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症——胃里有怪兽

作者:胃里有怪兽  录入:03-09

韩镜澜做惯了上位者,再加上早就看这个学生不顺眼,而且自己刚刚似乎又一不小心抓了个现行,不自觉地就露出点冷冰冰的威严,“梅远呢?”

“老师在……在……哦他出去有事去了!”

韩镜澜上下扫了他一眼,越发有些看不上,就这么个弱不禁风出不得众的弱鸡,怎么跟自己比?

那学生被他看得都快晕过去了,束手束脚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老实说韩镜澜在下属眼里还是很有亲和力的,很少露出他比较那啥的一面,这位学生很不幸成为体验韩总愤怒模式第一人。

“开门!”

“啊?”男生不禁捂紧裤袋,“我没、没钥匙……”

“你不开门我就踹了!”韩镜澜脱下西装外套,作势要踹。

男生一慌,赶紧掏出钥匙开了门。

一开门韩镜澜就惊呆了。

整个画室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清空了,地上铺着一张足有三米长的宣纸,纸上用水墨画了远山近水城郭长亭。

梅远甚至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动静,专注地在留白的地方题字。

韩镜澜缓步走过去,看着梅远用他早已颇具风骨的行楷信笔题上:“黛染烟螺拂槛低,抱城流水绿逶迤。澄澜碎影摇青镜,斜日流峰隐半规。坐上盈樽无俗客,壁间照夜有新诗。登临已动忘归兴,况复清谈足解颐。”

写完,梅远又噙着笑看了一眼,然后转身准备起身拿自己的章,抬眸却突然看到韩镜澜一脸深情。

愣了一下才笑说:“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

韩镜澜半跪下来和梅远平视,抱住他:“已经够惊喜了。”

梅远笑着抬手想回抱他,却因为之前手上沾了些墨迹怕弄脏他的衬衫,只是用手臂松松地搂着。

“本来想明天给你看的,谁知道你今天突然跑过来。”

韩镜澜这才想起来,明天是自己的生日。

男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退出去,偌大的画室只剩下他们两个相拥的身影。

“我很喜欢。”韩镜澜亲了亲他的发顶,“辛苦你了。”

梅远摇摇头,“你喜欢就好。”

韩镜澜放开他,看着他的眼睛说:“梅远,我有没有说过这句话?”

“什么?”

“我爱你。”

梅远愣住,然后眼泪才流出来。

他甚至激动得有些哆嗦,抱着韩镜澜不知道如何是好,这时候也早忘了自己一手的墨汁,早已蹭得韩镜澜价值不菲的衬衫好不精彩。

“我……我也爱你……”梅远抓着他的衣服,脸埋在他脖子里,哭得像个摔了跤终于得到安慰的孩子。

他永远不知道自己等这句话等了多久。

番外:若教眼底无离恨

蒋丹青第一次见到梅琼玖的时候是在一个白雪皑皑的冬天。

他的家人为了躲避战乱全家上下几十口在动荡的乱世里走散从此杳无音信,只剩下他和父亲相依为命。父亲放心不下母亲和其他家里其他兄妹,又不忍心他受颠沛流离之苦遂决定将他托付给隐居深山的蒋老先生。

蒋家和梅家是旧识,只是自晚清开始梅家就逐渐远离朝堂,在清政府灭亡之后梅家就更是低调,直到现在梅家几支都已经彻彻底底地隐居。

据说梅家有位先祖精通五行八卦观星测命之术,早就告诫后人会有百年乱世让他们早作准备,于是梅家幸运地躲过这一劫,只是要困于这四方山水间。

他跟着父亲走了整整半个月的山路,才在一处山谷看到了冒着炊烟一个四合院。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突然想起陶潜先生的《桃花源记》。他想,梅老先生这个地方与世隔绝自成一方天地,可不是另外一个桃花源。

那时候梅琼玖就蹲在院子门口,用一条细细的绳子牵着一只小麻雀在玩。

看到蒋丹青他们,梅琼玖一惊:“你们是什么人?”

蒋丹青的父亲蒋润林居然很恭敬地朝梅琼玖拱了拱手:“请问此处可是梅老先生的住处?在下蒋润林,携子前来。”

梅琼玖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站得规规矩矩的蒋丹青,似乎并没有发现可疑之处就扔下一句“等着吧”跑进院子里。

然后蒋丹青就看着矮矮小小的身影一蹦一跳地跨过院门跨过堂屋门槛,然后吧唧一声摔在地上。

蒋家父子都没忍住笑出来。

梅琼玖本来只觉得这门槛忒可恨,爬起来作势要踹上两脚,结果还没来得及转身就听见院子外面传来的笑声,顿时又羞又恼,于是大哭起来。

蒋丹青目瞪口呆地看着哭了足足一个时辰有余的梅琼玖,心想自己以后都不能弄哭这人,不然可有的麻烦。

他蹲下身子和啜泣不已的梅琼玖平视,朝他笑笑:“你好,我叫蒋丹青。”

梅琼玖糯米团子般的肉脸被他眼泪鼻涕糊得乱七八糟,他一边哭一边打着嗝说:“我、嗝,我叫梅琼、嗝、琼玖。”

蒋丹青看着他,笑道:“真是个好名字。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希望我们也能好好相处。”

梅琼玖愣愣地看着他,他听不懂蒋丹青念的那句是什么意思,只是下意识地有些脸红。怎么听着跟大姐结婚时说的“永结为好”这么像呢?

这时梅老先生已经和蒋润林说完了话,摸了摸胡子看着梅琼玖说:“小九,你今天的字写完了?”

梅琼玖一听也忘记哭了,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跑进书房去补他还一个字没动的字帖。

梅老先生不住地摇头:“这孩子都被宠坏了。”

蒋丹青却能看到他满脸的宠溺慈爱。

于是蒋丹青就这么住下了。

四合院不算大,也不算小,加上蒋丹青一共住了十多个人。

梅琼玖的父母不愿意屈居这里早就去外面闯荡了,于是把小琼玖留下给梅老先生照顾。其他人也都和蒋丹青年岁差的不大,梅琼玖最小,才五岁,也因此被一众哥哥姐姐宠得不知天高地厚,又懒惰又顽皮,还特别爱哭。

这天梅琼玖在梅老先生检查功课的时候又被发现大字没写完,于是掏出戒尺要打。梅琼玖的哭功早就练得炉火纯青,戒尺还没落到他掌心,哭声就已经惊天动地。众人早就习以为常,纷纷捂住耳朵以免受到荼毒。

只有蒋丹青还在状况外,直到感觉有些耳鸣,他才叹着气走到捂着小手哭得肝肠寸断的小九面前,轻轻地吹了吹他被打得通红的手掌。

梅琼玖睁着哭得红红的眼睛兔子一样地看着他,眼眶里不断有泪水滚出来,一副可怜相。

“吹一吹就不疼了,小九不哭。”

平时越哄劲儿越大的梅琼玖居然不嚎了,伸出小手朝着蒋丹青软绵绵道:“丹青哥哥,抱抱。”

蒋丹青顿时内心柔软一片。

从此以后梅琼玖就吃定了蒋丹青。

自己贪玩儿没有写完字,又怕被打又懒惰成性。每每到了半夜就偷偷爬到蒋丹青床边,也不说话,就推推他,然后睁着一双湿润的大眼睛扁着嘴委屈地看着。蒋丹青心里明明知道这熊孩子就会装可怜,可是每次被这么一看却还是中招。无奈,只能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帮他写,还不能写的太好,不然老先生要怀疑。

这种时候梅琼玖就一脸理所当然地爬进蒋丹青的被窝,把自己裹得跟个蚕宝宝似的。蒋丹青写完字,有些不甘心地捏他的小鼻子,梅琼玖就睁开眼睛,然后蹭蹭他的手,甜甜地说:“哥哥你真好。”

于是蒋丹青越发拿他没有办法。

梅老先生学问高深,他的孙子孙女各有所长,他也就不拘一格因材施教。琴棋书画诗词八卦,真可谓是参差不齐。

当梅老先生问梅琼玖想学什么时,他看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蒋丹青身上,坚定道:“我想学画!”

“哦?为什么想学画?”

“因为去年冬天小麻雀死了,可是我现在已经不记得它的样子,要是我会画画了我就能给它画好多画,想它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边说还一边流眼泪,梅老先生顿时疼得不行,抚掌道:“小九是个重情的孩子,学画好学画好啊。”

蒋丹青当时也这么以为,只是经历了荏苒时光人生起落他再回头看时才发现,最最绝情就是他啊。

其实当时梅琼玖想学画也只是因为蒋丹青也学画画,这样他就不用怕完不成作业被爷爷抽掌心了。

蒋丹青认命地画着两个人的画,看着外面坐在紫藤花树底下剥着核桃晒着太阳的梅小九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叹息。

番外:不信人间有白头

蒋丹青也不知道自己对小九的感情是什么时候变味的,他第一次遗精那晚梦到了梅琼玖。

梦里梅琼玖还用他那双手背上有四个肉窝窝的小手摸自己,喃喃地叫自己哥哥哥哥……

他一直以为他当梅琼玖是弟弟!

看到书房的窗户内梅琼玖提着笔,脑袋却一点一点似乎马上就要睡过去的样子,蒋丹青挣扎了一下,还是没忍住推开门走进去。

把毛笔从他手里抽出来,把人抱到一旁的软榻上安置好,才回去看他画到一半的画。

正是窗外那颗年纪很大的紫藤花树,树下两个孩子相互追逐玩闹。

梅琼玖虽然从来不肯用心,却不得承认他确实很有天分。哪怕是这样简单的一幅画,也被他寥寥数笔就勾画得一纸童真跃于纸上。

蒋丹青接着他画的地方又稍微修改了一下,原本一样高的两个孩子现在变成一高一矮,一个还梳着童子髻,一个系着方巾。

看着榻上睡得呼噜声乱起的梅琼玖,蒋丹青笑了。

也许这一场乱世也只是为了让他遇见他呢?

这一年蒋丹青十七,梅琼玖十二。

梅琼玖最近发现自己的小姐姐桃华老喜欢围着丹青哥哥转。小九很不高兴,但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高兴。

他的姐姐很漂亮,人如其名,逃之夭夭灼灼其华。丹青哥哥也很好看,就像爷爷常说的端方君子温润如玉。

梅小九还记得除夕那天爷爷突然问蒋丹青:“你看桃华如何?”

蒋丹青当时似乎笑得挺高兴的样子,“才华横溢温柔可人。”

哎,其实蒋丹青当自己的姐夫也不错,这样他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可是想到这里梅琼玖心里又觉得有点酸有点疼,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还特意跑去问他爷爷。

他摸着胸口说:“爷爷,为什么我这里麻麻的酸酸胀胀的,是不是生病了?”

梅老先生把他拉过来,号了下脉,发现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于是吹胡子瞪眼道:“小九,你可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为了躲懒还知道装病了?”

梅琼玖很委屈,他是真的心里很不舒服嘛。

最后只得哭丧着脸找蒋丹青帮他一起完成无端变成两倍的作业。

说来也奇怪,蒋丹青帮着他写了这么多年的字画了这么多年的画,精明的梅老先生却从未发现。

以至于现在他们两个模仿对方的笔迹画风简直手到擒来,除了他们自己也就只有梅老先生偶尔能分辨一二。

梅琼玖一边给海棠上色,一边故作不在意地问:“你觉得桃华姐姐怎么样?”

蒋丹青转过脸看着他,“你问这个干什么?”

梅琼玖鼓着腮帮子支支吾吾:“不干什么,就问问呗。”

蒋丹青拿笔杆敲他的头:“小小年纪管太多!”

梅琼玖捂着脑袋瞪他,那双大眼睛一如既往地黑亮澄澈,看的蒋丹青心脏一直砰砰直跳。

忍不住伸出手摸上他还有些婴儿肥的脸颊,略带着些薄茧的拇指在他脸上蹭了蹭。

梅琼玖被这突如其来的暧昧氛围弄得有些手足无措,只好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蒋丹青的手指抚上来的时候梅琼玖觉得自己心脏又生病了。

小刷子一样的睫毛抖呀抖呀,突然蒋丹青却笑出声,“小花猫。”

梅琼玖一愣,忙去照镜子,一看才发现自己两边脸颊多了几道墨痕,可不是跟猫胡须似的!

呸,可恨的蒋丹青。

梅琼玖整整三天没理他。

不过后来又因为睡懒觉被梅老爷子罚作山水画,就画他们所在的这座山,要画五张,却要全不相同。

于是梅琼玖只好很没骨气地来找蒋丹青帮忙。

蒋丹青原本不想在这么纵着他了,老帮着他偷懒以后长大了可怎么办呢?可是被那双眼睛一看他又心软了。

于是日子就这么又美好又心酸地过着。

终于桃华十八岁了,蒋丹青也长成了高大英俊的男人。

梅琼玖也十六了,不会再动不动就哭了,虽然他还是喜欢跟人撒娇,却也懂得了分寸。

那天是中秋节,大姐做了好多好吃的点心,还开了一坛在地窖埋了好多年的酒。封泥一拍开,满院子都是酒香。

梅琼玖才十六,本来爷爷不让他饮酒,但他实在馋得不行就偷偷喝了一杯。

他没想到这酒这么厉害,就那么一小杯让他看东西都是重影,脚下也软绵绵的,深一脚浅一脚。

他晃了晃脑袋,下意识叫了声:“蒋丹青……”

蒋丹青原本就一直在看着他,听他这么一叫不禁感叹,小时候都哥哥哥哥地叫,怎么越长大越是喜欢连名带姓地叫,真不可爱。

“蒋丹青……丹青哥哥……我晕……”

然后蒋丹青就任劳任怨地抱着醉鬼回屋了。

喝醉了的梅琼玖倒是比清醒时要安分一点,只是嘴里哼哼唧唧地也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

蒋丹青帮他脱了衣服放到床上,又去打了水给他擦脸擦身体。说实话没有一点绮念是不可能的,可是他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也不急在这一时。

等他出去倒了水再转回来时,就看到梅琼玖趴在床上缓缓地蹭着,脸色酡红,呼吸灼热。

蒋丹青愣了下,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干什么之后心理斗争了很久。

梅琼玖在他的一群兄弟姐妹里不算长得最好的,但是那双眼睛却比任何人的都好看。原本一张五分姿色的脸也被那一双眼睛衬托成了八分。

此刻那双眼睛就那么湿润着,眯成一条缝,长长的睫毛不安地抖动,无意识地撩拨人心。

蒋丹青抱起他,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手抚上他的裤裆,缓缓动作。

梅琼玖难耐地蹭蹭他,突然无意识地呢喃出声:“丹青哥哥……”

蒋丹青心头巨震,狂喜和激动让他有些不能自控,只得重重地吻上他吐着热气的唇。

梅琼玖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懒洋洋的不想动,他窝在被子里滚了两圈才依依不舍地爬下床穿衣服。

刚从厨房顺了个大饼出来,就被桃华拦住去路。

“小九。”

“姐姐有事吗?”他嘴里还含着一大口饼,含混不清地问。

桃华低下头,脸色微红,“你跟我来一下。”

梅琼玖奇怪地看着她,却也没多想跟着她走。

一直走到离他们院子有些远的河边,梅琼玖的饼也吃完了,桃华才问:“你和丹青最亲密,能不能帮姐姐个忙?”

听到桃华用亲密的语气叫蒋丹青的名字梅琼玖就有些不开心,但是也没表现出来,就问:“什么忙呀?”

“你帮我问问,看他……喜不喜欢我……”

梅琼玖怔怔地看着面前含羞带嗔的桃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特别特别不开心。

“什么……是喜欢?”梅琼玖缓缓开口。

桃华只当他天性单纯,佯怒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随后感叹道:“喜欢就是看到他就很开心,想到他就觉得心脏都要不是自己的了,不想看他和别人在一起,恨不得把他装在自己口袋里带着走……哎呀其实我也说不好,反正等你遇到喜欢的人你就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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