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铖见他说着就蹲下身去捡,自己也蹲了下去。无意间瞟到苏玚虎口处的茧,“你会用剑。”
“当然。”只顾得心疼卖身钱,苏玚说出口才想到,幸亏原本的苏玚会舞剑。不过,除了舞剑以为也不会别的,认识的一些字,还是刘元教的。“母后在世时帮我找的师傅,国主不差那一点钱,母后去后,武师傅也没有被罢免。”
见他低下头,陈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自己,再和对面的一人对比,“国主现在是有点不像样。不过,你放心,你是我的妻,他不敢对你怎么样。”
“是呀。”苏玚说着叹了一口气,“就怕刚出了虎口,又进了狼窝。”前世的日夜操劳只换了一瓶毒酒,这一世,又能有什么呢。他也不求别的,只希望能过两天安稳日子,让他喘口气弄清这个世界。
陈铖看着默默的捡着金子的人,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在今天之前,只要想到他必须娶一个男人,还是个痴傻的,他的脑门总忍不住的犯疼。
由于苏玚到的时候正值上午,而本打算见见将军夫人的众人在午饭过后被陈铖赶出去就没有敢再回来,所以,晚饭也就只有一家四口在用。
陈铖看着低头吃饭的两个弟弟,想了一下就说,“陈帆,陈扬,这是你们的大嫂,叫人!”
“大嫂!!”陈帆和陈扬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对着苏玚行了一个礼。因为苏玚是史上第一位男妻,没有先例的情况下,苏玚也不知如何面对两位小叔子。
为了不被看出不对,只是点点头。“坐吧。”陪嫁的宫娥都被自己吓走了,苏玚也不知这为人妻该有的礼节。干脆的说,“你们以后管我叫哥。”
陈铖见二弟的脸色微变,忙说,“公子,你和三弟一样大,单看生辰,你比三弟还小半年,让他们叫你大嫂吧?”
“随便!”反正他对“哥”这个称呼也膈应。如果听到别人叫他哥,他还真不能保证不会杀人。
陈铖见苏玚吃好饭起身走了,这才有机会同弟弟们说话。“你们一定要尊敬他!”接着又把苏玚在王宫里所受到的不公平的待遇说了一遍,这些自然是陈铖凭空想象的。
陈扬听到苏玚时常被宫娥太监欺负,想到苏玚在吃饭的时候真的不像傻子的人,就问,“大哥,他会不会国主派来的?”
“不会!”如果是来监视他的,不可能用这种方法。国主要是还能想到派人监视他,苏玚就更不可能过来了。
“大哥,他能隐藏这些年都不被发现,可见他的心机不浅!”
“小弟,别拿你那套来衡量别人。”陈帆脸上不太高兴,“他怎么说都是咱们的大嫂,以后就是一家人。还有,他连个随从都没有,又比你还小,不准欺负人。”
“大哥,你瞧瞧!”陈扬见二哥居然为了一个外人说他,顿时火烧屁股了,“他来到还没一天,就把二哥笼络过去。”
“你少说两句。”陈铖瞪着眼里闪着狡黠的人,“你大嫂今天和我在一块,没有见过陈帆。”
“连你的也开始护着他。”陈扬不忿的看向两人,“鬼迷了心了!”
“大哥,小弟这是怎么了?”陈帆见他连饭都不吃,“大嫂有得罪他?”
“他不喜欢王室的人,迁怒。”小弟十三岁的时候就从繁华的都城来到荒芜的边疆,一路上可没少吃苦,心里难免会有怨恨。
陈铖洗好澡出来见春花秋月在外间收拾,便对两人说,“你们以后就跟着公子,陈扬和陈帆身边有陈三和陈四他们。”
“是,大少爷。”春花说着和秋月退了出去,关上门之后就去睡觉。陈家不像别的府邸,有无数丫鬟小厮,主子睡觉也要有人守着。
因为将军府没有女主人,打仗时连陈伯都要去战场,所以,陈家的人口才这么的少。
陈铖掀开幔帐,见苏玚身着单衣连被子都不盖。暗自摇了摇头,“你从宫中到这里,一路上很不习惯吧。”随手帮他盖上被子。
苏玚睁开眼看了看红色的缎面,“你这将军府真够简单的。”丫鬟小厮加在一起,还没有给他抬轿子的人多。
听到这个,陈铖什么也没说。躺下之后,感觉到苏玚的身体突然变僵,“你放心,我不会动你的。”他也没有那个心。
“我知道。”无论怎么说,明面上他都是那昏君的嫡子。这人年仅轻轻能让满朝文武忌惮,怎么可能没有脑子。
“睡吧。这里是边疆,晚上时常有外族骚扰。”陈铖不小心碰到苏玚的胳膊,感觉他往里移了移。无奈的笑了,“咱们现在是新婚,不能分床,等过段时间就行了。”之后不再言语。
重活一世,苏玚并不相信身边的人,感觉到陈铖的呼吸平稳,才敢慢慢的睡去。
苏玚刚睡着,陈铖的眼睛就睁开了。借着帘外的龙凤烛,认真的打量起墙边的人。
见瘦高的一个人居然缩成一团,又知道他打小就没了娘,陈铖心里一动,伸手把人揽到怀里,果然如他想象的一样轻。
一个孩子,独自生活在吃人的宫中,能胖,才是笑话。
这时,陈铖才看清,他的夫人,长得真的很好很好。不是那种男生女相的妖媚,而是,干干净净的精致。
即便睡着,都能看出苏玚身上隐约的贵气。也不知国主是怎么想的,居然把这么好的儿子嫁给他。
不知何时,沉睡中的陈铖突然听到说话声,警惕的睁开眼,就要起来穿衣,这才想起,床上还有一人。
感觉到身边的人在抖,陈铖忙低下头去查看,这才知道并不是陈一在叫他。而是怀里的人发出来的声音。只听,“不要,不要……”陈铖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苏玚做噩梦了。
陈铖抬手帮他擦擦额头上的冷汗,接着就把人搂在怀里。此时睡的不安稳的苏玚蓦然惊醒,抬头撞上一双深深的眸子,“你是谁?!”说着就要动手。
“我是你夫君。”见他这么快就把自己忘了,陈铖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半夜三更的你要到哪去。”抱住苏玚不让他再乱动。
“放开,我不出去了。”不用提醒,他已经想起来了,他嫁人了。
“你放心的睡吧,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陈铖说着又加了一句,“以后,我保护你。”他一定会像保护两个弟弟一样护着他的。
“谁让保护!”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料了,还保护他。哪天那昏君再想起这位的时候,别连累他就好了。
耳边嘟囔的声音陈铖自然听到了,自居是夫,陈铖只是轻轻的拍了拍苏玚的背。
不大会儿,见他沉睡过去,陈铖乐了。他前些日子还在担忧国主的嫡子不好相与……
5.过招
次日一早,太阳都出来了,陈铖才醒来。按照以往,此时的陈铖正在看士兵操练。
可是,昨晚半夜的那出过后,陈铖是到四更天才睡着。看到胸前的毛脑袋,“公子……”
“叫魂!”苏玚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一个月的习惯,苏玚这位昨日帝王已经学会了自己穿衣,接过秋月递来的袍子,看向穿上盔甲的人,“你又要外出?”
“对。你去吃饭吧,我到军营里用。”陈铖说着就转身出去。
见他突然变得很严肃,苏玚很是疑惑,看向面前的两个丫鬟,“陈铖是不是有起床气?”
“公子,您真会说笑。”名为春花的丫鬟笑成了一朵花,“大将军一直都是这样。”
“一直?”那昨夜与他柔声说话的人是谁。苏玚还想再问,肚子突然不争气的叫了一声。
在小丫鬟窃笑下,苏玚走进了饭厅。等苏玚用好早饭,陈明就走到苏玚跟前,“公子,您要不要出去转转?”
“先在府里看看。”改天再到集市上踩踩点。
一心想要好好表现的管家自然不知道他这位新主子在想什么,很是热情的给他介绍将军府的人口。
“公子,去库房吗?”
“不用。”他又不在这里长待,看别人家的私产是怎么回事。
可是,陈明不知道啊。只觉得前面的人实在懂规矩,感慨的说,“您和大少爷成亲了,二少爷也到了成婚的年龄,三少爷也快了。”想到夫人和老将军去世六年了。“什么时候能回都城,告诉将军和夫人一声就好了。”
苏玚回头看了看满脸满足的老头,很是不能理解,他一个奴才是在高兴什么。难道,这就是臣下家里的生活。
看到不远处的马房,苏玚转移了话题,“里面怎么只有两匹马?”
“马是陈一他们用的。”陈明想起他家夫人单手能拎起一个人,“公子,您同将军再选一匹?”
“到哪里?”有一匹属于他自己的马,以后的事情就方便了。
管家哪里能想到,苏玚这货无时无刻都在为以后做打算。便说,“在城外的大营里。”陈明还想继续说,抬眼看到秋月慌慌张张的跑来,呵斥道,“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
“管家,那位又来了。”秋月喘着粗气,急切的说,“表小姐也跟来了,就在客厅!”
苏玚听到丫鬟的话,就想回房,抬头见两人眼巴巴的盯着他,“你们干嘛这样看我?”不知为何,苏玚总感觉后背在冒冷汗。
“公子,你可不知道,秋月说的这位,仗着长得漂亮,天天缠着大少爷。”见苏玚只有疑惑,陈明想了想,叹了一口气。“大少爷每天早出晚归,其实就是在躲她。”
秋月诧异的看了管家一眼,稍微一想,就知道人精的管家为什么这么说,“对对……公子,那白小姐是郡守家的,大少爷不能和郡守闹僵,只能每天往外躲,您可要想想办法啊。”说着一脸乞求的看着苏玚。
苏玚初来就听到此地之人好男风,穿裤子还都是没有裆的,当时是怎么都不信。因此,听到两人这么说,连想都没想。
“你们放心,本公子一定让她不敢再到将军府来。”说着大步走向客厅。
秋月见苏玚走远,没大没小的拍拍陈明的肩膀,“陈伯,你说,如果公子知道你利用他,会不会也把你老扔到开水里煮煮啊?”
“小丫头,规矩点!”陈明一巴掌拍掉她的手,“公子出面是应该的,白小姐可是要跟他抢将军呢。”
苏玚走进客厅,看到里面坐了两位姑娘,身后各站了两个丫鬟。“让两位久等了。”
“你就是我表嫂?”听到男声,秦丽说着话抬起头,这一看不当紧,差点把秦丽稀罕死了,“怎么长得这么漂亮?”
被人夸漂亮,苏玚暗自苦笑,“这位就是白小姐了?”看向一旁身着粉色儒裙的女子。
“臣女白柔,见过公子。”说着站起来对苏玚盈盈一拜。
“坐吧。”苏玚抬抬手,走到主位上坐下,“听说你找将军,陈铖他不在,有什么事同我说也一样。”
苏玚见白柔脸色不自然,满心的不屑。见那个表妹盯着他看,苏玚冲她温柔的一笑。霎那间,秦丽的小脸红的像红苹果。
白柔定了定神说,“没什么事,只是早些天答应帮将军做的衣服,今天给将军送来。”从身后的丫鬟手里接过包裹,“烦劳公子转交给将军。”
苏玚自然不会接,抬手让一旁的春花接下来。看到白柔的脸上又一白,苏玚真的很想笑。如今的他居然混到要同女人过手的份上。
只不过,还没等苏玚开口,一旁的人就嚷嚷了。“柔姐姐,大表哥什么时候让你做的衣服,我怎么不知道?”秦丽不乐的看向白柔,“咱们是好姐妹,你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
“阿丽,你不是不喜欢针线吗?”白柔话锋一转,“以后呀,将军的衣物就有公子操持了。”
苏玚看了看面带恳求的女人,笑吟吟的说,“针线活本公子可不会。白小姐,你应该不介意再多做几套吧?”
“能为将军做衣服,是臣女的荣幸。”白柔温顺的低着头继续说,“还望公子别怪臣女进府叨扰。”
“不怪不怪。”苏玚脸上的笑容比刚才大了几分,“眼看夏天就要到了,白小姐,你就为本公子和将军,各做一套吧。”
“啊?”白柔疑惑的抬起头,“你说什么?”
“怎么,将军的衣服你可以做,本公子的就不行,难道将军还比本公子要贵重?”说到最后,苏玚脸色不好的看着对面的人。
“公子,臣女不敢,臣女只是没有听清。”白柔慌忙站起来向苏玚请罪,“臣女只是怕公子穿不惯粗布麻衣。”
“就你身上的绸缎就可以。”苏玚很是大度的说,“如果方便,多做几套也行,本公子不嫌弃。”
白柔听到这话,差点咬碎满嘴银牙。就那也要恭敬的说,“臣女的荣幸。”
“那就回去吧。”苏玚起身就送客,“本公子还要休息呢。”扶着坐了多天马车的腰,施然然走出了客厅。
秦丽见他就这么走了,怎么能依,“柔姐姐,你先回去吧,我去找表嫂。”接着,秦丽的两个丫鬟也跟着自己主子走了。
白柔看到空空荡荡的客厅,想到那人居然在揉腰,眼泪硬是憋了回去,心里再难过,依旧端着贤淑的样子,走出了将军府。
躲在一旁的管家看着脚步匆匆的人,对身后的秋月说,“咱们家夫人厉害吧。”
“陈伯,不是都在传咱们家公子脑袋有问题。”说着指着自己的脑门,“这白小姐出去会不会说?”
“不会。传言是在都城,咱们知道是因为三少爷派人去打听的,郡守不一定知道。”陈明哼着不成调的民谣乐呵呵的走了。
以后不要再应付表里不一的女人,很是高兴的管家可不知道,过些天,都城的传言会变成,君王嫡子,心狠毒辣,杀人如麻了。
即便知道,估计陈铖这位大将军也不会在意吧。等到陈铖回来家,已经到了晚上,看着坐在主位上的苏玚,就说,“以后莫要等我了。”
“是不是要打仗?”他真不想等,谁让他现在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呢,规矩点对他还是有好处的。
“练兵是为了下次做准备。”陈铖接过春花递来的黄米饭,见苏玚在吃汤饼,“你是不是不习惯?”
“什么?”苏玚疑惑的抬起头。
“饭!”陈铖看向自己的碗。
“不是,我没有吃过这个。”这汤饼好像他那个地方片儿汤。只不过,味道远远差于以前吃的。
“你喜欢吃什么就让厨娘去买,或者让管家去。”陈铖说着看向苏玚,“太瘦了。”
“我身上都是精肉,没有肥膘。”要说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能有什么让他满意的,那就这具身体了。有武艺不说,即便瘦也绝不弱。
陈扬看着一到家就没完没了的人,咳了一声,“大哥,你不知道什么叫食不言吗。”
“又不是让你说。”陈帆抬手在小弟腿下敲了一下,“大嫂,这边虽然没有都城繁华,但是,有好多东西是都城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