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你三生——谁记沧桑

作者:谁记沧桑  录入:02-18

红鸾微微瞥了他一眼,接口道:“陈淑对你情有独钟,若她变脸之事未出佩你倒是绰绰有余,可惜现在她已经是京城出名的怪物。而你,你一旦金榜题名,就是那清贵的天子门生。陈宓阳知道陈淑无望,那么他就只剩下了一个选择。”

“毁了我。”

“没错。陈宓阳不愧是官场上的赢家,他有千万种办法网住你,却选了其中最狠最快的一种。”

“一旦我以作弊为由,遭到科举除名,那我的举子身份就废了,顶着那样的臭名,我此生也再不能翻身。”

“若你还想进入官场,踏足仕途,必须依靠他,只有依靠他,户部尚书陈宓阳的女婿。”

“他达到了网住我的目的,并且此生对陈淑再不可休弃。”

“你要日日对他们感恩戴德,卑躬屈膝,祈求陈淑还喜欢着你,祈求不再背负着落拓攀枝的臭名。你的同僚们瞧不起你,你的母亲跟着你忍受卑下的耻辱,你的同学们耻笑着你为了区区一个小官,不惜娶了一个怪物。沈茗清,这就是陈宓阳为你勾画筹谋的人生。”红鸾说道这里停了停,他说道这里是这么的痛快,如果沈茗清的人生的确如此,他红鸾会克制不住的痛快。如果没有花想……

“如果没有想……哈哈,我沈茗清三生有幸,得此一人相伴,不离不弃。”他的目光深邃,深情的追随着花想的背影。连红鸾都不得不承认,他成功营造了深爱着花想的假象。

红鸾捏紧了手中的茶杯,幽幽道:“你知道陈淑的毒是我下的,为什么不让我解了,免得陈宓阳多番的纠缠。”

沈茗清收回目光:“解?为何要解?从他决定毁我前程那一刻起,我便与他不死不休!”他的嘴角弯起的弧度诡异,像在嘲笑,又像是残忍。你是哪里来的无端仁慈,妄想着为敌人解毒排忧;又是哪里来的天真,以为他还会放过他呢?

他要他前程尽毁,他便要他万劫不复!

红鸾望着这个在他面前毫无法力的凡人,生生打了个冷颤。

11、高中

时间总是在流逝,京城里等待的时间变得十分的静谧,万千学子的苦心慢慢汇聚成河,流向宫中挑灯阅卷的楼阁。

红鸾就站在那一堆堆试卷旁,看着他们人来人往,看着他们拿起沈茗清的卷子,看着阅卷官们为他定下了甲等。红鸾克制着自己,他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沈茗清的卷子抽走,从此名落孙山,可是一面又担心花想仍是心里不好受。

那日沈茗清的阴狠实在让他记忆深刻,红鸾定了定心,伸手抽卷。“不要,阿鸾。”花想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拦住了红鸾。

红鸾急眼:“阿想,你明白我这样做是为了什么。他一旦步入仕途你知道这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沈茗清比他想象的还要狠。

“我知道的,阿鸾。但我要守着他。我爱他,就要他快乐,强留在我身边又有何用?阿鸾,我相信他,不会负我。这些日子你也看到了,不是吗?”

“不,一切都是定数,只有他落榜了,对你来说才最安稳。”

花想的声音陡然低了下去:“可是这样,是我背叛了他,我要一辈子担着欺瞒他的秘密。我也,不会开心。”

说到底,花想还是不忍沈茗清伤心,他来甚至想为那些考官们催眠,录取沈茗清吧,他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了。

身为半仙的花想有着无数次摧毁沈茗清野心的机会,可他,终究一一放弃了,只是为了,让他开心吧。

红鸾真真是恨铁不成钢,怎么他就摊上了这么一个死心眼的好友。枉费他劳心劳力,到头来全部白搭进了花想的一颗痴心里。

“罢了罢了,你也不用担心了,沈茗清的卷子已经定为甲等,只等殿试的排名了。看他长得那副桃花样,名词必定低不了。”(没错,对殿试来说,长相也很重要哦,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花想大大的松了口气,心里为沈茗清高兴,又有些说不清的滋味。

沈茗清现在在和皇上大眼瞪小眼。这个皇上可以说是大大出乎了沈茗清的意料,他以为皇上很威严,事实上还带点痞气,他以为皇上很庄重,事实上皇上很吊儿郎当,他甚至并没有打算在他们这群学子们面前掩饰,手里转着折扇,随口问他们:入仕想要干些什么?

这算是哪门子的殿试?一个漫不经心,毫无作为的皇帝重重的挫伤了一干学子的热血之心。 他们就要为这么一个人奉献自己的忠诚,贡献自己的才识?不甘心,实在是不甘心。

一众人兀自懊恼着,还要挖空了心思,如何好好作答。沈茗清却一直看着皇上,没错,一瞬不瞬的看着。不要误会,他可不会喜欢上皇帝,来个一见钟情。皇上尽管吊儿郎当,可毕竟是皇上,天子的威严哪容得平民冒犯,皇上身边的太监刚要训斥,皇上却拦住了他,两人的双眼对视,同时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

殿试过后,皇上一眼便抽出沈茗清的试卷,看完哈哈大笑:“此人朕甚是满意。”身边的太监偷偷抬眼一瞧,雪白偌大的纸张上只写了四个大大的墨字:助你成皇。

隔天,皇榜就放了。花想大马金刀牢牢的守在榜前,看似纤细的身子把那群学子挤得一踹一个准。沈茗清看的好笑,也不得不配合着不让他人近花想的身。

“皇榜出来了,我中了,感谢老天爷,我中了。”

“我没中,该死怎么可能……”

皇榜前的人生百态,有人欢喜,有人愁。那薄薄的一张纸承载了过多的怨念,浸染了诸多的悲欢。那是俗世的七苦,也是尘世的逍遥。花想为半仙,此刻站在这里陡然生出许多的感触,他在人间历练,游走在他们的悲喜之间,俯视着他们的爱恨离别,现在那么真切的感情撞击着他,他不得不审视,停驻。

他隐约触摸到了,天道。

沈茗清守在这里,等着一张又一张的红榜贴出,进士榜,没有;二甲中,没有;头甲三名,是他,是他,那高中探花者,是他——沈茗清。汹涌而来的喜悦瞬间将沈茗清淹没,他紧紧抱住花想,他要和他分享这一切,他是他的守护神,是他的爱人,是他最后所依仗喜爱的一切。花想静静的抱着他,心底涌上来的是截然相反的悲苦。

敲锣打鼓的一天,沈茗清送走了一批又一批贺喜之人,给出去了一笔又一笔的打赏,他高中了,从此正式挂名在了这天子脚下,踏上了拥有无上权力的第一步。一旦他成功了,一旦他官至入阁,他要将从前俯视他的所有人,踩在脚下,伤我辱我者,必当一一奉还。

夜里,他拉着花想的手,不停地说着,说自己的苦读,说自己的计划,说当下的朝廷。花想不想打断,却不能不告诉:“阿清,我要走了。”

沈茗清如遭雷击:“你说什么?红鸾已经不再反对我们,为何你还是要走?”

花想抽出在他掌中的双手,苦涩道:“对不起,阿清,今日我隐约触摸到了天道,我的雷劫大概要到了,我必须去修炼。”

沈茗清的脸色顿时暗了下来,他从没像此刻一般憎恨花想是妖,他想质问他,你怎么能在我如此高兴,如此辉煌的时刻离开我;你怎么能在成为我的唯一之后,狠心抛弃我。可他什么都没有说。花想对这他吹了口气,沈茗清渐渐昏睡了过去。他摸着沈茗清的脸颊,不舍又心痛:“对不起,阿清。”

出门,红鸾在门外等他。他朝花想点了点头,挽上他的腰,浮上了云端。温馨甜蜜的小屋现在只留下了昏迷不清的沈茗清一人。

沈茗清高中探花的消息就像风一样迅速传遍了整个大陆。他的母亲沈氏简直乐坏了,整个村子的人都来她家恭贺,十里八乡有头有脸的人都亲自登门为她送来了贺礼。沈氏本就是个拎不清的,现在看见这么多白花花的银子,脸上都笑开了花。

沈茗清的舅母一直陪在身边,时刻对沈氏陪着笑脸。看着这礼物像雪花一样飞进了沈家,心里的心思又动了起来。

“嫂子,咱们茗儿可真是大出息了,中了探花,今后可就是京城里的大官了。”

“哼,可不是嘛,从小我就说茗儿是个当大官的命。”

“最近我看见咱们家的门槛儿都要被媒婆踏破了,嫂子可有相中的没有?”舅母阴阳怪气,明显是出于某种目的的试探。

沈氏可不知道她的用意,一听这话,脸上便露出不屑:“他们提的算是什么女子,不过一群农妇,我家茗儿怎么可能娶这样的女子。”

“哎呦,我的嫂子,这你可说对了。他们这些媒人嘴上开花,一个个夸到天上去,其实都是些粗鲁农妇,哪配得上咱们茗儿。嫂子,我可直接告诉你,这几日托我说媒的人家就不下十个,可我想着咱们是什么样的人家,哪瞧得上他们,我就都回绝了。”

听着舅母的奉承,沈氏更加飘飘然了。舅母知道自己的话说到她心里了,便更加卖力一把:“可是嫂子,咱们也别怪那起子见利起意的小人,茗儿的岁数眼看着就二十出头了,身边连个伺候的小丫头都没有,这也太不像话了。我听人说,京城里的那些公子哥儿十五岁上就有屋里人了,咱们这样反而落了下派。就算不娶正头娘子,纳个小妾什么也可呀”

沈氏沉吟:“这。我也向他提过,可那个孩子倔得很,一定说要高中才考虑。”

舅母见此事有望,高兴的猛一拍手:“我说嫂子,现在他都高中探花了,这不正是时候吗?男人啊。他就是没尝过那滋味,一旦开了荤,想忘都忘不了呢。”

“正是,”沈氏点头,“那我要好好挑一个,来日茗儿接我上京,便给他带去。”

“嗨,我说嫂子还挑个什么,正好有个人选,就在眼前啊。”

沈氏疑惑:“谁?”

“就是我家枝儿啊。”舅母喜笑颜开,不遗余力,“你看虽说我们家家世不这么样,可她是你的亲外甥女啊,纳在茗儿房里还不什么都听你的。”

沈氏还是沉吟,那丫头长相只能算是一般,又是个庄家女子,哪里配得上自己的茗儿。

舅母知道沈氏的顾虑:“我说嫂子,这茗儿今后是要娶京中的官家女子的,那小姐一进门,家里哪还有你说话的地儿?若他纳了我家的枝儿,今后也是你一大助力不是?”

沈氏被她一番话提醒,犹如醍醐灌顶,当下敲定,私自便为沈茗清定下了一名小妾。

京中的人家也不少为沈茗清的婚事而骚动。少年探花,才华风流,面貌俊朗,无一不让京中待字闺中的小姐们心动。

那日的琼林宴,皇上有意捉弄,命令沈茗清去京中所有有未嫁小姐的府上折枝,最美最大的那一朵方可别在他的髻上。

一种学子们也是起哄,杨里更是骑马一路陪伴。沈茗清无奈,只好一家一家前去叨扰。前三甲之中,只有沈茗清一人未婚,而且出声贫寒,皇上有意撮合之举,诸位官场上的老油条们还有什么不明白。

沈茗清每每折枝,就有女眷们躲在暗处相看。

12、皇权

现在皇朝的局势十分难解。老皇帝逝世时,小皇帝尚且年幼。太后无奈,临危托孤于如今的内阁首辅,谁知那位大人大权在握后野心渐渐膨胀,消化了他曾经的忠诚。无论是谁,一旦尝过那一言号令天下的滋味之后,再难甘心回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首辅罗璋就是如此,他代替皇帝掌握朝政多年,朝中势力大半归他,凭什么在这个小皇帝长大成人之后,就要拱手让人,那是傻子的做法,绝不是他的。小皇帝要权,很好,有本事就从他的手中抢去。不过,这个吊儿郎当的纨绔皇帝在他眼中就是个不堪一击的傻子。

皇帝可不是傻子,相反他聪明的紧。罗璋把持朝政多年,明里的争斗他必定斗不过他,一味与他死磕不过是鸡蛋碰石头,死定。可是他有最大的利器——他是皇上。在这个君位至上的朝代里,就意味着天然的优势。

他一面在罗璋面前维持着不喜政事,好色纨绔的昏庸假象,一面暗地里动作不断。

他广纳后宫,可不单单是昏庸好色,他利用女人和几大朝臣联姻,利用后宫妃嫔们的家信和他们联盟,传递消息。

他数次大开恩科,他要在这之中选择忠于自己的有识之士,要在这朝廷之上培养属于自己的势力。

他可以在暗地里网罗清贵忠臣,一步一步搜集罗璋贪赃枉法的罪证。整个皇宫保卫的御林军也紧紧的握在他的手里。

小皇帝在等,等待一举扳倒他的契机,他扳倒罗璋,是铲除奸臣,罗璋动他,是乱臣贼子。 机会只有一次,他要一击即中。

小皇帝看见沈茗清的时候,发现自己似乎等到了,沈茗清和自己一样满腹的心机,他明白自己要什么,也知道皇帝要什么。那相视的一笑就像是彼此间的交易,他予他至高无上的权位,他为他奉献忠诚,搅乱在罗璋把持下朝廷的一片平静。

若他要重用沈茗清,第一步便是为他找个有权有势的盟友,联姻是最好的方式。内阁次辅得皇上苦心经营多年,是他给沈茗清最好的选择。

折花那日,次辅大人的夫人和小女,就站在沈茗清身后的阁楼上。

那妇人昨夜已经得了次辅得提点,望了沈茗清片刻,便道:“这探花郎难得才华风流,连人也生的俊朗。只可惜,家世单薄,是个贫寒学子啊。”

那小姐看了几时,脸便红透了,听母亲这样说,只不肯搭话,反而岔开:“这边是尚书府的陈姐姐喜欢的人吗?果然是人才风流。”

“哼,这样好的日子,提起那尊瘟神作甚。”端庄的妇人显然极为的不悦,“身为千金小姐,镇日里打鸡骂狗,好武斗狠,京城里哪家的公子瞧得上她。便是我,也极为看她不起。”

“陈姐姐对沈公子好歹一片真心,若不是她当初得了那等怪菠……”

“女儿你说此话好生糊涂。你不知当初沈公子拜访尚书,被那陈淑一鞭子抽倒,请了多少大夫,用了多少名药才好歹赶上此场科举?是陈淑自己不尊重,私自喜欢上了人家,哼,可我看,就算她的怪病已好,沈公子看见她仍是躲还来不及呢。”

陈淑好歹是京中贵女,一场怪病的来去将她对沈茗清的痴缠在贵女圈中传遍,她们今日相看沈茗清,不免都抱了几分好奇之意,究竟是哪路神仙竟能拿下那尊大佛,得了她的芳心?

次辅之女见到沈茗清真人,对陈淑的眼光还是十分肯定的,看着那桃花树下的修长身影,心里有些出神,一时怕二人之间是否有私情,一时又不免感伤陈淑的可惜。

小姐犹犹豫豫,看得次辅夫人以为女儿不愿:“罢了,你既不愿,我便叫你父亲回了去。其他家的小姐总有愿意的,算不得我们不领皇上的美意。”

女子的脸更红了,急急的拦住母亲,说话支支吾吾:“我,我没说不愿,但是,陈淑,他们……”

贵妇拍了拍女子的手:“今日不急,婚事且后再说吧。不过既是皇帝做的媒,沈公子和陈淑必没有半点的关系。”

陈宓阳,是首辅一派的中流砥柱。

大半个京城逛了下来,沈茗清怀中花枝抱了一大把。回到宴席上,皇帝大乐,逗趣沈茗清成了卖花的花童。

梨花,桃花,海棠,等等等等,不一而足,沈茗清却独独看中了御花园中,宴席一旁一朵不起眼的兰花。

皇帝和众学子都拗不过他,兴致勃勃的为人将兰花别上,赶人出去跨马游街了。

沈茗清骑在马上,身旁都是为他喝彩敬仰的人群,心里藏着的是那一朵幽兰。如果花想还在自己的身边,他高中的喜悦就不会有那么一丝缺憾。

推书 20234-02-18 :天下第一宠臣 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