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我马上过去~”他赶紧应下来,一边给阿拉蕾赔笑脸:“你看,人家正等我呢,我去去就回啊~”撂下这么一句,许晃是撒丫子就跑,心说对不住了师父,咱明儿再见吧~
一路哼着小调来到门口,柳桃儿果然正守在外面,怀里还紧紧抱着一大筐鲜桃,一见到他,马上露出两个酒窝来:“许晃哥,我妈叫我给你送些桃子过来,顺便看看你咋样了。”
许晃赶紧叫狐狸接过去,又伸手要拉她进来,“站外头干什么,进来说话。”
那姑娘马上就紧张了,摆着手连连推辞:“这可不成,我妈该骂我了!她还专门让我晚上来,就怕让人瞧见说闲话,我赶紧回去了啊!”
许晃自然不容分说,使劲拽着她不让走,“哪有让你给我跑腿的理儿,进来喝杯茶,咱们有日子没见了,聊会儿天嘛。”
柳桃儿是死活不同意,许晃便撒开手:“哦,那你要是怕我对你干什么才不敢进来的话,那也行。”
他这么一说,柳桃儿果然更慌了,急得脸通红:“不不,才不是呢!”
许晃哈哈一笑,“那就进来吧!”
这还是许晃头一次主动叫不相干的人进宅子里,对他来说,老宅里的房客越来越多,他实在懒得再藏着掖着了,而且柳桃儿跟她妈不一样,许晃也比较乐于把自己身边的人介绍给她。
可能也是头一次进这么大的宅子,柳桃儿显得有些胆怯,一路上不敢多说也不敢四处乱看,只一味的跟在许晃身后,等她被带到中庭时,许晃笑着为她介绍:“这是我的……嗯,都是我们家亲戚,你还没见过吧?”
柳桃儿一抬头,只见院子里四处散落着一帮形态各异的人,有的正冲她微笑,也有的不屑一顾,还有的对她充满好奇,只是这些人共同的特点就是——没一个长得丑的。她显然是被惊着了,眨着眼喃喃道:“妈呀,画里的人走出来了……”
许晃噗哧一乐,拉着她到石桌旁坐下,一边又吩咐狐狸去洗桃子,叫朱雀帮忙去拿茶和点心,再回头看的时候,柳桃儿已然连耳根都红透了,局促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而原因显而易见,必然是旁边的千秋。许晃笑道:“千秋你看你把人家吓的,还不赶紧把脸挡上。”
“我、我还是回去吧!”柳桃儿噌地一下又站了起来,许晃赶紧按住她,这时候对面的葛萌萌剥了只桔子递过去,笑着说道:“你好,我是许晃的表妹,你叫我萌萌就行了。”
看见同样是女孩儿的葛萌萌,柳桃儿这才慢慢放松下来,打个招呼:“你好,我叫柳桃儿,我……我们家种桃子,你要想吃的话就告诉我一声。”
许晃边给她倒茶边笑:“你们家桃子也是要卖钱的,哪有这么白送人的。对了,说说村子里吧,大伙儿都怎么样了?我有些天没出去了,正好你来。”
“村儿里面都挺好的,倒是许晃哥你怎么样了?听祝大夫说你又病了,老这么病着可不好,是不是还是在我们这儿住不惯啊?”
忽视掉周围人幸灾乐祸的表情,许晃咳了一下,“我没什么大事,休息两天也就好了。我比较担心你,你是不是又瘦了?”他仔细端详着柳桃儿的脸,只见她的下巴似乎比以前又尖了一些,脸颊也凹了下去,两只眼底的暗影即使在晚上也能看得清清楚楚,果然不是刚才在门口看花眼了。
“我没事啊。”她笑道,端起杯子来喝了一口,“哟,这茶可真香。”
见她这么说,许晃也不好追问,只得又随口闲聊起别的一些事。他忽然想到之前地眼造成的那些恶果,便问:“地里的庄稼是不是好些了?”
没想到他也会关心起粮食来,柳桃儿眨眨眼,想了想说道:“就是那样呗?”
许晃心说那样是哪样?“跟原来比没变化?”
柳桃儿摇了摇头,许晃心下有些吃惊,不过他转念一想,地眼被封上也不过十来天的事,大概是得缓一缓,看今年秋天收成就知道了。
又说了会儿话,许晃换了衣服送柳桃儿回去,毕竟女孩子走夜路太让人不放心了,做为一个男人,这点儿事他还是必须办到的。临走前他又告诉柳桃儿,往后只管去他家里玩儿,只是别跟她妈说就是了。柳桃儿抿嘴一笑,又是两个小酒窝,看得许晃又小小的心动了一下。嗯,果然还是女孩子好啊,当然除去他家里那两位姑奶奶……
就在他转身要往回走的时候,他突然看见墙角那边有个人影一闪而过,许晃立马就条件反射的追了上去,没想到对方跑得还挺快,一溜烟就不知道钻到哪里去了,他停下脚步抽了抽鼻子,风里分明裹挟着一股特别的线香味道,许晃的眉头顿时就拧紧了,如果这不是王婶儿家里供的香炉里的味道,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那个人是刘诸葛。
这老杂毛半夜三更的在别人家门口转悠个什么劲儿?许晃只觉得一阵恶寒,要是他刚才没送柳桃儿回来,指不定还会出什么事呢!明天可得好好叮嘱她,往后千万别一个人晚上出门了。对了,还得跟村长说说这事。许晃一步三回头的往回走着,一边又在心里摇头,不行,这样根本不够,得想个办法从根本上解决了这个大毒瘤才好。想到家里的那群牛鬼蛇神,许晃计上心来,既然那老杂毛那么信鬼神,不叫他见一次真神总说不过去吧?
第五十九卦:消失的天庭
“球球,go!”
许晃一声令下,球球顿时有如一道白色的闪电窜了出去,一个高高的跳跃,以普通狗狗根本达不到的高度在那颗球弹到顶点时就将它截了下来,咬在嘴里飞快的跑回来跟许晃摇头摆尾的讨赏。许晃哈哈笑着用力揉揉它的头,从旁边拿了一块风干牛脯喂给它。
“让阎王座下的谛听犬去捡球,你还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葛萌萌在旁边闲闲说着,将手里的大杯冰可乐嘬得嗞嗞直响。许晃无语的看她一眼,这位大小姐手里的那杯可乐看着普通,可它出现在这么一个鸟不生蛋的小山沟沟里可就是绝世罕见了,还不知道是玄武派手下哪个小妖去城里的麦当当买的,又快马加鞭的给送回来,里头的冰块愣是一点儿都没化。这级别,这水准,都赶上当年给杨贵妃运荔枝了,她还好意思对他冷嘲热讽的?
“说起来,老让它在我这儿待着合适么?再怎么说也是红榴的狗,搁我这儿玩球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
萌萌晃了晃手里的纸杯,又想起来什么事,“要说让它待这儿也好,省得被人套去炖了狗肉汤。”
“啊?”许晃不由得抱紧了球球的脖子,“打狗也得看主人,谁敢拿阎王的狗开刀?”
“别的阎王呗。”她嗤嗤直笑,“你的球球把五殿王的啸天犬搞大了肚子,五殿王正气得火冒三丈,满世界追杀它呢。”
“啊?!”这信息量也太大了,许晃的脑子转了一圈,忽然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啸天犬不是二郎神的狗么?什么时候跑地府去了?”
“不在地府,那它应该在哪儿?”萌萌撕开一包番茄酱,舔着手指瞥了他一眼。
“呃,这个,天庭吧?”许晃的脑子里浮现出西游记的情节,既然有地府,天庭也应该是配套设施吧?不料对方只是咬着薯条不咸不淡的回曰:“天庭?很早就不在了。”
许晃第三次啊了出来,结果被球球在脸上舔了一大口。“不是,天庭没有了?为什么会没有?怎么能没有呢?!”
“神明都需要人的信仰,现在的人早没有那种东西了,留下来的只有地狱和鬼怪。”萌萌对于这个问题兴致缺缺,迅速的切换到下一个话题:“我说,上课的事你到底怎么想的?”
“……上课?”许晃还处于极度震惊中,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哪门子的课,“你说小学里的……”
“不是!”她顺手摔过来一根薯条,被球球一跃而起吞进了肚里。“阿星不是让我给你讲那些药理的知识嘛,你就这么整天偷懒,连累得我也被骂,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想好好上课?”
一说这个许晃就头疼,摆摆手道:“那东西真不是人学的,我一听就想睡觉。”他说着,张嘴就打了个大呵欠。
萌萌鄙夷的看着他,“难道我们都不是人?明明是你自己笨。”她小声嘟囔了一句:“算了,反正到时候哭的是你。”
“好好,是我笨,您几位都是高人,我哪儿比得上啊?”他站起身来又准备开溜,“时候不早了,我得去买菜了。”
“你不一向是叫狐狸去的嘛?”
“正好有点儿事,我也好久没在村里露脸了。”伸脖子看了看,千秋房里还是静悄悄的,无生加上雪胭正在里头跟千秋下棋,难得这么安静。现如今许晃要照顾青阳,便叫了狐狸去照顾千秋,想必它这会儿也在里头伺候,就不叫它了,免得惊动其他人。
“走之前先完成今天的指标吧。”萌萌忽然叫住他,指了指同在旁边喝茶的青阳。
“哦。”许晃想想也是,趁那两个大醋缸子不在正好把事办了。他习以为常的把脸凑过去,可半路上又觉得不对劲,回头看向笑得一脸诡异的萌萌,“你别老死盯着我们俩看行么?”
“干嘛,天天都亲,还怕人看啊?”
“不是……”许晃尴尬的抓抓头,“一般来说,看见自己哥哥被另外一个男的亲,应该会觉得不舒服吧?”
“我觉得挺好玩的啊。”那姑娘邪恶的笑笑,“不如你就跟了我哥吧,反正我也讨厌那只臭狐狸,你虽然也不怎么样,不过总比他好一点点。”
一点点……许晃嘴角抽搐,“谢谢您的夸奖。”旁边的青阳笑着戳了下他妹妹的脸,“行了,别理她,你先去吧,别耽误事。”
掂记着昨晚上的那件事,许晃首先还是想着要去找村长报备一下。绕到村长家的田里,老俩口果然正汗流浃背的地里干农活,看见他来倒是都挺高兴的,拉着说短说长,许晃几乎要招架不住,好容易七拐八绕的引回他要说的事上,等他把对柳家的担忧含蓄一说,村长却只抽着旱烟,皱着眉头沉默了半晌,最后竟冒出这么句不三不四的话来:“咳,你就睁只眼闭只眼吧。”
“啊?!”许晃一听就急了,这叫什么屁话?“您可是村长啊!这种事能不管?!”
“这里头好些事呢,你小孩子家家的不要管。”
两句话说得许晃心彻底凉了,什么好些事,不就是个“名声在外”的假半仙半百了没娶媳妇,就对同村的无辜女孩起歹心,结果整个村里的人还都装不知道,就因为人家家里是寡妇!真是穷山恶水,民风刁蛮,想找他们来讨公道,许晃心想自己真是瞎了眼了。
“那行,您忙您的吧,我还有事,先走了。”许晃的声音一下子冷了十分,他生硬的丢下这么一句,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身后似乎传来老村长的一声低叹,也不知他究竟还在叹息什么。
一路上许晃肚子里的火就没熄过,他越想越生气,暗下决心这事他一定得管到底,他可是什么凶神恶煞的见识过的人,区区一个装神弄鬼的老杂毛,要治他还不是小事一桩。
顺路又去了趟小学,他扒在窗外看着讲台上形容消瘦的柳桃儿就觉得心酸,想想她妈是那个样,村里的人又对她这样,这么一个女孩子,在这种乡下活得真是太不容易了。叹口气,许晃本想偷偷离开,不料一回头却看到旁边的窗台上竟然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也和他一样正在往里面窥视。
许晃虽然胆子大,可眼下这情况实在也太诡异了,不由得就有些手脚发冷,这……这该不会是哪个孩子的家长吧?他实在没有勇气去搭讪,不知是不是错觉,风中传来的一阵阵腐臭的味道也叫他喉咙发干舌头发僵,等他再看的时候,就发现那女人的头顶上盘绕着一股黑气,看着就不是什么好征兆。就在这时,对方似乎发觉到了他的视线,突然回过头来,正好就跟他四目相对——
“妈……”
许晃一声妈还没叫完,身后响起了孙大娘的声音,“小许,你咋来啦?”
他被惊得一跳,回头看到熟人时才觉得心脏狂跳血压上升,好容易又喘出两口气来,等他再回头的时候,那女人已经不在那里了。“孙大娘?”
“哎。”老人家眉开眼笑的,没发觉他的异常,只快步走过去,将身上背的木柴甩到刚才那个奇怪女人站的窗下,许晃这时才发现,那里其实是堆放柴火的地方,只是当他再仔细看的时候,在那些木柴之中似乎还夹着什么东西——那像是一根老旧的草绳,露出来的地方颜色有深有浅,像是沾到了什么颜色一样。
“咋了?怎么愣着呢。”孙大娘的手在他面前晃了两晃,“进屋去吧,我去弄饭,一会儿留下来一起吃吧。哦,我老头说你要是来了,一定叫你过去一趟。他这两天精神好,你去瞧瞧,他也高兴。”
虽然心里还是毛毛的,不过许晃还是依言去看了一下魏老先生,见他果然是比上回有精神多了,还能坐着说话,而且居然还破天荒的夸了许晃好几句,说他是城里来的大学生,有文化又有素质,往后学里还得靠他云云,说得许晃都快找不着北了,要知道能得到这位老古板的一句好话,那真是比登天还难了,更何况他今天还是连着说了好几句。
可他说得越多,许晃就越觉得浑身不得劲,他也觉得自己还真是够M,难道非得被人骂着才觉得爽?但一想到刚才的情景,他还是觉得这事有必要去问问无生他们,不要等出了事就晚了。
找借口推脱了午饭,许晃一个人又回到刚才那个地方,他四处看了看,旁边正好有棵桃树——那是柳桃儿之前从自家弄来栽下的,据说是权当交学费。不过许晃倒是记得,阿拉蕾有教过他桃能辟邪,为安全起见,他从树上折了一片较大的叶子包住那根古怪的旧绳子,小心翼翼的提着往回走去。
不料等他回到老宅时,却先在大门口碰上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去了?”对方的声音透过厚厚的口罩传出来,许晃想也不想脱口就是:“你怎么来了?”
萨喆眉一挑,“不欢迎?好歹我也帮过你的忙,不该这么个口气吧。”
“我当然欢迎。”许晃一边说着一边推开门,然而萨喆身后的白虎却注意到了他手中的绳子,厌恶的皱起眉头:“你从哪儿捡了这么个东西?”
第六十卦:特大“喜”讯
一听见他说,许晃就知道这东西肯定有问题了,赶紧一甩手丢在地上,“你知道这是什么?”
“脏得很,你最好别带进去……”“啊?什么东西?”
面前这对主仆的声音同时响起,却好像不在一个频道似的,许晃一阵纳闷,却见萨喆回过头来扫了一眼,“哦,你跟他说话?”
眼见白虎明明站在许晃的左侧,萨喆的视线却看向了右边,许晃更奇怪了,“你往哪儿看?你们家白虎不是在这边么?”
“别用那么恶心的说法。”萨喆拧了眉,从上衣口袋里摸出那副细边眼镜来,“我不过是忘戴眼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