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一会,益王便悠闲的赶到了。为了给死士通风报信的时间,益王这一路可没少耽误。
赤裂骞奇一进门就热情的攀上了沉王的胳膊,低声说:“有人跟踪。”然后开始高谈论阔的同沉王说起了废话。
赤裂枫护此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很快就锁定住了一个方位。其余三名死士迅速行动。很快就将跟踪者绑了回来。
看在地上跪在面前的人,赤裂枫护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冷气和杀气让嫌犯瞬间自乱了阵脚。
“我猜,”赤裂枫护冰冷的开口:“你不会愿意告诉我你是谁。”
面前被五花大绑的跟踪者虽面露惧色,但是紧闭双唇。
说时迟那时快,赤裂枫护突然出手,几乎是瞬间捏住了跟踪者的下巴,巨大的力道让嫌犯不得不张开了牙关。
而面前的赤裂枫护深邃的眸子此时染上了一层嗜血的颜色“想死?”他低沉性感的声音此时变得骇人不已“没那么容易!”
一旁的死士手里不知道拿了什么,接过沉王的手,动作迅速的在跟踪者的嘴里拔了四颗牙出来:“哼——唔!”
不愧是死士,在这种时刻四颗牙齿脱落的剧痛也只是让他闷哼了几声。
再来看看拔下的那四颗牙齿,每颗都不是正常牙齿的形状。这也是大部分死士的自杀方法,把剧毒的毒药放在牙齿里,避免痛苦迅速自杀。
“把他带下去,一会儿我要亲自审问。”赤裂枫护依然声音骇然。
待把人带走,赤裂骞奇和赤裂枫护也重新进屋。
而赤裂骞奇一进屋就是大惊小怪的围在季浩熙的身边:“呀小可爱你怎么了!小可爱!”
见自家主子懒得回答,领命在屋里看着季浩熙的死士解释道:“季公子只是被打晕了而已,请益王殿下放心。”
“打晕了?”赤裂骞奇转了转眼睛看向自家三哥愤然:“小可爱这么瘦弱你也下的了手!”
早都习惯了赤裂骞奇动不动脑子就抽风的赤裂枫护完全没有解释的打算。
见自己主子虽被冤枉但仍然一副慵懒的样子,那名死士继续解释:“启禀益王殿下,是您的死士给打晕的。”
赤裂骞奇:“……”
玩笑过后。
“帝都里面有了新的线索了么?”赤裂枫护问。
“是。”赤裂骞奇立即打起了精神,并把事情和疑惑原原本本的讲给了赤裂枫护听。
听完,赤裂枫护的疑问比赤裂骞奇还多,但是他也迅速的抓住了几个重点:“我,父皇,西品,文大人?”
听赤裂枫护这么一分析,赤裂骞奇脑子里迅速的闪过了什么,好像谜底就在眼前!
“西品是所有疑问的交界点。”赤裂枫护继续分析,不过看他的样子好像他已经想到了什么,这话只是分析给益王听的。“还剩下我和父皇还有文大人。”
赤裂骞奇一惊,看向赤裂枫护:“文大人?”
赤裂枫护冷笑。“想一探虚实,去会会那个探子!”
赤裂骞奇和赤裂枫护来到柴房,一名死士站的笔直的在看着那名探子。
那探子嘴里塞着东西,想是怕他自杀。
赤裂枫护也同他绕圈,简单干脆的问:“文大人让你跟着益王来探我的死活是么。”
听到赤裂枫护的话,那名死士眼里一惊。但是看到赤裂枫护毫不掩饰的狡黠的目光时,他心下又是一惊。这是测试,他,中计了。
有了死士的反应,赤裂枫护不在多待,同赤裂骞奇一同走了出去。
走到院子里,赤裂枫护心下已经有了计谋。
“西品使节什么时候到?”
赤裂骞奇:“后天。”
“好。那明天早朝……”
两兄弟俩又开始研究起了他们新的计谋。
当季浩熙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而且经过这么一折腾发现烧也退下了。
赤裂枫护还在挑灯夜读,从季浩熙这边看向赤裂枫护的侧脸,不仅充满了军人一般刚毅的线条,柔软的烛光打在脸上,似乎还有一种不易被察觉的安静。
但是:“咕咕咕咕……”一阵肚子的叫声经过。
赤裂枫护转过眼看向季浩熙:“醒了就饿了?”
季浩熙有些尴尬的红了红脸。
“食盒里有吃的。”赤裂枫护盯着季浩熙通红的双颊,片刻之后抬了一下下巴,指着案几旁边的一个小食盒说。这是赤裂枫护的死士刚刚送来的,赤裂枫护本来打算看完折子在吃。
打开食盒食盒还冒着热气,看的季浩熙食指打动,也不打算问白天怎么回事了,直接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反正他人现在好好在这儿呢,有问题也得先填饱肚子再说。
但是季浩熙一天没吃东西,一口饭菜没咽好噎了一下。
几天下来的相处,季浩熙一直都是不紧不慢的样子,难得看到他还有狼吞虎咽的样子,赤裂枫护也干脆放了折子跟想他一起吃。
可人还没过去,季浩熙就噎着了。
至于饿成这样么。赤裂枫护随手把自己的茶杯给季浩熙递了过去,季浩熙噎的难受,也没管是赤裂枫护用过的茶杯,直接喝了下去。然后拍拍胸脯,可算是顺了下去。等顺完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手里的茶杯镶着一圈明晃晃的金色。
“我……”被沉王这么一吓,季浩熙一下子尴尬的举足无措的望着沉王,不知道说什么好。
因为这是赤裂枫护递给季浩熙的,所以赤裂枫护没觉得怎么样,倒是季浩熙一副举足无措的样子倒让沉王觉得有点观赏性。
但是这个观赏性并没有维持太久,季浩熙突然觉得胸口一闷,然后口中一股腥甜趴在炕边一口黑血就吐了出来。
看着季浩熙一口黑血喷出,沉王一惊,一下过去把季浩熙扶住。
黑血顺着季浩熙的嘴里还在缓缓流下,但是整个人确实俨然快要昏迷过去。
“浩熙!”沉王赶忙捏住季浩熙的手腕,面上一秉,咻咻咻瞬间点住季浩熙身上几个大穴。然后抱起季浩熙连衣服都顾不得穿上,直接用大氅将季浩熙浑身一裹,出门喊道:“乐安!备马!回京!”
第九章
沉王带着四名死士一路快马加鞭直接赶回了帝都。
在城门口,两名守卫的士兵远远的看到了五匹快马急速赶来,不禁赶忙拦住。
“站住!来者何人竟入城市区而不下马!”
不等沉王开口,后面一名死士提前策马上前:“此乃赤裂国三皇子沉王殿下,令牌在此速开城门!”
说着,一枚镀金腰牌便出示给了守卫士兵,上面庄严郑重的写着一个大大的“沉”字。
沉王怀抱季浩熙在后面,天色太暗看不清楚,但是腰牌已经出示,守卫士兵不敢多加阻拦,立刻让人开了城门。
只是那名死士知道,这城门一开,恐怕明天的早朝原本的计划就要全被打乱了。
当益王赤裂骞奇知道赤裂枫护连夜回京的消息之后更是震惊不已!
在这种紧要关头沉王突然出现无疑不是打草惊蛇,他向来沉冷睿智的三哥何时做过这种不顾大局自乱阵脚的事情!
同时远在皇宫的皇上得知之后也是震怒不已。
“这种紧要关头枫护在想什么!”
“据说,是一位姓季的公子身中剧毒。”白天奉命跟踪益王的死士护生回答。
“姓季的公子?”皇上一愣,突然想到赤裂枫护想诞生时,一位道长的预言——此子天生良将,生性阴冷。命中注定一劫,若度的过,乃苍生之福气,若度不过,也是赤裂之损。
想到这里,皇上叹了一口气:“罢了,命中注定,希望枫护好自为之。”
护生恭敬的站在案前,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护生,继续跟着,有情况随时来报。”
“是。”护生几步退下。
家丁回报管叔说沉王回来了,管叔惊喜不已,起身简单的穿戴之后赶忙出去迎接。
结果走到中庭就看到沉王一脸冷峻的抱着一位公子直入沉王的寝宫,后面跟随的死士乐安低声说:“主子,贾先生马上就来了。”
管叔跟在沉王后面,不知道什么情况,只是让几个丫鬟伶俐点。
尽管这几天沉王不在家,可是寝宫里的火盆一直烧着,就为了等着沉王回来。
季浩熙被裹在厚厚的大氅里,他并没有完全的晕过去,他的意识清醒,只是当下昏沉的厉害,虚脱无力连眼睛都睁不开,心跳飞速仿佛快要跳出来一样。
季浩熙无力的把全身的重量全部依靠在赤裂枫护的身上,头枕靠在赤裂枫护的怀里好似能听到对方的心跳一样。
“冷……”季浩熙努力的半天,终于发出了一个单音。
赤裂枫护紧了紧怀抱,立刻回头吩咐:“再加两个火盆。”然后把季浩熙放到床上,紧紧的包裹了起来。
毒药的作用让季浩熙即使躺下都是晕迷的,虽然不痛,但是却发不出任何力气,一股蚀骨的寒冷从腹部涌起,紫黑色的嘴唇颤抖的厉害。
赤裂枫护握着季浩熙冰冷的手腕,原本应该冷峻的脸上此时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再去催!给太医院的几位御医全部请来!”
管叔什么时候见过自家主子这个样子,就连文来庚的女儿文妙颖小产后去了自家主子也不曾怎么动色。
可是……管叔神态复杂的扫了一眼床上的人儿,男子啊……
不知道管叔在想什么,一边吩咐下面的人赶紧去办,一边心里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下面去催的人前脚刚走,后面益王和贾谷乐就到了,他们是在门口相遇的。
想来贾谷乐也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情,看着同样眉头不展的益王,两个人沉默的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不置一词的走了进去。
“主子,贾先生到了。”
管叔在赤裂枫护身后通报,贾谷乐和赤裂骞奇也顾不上虚礼,直接迈进了寝殿。
看到贾谷乐来到,赤裂枫护立即想要起身让位让贾谷乐为季浩熙诊断。可是火热的手掌刚离开季浩熙纤细的手腕,就被季浩熙用一种小小的力气拽住了小拇指。
被季浩熙反握住,赤裂枫护一震,那只瘦小的手掌里满是冷汗,虚弱的力道只要赤裂枫护微微一挣就能挣脱开来。
是了。季浩熙觉得自己像是在一个虚无缥缈的黑暗空间里漂泊一样,时而被一股看不见的大浪拍下,时而被凛冽的飓风卷起。不用别人告诉他他也知道自己刚才吐出了什么,可是周围太黑暗,太阴冷了,赤裂枫护的温热的大手仿佛能给他所有他需要的勇气与安定一样,下意识的,他想告诉赤裂枫护,别走,可是他发不出声音,他只能用力的,弱弱的勾住了赤裂枫护的一个手指头。
贾谷乐坐在床边赤裂枫护倒出来的凳子上想要先给季浩熙诊脉,但是看着季浩熙的小手紧紧勾着赤裂枫护的手指头。贾谷乐不禁心里同管叔一样叹了一口气,别是孽缘啊。
这么想着,贾谷乐开口:“殿下,您还是坐这儿吧,如果一会儿要施针,怕小家伙也是会痛的忍不住。”
听到痛字,赤裂枫护下意识的又紧了紧双臂,内心突然爆发出一股无名的怒火让他想要把贾谷乐掀出去,不过这是不可能的,所以赤裂枫护只好咬牙敛下怒气,脸色巨冷的坐到了季浩熙的床头,把他轻轻的抱在怀里。
站在赤裂枫护身后的管叔突然莫名其妙的打了一个寒战。
贾谷乐伸出右手为季浩熙诊了好一会儿的脉,似乎在确定什么。突然,贾谷乐脸色一变,赶忙剥开季浩熙的眼睛看了看眼白,问道:“他是怎么中的毒?”
经过贾谷乐一提醒,赤裂枫护才想起来,当时他光顾着带季浩熙回来了,完全没有思考他是怎么中的毒。这个时候赤裂枫护的死士乐安站了出来,拿出了几样东西,是季浩熙中毒之前接触过的所有食物,红色的食盒就赫然在内。
贾谷乐放下季浩熙的手腕,转身走向摆放各种食物的桌子上,首先检查了食盒。
这个食盒是给赤裂枫护吃的,并且由死士经手,怎么可能被投毒。
可眼下的问题是,若食盒里要是有毒,那目前的情况就远比他们想象的要糟糕的多——沉王的身边都不安全了。
所以,当贾谷乐刚放下从食盒中捡起的几样小菜,益王立刻关切的上前:“怎么样?是食盒的问题么?”
贾谷乐没有回答,只是严肃的神色让在场所有人都觉得更加忐忑。
紧接着,贾谷乐又一一检查了乐安带上来的其他东西,最后到赤裂枫护的茶壶的时候,贾谷乐神色一震!
“就是这个!”
茶水?
赤裂枫护眼皮一跳:“这茶我也喝了,为何我没问题?”
贾谷乐面容严峻的摇头:“沉王有所不知,这茶,这饭菜,本身都没有问题,问题就在这两样东西结合在一起上。茶里放的是西域的噶娜花,噶娜花生长于高寒之地,本身无毒无味,但是饭菜里下的却是来自蛮荒之地的节虫草。节虫草属蛮荒蛊毒,少量服用可净化心脉延年益寿,也乃一味药材。可这二者要是相结合,节虫草变成剧毒蛊毒,非下药之人不可解。”
“你说,”听完贾谷乐的话,赤裂枫护的一字一句仿佛从牙根里咬出来的:“不可解?”
看着临界于发怒边缘的赤裂枫护,贾谷乐心下一禀,可还是躬下身去:“蛮荒蛊毒乃靠个人所养,所有解药也乃养蛊之人所有,而节虫草蛊发作奇快,刚食便有反应,三个时辰内若无解药……”
把话说到这里,贾谷乐渐渐默了声,往下面的话,他也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去说。
而益王,赤裂骞奇已经被贾谷乐这番话说的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了。虽说刚与季浩熙相识不久,可是……
赤裂骞奇看着自家三哥不禁后怕,这毒,是给自家三哥下的,却被小可爱误打误撞中了。同时,伴随着后怕的,还有随着思路渐渐清晰的那满腔怒火,不管是谁,竟然如此狠毒的要置他三哥于死地,这人,他必要将之千刀万剐!
可是,小可爱……
赤裂骞奇的心里复杂极了,他即庆幸中毒之人不是赤裂枫护,也为季浩熙感到于心不忍。
一屋子人都不知道应该作何表情来面对这个场面,就连管叔都噤声躲在后面。沉王失踪几天突然回府,怀抱着一个让管叔第一次感到自家王爷不是个冷面王爷的人,可这人却又立刻要去了。
赤裂枫护心里好似有好几股强大的情绪扭打在一起。
这个人,只是相处了几天的人。
这个人,在自己昏迷的时候用柔软的小手照顾自己的人。
这个人,让自己第一次紧张着急的人。
这个人,单纯到透明第一次让自己决定等一切结束便用王爷的威严收在身边的人。
这个人,让自己第一次不顾大局的人。
这个人,让自己警惕自己是否太过感情用事的人。
这个人,让自己突然内心矛盾的人。
“噼啪。”
“噼啪。”
除了火盆里细小的火花爆裂的声音,整个屋子都安静的让人心悸,
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在赤裂枫护和季浩熙的身上。那张惨白的小脸,发抖的紫唇,和依然紧紧勾住赤裂枫护的小拇指。
赤裂枫护定定的,只是静静的看着季浩熙,在他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第十章
“想办法。”
良久,赤裂枫护才冷冷的吐出了两个字。
贾谷乐一愣,没懂。
赤裂枫护抬起头,凛冽的目光锐利的看着他:“想办法,拖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