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先乾不乐意了。他厉霆宴凭什么?一个嘴上没毛儿办事不牢的小屁孩子,当个老二都算抬举,还不够?还要骑到自己头上来?不!绝不能让这事发生!
曹先乾是警队里的老资历了,毫无背景的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都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年轻时但凡上司有何差遣,那是当牛做马不在话下。谁让他没根没基呢?不把自己累成狗,怎么能搏得那丁点儿机会?曹先乾一直和上面关系良好,平级之间也多有往来,就是下属,也常受他恩惠,在警队间口碑颇好,人缘也佳。可他怎么做到如此面面俱到?难不成同在警局做事,别人的工资是人民币,他赚的就是美金,特别经花?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曹先乾手底不干净,这也不算是太大的秘密。只是人人分享到了,他也没做的太出格,便都睁只眼闭只眼。有些好酸的,也只是偶尔酸一酸为什么得好处的人不是自己罢了。
那些酸话也不时通过好事者传到曹先乾耳里,他每回都是不在意的笑笑,却引得那些盲目的崇拜者们更崇拜:我们曹老大,就是大气!听到这样的话语,曹先干笑的更是和蔼,摆出个不好意思,但对方确实所言不虚的态度。心底却在不屑:哼,你们这些小角色,怎么能懂我这等样人的高度?只看到眼前的蝇头小利,就眼红的跟什么似的。这等胆色,收个小贿就跟烧了手似的,这一辈子也别想发财!多大点事儿啊!
心底在讥讽着,表面在安抚传话者。不得不说在收买人心上,曹先乾做的不错。在警局里,好歹也有几个对他忠心耿耿、死心塌地。
无论在什么队伍,任何时候,盲目的崇拜者都是最好的利用对象。
好比你在生活中故意做了某件事,完全不似你平时的处事风格,虽然有人明确的知道就是你做的,有一部分控诉指向你,但只要你做出一付委屈状,你的追随者们就会扑上去和这些指证者撕打,根本不问青红皂白。
这一点在我们的孩童时代就已经熟练掌握并应用了。比如一惯的乖乖牌打破了花瓶让平时调皮的孩子顶缸啊,哎,这种事情,还少见吗?
曹先乾就是个中高手,高手中的高高手。这种特质仿佛与生俱来,令他一直以来无往不利,他也很善于利用自己的好好形象打掩护。
所以他在上级眼中不仅懂事还会办事,在同级眼中知情识趣还经常搭把火,在下级眼中更是各种完美的好好先生,基本没人能窥到他皮下的丑恶。
可是厉霆宴,他是曹先乾心中的一根刺。
说起和厉霆宴的交锋,曹先乾和他可说是胜盘对半。表面上二人基本没有什么对立的机会,真正的对决都在暗里,而曹先乾,除了上回弄掉了东西,一次都没有失败过。但那东西实在太重要,不得不算作曹先干的一次大失败。
至于为什么在暗里对决,那是因为曹先乾干的事儿太多见不得光,而厉霆宴正是成功追击过某些案件的警员。
所以曹先乾和厉霆宴从单纯的职场竞争,进化到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是经历过血的洗礼的。当然这是曹先乾单方面的,因为厉霆宴到现在都不知道,曹先乾在那些走私贩毒案件中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可曹先乾是什么人?像他这样的老狐狸怎么能让厉霆宴这么一个不稳定因素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坏自己的发财大计呢?
更何况,当年发生了那样的事。
那件东西,从那次后就丢失了,虽说后来找到了,难保在这过程中没有落到他人手里过。当年事情发生在码头,东西说是掉进水里,那感情好,估计上岸的时候就是找着的时候。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让厉霆宴曾经拿到过那个东西呢?当年他可也在现场!
做出了某种决定,曹先乾徐徐睁开双眼,感到特别疲惫。揉揉坐的酸疼的身体,曹先乾觉得,毕竟已近不惑,熬夜这种事以后还是别干了。
陈澜那家伙,呲,还是称呼他为嫪灿吧!那个蠢货,顶着一个死人的名字装什么善男信女。真的嫪灿虽然看起来憨厚老实,实际上可没他那么愚蠢,难怪会不要他。曹先乾不无嘲讽的想着。可惜,聪明人往往命短,因为他们知道的太多了!曹先乾那浑浊的眼底透出一抹杀气。还有厉霆宴,当时和嫪灿一组,说他对于搭档的发现完全不知道,有人信吗?反正我是不信!第一个发现嫪灿尸体的人就是厉霆宴!但是厉霆宴并没有上交这个东西,不然自己也不能过这好多年安生日子。东西如果不在尸体上,或者真是嫪灿在临死前弄丢了,如果有可能在什么人手上,那个人必定是厉霆宴!
按他的想法,厉霆宴只要有一点知晓的嫌疑,光是个死是不足矣达成自己的目的的,谁知道那东西到底被他藏在哪儿了呢?自那天之后,派人去他家里偷取这种招术也施展了不是一回两回,可总也一无所获。半年多时间来,可以说已经把厉霆宴家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着关键东西,难道被厉霆宴给带在身上了?那更不可能了。当得知那东西被自己人找到后,曹先乾无疑是松了口气的,或者,厉霆宴真的没有拿到那样东西,那他们之间,就没必要不死不休。
假设他没拿到吧!可也不能放着一个有疑点的人在眼皮底下晃来晃去,多膈应。这么多年来自己对他百般试探、拉拢无果,真特么给脸不要脸!虽说厉霆宴也没有什么表示和行动,但是他那过于清明的眼神看着就让人讨厌!那种眼神,像要把自己看穿似的,令人浑身不自在。尤其最近,这种情况愈来愈明显,实在令人难受。宁杀一千,莫放一个!嫪灿那蠢货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在和厉霆宴的对决中,一次也没有成功过,策划了那么多次击杀,居然都让他逃掉了!难不成要我亲自出手?哼,真是没用!是了,这么久了,连谁杀了嫪灿都查不出,还乖乖的给我办事,能有多聪明?要是太聪明了,比如像真的嫪灿那样,也只有干掉了事,不如笨一点,还能活久一点。算了,不指望他了。下次嘛……曹先乾再度闭上了眼,这回却是昏昏欲睡。无论曹先乾多么素质优秀,年近半百,体力终究是跟不上了。近乎一宿没合眼,他很快睡去,寂静的办公室里传来了他均匀有力的鼾声。
第三十一章:嫪灿的烦恼
与此同时,嫪灿正在为起夜烦恼。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嫪灿的起夜次数越来越多,很多时候明明有尿意,却总是尿不出来。以嫪灿的身份,乖乖去医院挂号让随便哪个医生诊治,间或还得被很多前前后后的病人打探的目光扫来扫去……哦不!嫪灿想到这些就觉得头疼。请个可靠的专家来家中坐诊是他的第一首选。是的,这样还能防止条子们使什么坏,故意弄死他。嫪灿不自觉的想起当年灿哥的话:“怕我借故抓你?你以为我会这样做吗?我不会的。”他的表情充满怀念,是啊,他的灿哥才不会借故伤害他,可厉霆宴就不同了!谁知道那只该死的兔子会做出什么没下限的事来!嫪灿想到这里又是一脸狰狞。
翻了翻通信薄,无奈的发现自己惯看的医生在上一次帮战中中了流弹死掉了。还得再找一个!啧,真烦。把这项任务交给自己的二把手,嫪灿继续顶着被起夜折磨出的黑眼圈补觉去。
好死不死,那二把手是个色鬼,他想着嫪哥这病有点私,弄不好是银红那浪货不在了才得的。想起银红,二把手的下腹不由一紧,哎可惜无缘!唔,最好找个女医生看看,说不定把嫪哥那玩意儿吸上一吸,就能好了呢!这女医生看完嫪哥……可不就便宜了我嘛!二把手银笑着,脑中走马灯似的过着相关医师资源。
别看这二把手脸长如驴,牙暴如镢,还满心龌龊思想,其实他有一手绝活儿:过目不忘。不仅过目不忘,还能自动分类储存。就好比这回嫪灿让他找个治尿频尿多尿不尽的医生,他的大脑就自动把接收过的泌尿科相关的各种资源调出来,供他查阅。更不要说他还兼具强大的分析能力,能通过各项数据和要求,从记忆库中翻拣出最适合的目标。在以往嫪灿的各项计划和行动中,都少不了他的助力。这特么哪是人脑啊,简直是台电脑!要不然就凭他瘦如柴棒,风吹就倒的身材,和酒色过度,走路发飘的德性,是怎么当上二把手的?靠打上位早就不流行了,人家是靠脑子吃饭的!所以说二十一世纪最重要的是什么?人才哇!
只见二把手接了嫪灿的任务后,开了罐啤酒就坐那儿,小眼微眯,表情迷醉,像在吸食某些致幻药物似的,身体还微微摇晃。
有了!二把手的脑中影像定格在一名面如冰雪,气质清冷的女医师身上。
这女医师专业技术并不十分高竿,但是胜在容色出众,因此二把手将她放的位置比较重点,没多会儿就把她的熟读资料从大脑里提了出来。
二把手是怎么认得这女医师的呢?
那是一个热爆了的下午,二把手出没在医院附近,刚好路过,忽然眼前一亮,他看到一名面容沉静气质出众的女医师匆匆从医院门口出来,左右张望,像是要接什么人。然而她面色不显一丝焦急,非常沉稳。二把手一见就爱上了。这女人,真不错!皮肤白白的,眉毛弯弯的,眼睛水水的,小嘴儿红红的,脸上不见一丝汗,干干净净的,特别在这夏天,看着就清爽。二把手眼尖的瞄到了女医师胸前的名牌。哦,泌尿科,顾盈盈,瞧人家这名字起的,多有文化,多有意境,一汪湖水似的,听着就舒服。不像我……
二把手当然也不叫二把手,只是出身农村,想来名字也是什么狗蛋铁柱这类,进了城没多久就不想用自己名字了,嫌土气。因为记性好,当了好一阵子的传菜工,偏生二把手出身不高,心气儿却大,觉得传一辈子菜对不起他的记性,便寻思着找条别的出路。赶巧儿当时的嫪灿位份也不高,只是一个猪头小队长,经常来二把手工作的店子吃饭。二把手看嫪灿吆五喝六的,想着这定是个大人物儿。二把手学历不高,眼皮子浅,进城后也只在这小饭店的一亩三分地儿上转悠,大是大非他不懂,只知道嫪灿每来必定是吃香的喝辣的,每餐都有肉包子吃,手下小弟一大群,上个厕所擦屁股都不带自己动手儿的。这是啥待遇?二把手知道,小时候村口儿每逢过大年都有唱大戏的,戏里都说了,这是皇帝的待遇!年轻的二把手流着哈喇子看着嫪灿手里的肉包子,吞了吞口水。
当时嫪灿急于培养自己的势力,这店他常来,对于这个一脸艳羡的传菜工他也交流过几回,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记性好。嫪灿本来对他也不太上心,他现在正是一拳一脚打天下的时候,弄个小鸡仔儿在身边干嘛吃?可上回帮上头办个事儿,因为自己和几个兄弟喝高了把事儿记混了,事办砸了,挨了一顿好揍不说,还差点儿被帮里赶出去。就想着,要不咱也把狗头军师置办起来?一来二去的,二把手就辞了工作下了海。
这二把手刚开始跟着嫪灿的时候,是个可有可无的人,连个小角色都算不上。后来凭借着二把手的惊人记性和近乎本能的趋利避害的能力,帮助嫪灿在无数小地痞中脱颖而出,很快向上越了个等级。这可把嫪灿高兴坏啦!原来以为是根儿草,没想着居然拣着了宝。第二天就升了二把手的位份,摁着一群酒还没醒彻底的弟兄让他们叫哥。叫什么哥呢?嫪灿突然想起还不知道二把手名字呢,平时就小二小二的叫着,总不能叫小二哥吧?那还不是跟他还传菜跑堂儿时的一样!二把手还是嫌自家名字土气,支支吾吾不肯说。嫪灿瞄了瞄他跨下之物,想起昨晚庆功时,大家叫了一群小姐作陪,结果平时看着像小鸡仔儿似的二把手异军突起,一个顶俩,把自己份内的小姐弄的快死过去不说,还接管了原本分给一个沾杯就倒的兄弟的小姐,闹的最后大家都来围观他一龙二凤,半夜方休,便嬉笑道:不若叫你二把儿吧!自此,二把手就有了个正式的代号,江湖人称:刘二把儿。
当时因为二把手任务在身,记下信息就干自己的事儿去了。此时一一想来,回味无穷。二把手肖想着顾盈盈白大褂也难掩的高挑身材——胸是小了点,不过我不在乎。
二把手也知道自己形象不行,特意找了个会办事儿,长的过的去的马仔进行接洽。结果自然是个杯具。
顾盈盈断然拒绝。
二把手不高兴了。你虽说是个美女吧,可也不能这么不给面儿啊!咱嫪哥是谁?道儿上有名有姓的人物儿,找你是给你面子,你还不乐意?
所以二把手决定亲自出马,给顾盈盈一点颜色看看。
这二把手毕竟是正经黑社会,威逼恐吓做的那叫一个驾轻就熟。
可他根本用错方法了好吗。像顾盈盈这类清高型女孩,强硬是得不到好结果的,得顺毛摸。特别是二把手那付尊容……实在引人反感。但是,嫪灿那儿催的很急。肿么破……二把手决定,干脆绑了来蒜了!
于是二把手随便点了几个人,埋伏在顾盈盈的回家路上。
顾盈盈因为性格原因比较离群索居,单独租住在外。因为和白川住的近,所以经常搭白川的车子。弄得医院同事都以为他们俩是一对儿。但是顾盈盈心里清楚,自己对白川,可是一点那方面的意思也无。无非是住的相近的同事,互相照应罢了。
这天顾盈盈也搭了顺风车。下了车,道了谢,顾盈盈向她的住处走去。
白川眼尖的发现路旁有几个可疑人影动了动。轻轻推了推眼镜,白川觉得,今天下班的余兴节目玩儿的挺大啊。
二把手原本认为,带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还不是三下两下搞定,清洁溜溜。可事实是自己的人被人清洁了。
二把手恼火的看着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手下,决定把事情如实上报。这可不能说他能力问题,是对方来了帮手嘛!
嫪灿被疾病折磨得脾气暴躁,闻言大怒:“连个医生都打不过!养你们吃干饭的啊!”
二把手心里委屈啊,那哪儿是一医生啊,那简直就一武术冠军级别的人物儿啊!
嫪灿不耐烦的打断二把手的诉苦:“闭嘴。那医生什么来头?”
问到信息这些,可难不倒二把手。于是他事无巨细的将打听到的详说了一遍。
嫪灿听完不由皱起了眉头:“怎么是他啊!他是厉霆宴身边的人。哼,难怪要阻碍我。”
二把手闻言忙作恍然大悟状:哦~因为他是厉霆宴身边的人,所以他就阻碍他英明神武的嫪哥。这个厉霆宴真不是好东西!和他玩在一起的肯定也不是好东西!
二把手没读过多少书,打小儿东家摸个鸡蛋,西家刨个土豆儿长大的。所以并未觉得嫪灿的奇葩逻辑有什么问题。他觉得嫪灿是他老大,他就全心全意信他、助他、跟随他。
第三十二章:人心难测
自从上回白川救了顾盈盈后,二人的关系就更密切了。顾盈盈在感激白川之余,还对他产生了些朦胧的好感。但她性格使然,并未表露分毫,只是对着白川时的笑容更真实了些。
她觉得,自己遇到的不过是一波成不了气候的小混混,打发了就好了。可第二天下班回到家,却发现家中已坐满了人。四周围了两圈黑衣大汉,一个圆脸的白胖男人,正满脸笑容的坐在那儿等她。顾盈盈毕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全身僵硬,连话都说不出来。
嫪灿见她如此紧张,笑的更亲切了些:“顾医师。我只是想让你看看病。别怕。”
原来是看病,既然对方对自己有所求,那就不会轻易伤害自己。顾盈盈身体里的勇气一点一点回来,她感到非常生气:他们当我是什么人?什么阿猫阿狗都欺到我头上了!上回那个面容猥琐的男人被白川还没教训够吗?这回又派了什么张三李四!还随随便便闯进我的家门!
顾盈盈觉得,自己被小看了,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嫪灿却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拿话拦住了她赶人的话:“一万。一次。”
顾盈盈的眼睛不自觉的放大了。一万,还只是看一回的价格。若是多看几回,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