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彭涛小心翼翼的抱着怀里的人,尽量温柔的说道“我们回去吧。”
陶东篱从彭涛怀里抬起头,脸上酡红一片,眯着眼仔细打量一番彭涛,像是第一次见他一般
“彭大狗?”陶东篱歪着头问,一溜黑发调皮的垂到了脸颊旁。
“额……”彭涛有点想辩白,其实他叫彭涛。
“好吧……”陶东篱满意的掐了一把陶东篱的脸,却发现对方脸上掐不出什么肉“那还等什么,快点送本大爷回去。今晚我可以让你跟我睡呦~”
陶东篱的话让彭涛顿时受宠若惊,一边扶陶东篱进船舱里面,一边想着上次周映跟自己说的秘密,阿驹醉了以后性格变化无常。原来是真的!
虽然彭涛是很想和陶东篱一起睡啦,但是至少他们得先划到岸边。于是一路上彭涛尽力的摆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的陶东篱的纠缠,奋力的向河岸边划去。
好不容易上了岸,彭涛半扶半抱的把陶东篱给扶上岸,又迎面撞上另一个醉鬼玉丞。
“难道,我就这么没看头么?”玉丞拎着酒瓶子扑上来,两个眼睛瞪得大大的问彭涛“那为什么除了玉青田,那些男人那么爱我?”
彭涛怀里多了一个人,半睡半醒间陶东篱感觉到地盘受到了威胁。于是抬头瞪了旁边死命扒着彭涛的玉丞,凶狠的推了他一把“妈的,给我死开点。老子的人,是,是你能抢的么?”
玉丞被推的一个踉跄退了两步,脾气顿时也上来了
“你们这些母夜叉,又有什么好?玉青田你脑袋长到屁股上了么?我有什么不好的?”玉丞怒指着彭涛,彭涛又这么莫名其妙的被认成了玉青田,一时间哭笑不得。
幸好在玉丞开始脱衣服展示他的“好”之前,救星终于出现了。真正的玉青田黑着脸把扑腾不已的玉丞给拖走了。
看着那两人走远,彭涛才松了口气,扶着陶东篱继续往回走。还没走两步,眼前又出现了一双紫金盘龙靴。
彭涛怔了一下,一抬头,只见眼前的人一身黑色绣金龙的长袍。眉目如刀,冷冷的看着他和陶东篱。身边的两个宫人一左一右,低眉顺眼的提着银灯。
情敌……皇上……周牧。
这是彭涛脑海里的反应顺序,不论是以哪种身份出现,总之来者不善。彭涛下意识把陶东篱往怀里带了一下,皱着眉冷冷的瞪回眼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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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在两人之间流淌。周牧和彭涛对视着,谁也不让谁。
一旁机灵的宫人见状赶紧上前对彭涛呵斥道“大胆刁民,见到皇上还不快点下跪。”
彭涛横了那个多嘴的宫人一眼,凶狠的模样吓得对方瑟缩了一下。无奈皇上就在他旁边,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道
“瞪什么瞪,还不快跪下。”
“草民彭涛,见过皇上。”半晌,彭涛不情愿的开口。接着挺了挺胸特地站直了道“不过我此生只跪父母和死人。不知道皇上你是哪一个要我下跪。”
这话一出口,旁边站着的几个宫人脸色都吓青了。他们跟了武顺帝也有些年头了,这些年武顺帝的手段他还是清楚的。
这会众人都低着头心惊胆战的,仿佛下一刻就可以看到彭涛血肉横飞的画面一般。
果然,周牧的脸色立刻就沈了下来。
他是堂堂皇朝的帝王,是万人敬仰的天子。自登基以后还没有谁敢对他不敬。
正当周牧要发怒的时候,彭涛怀里的醉成一团的人发话了。陶东篱胡乱挥舞着手抗议。
“到底走不走啊。我要回去睡觉。”
彭涛急忙扶稳陶东篱,嘴里安抚道“就有就走,这就走。”
这样说着,彭涛竟然就要扶着陶东篱直接打算绕过周牧往前走。
周牧自然不能容他们就这么走了,一步上前伸手拦住彭涛二人,握着陶东篱的肩膀放柔了口气道“阿驹,是我。”
陶东篱迷迷糊糊抬头一看,周牧俊美的脸在眼前晃来晃去晃得他眼花缭乱。
“周牧?”陶东篱艰难的抬起手指着周牧,晃了晃脑袋确认似的反问道。
周牧闻脸色顿时柔和了不少,声音也不自觉的放低了
“你醉了,朕扶你去休息好不好。”
很可惜陶东篱还没回答他的话,很快又睡了过去。
倒是彭涛见周牧碰了陶东篱,顿时怒不可遏。抱着陶东篱后退一步冷道“不用麻烦了。我会带阿驹回去的。”
气氛在彭涛叫出“阿驹”两个字的时候顿时冷了下来,周牧眼中寒光大盛,冰冷冷的开口“你叫他什么?”
“这与皇上您无关吧。今天是皇上您的好日子,不陪你的皇后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彭涛见周牧反应那么大,心里不由有些小骄傲:俺媳妇就是让俺叫他小名你管得着吗你。
闻言周牧不屑的看着彭涛,冷道“朕在哪里做什么岂是你能管的。”
“你的事老子当然没兴趣,你让开给我们过去就好。”和周牧文绉绉的套了半天,彭涛彻底不耐烦了粗着嗓子喊道。过大的声音引得一些人往这边瞧。
当今皇上和一个粗汉子在这里为一个男人像争风吃醋,传出去的话当然不好听。
周牧眼神狠戾的盯着彭涛一会,突然冷笑一声反问“你觉得朕会让你们走么?”
言毕,周牧出手如电竟向着彭涛袭去,彭涛大吃一惊抱着陶东篱斜走一步侧身,堪堪躲过周牧的掌风。
“竟然玩阴的!”
彭涛大怒,虽然他彭涛是一个土匪,可是好歹也是以江湖中人自称的。江湖中人讲究的就是实打实,公平公正。要打架彭涛是不介意,可是对方偷袭就太让人不齿了。
周牧一招未中,身形一转反身再挥出一掌,避开彭涛怀里的陶东篱只袭彭涛的面门。
“无耻!”彭涛大喝一声,出掌相迎。不料周牧却突然收掌,生生接了彭涛这一掌。
这一掌是彭涛一气之下挥出的,用了七八成的力气。一掌下去饶是周牧习武之人也受不住,踉跄的退了两步。
事情发生的太快,一旁的宫人全都呆住了。等反应过来差点没吓得魂飞魄散,扯着嗓子就喊了起来“来人啊!!!救驾!!!”
周牧没有通知任何人就带着几个宫人出来了,巡逻的侍卫找着呢,就听到这边的叫声,连忙赶了过来。
彭涛还没弄清楚状况就被团团围住了,周牧使了个眼色。一旁的心腹趁着彭涛被众侍卫一拥而上压制住的空当把陶东篱给拉出了彭涛的怀抱。围上来的侍卫手里的剑寒光闪闪,彭涛怕伤了怀里的陶东篱,无奈之下只好松手。
彭涛如困兽一般被困在中间,周牧如愿以偿地将昏睡的陶东篱抱在怀中。居高临下的看着彭涛,冷峻的眉眼中一闪而过的轻蔑只有彭涛看得一清二楚。
“姓周的,是个爷们就放开阿驹。我们痛痛快快来一场。”彭涛红着眼愤怒的低吼,想想站起身,压在肩头的刀刃却割破了皮肉,渗出血水来。
“刺杀皇上,死罪一条。”周牧缓缓的开口,看着彭涛仿佛在看低贱的蝼蚁
“打入死牢,听候发落”
夜风乍起,吹乱了湖心的水。这一夜,皇后独坐凤鸣宫。武顺帝一夜未归。
29.
陶东篱睡得并不安稳,因为他总感觉有人在抚摸自己。
先是头发,然后是脸颊,最后停留在嘴唇流连。
“别闹。”陶东篱翻了个身背对着那人。
“嗤”隐约里听见有人低笑一声,手继续向下滑动钻入裘衣里头。
“彭涛!!!”陶东篱皱着眉恼怒的低喝一声,手不耐烦的挥舞了一下。
此话一出那个作怪的大手果然停住了,可是紧接着陶东篱的手就被狠狠地压住了。
朦胧中一个湿热的东西贴了上了他的唇,愤怒中的吻霸道而疯狂。
陶东篱这下是彻底睡不成了,猛的睁开眼正想破口大骂,却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
压着他的人一身金黄的龙袍还没来得及换下,单脚跪在床沿压制着自己。宽大的袖子垂下来遮住了光线,使那双幽黑的眸子更加冷冽。
血的味道在嘴唇里弥散开来。周牧松开压制住陶东篱的手,伸出舌尖舔了一下指尖,果然留下了血丝。
陶东篱慢悠悠的爬起来,发现自己只披了裘衣,露出的胸膛上有几个深深的吻痕。好在私密处没什么奇怪的感觉,否则就亏大了。
“你咬我?”周牧脸色阴沉“为了那个男人?”
陶东篱正往身上一件件的套衣服,听到这话满脸惊奇的反问道“关他什么事?”
“没关系?”周牧冷笑,上前一步抓住陶东篱拎着衣服的手腕“睡着了都能想着他,你跟他没关系?”
“我跟他有没有关系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些都与你无关。”陶东篱冷冷的抽回手
“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我和你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我虽然开着花楼但却不是出来买的。你别随便发情找错对象……。”
说完陶东篱擦了擦唇,一脸嫌弃的表情。
周牧看在眼里怒在心里,突然把陶东篱重新压回床上,嘴就要堵上来。幸好陶东篱早就料到了,狠狠一脚顶到了周牧的肚子上,痛的他捂着肚子直冒冷汗,紧接着却是回头对着伺候的宫人怒吼
“都滚出去把门关好。谁都不准进来。”
“想干嘛?强上?”陶东篱冷笑,不躲也不逃
“我猜你想上了我,然后再道歉说:我错了,你回到我身边吧。”陶东篱停了一下,目光更冷“周牧,这招你当年用第二次的时候就已经不灵了。我不是受虐狂,做什么被人上了还得感激涕零的跟着你回去。”
周牧僵在原地,咬着牙盯着陶东篱没有说话。
“周牧,我们当初说好了,你让我走的。”陶东篱神色淡淡,手指划拉着床面的锦缎。
“阿驹。”周牧放缓了口气“当初我放你走是因为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回来的。毕竟我们最困难的时侯都一起走过来了。”
“可是现在。”周牧的口气冷了下来,剑眉不知道是因为腹部的疼痛还是愤怒而皱紧“这个彭涛是怎么回事,他有什么好……”
“你错了周牧。我最困难的时候,从来不是和你流落在外的时候。而是你问我能不能为了你容忍其他人的时候,”陶东篱平静的打断周牧的话,如今往事重提他的痛已不再外露。昨夜醉后的蹙眉也许是此生最后一次这段往事伤神
“彭涛没什么好。可是他至少有诚意。”
陶东篱站起身,背对着身后曾经深爱过的人。阳光透过镂空雕花的窗扉投射在地板上。两人垂袖而立的姿势恰似擦肩而过的一瞬间。陶东篱声音低得想呢喃
“可是你连这点诚意都没有。”
周牧僵直着身体站着,陶东篱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他都懂,都明白那个人为什么要离开。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他是皇帝啊。怎么可能只有一人。
就在陶东篱即将推门而出的时候,周牧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以为你能走掉么。”
“什么?”陶东篱皱眉。
“彭涛,已经被我打入了死牢。你要走,就算他死了也没关系么。”周牧回过头,又是那个运筹帷幄的帝王。
陶东篱扶着门边,就着这个姿势静静的看了周牧很久很久。
周牧的拳头在袖中越攥越紧,最后等到陶东篱那一句淡淡的“你真卑鄙。”后突然失了力气。
陶东篱依旧跨出了那个门口,留下一脸冰冷神色的帝王,偌大的宫殿中伫立了很久。日光的轨迹微微倾斜了一点,外头担惊受怕的宫人才听到那一声传唤
“起驾凤鸣宫。”
30.
陶东篱通过别人的嘴,才了解到那天晚上的情景。果然是凶巴巴的彭大狗护起食来招周牧恨了。人已经被关到死牢里头去了。
“哼,什么人都往里头塞。”陶东篱冷笑着将手中的茶盏扣在梨木桌面上,茶水溅出来星星点点的落在桌面上。
“嗯,这次是皇兄做的不妥。”周映皱眉,那天他醉了以后醒来宫里人就来报了,说有人想刺杀皇上。
“这毕竟是皇兄的天下,他说了算。如果我们没有万全的办法。惹恼了他只会有害无益。”周映轻咳了两声,脸色有些苍白。这时候屋内没关上的窗户被人从外头“啪”的合上了。
周映愣了一下,低头微微笑起来。眼睛弯成一弧弦月。
“你们倒是恩爱。”陶东篱冷哼一声,心里烦躁的不行。站起来在屋里走了两步,像是下定决心一般一拍桌子冷道
“你想办法尽快安排我和彭涛见面。”完了,补充一句“越快越好。”
“诶?”周映眨了眨眼“急什么,死不了人的。心疼了?”
“你帮不帮?”陶东篱冷冷的仰着一巴反问。
陶东篱没有反驳,周映达到了目的也不再继续刁难了,着手就让人安排去了。
尽管有周映帮忙,但死牢毕竟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耽搁了两天,就在陶东篱的耐心快要告磬的时候终于等来了消息。
******
陶东篱顺着台阶往下走,地牢里阴暗潮湿的环境还是让他很不适应。
当走到最后一阶的时候,正在吃菜喝酒的狱卒按着刀就站起来了,喝道
“来的是哪个。”
身后周映安排的公公走上前来喝道“大胆,来的是王爷安排的人。”
王公公是宫中的红人,就连他们这些守地牢的也是知道的。当下堆起笑脸赔罪道“这不是不知道嘛。公公可别怪罪。后面这位是……。”
说着,两个狱卒的目光越过王公公落在那个冷着脸的俊美男子身上。
“这位就是小王爷吩咐了带进来的人。你们带他去见前两天关进来那个刺客。”
“那天?哪天?刺客的话每天都能抓进来一大堆。”狱卒苦恼的抓抓头。
“就是那个高高大大的,脸上有条疤痕的。”陶东篱不耐烦的补充道。
“唔。”狱卒思索良久,终于一拍脑袋惊叫道“就是那个大个子啊!哎呦我跟你们说他真是够呛的,两天不肯好好吃饭了。”狱卒苦恼无比。虽说这是死牢,但是每个人都是“听从发落”的状态。
在皇上发落之前,他们看守的怎么也不敢让人死了啊。偏偏这个大个子刚进来就闹着要见皇上,再然后就沉默不语的坐在角落里,饭也没动多少。所以让狱卒印象深刻。
“哼。”陶东篱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也不知在哼些什么。然后冷冰冰的蹦出一句“还不带路。”
“是是是。”在王公公的授意下,狱卒连连点头,领着陶东篱就往牢房的深处去了。
听见脚步声,彭涛背靠着牢门一动不动,扔出一句“不吃。”
却还是听见了牢房门口被打开的声音,一个人走到身边静静的站了一会。
“除非让姓周的来见我,否则饿死也不吃。”彭涛没好气道,天知道他被抓进来有多着急。一想到陶东篱当天醉醺醺的被周牧扶走,可能会发生些什么。就让他嫉妒的快疯了。
他怕陶东篱受到伤害,他怕他这么捧着的人被别人夺了去。可他更怕……万一阿驹他,其实是愿意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