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分别洗刷好,虽然过程有点崎岖,但好歹也是小别胜新婚,氛围正旖旎,哪里有时间去餐厅吃饭,专门打了电话让人送过来后,就抱在一起说话。
贝诚对于夏凡从来没隐瞒,更何况,他害怕他们找到夏凡这儿,自然是事先交代清楚,将寿诞前后的事儿一字不落的讲了。夏凡听了倒是觉得贝家活该,天底下哪里有这样偏心的人?一边疑问,“你保证那带子换得隐秘吗?不会被发现吧。”
贝诚毫不在意道,“贝谦怕是压根就不会想得到,是幺儿干的。”
幺儿这个人在京中挺出名,他姓张,张家也是一大势力,论起来跟贝家差不多。可惜的是,幺儿他妈生他的时候死了,张家的长子,也就是幺儿他爹,又娶了个女人进来。幺儿上面还有一个姐姐,这个后妈又生了两个儿子,等着姐姐嫁了,家中的格局就变了。
后妈压根没虐待过他,只是无视他,让他在亲爹面前展现的都是最差的一面而已。那时候幺儿岁数小,不知道什么叫做委婉迂回,自然不讨喜的很,加上他上高中的时候,同一个普通市民家的女儿谈了恋爱,让人家怀了孕,又执意娶了人家,留了孩子。就更让他爹看不上了。
幺儿自认为不受待见,在官场也混不出什么,大学毕业后就创业,开了影视公司,拍了几部不错的电视剧,这两年倒是混的不错。他明面上和贝谦他们是同学,其实跟同病相怜的贝诚才是铁哥们,他那影视公司不过是空架子,钱多是贝诚借他的。
听了贝诚的话后,这家伙在聚会时就说了两句纪录片的事儿,这对于贝谦来说,简直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影像式回忆录多棒啊。这东西又不难,就应了下来。等着做好了,贝谦就拿着去邀功了,却不知道,幺儿在做这个带子的同时,找了跟贝诚相似的一个不出门的小演员,用相同的带子刻录这么一段连爆点都排好的戏,等着他入瓮呢。
贝老爷子这种人,位置摆在那儿呢,外面的五星级大酒店再好,他们也不可能在那儿办寿宴,只能选在国宾馆。而恰恰巧的是,幺儿他老婆的亲妹妹,学了个酒店管理,他姐姐不放心,幺儿就给弄进这里面了。播放的那一天,服务员不是别人,就是这丫头。设计如此严密,不坑贝谦坑谁呢?
只是说完这些,贝诚将脑袋趴到夏凡怀里,才小声道,“其实我想了两种应对方式的。我想如果他们看了那些视频后,选择维护我,无论他们斥责不斥责贝谦,我就会就势承认把责任自己担了。如果他们选择通过斥责我转移贝谦身上的错误,我就不留情的反击。结果是后者。”
夏凡叹了口气,低头轻轻吻了吻他的头发。
第78章
两人抱着睡了会儿,等着饭菜来了又你侬我侬的吃了顿饭,就这一会儿,贝诚的手机已经响了不下十几遍,夏凡抻着脑袋看了看,不是贝家就是谢家的,贝诚将一块腿肉塞进他的嘴里,解释道,“我这样子,不接贝家的,自然也不能接谢家的,省的大舅他们难做。等着过了风头再打电话吧。”
这话说得倒对,贝诚是借着委屈彻底跟贝家闹翻了,可谢家跟贝家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两家在京城还是共同进退的。何况如今是贝诚受了委屈,不接电话,让贝家巴着点谢家,也是正常。
两人心里有了数,贝诚就直接把手机关了。一会儿吃完饭,洗了澡,一起靠在床上嘀嘀咕咕说了会儿话,从早上起来折腾寿宴,开了一下午车到这里的贝诚自己就睡着了,夏凡从他怀里挣扎起来,拉了被子给他盖上,末了还亲了亲他,这才关灯睡觉。
这家山庄其实就在省城的郊区,离着市区不过百十里路,因着靠着山,有着漫山遍野的桃树而被开发。这已经是七月的天气了,树上长满了毛茸茸的小桃子,看不了花,只适合爬山。两个人怕热,起了个大早,溜达着爬了爬山,还去溪边涮了涮足,跟风下水捉了两条小鱼,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到了十点多。
一到大厅门口,夏凡就瞧见两个熟人——老三和王成瑞。这两人显然一直盯着门口呢,一瞧见夏凡进来,立刻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老三在外面办事回来没几天,夏凡给他放了大假筹备与小玲的婚礼,一瞧见夏凡就先笑着上来,给两人打了招呼后,摸着头不好意思道,“老大,我这是实在没办法,成瑞找到门上了,我俩究竟是一起长大的哥们,我要是不帮我……”
夏凡知道他那性子,他俩加上谷峰都是机械厂家属院里一起长起来的,王成瑞当时退股,虽然老三嘴巴上骂的厉害,其实还不是因为觉得兄弟办错了事,打心眼里,还是跟他近乎的。
夏凡目光越过老三,看向后面的王成瑞,两年半不见,二十三岁的王成瑞已经退去了青涩,当然也长起了肚子,这么大热天,还穿着西装打领带,虽然有些遭罪,倒是显出几分企业家的样子。
许是瞧见夏凡看他了,王成瑞的脸上先是嘴角上钩,也想报以微笑,可随机又想到两人关系,平了下来,十分恭敬的叫了声,“夏老板。”
这句夏老板,夏凡倒是知道怎么回事。当初他一回来,谷峰就告诉他王成瑞将快餐店开到省城了,还专门开在他们的老店旁边,以低价抢夺客源。说真的,别说王成瑞与夏天快餐有着这样的交情,就算是不认识的同行,他这么做也不对。
夏凡来的时候,降价才刚开始,谷峰不想杀敌一百自损八千,没有跟进降价,结果让自家客源流失了不少,成了他的心病。夏凡将谷峰送去学习见世面后,就接手了夏天快餐的经营,处理的第一件事,就是应对祥瑞快餐。
当然,夏凡方法也简单,人家降价这是人家的自由,他总不能不准别人做吧。但同样,我的价格也是我做主,你来我也来。其实还是谷峰担忧的价格竞争,不过夏凡有深的解释,他冲着觉得白费钱的大姨道,“我哥那说法适合以半斤对八两的战斗,而现在是,你外甥有的是钱,妥妥的暴发户,别人陪着做上十几天赔死了,还不如你外甥汗毛粗呢?怕什么!”
夏凡直接弄了个开业三周年店庆活动,全市所有夏天快餐一律打七折,并可充值办卡,十元可购买十二元的劵。这样的活动夏凡从谷峰走就搞,到如今,已经半个月,赔钱到没有,因为夏天快餐有着自己的加工工厂,成本低,只能算持平。
反观祥瑞快餐,在夏凡的调查了解中,王成瑞这些年一直热衷开店,抢占市场,并没有形成产业化,他的成本压根降不下来,跟着夏凡降价钱,他要赔死,不跟,他就会失败。当然,夏凡这招不算狠,他要是拉得下脸过来求和,也有机会。
显然,王成瑞选择了最合适的应对。
他替老三解释道,“是我求了老三几天,他抹不开脸面,这才勉强答应的。夏老板,对于祥瑞快餐店的事儿,我想跟你谈谈。”
这事儿昨晚夏凡已经告诉过贝诚,在场人算是都知情。夏凡也不隐瞒,直接让人开了间包间上了茶水茶点。
时间是最令人唏嘘的东西。夏凡至今还记得两年半前,自己走时,谷峰带着王成瑞来送他们上火车,可如今,他们却是竞争对手了。夏凡的默不吭声,让屋子里静了下来,无奈的王成瑞只能硬着头皮道,“夏老板,我这是来是找您道歉的。我鬼迷了心窍,将店开在了您旁边,如今已经维持不住了。我请您大人有大量,收收手,给我点活路?”
王成瑞这几年用开店积累出的假象,算是在安省商界混的顺风顺水,这样说话,怕是这两年都没有过了,连老三看着都不忍,直接扭过头去。
可夏凡却压根没准备弄死王成瑞,王成瑞当年的出走他理解,如今的做法只能说是昏了头,夏凡对于并没有翻过大错的人,一向宽容,对于王成瑞也是如此。他伸出两根白皙的手指头,“两条路,一是被我挤兑死,二是咱们制定个竞争合约,日后按约定行事。”
这第二条王成瑞显然没想到,他忐忑地问,“什么竞争合约?”
夏凡端起茶杯,慢慢解释,“很简单,合理化的竞争规则,譬如两家店必须相隔十米,对于食物的底价做出规定,在此范围内进行小范围促销。当然,具体规则还需慢慢细构,但可以保证的是,他对两家企业是平等的。”
这显然是好事儿,同时代表着另一个信号,夏凡对于他在省城的发展,并不打压。这几乎让连着几夜睡不好觉的王成瑞狠狠地吐了口气,一旁听着的老三也替他高兴,给了他一拳头。
王成瑞捂着被打的地方,很是认真的说了声,“谢谢。”
夏凡客气的回了应,然后就带着贝诚和老三向外走。许是因为夏凡念及旧情,王成瑞不由想起来当年大家一起在夏天快餐的日子,心情难免波动,他追在后面说了句,“离开的事,我一直没亲口对您说过,老板,对不起。”
随后,两家秘书出马,一共商定了足足三十六条规则,随后签订协议,恢复快餐原价,开始正常营业,如此,到让不少省城人可惜许久。
夏天快餐如今一切都在正轨,而贝诚也抽空跟章唯好好喝了顿酒,再次将商贸公司托付给了章唯。两人算是在激烈的海市之行,难得过上了清净日子,恨不得呆在山庄里不出来了。
而在另外两个地方,却上演着不同的悲喜剧。
夏凡的大舅妈张晓芳自从1992年开始,就在朋友的带动下,挣下了第一桶金。随后她发现,这不劳而获所来的钱,远比她上班辛苦得来的快多了,尤其是女儿安夏的称赞,更是让张晓芳飘飘然。1993年初,她干脆不顾大舅反对,辞去了职位,专职炒股,那时恰是牛市,张晓芳的财富几乎在成倍的增长。
而如今,张晓芳也是个富人了,在她的眼中,自己自然要比夏凡那臭小子富多了。人富了自然要炫耀,人们一听居然有这么厉害的赚钱方式,自然是个个求着他帮忙。于是,张晓芳做起了代炒业务,从中收取提成。
1993年的7月,张晓芳手中已经拿到了包括他和大舅两人好友的全部积蓄,随着她在一次返回上海,全部投入到了股市中。
而在海市,明明不过月余前,还烦闹的让人讨厌的人群已经彻底消失。四处都是挖了坑的地基,四处都是因为房价而或是想自杀的老板们,房屋不但卖不上价,连卖都卖不出去。
这自然包括夏景年和乔梁手中的两个地。夏景年为了那块眼馋许久的名仕豪庭,耗尽家产,整整花了六亿五千万。而如今,这成为他被桎梏的枷锁。银行们开始催债,药厂流动资金产生缺口,香港的夏家人们开始抗议本月没发钱,这让夏景年几乎是一夜愁白了头。
而此时,有人给他投了一封密信,信中告诉他,你的私生子如今拥有几十亿的家产,可轻易帮你走出困境,为何不试试呢?夏景年仔细想了想,打了电话给云城的夏景尧,“你去到小城查查,夏凡这些年干了什么?”
第79章
因着6月份的的发布,1993年的房地产和股市等大热的赚钱门道都呈现出衰败状态,事实上,可以供投资的门道并不多。
夏凡手中的资产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夏天快餐,如今正在稳定发展当中,随着一个月后谷峰从北京回来,他又带回了想要做速冻食品的想法。这虽然仍旧算是食品行业,可的确是新兴事物,如今国内做的并不多。即便是夏凡前辈子死去的1999年,这玩意也没有大批量的普及。
可夏凡跟谷峰想的一样,如今冰箱越来越普及,已经跟当年的自行车一样,家家都有。再说人们的工作越来越忙,愿意做饭的年轻人越来越少,好吃而方便的速冻食品,肯定有市场。于是商量了几日后,由谷峰牵头,成立了夏天食品有限公司,将精力主要放在速冻食品上。
而另一部分,则是夏凡在海市房地产市场上赚回来的庞大资金。这部分钱一部分夏凡分别派给了老三和胖叔,如今已经过了两个月,两人任务完成良好。
胖叔找了家云市的国营制药厂,在五六十年代曾经风光一时,主打胃药,如今因为外资和民营药厂的挤兑,和自身管理层的勾心斗角,已经半年发不出工资,面临破产。
药厂因为基础良好,倒是有着较为先进的设备,和一批四五十岁的专家,胖叔斥资1000万进行收购,改名安氏制药厂。如今已经办理好手续,正在安排人员对药厂的职工进行安置。同时,也开始安排实验室的专家,将搁置的研究重新拾起。当然,夏凡依旧不出面,胖叔出任董事长。
另一边老三那里,夏凡让他去找个香港律师申请专利。如今人已经找到,是个十分有经验的律师,姓邢。因着专利下来需要两年左右的时间,如今正在办理。同时,老三还帮夏凡找了国内的一个律师,申请国内专利,如今已经提交,因着有许家的门路,原本需要十八个月的申请流程,如今倒是可以缩短到10个月左右,还算是快。
而对于贝诚的商贸公司来说,一方面因为他久不打理,一方面也是这家公司只是靠低买高卖赚差价,原本靠的就是人脉关系,贝诚实在不愿意借用贝家和谢家的名头,在与章唯商量多次后,两人决定关闭这家公司,倒是将章唯这个极佳的守成型人才腾了出来。
对于两笔巨额资金的处理,贝诚专门咨询了大舅谢成然,对于这一点,谢成然有着绝对的发言权。存在银行里肯定不行,可就算创业,这笔钱也着实太多,谢成然给两人指了个道,开风险投资公司。
在外国,这东西叫做天使基金,就是专门投资于企业种子期、初创期的一种风险投资。对于众多小企业来说,就如天使一般救它们于水火当中,但如果眼光好,却是一条相当不错的发展道路。
而章唯恰恰具备了细心和专业两点,被两人一脚踢回了北京,当了个“守财奴”。
如此分配下来,时间一晃而过,就到了八月底。贝家在联系了贝诚几次后,让他妈出面给他打了个电话,贝诚让他妈放了扬声,在电话里使劲的发泄了一次,说什么不是不孝,实在是不知道做错了什么,才会惹得贝家人居然如此不喜,一想到这个,他恨不得不曾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如今长这么大了,死去对不起谢家,不如远远的离着,说不定爷爷和爸妈们偶然想起来,还能多点好印象。
这话说得哽咽,那边听得寂静。谢秋然从贝诚那次嘲讽完,算是开了窍,知道儿子对她不满了。一听这个,就哭得上不来气了。就连贝老爷子和贝云山两人,也有些不得劲。往日里谢家闹,贝诚闹,他们只觉得烦,如今这么大孩子委委屈屈的说连死都想,倒是难得有了点不一样的感觉。
贝云山别别扭扭的安慰了贝诚几句,贝诚又表达了暂时不想回京的愿望,两边的交流一就算结束。在一旁听着的夏凡总结,就是“双方达成共识,互不干预内政”,这样的话,贝诚在受庇护的情况下,得到了最大的自由,也算是不错的结果。
九月一号就是中元节,俗称鬼节,夏凡刚回来的时候,抽空回了小城一趟,就去看了看外公和妈妈,连住都没住。如今到了鬼节,虽说在路边烧纸也是一样,可夏凡总觉得已经两年没去坟头烧了,心里过意不去,就跟贝诚商量了,回小城住几天。
贝诚开着车,如今倒是方便多了,两人带着大姨给买下的东西,不过十点就到了家属院门口,被大门拦在了外面,门卫一瞧是省城的车牌,也不敢托大,直接推门出来问,“请问来干什么?”
夏凡从车里一瞧,呦!还是当初那位叔叔,在他刚重生的时候,曾经帮他抓过大舅翻家里东西,他立刻从车上下来,冲着那人喊,“张叔,是我,我回来住几天。”
夏凡自小在院子里长大,出去的时候又已经十五岁了,除了长高了点,面容压根没变,张叔一瞧就认出来了。他先叫了声“凡凡”,随后又不敢置信地看了一眼听在他面前的车。他纵然不认识是什么牌子,可在门岗上待得久了,好车还是能看出来的,虽然当初就说夏凡挣钱了,可谁都没实打实的看见啊,如今却让他瞧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