他也明白自己估计是第一个听到龙辉的顶头boss开口说出这样的话的人了,“……也不是不可以帮你,”陈悠抬了下眼镜,一个孤寡老人就快要因为囚禁而饿死这种事他当然不可能坐视不管,只不过对方可是那个龙爷,他是有同情心,可那不是用在这种时候的,“你手里关于严家与林家的资料……”
“我会销除,所以你要保证我的父亲不可以死。”
谈到了这里,青年原本有些低下的语气马上变得正经起来,龙少知道这是场交易——也是关乎他父亲性命的一个交换。
“你呢?只需要保证你的父亲不死?”陈悠马上逮到了他话里的漏洞,他可不想在这之后不小心没有保住龙少,因为这句话这句话还要承受龙爷的怒火。
“无所谓。”谈及自己的生死,已经两天没有进食的青年神情异常的随意。
他只要他父亲不死,他的命,无所谓。
“……你父亲我可以保证,而你的……既然你这么说了,”陈悠摸了摸下巴,这龙少似乎还是个孝子,死了着实可惜,“我们尽量,刚才的对话我已经全程录好,请不要事后食言。”
“谢谢,但请速度要快,食物不多了……位置我想你们应该知道,”龙少看起来也像是知道这些天陈悠他们对于龙辉的调查,“等我回去后,要怎么样处理那些资料,你们随意好了。”
“好的,我们现在就开始动手,你和老爷子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没想到关于资料的事情这样轻而易举的就解决了,还是得多亏那位“内讧小姐”,没有她,陈悠与严墨为了这些“黑资料”的事情还是得多忙很多天的。
这下倒是简单许多。
结束通话之后,陈悠继续拨通了严墨的手机号码,“阿墨,那些资料的事情有着落了。”
“……不,龙少来找我们求救,说是以资料作为报酬。”
“好的,你尽快。”
再次拨通了组里所有人的共用号,“这两天你们都该玩够了吧?工作来了,都给我收收心,目标泞山脚下,龙爷的住房里。”
“阿年,上次卧底的事情还没说你,这次争取给我戴罪立功!”
“行了,时间不多,你们要保证龙爷和龙少平安回来,严老大也跟着你们去,挂了。”
无视听筒里那群或是哀嚎或是惊呼的人声,陈悠放下眼镜,揉了揉发酸的双眼,继续开始手头上的核对工作。
他没有学习过相关搏斗技巧,更不是严墨和组里那群“专业”人士,这一次行动他是不能参加了的。
等到这里最后一点点的资料核查完毕之后,事情就该告一段落了吧……
再次揉了揉不知为何最近有些异常不舒服的双眼,没有太在意,陈悠继续投入到了他最后的工作当中。
他可不是严墨那个工作狂,中途因为休息过两三回才拖到现在没有完成,而那人早已经上游戏去“私会”小风了。自家那个越大越不好掌控的弟弟却一整天都不见人影,如果有多余的时间,陈悠还真想去去好好管教一下他。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
听到通讯器里陈悠的调侃,岁千年的神色有些紧张。
自语裳卧底的身份被揪出来之后,原本以为是好姑娘的语裳居然是内奸,而这些天的心猿意马还让乔溯对他也彻底失望。
遭遇了“双重失恋”的打击,被组里的人埋汰了老长一段时间,如今终于有了室外任务让他戴罪立功,岁千年是说什么也要好好把握住的。
“老大!我们已经到了屋子外围了。”
这是他第二次与老大再次说上话,不得不说心里还是很忐忑的。
而通讯器里,严墨却连个“嗯”之类的回应都没给,岁千年的心瞬间碎成渣渣。
果然老大是因为卧底的事情开始烦他了啊!完蛋了!他以后还怎么在组里混下去!
当潜伏在各处的若干人等开始在心里嘲笑岁千年的尴尬时,他们却不知道严墨的心情确实是相当的不好。
那个与越风暧昧不清的该隐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被迫下线开始工作的严墨完全没有那个空理会通讯器里的各种声音,他只知道,这样下去他迟早要被临风给识破。
到时候就不能再以这个身份呆在临风的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