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回去吧。”他恳求的语气在我只是生气。
并不大算理他，又过了一会。
“伊，我好想你。”莫名的愤怒涌上心头，我回头怒视他，“你说够了没有？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不是不爱我吗？那把我留在你身边做什么？折磨我吗？”
他上前拉住我的手，“不是的……”他唇角的笑有些苦涩。
我用力甩开他，“我不想见你。”说着打算进卧房，只要能不见他。他情急之下从后面把我抱住，“伊，不可以不见我，我……伊，不要丢下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所以，不要生气，不要不见我，我们像平常那样好不好？”他轻声地呢喃着，断断续续地把话说出口，我却不断地挣扎着，直到看到站在门口的身影，僵住。
“爸？！”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只知道他现在看自己的眼神变得好陌生。而那个贴在我背上的人却完全无视现在的状况只是一味地用他颤抖的手紧紧的箍住我，不断地喊着我的名字，“伊，伊，伊，伊，伊……”
“你们在干什么？”他一脸荒谬地看着我。
“伊他，生气了。”松开我的人满脸的泪水，看着那样的他，我的眼也跟着一阵酸涩。
“我喜欢他，他不喜欢我，所以我生气了。”啪地一声响起，父亲一巴掌打的我一个踉跄。口腔内铁锈味蔓延着，我却呆呆地看着眼前微显富态的人继续说道，“七年前见面的时候我就喜欢他了，只是那个时候我太胆小，不敢承认。”父亲的又一个巴掌打在被打的那半边脸上，看着他盛怒的表情，我却没有感到畏惧只有满腔的伤心。“他离开了七年，那难熬的七年，什么都不是的七年，我不要再这样了，我不想再这样压抑自己了，爸。”这时我的眼里滴落着悲伤。
“你不要叫我！谁是你爸？！”看着他浑浊可怕的双眼。
我缓缓地跪在地板上，“对不起，让您失望了，对不起……”这时我的眼里滴落着愧疚。
“从家里搬出去吧。”我用手撑在地板上泣不成声。而父亲却冷漠地走开了，我听到房门被关上的声音，开始怀疑现在是现实还是梦境。
母亲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她把灯打开了，很是刺眼。“哥哥，你怎么了？”言儿好奇地凑了过来，看见我红了的眼眶，她也跟着红了眼。“哥哥，对不起，言儿错了，言儿错了。”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这回是哥哥做错了。”
母亲看了一眼我，跟我身后的人，皱了皱眉，然后进了卧房。
“你打算怎么做？”
“你早就知道了？”
“……”。
我听到了父亲嘲讽的笑声，“知道了你不告诉我？”
“要我怎么说？他爸，伊他没有做错什么。”
“没有做错什么？”又是嘲讽的语气，“这叫没有做错什么？当初我们为什么要收养他？你看看他现在的样子！！”
“不要这样说，他是我们的儿子。”
“我也一直当他是我们的儿子，可是我发现我错了。”门被打开来，“你还不离开吗？”
跪在地上的我，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好，你不走，我走！”
“爸！”着急地起身，却因麻痹的双腿而狼狈地扑到地上。而想走的人也因听到声音，停驻脚步看了过来。
祈来到我的身边，“走吧。”被抱在怀里，我不自觉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走出门口的那一刻，我趴在他的怀里喑喑地哭着，想着我丢弃了什么，又是否得到了什么。曾经认为最重要的东西，却抵不过抱着自己的这个人吗？想着，又紧了紧手，不要再放开了，不要了。
第四十章
楚蓝家里
“你知道你不告诉我！”常常一脸憨厚的笑的人此刻却是恼怒到近乎抓狂，这一声大吼，把言儿吓到往角落里缩了缩，长这么大，似乎是第一次看见父亲生气。
“回屋里呆着。”楚蓝放软了声音对着她说道。于是眼里闪着泪光的女孩战战兢兢地回了自己的房间，不断地回头担心地看着她的母亲。
“你这个做妈的到底是怎么想的？！他都这样了你怎么还可以放任他自流？！不管做什么都要去阻止不是吗？！！”看着失去了理智的丈夫，楚蓝也有些呼吸困难，从来不曾见他这样。
咬了咬牙，她知道自己必须在这个时候说服他才行，不然会造成伊多大的遗憾。
“你当我不想阻止？是啊，伊他本来好好的，有自己的的工作，有自己的女朋友，有我们这些家人在，过着与常人无异的生活，就差结婚生子。到时候我们也能抱上孙子……”哭着说着原本的憧憬，“可是那孩子喝醉了哭着说自己喜欢那个人你让我怎么办？伊他哭着跟我说对不起让我怎么办？我只知道这些年来孩子一直在痛着，而你跟我，一直都不知道。伊不是不懂分寸的孩子，如果能阻止，怎么会演变成今天的局面，如果伊能做到，他怎么会舍得让你伤心？！是因为没有办法了不是吗？”逐渐动容的人在沙发上颓废地坐了下来。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我只是希望伊能够幸福。一味地想着这个家，想着你跟我，同时也欺骗着你跟我，还有允馨，伊的人生会变成什么样子？不管伊他做什么选择，他都是我儿子，他开心，我就开心。”抬眼看了一下自己的妻子，又看了一眼自己还在发抖的手，既后悔又心疼。他不是不了解伊，只是看到那样的场面，他失了理智，只剩下愤怒了。楚蓝在他旁边坐下来，拉过丈夫的手，两个人默契地紧靠在一起，互相擦拭着彼此的泪水。
把伊放到车座上，祈进到车里给他僵麻的双腿，不时地抬眼看失魂落魄的人，掩不住眼里的心疼。
“白痴。”伊却是对他的话没有反应。
“笨蛋。”手轻轻放在他的头上无谓，伊随着他的动作眼泪无声掉落着，祈张嘴想说些什么终究说不出口，将人用进怀里，手在他的背上轻拍着。
“为什么要说出来？”
是啊，为什么要说出来呢？可是，自己的心情却是平和的，父亲知道了也好，自己也不用藏得那么辛苦。
“我爱你。”带着哭腔和委屈的声音，伊轻轻地搂住他，现在的自己还剩下什么？什么都没有了。紧紧地拽着对方衣服的布料，多怕失去这个人。
“伊，我也爱你。”
“不够。”
“我爱你，从伊小的时候到现在，一直，”感受着结实的身体上传来的温度，伊晕乎乎地一时不明白对方到底在说些什么，“从来，伊就是我的一切，我只是怕你受到伤害，我不想伊失去自己重要的东西。”
突然将人推开一定的距离，不敢置信地望着他，“你爱我？”那一瞬间他竟看到祈眼中那似曾相识的柔情，那自己曾经无法承受的执念，它们还在。祈靠了过来，呼吸滚烫，手抚过我肿痛的脸，他毫无保留心疼着，“伊，从来，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最惦念、最爱的人。”
伊本来是想笑的，但是扯了一下嘴角，皱了皱眉，却哭了出来，用手背抹着眼泪，弄不清自己是怎么了。
几天后
虽然母亲在电话里说过让自己不用担心，可真正站在自家门前是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紧张，旋开门然后轻推进去，屋内的白炽灯光从门缝内倾漏出来引动着心脏的频率。
“伊回来啦。”是母亲一如既往的问候。
“哥回来了！”言儿略带兴奋而变得轻快的声音。
对着高兴地迎上来的言儿，我也只能和缓地笑笑，走到屋里见到父亲正如同往常那样冲着茶。
“爸。”我喊着，眼内却不由得一阵发涩。父亲的手在空中停了两秒，却没有要回应的意思。母亲来到我的身边，手搭上我的肩，“祈呢？不是让你们一起过来了吗？”
“说是会晚点。”一边回答一边被拉去了厨房。今天父亲生日，要帮忙的事情特别多，我挽起了袖口开始打下手，一直到饭菜全都端上了桌。本来还在摆碗筷的我因门铃而怔住。
“伊去开门。”母亲的声音叫醒了我。又是兴奋又是忐忑地来到玄关，发现自己像是等待到家里来拜访的男朋友的心情，无奈地笑笑。
打开的门外，是预想中的人，看得出有精心地打理过，比平时更严谨正式的装扮越发帅气了。看到我的人冲着我笑了，我有些尴尬地避开他的眼神，闪到一边让他进来。他也不在意，进来后将手里的花送给了母亲，唤了一声，“阿姨。”
客厅里，他又要将父亲的生日礼物送给父亲，出乎意料地父亲只抬头淡然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默默收下了。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饭桌上，我却感觉越发地诡异起来，父亲开始问起祈的职业，母亲偶尔插上几句，而我却从那一来一往中意识到了一个问题。父亲知不知道我跟祈是兄弟的？于是开始恍惚不安起来。
饭后把母亲拉进了房里，“妈，爸知不知道祈他是我哥哥？”我压低了声音问着。母亲看着我的神色，淡淡地摇了摇头，“大家都不说的话，没人会知道的。而且，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说。”
天呐……
“蓝儿，水果好了没有？”外面传来父亲的声音。
“哦，马上来。”母亲朝门的方向喊了句回头看我，“我先出去了。”
门被打开，祈走了进来，等母亲出去后顺便带上门，看着我的表情刚想说些什么，这时又传来了敲门声。我走上前去开门。
“俊？”退开两步让他进来。
他看着我然后低下头，然后又再一次看向我，似乎很犹豫，他又将目光落在祈的脸上，“你们……真的在一起了吗？”
叹了口气，“嗯。”我移开眼不看他。
“我知道了。”他说着转身。
“俊。”我叫住他。
“嗯。”他看着我，表情是那样地古怪。
“很失望吧。”
“不会。没关系的。”这两句话听起来不像是在安慰，反而莫名地冷漠。似乎是在说，我是跟他没有任何关系的人，他没有在意的必要。
门被关上了，祈从一旁搂住我的肩，我看了他一眼，莫名地宽慰，一个转身藏进他的怀里。
“后悔了吗？”他的手抚过我的耳鬓。
“不。”他听完低头吻在我的眉心，“后悔也没有用了”，我听到他轻笑的声音，说不出的迷人，“从很久以前就没有用了。”
“什么意思？”抓住他一直不安分的手我问。
“你不是答应了吗？要跟我一辈子在一起。”他靠在我耳边说得暧昧。
“什么时候？”
“你忘啦？”他埋在我的颈上吸了口气，我则轻轻地颤抖，“那我提醒你一下，多年前的孤儿院的院子里，伊三岁，祈七岁，的时候。”
“嗯。”我将头靠在他的肩上，认真地听着。
“那个时候，我问，伊，我们一辈子在一起好不好。然后，伊就答应了。”他带着蛊惑的声音传进我的耳里。
“骗人的吧。”
“真的。”
“骗人的……”
注：阎家破产后，伊和祈曾一度被送往孤儿院。后来伊被亲生母亲带走，却是辗转变成了梁家的养子。祈也曾被领养，不过在后来让杨旭找到，改变了命运，他也因此才能找到伊，于是有了这段故事。
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