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个人算哪个属性的？”莫羽看着穆归问道，他这一看，外面的人似乎有感觉一样回头这边，隔纱看其笑容，竟然飘渺极美，不由得敛眉低头，不再去看，那边立刻传来楚怀天骂人的声音。
“雀神一队队长夜雀昨天给我看过这家族眉间纹案的图纸，说实话，太复杂了，没记住，只知道这人眉间紫色纹案是七色中最上的一种颜色，代表高贵、强大，燃烧一切，至于这图案是哪个等级就不是很清楚了”轻旋似乎对这件事一点兴趣也没有，他有心的话，看一遍就会记住。
“还有呢？”
“天穆堡历来根据新生子嗣的先天条件决定其力量分属，一般专习一系，天资过人的可以承袭两种或是三种力量，就像是前不久刚刚立世为主的天穆堡十八代少主，长公子穆潇，水性力量无人可比，又兼有“风”、“土”两种，是多年来天穆堡最优秀的子嗣之一”轻旋感觉自己就像在背书一样说给公子听，其实这些东西在他看来就像是神话传说一样，当初在夜雀那里听着，都觉得在听故事。
“是中原大地都被朱雀堂摸遍了吗，红姐怎么把南原那边了解的这么清楚？”莫羽笑道。
“只是这人出现之时，夜雀才奉命出走，做了了解”
“轻旋的故事还没说完吧”
“是，这一代穆家却出了个异数，据说出生之时当家之主看不出此子身上的潜能属性，七岁测定修习种类之时竟然找不出他身上该习哪一种，穆家正统子嗣血统纯正，从未出现这样的状况，直到南原天祭当天，风雨大作之时此子立于九台之上，接着风云散发七色光晕，令家族其余子嗣所有功力顷刻间失去一切作用，直到他落足地面、风雨收止，方才雨过天晴，一切回归平常”
“也就是说，这个孩子是具有穆家所有力量的属性潜质的？”莫羽觉着自己被带进这故事里了。
“是，除了族谱之上标记的第三代家主，天穆堡立世百年未出如此混合七种力量于一身的通灵之子，自此，这个孩子在天穆堡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连天穆之主都要礼敬三分，在南原成了神话般的存在，据说，等到他二十五岁生辰之时，体内力量便会融会贯通，操纵万物生灵，肆意人间”
“然后呢？”
“这个孩子是天穆堡当家老爷子的第三子，现任少主的弟弟，今年十二月大寒之日子时就是他二十五岁生辰，名字叫，穆归”
轻旋说完，就同莫羽一起看着正和楚怀天拍桌子对吼的人，二人就差爬上赌桌死掐了，惊动了下面的人伸长脖子往上看，还犹自兴趣正浓的斗着起劲，如果轻旋说的有些玄乎的五行力量是真的话，那这个人，在今年的生辰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现在，看着这同楚怀天气味相投、性情相和，正在大笑着玩闹的人，你能想象这人身上是带着这样让人听了免不了几分神往的传奇出现的吗。
“轻旋，你相信他真的拥有这种力量？”
“公子，我没有亲眼见过”
莫羽明白轻旋的意思，即便他心里是排斥去相信这些的，但没有看过也不会断言存不存在，难道他无招无式、没有任何渊源的武学修为也是来自他身上不可言喻的力量吗，这未免，是有点可怕了点。
“公子，李长生来了”轻旋轻声提醒失神的莫羽，抬头看到铁忠已随着一个三十上下、留着短须的人走上三楼，可以看到二人还在喘息着的，从这里到城外地堂“风”寨驻地最少有二十里的脚程，这么短的时间里往返，的确不易。
二人对楚怀天行礼的时候，这门主像是没看到一样，一边古二擦把汗示意二人到二当家那边，眼前这场赌已让他这开了这么多年赌楼的人大开眼界，身边文三手里抱着骰盒下巴都掉到地上了，三刻钟都没换个表情。
“属下参见二当家”李长生进帘即落膝行礼。
“何苦跑这么急，快起来喝茶”莫羽看一脸是汗的铁忠就后悔让他跑这一趟了，他甚至看到李长生的衣服都没有整理好。
“轻旋，岳然溜达到哪里去了？”莫羽转身对轻旋道。
“说是要去看看城南那边怎么折腾的，属下这就去看看这失职还越权的人在干什么”轻旋说完就抬步出了帘帐，他现在想李长生最好老老实实，还没有玩过头，不然公子一直压着没有送到玄武堂的手札，几个时辰后就会出现在林堂主的案几上，那时就算公子无心为难，他也是要走几回生死长长记性的，这人，算是第一个敢试探门规的人了，示意铁忠退出守在一边，看了那边别开生面的赌景一眼，脚点栏杆就出了天窗。
“这样的天气，无事时李寨主一定在睡觉的”莫羽让李长生坐在对面笑道，倒上热茶。
“属下怠慢，二当家恕罪”李长生抓着衣角低声开口，二当家熟知门人那是谁都知道的，自然不能说知悉每个人的长短喜好，却会在无意间让你知道他并非高高在上，他就像在你身边一样，能随时随地找到你知晓的话题或是感兴趣的事跟你聊天，就算他之前还没见过你，但当你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的手上就会有你详细的记录，就像现在，他可以准确的说出自己的嗜好，除了入门仪式之上或是二当家巡查天下路过，他并未再看到过二当家，像这样被单独召见，如此近的接触还是第一次。
“我知道四哥命两寨撤防，按兵不动，你没有疏忽什么”
“谢二当家”
“可知道我为何找你？”
“回二当家，属下不知”
“现在事情多，我就直截了当，我知道，你认识吴求的吧”
莫羽说完，李长生即一惊抬头，只能看到二当家一双眼睛，平静无波，没有什么变化，语气也是一样。
“属下知罪，请二当家责罚”李长生跪立地面，惊慌开口，地上铺着柔软的毯子，这地方也温暖的像是春天，只是他现在感觉全身冰冷，从底到上的凉透了，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真的来了，还是能感觉到寒冷，并不是自己的生死，只是觉着愧对极乐门，尤其是面前的二当家。
“你何罪之有？”莫羽平声开口。
“属下欺上瞒下，违规越权，利用白虎堂下分寨过手生意，为淮上百草堂开后门，助其六年之内发展壮大，垄断淮上药材生意，又帮吴求招揽天下名医开出“百草医神堂”的地方，属下万死难赎己罪”
李长生抓着地上绒毯，颤声开口。
“你出身医药世家，却绝了从医之道，练武走江湖，二十岁时做过赏金杀手，我记得你从赏金榜上除名的时候正好是吴求失去妹妹不久，一开始只是甘为守门一卒，而后你却跟着四哥出生入死，三年你便由一般门人坐到分寨主，这都是为什么？”
“二当家……”李长生语不成句。
“你可知道，吴求算是我师兄的，他的师父和我师父同出医神一门，我师父走医之大道，他师父精于解毒偏门，我曾有七年时间与他同在一处习回春之术，尝天下百草”
李长生抬头，他从不知道，眼前的二当家与吴求还有这段渊源，只是江湖传言医神的弟子与鬼医的传人不合，六年前被楚怀天误伤失去一身武功，隐身江湖，几乎绝迹与武林，却不曾想是传言简单了。
“你以为没有我的默许或是门主的无视，你可以瞒天过海这么久吗，你跟过四哥，或是知道本门通息的强大，没有四哥的刻意为之，你连一次都做不了，还会等到你助他发展如此再来找你吗？”
李长生无言以对，堂主也曾到过分寨，甚至也有说起过这边生意的不对劲，原来都是做给身边的人看的，像堂主那样的精明的人，自己这点小伎俩根本入不了他的眼，又何以瞒过上下，想来真是可笑之极。
“多谢两主成全，现在该是属下赎罪的时候了”
“我现在跟你说这些，你还认为我是要你对门规负责吗？”莫羽摇头一笑道。
“属下……”
第44章：隐情
“我知道你是因为误杀吴求的妹妹，自觉有愧，归身极乐初时只为躲避赏金榜的追杀，之所以重新奋发想在极乐门谋得一己之地，是因为你发现只有这样才可以帮助吴求，给自己赎罪，我说的对不对？”
李长生无言以对，自己再有什么隐瞒，只会觉得自己更渺小卑微，甚至不配落膝二当家面前，连自杀谢罪的勇气都没有了。
“全如二当家所说，昔年追杀目标的时候，在山上偶遇那小女孩，被挟持为质，我为制止目标逃脱出剑之时误杀了那丫头，当夜我看到吴求抱着妹妹的尸体放声痛哭，悲痛欲绝，我第一次觉得自己满身罪恶血腥，本想偿命与他，不想被吴求的师父救下，那时我受托照顾吴求，承诺保护他至成人立世天下，后来因脱离组织而被追杀之时正值极乐门如日中天，吴求也已名传天下，成为与二当家齐名的当世神医，本想自己就这样了此残生，只是后来吴求与二当家不合被门主误伤，一夜之间消失在江湖，我找到他让他重新振作，吴求收起神医弟子之名白手起家，在淮上建起百草堂，我发现只有有权有势才能给他一点帮助，之后便选投在白虎堂下，跟着堂主出生入死，谋得寨主之位，这些年利用职权成就吴求，本以为这样可以减轻自己的愧疚，帮着他医世救人也为自己减轻罪孽，只是愧对两主及堂主的信任栽培，像是又背负一座山一样难以喘息”
“既然这么辛苦，为何不向四哥说清楚，或是跟我说”
“属下不知道二当家跟他有同门情意，也不清楚传闻中的不合是什么事，吴求从不说起，那孩子记仇，如果让他知道我是在用极乐门的力量在帮助他，他肯定不会接受，但在今日江湖，不接触极乐门他根本无法成就”
“你知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成就的是什么？”莫羽上前，扶起地上的李长生，看着他认真的说。
“只是……”
“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吴求一身医术旷古未有，解毒之能天下独绝，如果没有你，世间就会少一个济世良人，你说的我也知道，我现在不想跟你说我和他之间有什么误会，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些年我是在通过你给他需要的东西，你并没有一点过错”
李长生看着二当家，这结果离他的预料相差太远，让他有些不敢相信。
“你以后可以继续这么做，门主知道，我知道，四哥知道，还有就是我身边的轻旋在给你护航，其他就没有其他人知道了，你明白吗？”
“可是……”
“吴求唯一的缺憾就是嫉妒心强，太过记仇，我只能这么做，我希望他永远不会知道这些”
“二当家……”总算明白了那些不可言喻的巧合与好运是如何得来，并非上天眷顾，却全都是两主成全、堂主默许，现在想来就算老天全向着他一个人，没有二当家身边羽卫队长的暗中协助，自己怎么可能瞒过六堂人马或是遍布天下的总坛军团。
“我今天找你来是要告诉你，吴求现在可能有危险，会被人利用，你即刻放下手上的事赶去淮上，你有权调动附近寨中门人，只要不让他知道是我极乐门在做就好了，我手上的一切记录都会化为灰烬，你，还是你，懂吗？”
李长生没再说什么，郑重三叩首后转身离开。
走出的时候，帐外铁忠看到寨主一脸泪水，多年来首次看他流泪人前，下楼后走过一楼喧闹之时仍是目光向前，只是在如意大门前回头看了看这三楼之上、纱帘之后，然后抹一把眼泪，没入人群。
莫羽站在帘后，捏着手上的记录心下释然，他现在想起吴求在自己面前立誓要写出一本传世医书、名传千古的样子，眼睛如成熟的人参花籽一般晶莹明亮。
暗道：六年，这六年里我与那疯子将极乐门发展至今日之势，你献身医道、遍走天下寻千金之方，六年之后你要给我莫羽什么样的礼物呢，除了选的时机不怎么好或是方式不知之外，其他的都没什么了，现在这种危险之前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你千万要对得起我莫羽一片苦心，对得起这么多人的一腔赤诚才好。
“姓穆的，你跟老子玩阴的！”
“小爷正大光明，输了就给小爷乖乖拿银子，废什么话！”
纱外传来二人的吼声，莫羽将手中宣纸放进火盆后走出帘后，他一出现，本来大呼小叫的两个人瞬间就安静了，莫羽看到楚怀天抱着大把银票、穆归抓着骰子的样子就笑的连茶水的都撒了。
一圈人全都笑了，连两个主角都笑的银子满天飞。
“小莫，我应该早一点来中原的”此时穆归站起来走过这边，拿出丝帕帮莫羽擦去嘴角茶会，自然随意。
“你他娘的得寸进尺，滚开！”楚怀天直接从宽大的赌桌上越过来，扯过穆归丢到一边，拉过莫羽护在身前。
“真粗鲁”穆归不满道。
“你还敢说老子粗鲁？你这银贼光天化日碰我莫小孩，古二，把他给老子扒光了丢出去！”
楚怀天理直气壮的说着，还没说完手上的莫羽就大笑出声，莫羽从来沉静如止水，这么大声又开心的笑声是极少出现的，抱着楚怀天的手臂笑着，他一笑穆归就不忍了，跟着后面畅快的笑着，一圈人除了楚怀天之外，明里暗里却都笑到要抽筋一样，这楼下闻声也向着这边看来，还有的就要上楼来的样子，古二立刻走过去，带着铁忠他们及楼里行走上前亲自动手，想着是决不能让任何人越雷池一步的，这楼上的场面要是传出去，是要够江湖乐一乐的了。
“很好笑吗，莫小孩？”楚怀天看着莫羽认真的问，样子无辜极了。
“以后不准你骂他银贼”莫羽遮回面纱，他怕自己会笑的把一圈人吓到。
“为什么？”楚怀天斜了一眼那边还没笑完的人问道。
“因为你在欺负我”莫羽拉起楚怀天从里面的楼梯下楼，楚怀天像是完全没有搞懂他这句话，抓着脑袋想着。
“小莫，我去给你拿东西，一会就回来找你”穆归的影子直接就从三楼厅堂离消失了一般没有方向，就像是水蒸发似的一点痕迹也没有。
古二看了看安静了的三楼，觉得自己几年都没今天精彩，看着那一张张被门主随意丢撒的百两银票，想想二当家那开怀的笑声，还有就是只拿走几个骰子的人影，能在这样的人身边，这江湖一遭才算没白来。
然后四下回响如意老板的金口玉言：现在起至今夜子时，如意楼推庄无息，茶水无偿，这多年来如意老板首次心情好的施惠赌徒，立刻引来四下欢呼。
四槐城南有一处很大的祠堂，前后三个院子，最后的主殿有五十丈方圆石板空地，空无一物，只有一个很大的香炉立在中间，这里供奉的是托塔天王，平日里虽然香火未断，除了城中乡民，也很少看到有什么人在此多做停留，今日却是例外的。
晨起下起小雨，地面湿了一层，几近午时，小雨未停，四下更加阴冷，平日里冷清的祠堂今天却分外热闹，里里外外挤满了人。
有人在空地上搭起三丈高的木台，上面绑着五个赤着上身的大汉，被绑着跪立十字木架上，就这样光着上身在寒雨里淋了个把时辰，个个冻得脸色发青，全身颤抖的。
人群里有人说，这几个人都是极乐门分寨的武士，在这里搭设香堂，招募年轻男女入门，为门主楚怀天及二当家莫羽收集人心，以增长功力，不想前两天被天下盟离寒清撞上了，毁了香堂，抓了几个恶人今天在这里公开处以极刑，以昭告天下极乐门魔教所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