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只是要让文墨明白一些事情。”安沐雨疲倦地倚在了沙发上，从在厨房里看见季汉臣的失落与痛苦的时候，沐雨心里就已经有了主意。虽然不太高明，可是却是最直观的。
季锦城明白此刻沐雨的心里也不好受，毕竟沐雨从来都当向文墨是自己的弟弟，这样伤他的心，也是无可奈何。季锦城坐在沙发上，轻轻搂住了安沐雨……
季汉臣还在吃，不紧不慢的样子倒是缓解了一些只有他和向文墨两个人的尴尬。
“喝？”季汉臣将手里的一罐啤酒递给向文墨，向文墨摇了摇头，“不能再喝了。”季汉臣转头自己灌了一大口。
“怎么，看见安沐雨和锦城的样子，连酒也喝不下去了？”虽然吃的东西好像已经堵在了嗓子眼了，可季汉臣还是忍不住喝酒的冲动，白酒不敢再喝了，啤酒倒是能吞下一大口。他坐在桌子边斜斜地看过去，向文墨垂着头愣愣地看着残羹冷炙，季汉臣倒有些想要笑了。
“没，”向文墨摇了摇头，“只是突然觉得，好像真的……真的夺不过来了。”安沐雨在饭桌上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失态过，更何况是在别人家里。向文墨终于想通了安沐雨的用意，可就是想通了才这么难过。
“看吧，我说的没错吧，所以……”季汉臣将仅剩的几颗花生丢到了嘴里，慢条斯理地说：“所以，你不妨试着和我在一起，到时候，也许沐雨就知道你对他有多重要了。”季汉臣诱哄地说着，他从没想过向文墨会答应，只是却还是忍不住这样肖想着，哪怕就是想，只要心里能好受些，他也愿意。漫不尽心的样子，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他有多紧张，连那几颗丢在嘴里的花生都是生生吞下去的。不大不小的花生卡在喉咙那里，说话的时候摩擦着喉咙，有点疼，有点恶心。
“会吗？等我和你在一起，老师就会发现我的重要了？”向文墨不信任地看向季汉臣，“不会的，汉臣，你别骗我。他不会的！他的眼里只有季锦城！”从开始到现在，哪怕季锦城伤他那么深，骗了他、伤了他、强了他、让他伤心，让他痛苦，他的眼里也从来只有季锦城。向文墨恼怒地拿过桌子上剩下的那瓶老白干，倒了一杯，猛地灌了下去。
“哎……哎……”季汉臣来阻止，向文墨已经一杯下肚了。
“我说，你悠着点，喝醉了我还得把你背回楼上去！”季汉臣嘴上这么说着，可自己也倒了半杯酒，一饮而尽，和向文墨分享同一种酒味的感觉，虽然辛辣，但带着丝那么温暖的甘甜，微弱的，却还是直直达到了季汉臣的心里。
他那么喜欢向文墨，从小时候的羡慕，到重逢后的欣喜、单恋后的心酸与苦涩，如今向文墨就在自己的面前，可他能做的，却仅仅只是和他同喝一瓶酒，分享那并不美好的味道。尽管季汉臣是那么不善于喝酒，可他还是一口喝干，他只迫不及待地想要和向文墨更接近一点！
他没办法，他已经等得太久了。久到哪怕仅仅只是抓到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也愿意倾尽粉身碎骨的代价去接近向文墨。
向文墨像是魔怔了一样，趁季汉臣不注意，又是一杯下肚。季汉臣连忙将酒瓶藏好，一边说：“向文墨，你这是打算……借酒浇愁？”
向文墨的眼睛已经红了，一大部分是被酒精熏得，另一部分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或许是因为今天坐在楼道里的寂寞，或许是对前路的迷惘，或许是对那因为季汉臣的提议而心动的自己的仇视。他说不清，却觉得，此刻唯有酒才能让他暂时忘记这一切。
喝酒的人，尤其是心里有事的喝酒人，谁不是这么想的呢？
“给我，我要喝酒！”向文墨倒了倒空了的酒杯，伸手去问季汉臣要酒喝。
“你别喝了，再喝就醉了！”其实向文墨已经有些醉了，但是这到底是齐铭的家，季汉臣也不好让他多喝了。
“给我！”向文墨执拗地伸手要酒喝，站起身子，歪歪扭扭地走到对面去，“把酒拿出来！”说着就伸手将季汉臣放到身后椅子上的酒瓶拿了过来，自顾自地对着嘴喝。
季汉臣看他醉醺醺的，显然是酒劲儿上来了，想要把酒瓶拽出来，无奈向文墨的力气太大，他根本拿不出来。只能一边竭尽全力地去抢，一边说着：“向文墨，你够了！”
向文墨全然不闻，季汉臣急得满头大汗。
等到季汉臣好不容易拖下了酒瓶的时候，向文墨醉得也差不多了。
“文墨，文墨？”季汉臣扶着他，向文墨的脸已经红透了。“文墨，我送你回去好不好？”季汉臣也不等向文墨答应，转身给齐铭留了个便条就搀扶着向文墨往外走。
第12章
“文墨……”这一刻的欣喜已经让季汉臣无暇他顾，能做的就是紧紧抱住怀里的人，张开嘴默默地回应他，小心翼翼，好让这个梦做的久一点……
两个人都喝了酒，向文墨更是被身体里的酒精弄得浑身燥热，现在他想要的，就是和面前这个贴得更近一点，季汉臣的身体散发着一种清凉的味道，让向文墨人忍不住靠得更近。
等到向文墨抱着季汉臣跌跌撞撞地走到卧室，摔在床上的时候，季汉臣的眼睛已经迷离地看不清楚周围的任何事物了，他只知道眼前的人是向文墨——这也就够了。
向文墨的唇一直没离开过季汉臣的唇，喝了酒，嘴里太渴了，他想要汲取更多的甜美的汁液。粗喘着，向文墨吻遍了季汉臣的眉眼、鼻梁、嘴唇、下巴，当向文墨吻到锁骨的时候，季汉臣仰起头难耐地哼了一声。
向文墨抬起头看向他，季汉臣碰到他的眼神的时候就知道向文墨的酒已经醒了大半了。
那是不是，说明自己的美梦也就要醒了？
季汉臣咬紧了嘴唇，从平躺着转为侧卧着。他想，至少这样，在向文墨拒绝他的时候，至少他的眼泪不会被向文墨看见。
就当……就当，就当酒后乱性吧。
闭上眼，季汉臣等着向文墨的离开。
然后下一刻，季汉臣就被向文墨又吻住了！
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地从眼角滑落下来，落到枕头里消失不见。向文墨小心翼翼地放平季汉臣，吻上了季汉臣的眼睑。
“不要哭……不要流泪。”向文墨一边亲吻着一边安慰着，季汉臣却在这安慰里泪如泉涌了。
或许向文墨此刻并不知道和他肌肤相亲的人到底是谁，一如第一次那样。可是这样温柔的向文墨，谁能拒绝呢？季汉臣拒绝不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明明让你知道他爱的不是你，可是却又让你心甘情愿、死心塌地地爱着他。
季汉臣睁开眼睛，泪水肆流，向文墨的唇也尝出了些苦涩味道。季汉臣伸出手臂紧紧搂住向文墨的肩膀，将脸埋在了他的肩窝里，拼命地呼吸着向文墨身上的味道。
对于今生唯二的两次接近向文墨的机会，季汉臣感激涕零。
“汉臣……”情难自抑的向文墨粗喘着将季汉臣搂紧
季汉臣呆住了，向文墨嘴里那句“汉臣……”。
卑微的幸福，来得那么突然，那么猝不及防！
向文墨难耐地凑上去又吻住了季汉臣的唇——严丝合缝地紧贴着，好似他们生来就该如此毫无隔阂，季汉臣的眼睛缓缓闭上了，此刻他需要感知的不是旁的，而是他深爱的向文墨就在他的身边，正在吻他！
唇边是向文墨灵活的舌头，耳边是向文墨因为自己而急促的喘息，手上是向文墨因为自己而紧绷的肌肉。季汉臣的心像一块被人狠狠捏住然后突地放开的海绵，迅速地膨胀起来，满满，都是向文墨。
亲近，来得那么理所当然，季汉臣忍不住地主动吻上了向文墨的唇。不同于上一次向文墨在自己耳边叫着沐雨，这次，向文墨知道和他这么亲密相结合的人是他季汉臣！
“文墨……文墨……”季汉臣找不到任何语言可以形容现在的心情，他能做的就是紧紧搂着向文墨，一遍一遍地叫着向文墨的名字，仿若那是世间最甜蜜而又折磨人的咒语，刻在他的心上，哪怕粉身碎骨也不能磨灭。
向文墨沉迷在自己的世界，低头看见的就是季汉臣迷离的眼神，带着爱恋。季汉臣紧紧缠着向文墨，偶尔还用所剩不多的力气牢牢扣住向文墨，他只想要和向文墨贴得更近！
向文墨承认，他被这样的季汉臣吸引了。一遍遍地想要更加接近季汉臣，那些已经被遗忘的、曾经是他向文墨所羞耻的往事被勾出来了。
如果说第一次是认错了人，那么这一次呢？自己明知道面前的人是季汉臣，可还是……
此刻的向文墨已经来不及想那么多了。那些感动，只有季汉臣才能给予他；那些眷恋的目光，也只有季汉臣能给予他，向文墨的心里突然觉得充实。
季汉臣闭着眼睛，一如数月前的那一晚。季汉臣知道，今晚和向文墨再次发生关系并不是最好的选择，在他清醒时他是不会选择这么做的。
可若是还能理性地分析得失，那哪里还是感情呢？
“汉臣……”向文墨轻声喃着，季汉臣仰起头近乎哭泣着紧紧搂着向文墨，颤抖着流下了眼泪，口水和眼泪和在一起，季汉臣绝望地牢牢抱住向文墨……
明明贴得这么近，明明这么亲密，明明这么爱他，可这个人怎么就不爱自己呢？
还好，还好向文墨这次叫的是自己的名字，季汉臣在余韵里抱紧了身上的向文墨，闭紧了眼睛，流泪，却也松了一口气。
季汉臣感受着向文墨和自己为数不多的亲密，一呼一吸之间都是那人的味道。季汉臣微闭着眼睛，却突然感到了向文墨又一次的冲动……
第二天早晨醒来，床上没有向文墨的影子，季汉臣身上也是清清爽爽的，就是背上疼得厉害。季汉臣套上了T恤和短裤，慢慢踱到客厅，却看见正坐在沙发上的向文墨。
第13章
季汉臣慌乱地走出来，忙不迭地等走到了向文墨的面前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你起来了？”向文墨看见季汉臣穿着T恤短裤，这样居家的样子倒是少见，一下子看起来年轻了不少，倒显出……显出几分可爱。
“啊？嗯！”季汉臣局促地走到旁边，低着头坐下来。明明在别人面前是个从容不迫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到了向文墨面前就这副不自在的样子。
“先去吃饭吧，我熬了点粥，喝多了酒喝点粥会舒服点。”
季汉臣心里那丝因为出来看见向文墨还在的欣喜在听见这句“喝多了”之后全部都荡然无存了，果然还是……还是，喝多了么？
季汉臣坐在那里，轻轻笑了笑，然后强撑着站起来，“不吃了，你吃完了早点回去吧！”，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下了，却没有转身，冰冷地说道：“沐雨还在等着你呢！”说罢，挺直着背却是慌不择路地往卧室走去。
向文墨的身子猛地一震，若不是季汉臣提到，向文墨几乎要忘了自己昨晚一晚没回去，沐雨该有多担心了。早上起来，看着身边的季汉臣熟睡的样子，昨晚那些亲近的画面突然就全部都蹦进了脑子里，向文墨尴尬地发现，他食髓知味了！
昨晚，从吻上季汉臣的那一霎那，向文墨就已经酒醒了，可亲吻季汉臣的滋味那么美好，他宁愿沉醉其中。
季汉臣以为他醉了，其实，他哪里有醉得那么厉害？昨晚和季汉臣的亲近，并不在向文墨的预料之中，说不清当时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是凭着本能去做了。或许真的是因为心里的失落吧？面前那毫无希望的前路，被关在门外的孤独，在酒醉后席卷而来，他需要一场狂欢来忘却。
而那个时候，他身边的人，是季汉臣，刚好是季汉臣。
于是，他拉上了季汉臣！
向文墨承认这样的自己很卑鄙、很不堪，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不会再像上次那样一走了之不告而别，可是他却也没有信心能够给季汉臣他所想要的爱情。
向文墨以为，他的爱情，都已经给了另一个人。
可是，季汉臣要怎么办？因为自己的失误与无法自控，好像又一次伤害了他。
而向文墨的心里，是不愿意伤害季汉臣的。
向文墨走到季汉臣的门前，轻轻推开了门，季汉臣正把自己裹在了被子里，向文墨慢慢走到床边坐下，推了推季汉臣。
“汉臣？汉臣，你还醒着吗？”
“钥匙放鞋柜上，门关上就可以了。”季汉臣沉默了会儿，冷冷说到。
“谁说我要走？”向文墨也退了鞋子躺在床上，伸手揽住了裹着被子的季汉臣。
“啊？”季汉臣刚听完这句话就感觉到向文墨躺了下了，手也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季汉臣连忙掀开了被子，坐起身来。
向文墨看着季汉臣那跑到T恤外面的肚皮，无奈地笑了笑，轻轻用手摸了摸昨晚自己制造出来的痕迹，“我不走了啊。”
被向文墨轻轻摸到的那里，像是被火烧着了一样，季汉臣连忙拉下了T恤，却正好将向文墨正在作恶的手也拉在了里面，季汉臣更尴尬了。
“什么意思？”不走了？季汉臣想难道是向文墨要自己负责？！他求之不得！
“你猜对了！”向文墨看着季汉臣红了的脸露出的微笑，就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我什么都没猜！”季汉臣连忙否认，他怎么知道自己是怎么猜的。
“汉臣，大叔，”向文墨从季汉臣的T恤里面抽出了自己的手，转而轻轻抱住了季汉臣，“我想，接受你的提议，我们在一起试试。”向文墨说的这么自然、这么理所当然，季汉臣却有种被震得五雷轰顶的感觉，焦头烂额却还不相信自己是真的被雷劈了。
可一看向文墨的样子，季汉臣就知道向文墨为什么会答应自己那个一时兴起的提议了，向文墨对昨晚的事情，愧疚了。
即使知道向文墨提出和自己在一起的动机并不纯洁，可季汉臣又怎么舍得拒绝呢？
就像你渴望了很久很久的东西，终于有一天放在了你的面前，你那么渴望，哪里还会管他为什么会出现呢？理性已经阻止不了感情了。
季汉臣伸手抱紧向文墨的时候，心里轻轻喟叹了一声。愧疚！即使是愧疚，只要向文墨和他在一起了，总有一天会爱上他季汉臣的吧。他并不质问向文墨和他在一起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他没有勇气，他舍不得问。
因为他，是那么爱着向文墨啊。
季汉臣伸手搂住向文墨，“文墨，你答应了，将来可就不是那么好反悔的。我虽然曾经说过只是试试，可是我心里还是希望你也能同等地爱着我的。你明白吗？”
季汉臣明显感到正在搂着自己的手轻轻松了力道，他的心里在打鼓——也许，向文墨会反悔……
可是，向文墨在松了力道之后，又紧紧揽住了季汉臣的腰身，季汉臣叹息一样的埋头于向文墨的颈间，颤抖着印上一个吻。
向文墨，你现在没有反悔，将来反悔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季汉臣承认，先前对向文墨说的要在一起好让安沐雨明白向文墨的重要性的话，那都是用来骗面前的这个人的。仗着向文墨泥足深陷，因着他自己也泥足深陷，所以才会脱口而出这样荒诞不经的提议。
如今，他后悔了。
如今，他又是那么庆幸自己曾经说出口。
季汉臣的唇紧紧贴着向文墨脖子上的动脉，那是向文墨正存在于自己面前的证明，季汉臣吻着吻着就流下眼泪来。无关于一个男人的懦弱，无关于此刻的激动，只是想为自己好好哭一场。哭这大半年来的孤单，哭第一夜自己的疼痛，哭自己终于等来了向文墨的一句承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