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今天才得空和七弟聚聚，既然四弟来了，当然要同坐。怎么，五弟没和你一起吗？”九曲凌的表情很明显和刚才不一样，虽然在笑，但少了纵容。
九曲朔说：“那家伙染了风寒，还在家修养那。对了，大哥也是刚回来，所以还不知晓。”
九曲朗说：“五哥没事吧？有没有让御医看看？”
“他那个只是小病，现在还是父皇的病要紧，御医不能到处跑。我已经找人看过了，无妨，只要修养几天便好。”
“那就好。”九曲朗端着酒杯，不再说话。
九曲朔今天既然是来探访靡音的，没道理放过他，果然客套话说差不多，话题就被丢过来了。“这位公子可是以前从未得见啊，大哥七弟也不给我介绍介绍？”
“他是我带回来的音公子，因为害病失忆，所以只记得这么个名字。这是我四弟九曲朔。”
靡音收了刚才和九曲朗斗嘴的兴致，甚是乖巧的喊了句：“四爷。”
九曲朔啧啧了两声，说：“红颜薄命。不过小弟更羡慕大哥有这福气。”
九曲凌说：“四弟搜罗美人无数，难道还有遗憾？”
语气不善了，靡音觉得下面的台词应该是这样的：九曲朔说有遗憾，不如大哥成人之美。九曲凌很不高兴，于是九曲朔改口。
果然，九曲朔说：“红颜知己是有的，可这倾国倾城的人，却是还未得见。不知音公子价值几何？可否请大哥成全小弟那？”
九曲凌说：“音公子是我请来的宾客，怎可论价值几何？”
九曲朔笑道：“小弟只是开个玩笑，哪能夺人所好？大哥切莫紧张。”
靡音心想，电视剧们，你们诚不欺我。
第46章：雪之
抹茶过了一会就回来，恭恭敬敬的站在靡音身后。九曲朔瞄了他一眼，表情没露出什么，但那眼底的锋芒却让靡音知道他是生疑了。
倒不是抹茶长得和谁像，而是抹茶身上的气息，陌生却危险。
九曲朔说：“音公子相貌出众，就连这随从都不普通。陆信，你看看，你都被比下去了。”
陆信低眉顺目：“四爷说的是，小人这脸跟在音公子身边可是惭愧。”
靡音淡笑：“抹茶是雪之那里的人，我也只是受他照顾而已。我替他谢四爷夸奖了。”
九曲朔说：“这几日正是忙，等过阵子有空了，我邀几位兄弟去我王府坐坐。到时候音公子可也要给我这个面子啊。”
靡音眉眼如画，无论怎么看都是极温顺的。九曲朔听他低声说了句遵命，就觉得手脚都是软的。九曲朔心想，这个音公子，先不论他背景如何，来吹龙目的如何，还有九曲凌在搞什么鬼，单就这份容姿绝对会成为夺位的变数。只是不知道，谁会遭殃罢了。
九曲朗在一旁喝酒，看着九曲朔盯着靡音一直看，心里也是一阵暗笑。
九曲朗快喝醉了，九曲朔就起身告辞。等九曲凌拉着九曲朗说要送他回去的时候，靡音看到九曲朗的目光中分明是清晰的。他喝了那么多，举止风流，但实际上却根本不醉。许是知道九曲朔要来，特意装的。
抹茶轻声说：“其实五皇子哪里是病了，根本就在隔壁。”
靡音眨了眨眼。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看来这两天来探查他们的，果然是有九曲朔这一伙。那么第三批人马，应该就是九曲熙了？回了别院，陆信对九曲凌耳语了几句。九曲凌点了点头，又看向靡音。
“清公子到了，说要见你。”
靡音觉得一丝凉气就这么顺着脊椎窜上脑门。
无觞下绊子，这帐不会记到他头上吧……不会吧。
靡音心里是有点颤，可表现得还是喜上眉梢似的：“雪之来了？在正厅吗？”
九曲凌点头，前面带路。
靡音给抹茶一个眼神，抹茶就自动回屋子了。
远远地，就闻到清雪之身上那种桃花香气。这味道是他独有的，有时候也代表来人的身份。清雪之正挑着脚坐在椅子上喝茶，一抖一抖的脚尖看出他没耐心了。姿势是很悠哉，但越悠哉，越说明他心情不怎么样。
九曲凌走进门：“清公子久等了。”还有事情需要商量，九曲凌自然对他还算客气。
清雪之扭头就看到九曲凌：“王爷可是大忙人，雪之等等又有何不可？”他说完，放下茶杯，起身往九曲凌身后看去：“哎，这不是我楼里的人吗？看着真是眼熟啊……”
“雪之！”靡音装着热情的扑上去，拉住清雪之的手臂：“听说你病了，现在好了吗？”靡音自己都恶心了，卖萌卖到自己汗毛都快竖起来了就不是好玩的了。
清雪之挑眉，心想你和无觞为了拖延时间都给我下药了，我还能好？可他的挑眉在九曲凌心里，却只是以为他不怎么开心罢了。“好是好了，不过你把吉赛拐走了，还随随便便来了吹龙，我可就不怎么高兴了。”清雪之回握住靡音的手，偷偷用力。那声音跟牙缝里出来的似的，靡音是有些疼，但想到清雪之被下药，也只能忍了再忍。
九曲凌听着清雪之有些生气，连忙说：“是本王将他带来的。清公子还是不要怪他吧。”
清雪之瞥了一眼靡音刻意讨好的笑容，收回手力，说：“既然凌王爷都给开口了，雪之自然给王爷面子。”
靡音装乖的坐在清雪之身边，九曲凌去了主座。
清雪之说：“王爷找雪之来，不是为了把人还给我吧？”意思是，你有事快说，有屁快放。
九曲凌说：“清公子明人不说暗话。音公子的身份不明，本王想来想去，还是希望清公子交给底，究竟他是谁？”
清雪之笑了：“凌王爷这什么意思？雪之醉红楼的人当然是流落风尘的可怜人而已，还能有什么来历？雪之可不做那作女干犯科的事。当然，或许有疏漏，但王爷都查不出来，难道雪之一个商人就能查出来吗？”
九曲凌说：“既然如此，那本王想为他赎身，不知清公子开价几何？”
清雪之表现得很惊讶，但靡音不认为他真的在惊讶。只听他说：“他是我一个朋友托付的，没有卖身的字据，要走要留全凭他自己说了算。当然，我也要知会我朋友一声。”
九曲凌目光陡然锐利起来：“清公子的朋友，必然非富即贵吧。我听说月国皇帝，夜国王爷都是清公子座上客那。”
清雪之挑了挑眉梢，说：“王爷您不也是雪之座上客吗？”
九曲凌闻言，收回了锐利的视线，喝了口茶：“既然如此，本王就等请公子的好消息了。”
清雪之看了靡音一眼：“我有点事要交代，不知王爷给不给行个方便。”
九曲凌点头，靡音就跟着清雪之去了后院。
进了屋，靡音给抹茶一个眼色，抹茶马上去外面守着。
清雪之刚刚还疾步走着，却很快瞬间站住了脚，忽的转身，一脸嘲讽。“音公子真是好兴致啊！”一开口，声音不大，声调高了八度。“有主子不当，跑我楼里重操旧业了。你怎么就那么喜欢当花魁那？”
靡音无奈了，看来清雪之真是被气得不行了。“也没别的好主意了。”
清雪之更是火大：“你就那么愿意卖艺卖身的？你和你家那位本领都不少吧，就知道卖卖卖！少了醉红楼还不能做事了呗？要不要我让出一个楼给你俩当新房？”
“雪之，有省事的方法不用，何必用麻烦的？你觉得那？”靡音淡淡的笑开了，反倒衬得清雪之的怒气有点撒泼的意思，清雪之一下就歇菜了。
清雪之叹了口气：“你倒是把梅易初那老家伙的精髓学得透彻。”
靡音轻咳一声，道：“无觞给你下什么药了？你没事了吧？”
清雪之听着，又皱眉：“那个老不死的就更不用说了，有什么事不能提前说？非得下了药才说来龙去脉。等我下次见他，非抽他一鞭子。”
靡音心想，你想见他？估计没等你鞭子抽出来，他就不见了。“你来，是有别的事？”还是单纯为了找我出气来了？
清雪之一听就知道弦外音，瞪眼道：“小没良心的！我来看你，你就这么烦我？”
靡音说：“这可不是叙旧的地方。”
清雪之马上眯眼一笑：“我知道。反正我最近在吹龙‘养病’，有事咱们可以后聊。不过，无觞只说了个一知半解的，我还没明白你到底来这里做什么。这凌王府还有什么是你瞧得上眼的？”
靡音寻思着，该不会无觞就跳出去说药是他下的，就走了吧？清雪之可能真会抽人。于是说：“也是老买卖了，这次是帝千岁给我出的难题。无觞只是帮我而已。”
清雪之说：“刚说他几句，你就帮腔了。哎。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戏码真是催人泪下啊。”
靡音不理他的胡乱搭腔，继续说：“我在吹龙还要留一年。等你有空了，可以派人来找我。我再和你细说。眼下我就得继续装失忆了，你的演技我信得过，但你手下的人就……”
清雪之瞥了他一眼，才皱眉说：“行，帮人帮到底，我会安排下去的。不过你和无觞可欠了我个大人情，等着吃不了兜着走吧。”
靡音为难的笑笑。
清雪之伸出纹了蝴蝶的手指，轻轻挑了挑他耳畔落下的发丝，说：“倒是很少看你这么装扮，难得啊难得，美人就是美人。”
靡音僵硬。
就听抹茶在外面狠狠地咳嗽。
清雪之手指没收回来，目光已经如刀飞过去。“我说话，你插什么嘴？”
靡音把他手按下，说：“你不回夜国了？”意有所指。
清雪之满不在乎的说：“你真的很久没管四国首脑的变化了，这么大的事还不知道？”
靡音心想，我病了多年，一起来就到处找无觞，其他那些人跟我有什么关系。但还是示意他继续说。
清雪之说：“本来夜释修已经快坐稳位置了，夜摩雅却忽然拿了诏书出来。到底怎么回事，说不清楚。反正夜摩雅已经登基了，你觉得，我需要留在他身边吗？人家三宫六院，我算哪根葱？”
以前夜摩雅还是王爷的时候，清雪之已经摆出了不想和他那些王妃侧妃争抢的意图，现在还成了帝王，清雪之估计已经铁了心的不跟他纠缠了。
就这一点来说，靡音好像好很多。无觞还是帝王的时候就摆出一副生人不近的态度，虽然他说其他的孩子都跟他没关系有点值得考量，不过无觞也没有必要和他说谎。谁没点过去那？要是嫉妒，就是艳容也在嫉妒的范围内。可没有艳容，靡音从哪来？而且靡音心里，一早还有洛小米那。这些过往，根本不是说说就抹去的。那就干脆不提。如今好不容易在一起了，自然只能想着先度过这个难关，然后再走下去。
只有真正分开过，真正无奈过，才能体会重逢的不易，才能珍惜在一起的时间，不会让那些琐事烦心。可眼前的清雪之和夜摩雅，却有极现实的问题。夜摩雅认识雪之的时候，已经有王妃了，雪之也不是不经人事的单纯孩子，认定的事更是说一不二。夜摩雅放不开权势，越是靠近那个座位，离清雪之也就越远。如果清雪之愿意为了夜摩雅放弃自己的自尊，也不是没可能在一起。靡音相信，夜摩雅会对他极好。但是这个极好到什么程度就说不准了。清雪之拖着这么久还和他纠缠，应该是还念着他。但如今，看他厌烦的表情，怕是生了断绝一切的心。夜摩雅或许真的要失去他了。
靡音说：“既然如此，就留在这里当散心吧。”
清雪之眉头还皱着，只说：“嗯。我在吹龙留的时间不多，正好这段时间来发展发展生意，顺便把我的终身大事解决了。虽然我没有娶妻生子的想法，可是清之学这孩子不能浑浑噩噩和我一起单身一辈子。”
靡音一顿，还把这个事忘了。清之学是万不可能让清雪之跟夜摩雅一起的。要不是他俩两魂一体，可能清之学是他最合适的伴侣。
“我先回了。你就继续装吧，估计有无觞照应着，我也帮不上别的忙。”
靡音点头，笑道：“知道了，雪之哥哥放心吧。”
清雪之被他喊得有点羞涩，死瞪了他一眼，就匆匆走了。
抹茶进来，说：“陆信在门口来回走了几次了，都被我瞪回去了。”
靡音说：“那倒没什么，反正清雪之会自圆其说。他演技一向都好。”
抹茶说：“恩。他跟妖精差不多，就是没妖精善良。”
靡音笑了，这评价很不错。然后问抹茶：“五皇子在隔壁偷听，之后跟四皇子说什么了吗？”这才是正经事。
抹茶说：“我不是转了转就折回了吗。你想知道那么细，就得挨个地方派探子。我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靡音正盘算着要不要问无觞这件事，就听抹茶说：“现在找肯定不够时间了。干脆你去找舞家，他家手里肯定有现成的名单。”
舞流云？说实话靡音已经不想和他有任何关系了，于是摇了摇头。
“舞流云的人情，比清雪之还不好还。走一步算一步吧。”
抹茶说：“你可以找梅易初。他应该会帮你吧？”问完了，还挑挑眉毛，示威一下。
靡音看他：“什么意思？”
抹茶摊手：“人家定亲的夫夫，这点事自然是小事。”
靡音庆幸自己没喝茶，不然还不瞬间呛死？“你说梅易初和舞流云？”
“不然是谁？”
“他俩谁疯了？”
“估计没有。定在年后开春就成亲那，两家一团和气。”
最近的太阳绝对是从西边出来的。靡音心想。他俩要是能凑成一家，估计自己距离穿越回去也不远了。要是利益联合，也不至于联合的这么彻底啊？那两个都不肯吃亏的家伙，要是博弈一下，估计会比夺嫡有意思多了。可惜自己还困在这，不然一定会去瞧个热闹。
抹茶看出他心思似的，说：“你要是动作快，可能赶得上。”
“半年？你真是太看得起我了。”距离开春也就半年了，怎么赶得上。
抹茶仰头：“那要看皇帝半年内死不死。要是他死得快，可能你想不脱身都不行了。”
靡音沉默。
第二天，宫里就来了圣旨，让九曲凌带公子音进宫面圣。
真快。可是无觞却还没回来。
九曲凌派陆信过来，跟他说了说宫里的规矩。根据九曲凌和陆信的猜测，他还是正经的皇子身份，那些通用的常识根本不用说，跟他说的都是最近的变化。因为九曲傲天已经病入膏肓，所以声音不怎么大，要竖着耳朵听；晚上沐浴不能用香料，不然会让皇帝的鼻子不爽；还有不能带妆，得让九曲傲天看到他本来的模样；最后，特意嘱咐让靡音穿鹅黄色的衣服。据说艳容当年在宫里最常穿的就是鹅黄色。
艳容明明喜欢的是珊瑚红色。靡音心里想着，还是把陆信特意送来的外衫穿上。最近一直穿清雪之那里“借”来的衣服，这种正经八百的衣服却别扭了。鹅黄色的男装……想起来都恶俗。要不是皮肤白到几乎失了血色，还真没法光明正大的把它穿出去。脸上的素净倒是减了这几日的妖媚，只是眉眼更显柔和，唇色更是清雅，随时都会成仙似的。
九曲凌骑马，却让他坐了马车。到了宫门外，两人都下了车。陆信在车旁守着，抹茶也不得入内。靡音跟在九曲凌身后，看着艳容当年出生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