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有鬼 下——五月咸鱼

作者:五月咸鱼  录入:02-28

稍事休息,我们一行四人来到停车场,司空坤去把车开了出来。

我站在小十身旁,眼看着林清麟绕过车头,走向副驾驶座那边,我还在绞尽脑汁地想,该用什么借口来当我不跟着他们一起去b大的理由……

却没想到,林清麟在上车前,朝我看了一眼,道:“尉迟,你不用去了。”

“嗯?”我反倒愣住了。

林清麟没有多做解释,只留下一句“我很快回来”,就坐上车走了。

直到车身在视线里消失,我还有些不敢相信,我就这样“被”抛下了——

和之前不准我参与寻找小十那时候一样,这次,林清麟竟又把我撇在了一边!

虽说我的目的也因此达到了,但此刻心里,真不是滋味……

一旁站着的小十,拍了拍我的肩膀,劝道:“林清麟只是不想你遇到危险。”

“我知道……”我何尝不了解,我这么苦心瞒着他,不也是同样的心情吗?

可我一想到自己曾对阮涟漪说过,要一直陪着林清麟的承诺——

心就隐隐作痛。

现在这样算什么?林清麟不让我陪着他?而我也由于某些原因确实无法陪着他?

若是连只是陪着他都做不到的话——

我怕,总有一天,我会失去呆在他身边的理由。

小十陪着我,不停地在说话。

我感觉自己的灵魂一分为二,一半在听他说奇奇怪怪的事情,还懂得做出回应,另一半却处于神游状态,暗暗地担心着林清麟那边的进展。

其实,我知道,小十的异常鼓噪,又何尝不是在表明,他也在担心着司空坤的安危……

时间,在挂钟滴答滴答的声音中,一点一点流逝。

忽然,陌生的手机铃声振动了空气,也成功让小十闭上了喋喋不休的嘴巴。

与我对视一眼,小十动作有些慌乱地翻找出他的手机。

“喂?”

小十听到对方的声音,脸上的表情瞬间放松许多。

“嗯……好,我知道了,呆会见。”寥寥几语,他结束了通话。

抬起眼,他对上我的视线,脸上绽出一抹笑容:“司空坤打来的,说他们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马上就到。”

“没事吧?”我还是多确定一次。

“嗯,没事,放心吧。”

我舒了口气,目光,移到了自己一直不曾有过动静的手机上,黯淡,一闪即逝。

司空坤和林清麟在二十分钟后回到了这里。

他们甫一进门,就分别接受了我和小十的目光洗礼——确定他们没有受伤后,我们俩的心,才算真正落地。

“情况怎么样?”没想到,小十比我还着急知道结果。

司空坤摇了摇头:“看上去很平静。”

我不解:“什么意思?”

司空坤转头看了林清麟一眼,林清麟会意,为我们解释道:“我和司空虽然同为驱鬼师,但我们驱鬼时所用方法,以及除魔力量的来源,都是不同的。”

我和小十两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示意林清麟继续。

“我依靠的是灵力,但在你们说的那片工地上,我什么都感觉不到——仿佛那里没有任何不寻常的地方。”林清麟这么说道。

司空坤自发接了下去:“而我本身没有灵力——”

我下意识地,往小十看去。

小十并没有心虚地转开放在司空坤身上的视线,从他的侧脸,我可以看出他依然保持着镇定。

“——但即使作为普通人的代表,我也察觉不出,那片工地有何异常。”司空坤没有注意到我的小动作,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然后呢?你们不会进去转了一圈,就回来了吧?”小十追问他们。

“接下来的发现,要归功于司空。”林清麟为我们说明了当时的情况:“司空事先准备的器具派上了用场。我们在游泳馆四角的十六个方位,设置了阵势。用符咒间的相互感应,感知地底有没有任何符咒的存在——”

“有!”我一脸认真地盯着他,莫名地确信着,“对不对?”

林清麟淡淡看了我一眼,然后,点了头。

司空坤双眉拢起,道:“有符咒并不奇怪,很多大型建筑在打地基之前,都会请在这方面有名气的大师来祈福下咒,以保平安顺利——怪就怪在,埋在这块地底下的符咒,未免也太多了点!”

“有多少?”我忍不住插一句。

司空坤闻言,并不回答,而是看向林清麟,两人似在沟通彼此的意见。

林清麟微一颔首,沉声道:“至少有一百零八道!”

司空坤在旁边跟着点了点头,插嘴道:“按常理,有如此大规模的符咒力量存在,林清麟不可能没有丝毫察觉——现在,在表面上看起来,这块土地和别的地方没什么不同……这只说明了一个可能。”

我和小十两双眼睛巴巴地盯着他,都在等他公布答案。

司空坤的表情,前所未有地凝重:“那片工地下——有一股力量,足以与这一百零八道符咒的力量,相抗衡!”

我呆了一呆,问:“正负抵消?”

“对,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司空坤点头道。

“那,那些符咒是——”我又问,但心中,已隐隐有了答案。

“是镇宅作用的——属阳。”司空坤回答我道。

我短暂地怔住了,果然,那地底,有极阴的存在么……

回过神,我用自己没有察觉的期待眼神,看向司空坤和林清麟:“有解决的办法吗?”他们两个人联手,一定有的吧?

林清麟开了口,像公正的法官,做出最正确的裁判般,理所当然地道:“不用解决。”

我的心一抽,脱口:“什么?”

林清麟的表情和往常一样冷静,用理智在说话:“没有什么需要解决的。我问过工地的工人,他们说,工期一切顺利,没有出过任何事故——这说明,埋在地底的符咒,很好地压制了那股邪恶的存在……既然如此,就没有我们插手的必要了。”

他此言一出,客厅内的另外三个人,包括我,都愣住了。

小十咬了咬下唇,一双大眼睛先是瞟了瞟我,再望向林清麟:“你……确定么?”

林清麟只点了点头。

我的喉咙好像被谁狠狠掐住一样,好半天,才能抑制住灵魂的颤抖,无力地问出一句:“你真的确定——那些符咒,完、全压制住了另一股阴气?”

林清麟略一沉吟,给出了肯定的答案:“是的,否则我不会没有任何察觉……一旦我们采取什么举动,很可能反而会打破这种平衡——造成违背我们意愿的严重后果。”

他说得义正言辞,我却感觉自己正在受着一刀一刀的凌迟——

但我听得很清楚,心里也明白得跟明镜似的——林清麟说的没有错。

他们走了这一趟,不过是证明了,即使我一个人在受苦,但保持原样,才是最好的选择——不过是为我,证明了这一点。

背着林清麟,给了小十一个安抚的眼神,我站起身,做出一副轻松的模样:“啊,这下好了,既然本来就没什么事,我们也就不用再瞎操心了……林先生,我们回酒店吧?”

“嗯。”林清麟没有异议。

回过头,我朝小十,露出了一个堪称完美的笑容,带着发自内心的感激之意:“小十,今天——辛苦你们了……谢谢!”

刹那间,小十的眼中多了几点闪烁的晶莹:“阿卫……”欲说还休。

我忙再对他笑笑:“我现在只担心,中午你做的菜太好吃,我会时常惦记起来呢!”其他的,我都不会浪费力气去做无谓的担心……

小十也不知听没听懂,只握紧了身侧的拳头,看着我,大声说道:“你想来尽管来,我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着!”

我表情一滞。

下一瞬间,对着他,再度开颜——

“谢谢……”

坐在出租车上,车窗被我摇了下来。

寒冽的冷风灌进来,吹着吹着,将我身上,从小十家带出来的温暖,给吹散了。

这样也好,我需要冷静。

原来为自己搭建的后路,一条条被斩断——我需要好好想想,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寒风还不及让我的头脑冷静到能够想出一条活路,一只手臂越过我,将车窗摇上。

刹那间,车内空调的暖气,又包围了我。

还有靠近我的那个人身上,散发的温暖气息。

可,在一秒之间,我有过迷惑:这是我想要的吗?我不是情况危急,需要冷静的吗?还是继续,贪恋这片刻的温暖?

第82章

着了魔似的,我带点执拗地,又将车窗摇了下来。

冷风顷刻间灌进来!

我知道林清麟正在看着——第一次如此明目张胆地“叛逆”,第一次故意地违背林清麟的意思……

光是用想的,就让我不足以有勇气去看林清麟的眼睛。

十指指尖,尽是一片冰凉。

林清麟伸出手。

我以为他又要一言不发地直接将车窗关上,却没料到,他伸出的手指,落在了我的手背上。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紧张得心脏怦怦直跳。

林清麟的手指,却只是在我的手掌上握了一握,得出温度偏低的结论后,启唇问我:“你很热吗?”

我颈后的汗毛竖着,不发出声音,只快速地摇了摇头。

这一次,林清麟伸长了手臂,替我摇上了车窗:“小心着凉。”

“嗯……”漫不经心地应声,我偷瞅了一眼,他的脸上,并没有因为我的一点小脾气,而露出半点不耐烦或生气——

是了,他是林清麟。

冷静的、聪明的、能干的林清麟。

却也是把温柔,刻在了骨子里的林清麟……

我最近发现了他的一个秘密——越是他在乎的人,他会越发温柔地相待,而且,为了不让对方有负担,他还会小心翼翼地,掩盖了自己曾经温柔的痕迹……

忽然地,我想吻他。

在出租车上,我终是没有放肆。

一路无言,我有些反常地沉默着,而林清麟也并不多话。

某种情绪,让我像绷紧了的弓弦——直到踏进空无一人的电梯里,电梯门一阖上,我转身、踮脚——

一记重,却单纯只是四唇相贴的吻,落在了林清麟的双唇上!

我吃了记豆腐,便很快退开。

林清麟似是一惊,看着我的眼神很复杂:“尉迟?”

听他的语气,震惊之余,却是隐藏着的担忧。

我只觉得自己心口处,被寒风吹出来的冰凉,慢慢回温,生出暖意。

是了,林清麟他什么都不知道,他还被我瞒在谷里……

也许是我一向都对林清麟抱着很大的信心,今天对他坦白了一部分隐瞒的事实,也是希望能够借助他的能力,找出解决的办法——

我一定是在不知不觉间,怀抱了很大的希望……因此,当林清麟直截了当地说他不会帮忙时,霎那间,天好像塌倒在我一个人身上了!

也或许,真的有那么一瞬间,我忍不住生了几分怨愤之心——忘了林清麟没有错,我也没有错……

林清麟对我极尽温柔,而我,能做的,也不过是减少一点他需要烦恼的事情……

是了,既然事已至此,干脆就把它当成,上天对我的一个试炼吧——

我能跨过去的!

想靠近他。

身随心动,我将头往前一低,正好抵靠在了他的肩窝处。

“你怎么了?”我浑身的绵软,却让林清麟误以为我脱力了!他赶紧搂住我,关切之意溢于言表。

故意不让他看见我此刻重新整理心情的表情,我语气轻松地道:“没事,中午肚子吃撑了,到现在还没消化。”

林清麟的语气中增添了某种难以辨明的情绪:“吃不下就别吃了,何必撑着自己?”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反而乐得很:“小十的一番好意,我怎么能浪费?”我站直了身体,不想错过他接下来的表情:“再说了,那些菜真的好好吃哦,简直跟林先生你的手艺有得一拼!”用着稍微夸张的口气,我发自内心地赞叹道。

林清麟不说话了。

令人如痴如醉的一分钟对视后,他只是伸手,温柔地拂过了我额前的碎发。

晚上,林清麟洗澡时,我往小十他们家,拨了电话。

小十那边,像是一直在等电话似的,很快就接起来:“喂?阿卫?”

“是我。”我不知道自己的口气,听上去是否带着沉重。

小十只说了一句:“我换司空坤跟你说。”

接着,电话那头的声音,便换了人:“喂?”

“司空坤……”我定了定心神,问他道:“如果,如果要打破平衡——会有多难?”

我的问题显然司空坤已经预先考虑过了,他回答得很快:“符咒一早就被深埋地基之中,恐怕只能一道一道拔除……问题是,在拔除的过程中,那股阴气——也就是你口中的女鬼,失去镇压,会出现什么样的反应,难以预料。”

“一百零八道符咒……即便光是拔除,也要费不少精力吧?”

“这是肯定的。”

“一旦女鬼不再受束缚——你们有多少把握,能制服她?”我问,心中却不抱多少期望。

司空坤的语气染上一丝凝重:“林清麟的顾虑不是没道理的……其实,我们都猜,地底下的‘东西’,很可能已经有了上百年的历史……会发生什么状况,实在难说。”

我愣了愣神,有一件事始终不明白:“假如那一百零八道符咒真的压制住了她,为什么,她的声音还能钻进我脑中?”

“这只能说明,她还有一丝剩余的力量,没有被封住。”

最后一个问题,更像是我在喃喃自语:“那么……为什么是我?”

她为什么,选中了我,向我求救?

司空坤没法回答我的这个问题。

末了,小十抢过电话,对我说道:“阿卫,唯今之计,我和司空坤先带你去一个地方避避——希望那里能够阻挡女鬼对你的影响。”

“什么地方?”

“你就别问那么多了,我呆会给林清麟打电话,就说要带你去郊外玩一圈……就这么说定了,等我电话!”

“哎——”

不顾我的意见,小十已挂了电话。

没过多久,林清麟的手机就响起来了。

我怔忪两秒,正要对林清麟说一声,他刚好打开浴室的门,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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