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小二和那谁——端午之羊

作者:端午之羊  录入:03-12

“我来吧。”他的手轻抚过她的腰侧。不意外的看见她飞红的脸颊。

女孩子,他想。

美丽的,柔软的,温顺的,善良的。

他把散落在桌子上的笔收进抽屉,合好。抽出要用的课本、资料,放在书摞的最上面。

“今天中午吃什么?”唐宛凑过来小声问。

她发觉顾云北像是没听见,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放在桌角的一盆绿植。芭蕉形的叶子,绿的很好看,只不过现在叶片上长满了黄斑。

“还能救活吗?”她觉得有些可惜。

顾云北没回答。他透过打开的窗户,看见正弯腰开锁的卫小二抱着头蹲在布告栏前面。

突然很想看他的脸。顾云北想。

唐宛小心翼翼的抬眼注视着他,形状舒展的眉峰下,一双沉静的眼眸。

总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太阳神。”顾云北突然回头说道,眼神很温和。

唐宛下意识的说,“阿波罗?”

顾云北愣了一下,笑了,“对。”

唐宛这才意识到顾云北说的应该是盆栽。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回味着刚才顾云北脸上的笑容。

她惊讶的看见顾云北拿起盆栽从她身边经过,扔进教室门后的废纸堆里。

“不要了?”

顾云北走过来拉起她的手。

“他已经死了。”

乏味的。

顾云北下了结论。

“铃——”

下课了,卫小二听见身后的脚步声逐渐密集。他听见女生叽叽喳喳的说着“好饿好饿”,他听见有人说“你讨厌”,他听见经过自己的男生一边开锁一边跟旁边的朋友夸耀着昨晚通宵又一口气练了几级。他闻到校园里弥漫的迎春花香,混着肉包子和煎饼果子的气味。

他置身其中,又觉得疏离。

错位感。

卫小二感到迷茫。

顾云北搂着唐宛从拥挤的大门走出来,他看见卫小二蹲在原地。

他知道他昨晚喝酒了。他喝完酒的第二天,眼睛会比往常更水润,情绪会显得更急躁。就比如,他刚才扼住自己的脖子。

顾云北下意识的抚摸着自己依然发烫的脖颈。下手不知轻重的小孩,他轻笑了一下。

他越走近他,就越想看他藏在胳膊下的脸。

顾云北自始至终都知道自己是个怎样龌龊的人。他知道什么样的身体对自己充满诱惑,他知道自己喜欢怎样的气味。但他不允许自己这样,因为他还有那么多需要和想要的东西。

就像身边依偎着自己的漂亮女友,手中拿的学生会会议记录,不断簇拥到面前的挂着甜腻笑容的脸。

当然,这只是开始。顾云北想着。

他收回伸出的手。指尖从卫小二发顶无声的掠过。

自己是虚伪的,顾云北很清楚。他目不斜视的走开。

“那人怎么了?”唐宛好奇的扭头看了一眼蹲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

顾云北轻轻掰回女朋友的肩膀,目光没变的看着前方,语气依然温和,他说,“不知道。”

卫小二猛的站起来,嘈杂的人群中,他清晰的听到顾云北的声音。

巴普洛夫的狗。谁对自己摇了铃?

他无意识的握紧了拳头。

卫小二背对人群站着,他看见扫地阿姨推出的垃圾桶上,一盆熟悉的绿植。他觉得酸涩的眼睛有些刺痛。

他痛恨自己骤然紧缩的心脏。

“我只是需要时间。”

卫小二低下头,自言自语。

“咚!”

不知道什么东西击中了自己的后脑勺。掉在地上,一弹,又一弹,滚了很远。

卫小二揉着脑袋诧异的回头,只看见几个正站在大厅门口聊天的女生。他使劲揉揉眼睛,没发现熟悉的面孔。

低级的恶作剧。卫小二并不打算理会掉在地上的东西,他跨上车座。

正在这时。

“嘿!上面!”二楼彩色的玻璃花窗被推的大开,高昂探出半个身子。红色的砖墙和他红扑扑的老脸相映成趣。老花镜架在半秃的脑门上,他老人家正笑的一脸得意。

“哼!逃课被我抓包了吧!”

看着他的脸,卫小二突然非常恨大一“天真懵懂”的自己,怎么那么容易就被高昂一手从管理学院诱拐过来了。

“你这个披着狼皮的老山羊。”卫小二不满的嘟囔了一句。不过,今天实在是没心情跟他老人家斗嘴。

高昂正觉得寂寞,看见低着头的卫小二默默对自己竖起一根中指。

这精神头不是还不错嘛。

高昂眯起他那双昏花但依然犀利的老眼,捋了把胡子。

刚才看他那样子,吓了一跳。

“真是年轻啊。”

他托着下巴趴在窗台上,趾高气扬,居高临下的对卫小二挥了挥胳膊。

“那东西给你的。”

卫小二抬头正想问是什么。迎面走来一个高大挺拔的人,卫小二的视线忍不住跟随。他浑身着黑色,劲瘦的眉峰下乌黑的眼瞳让卫小二印象深刻。对方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冷硬的气质,与这个季节如此的格格不入。

他向着卫小二走来,带着一股逼人的气场,卫小二忍住了往一边让让的冲动。

擦肩而过的瞬间,那人原本直视前方的眼睛突然看向卫小二。

卫小二奇怪的感到,这场面怎么似曾相识?

他困惑的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

“奇怪。”

“什么奇怪?”一会儿功夫,高昂从楼上下来了。他边说边狠狠的敲了一下卫小二的脑门。

“让你迟到!”

“唉!老师,不带这样玩儿的,你体罚啊!”

“让你翘课!”又一下。卫小二愣是没躲开。

“让你辱没为师。”第三下。卫小二这次连躲都懒的躲了。今天战斗力实在不行。

高昂看着他那副吃瘪的样子,突然仰天“哈哈哈”笑了起来。

“还是你最好玩。感谢为师吧,把你从高数,线代和概率论的深渊中解救了出来。”

“是,是,是。”卫小二转身骑车就要走。他使劲一蹬——没走成?

回头一看,高昂一屁股坐在后车座上。

他笑眯眯的捋着胡子说,“乖徒儿,载为师回家。”

见卫小二不满的皱起眉,高昂摊开两手,无奈的说,“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一、载为师回家,为师有要事相商。二、载为师回家,师母今天给我们师徒二人包皮薄馅儿大的饺子。”

他忽略卫小二若有所思的的表情,指着前方慢悠悠喊了一声,“驾!”

“——旧作都存放在学院地下资料室——”

“——周末给你结果——”

刑天挂了电话,双手插进大衣兜里。他没有告诉刑驰风自己昨晚见过他描述的那幅画。虽然今天上午去找的时候被替换了。

绝对不会看错。特别在出了那么多意料之外的事后。

他抬眼看见席木雪正站在花园前面等他,手上拿着一支鹅黄的迎春花。

“刑天!”她看见自己了,高兴的跑过来。大红色的围巾从肩膀上滑落。

他伸手帮她把围巾系好。

席木雪羞涩的笑着,她把长发别到耳后,扫过刑天的手。刑天闻到一股甜腻的香,分不出是她头发的香味还是她身后园子里的花香。

她露出清澈的眼睛,目光温柔,皮肤白皙。

她把手里的迎春花递到刑天面前。

“你闻,很香。”

刑天侧过头,推开她的手。

“对不起,我花粉过敏。”

其实不过是他不喜欢花,连那香味也是。

脆弱而又美丽的东西。

刑天根本不在意席木雪脸上的尴尬表情。他看见她身后一辆自行车疾驰而过,高昂在后座上对自己摆了摆手。

刑天略微点点头。

卫小二。

刑天看了一眼骑车的人。

昨晚那个撒泼难缠的醉鬼。拜他所赐,自己手腕上还留着一排深深的牙印。

刑天推测是有人为了避嫌把画收起来了,于是过来问见过几次面的高昂。

没想到又遇见他。

刑天那会儿站在走廊里,透过二楼的花窗看见卫小二蹲在布告栏前面,他突然觉得那家伙跟昨天晚上一样,没穿衣服。

为了同样的事,同一个人。

可悲。愚蠢。

“你在看什么?”席木雪鼓起勇气转移话题。

“咦?高老师和,卫小二?”看着两人的背影,席木雪吃惊的说。

“你知道他?”刑天淡淡的瞥了一眼他们离开的方向,看向席木雪的眼睛。

“也不是,”她理理头发,“高昂玩世不恭是出了名的。我认识一些上他课的学生,说他上课不是看报就是喝茶,很少有实质内容的指导——”

刑天耐着性子等待对话里的重点。席木雪抬眼察觉到他的不耐,连忙将话收回来。

“上学期听说他竟然特意从别的学院挖来了一个学生。大家都很好奇,能让高昂如此中意的人是什么样子。原来就是这个卫小二——”

原来如此。刚才高昂对待他的态度,的确不同。

“我知道了。”刑天打断席木雪的话,“走吧。”

他拿过她手里的花,扔进路边的垃圾桶里。

席木雪愣住了。她咬住嘴唇,挣扎了几秒,快步跟上刑天。

那幅画,脚步匆匆的刑天想着。一直忙于生意,以作风狠辣着称的刑驰风什么时候开始对画感兴趣了。

刑天决定先想办法去一趟艺术学院的地下室。

第8章:将来临的重要画展

晚上九点,卫小二回到寝室。

“展言,你的汤年糕和小笼包。”

他轻车熟路的把饭放进展言桌上摆好的饭缸里,回头一看,目不转睛盯着屏幕的人果然没有听见。

对于展言来说,他的床是不可侵犯的圣地。他把黑色的墙纸一直贴到天花板上,又在墙纸上粘满了夜光的星星贴纸。每到凌晨三四点,当他终于关上电脑,盖上画满了小怪兽的被子,舒舒服服的躺下时,看着一闪一闪的“宇宙星河”,总是会陶醉的发出“哈!”的一声,然后一直睡到当天下午才起床。

他几乎不去上课,去了也是在玩手机,一边玩还一边念念有词。大一卫小二还没有换专业的时候,他俩上课坐在一起,一个埋头写写画画,一个低头念念叨叨,被奉为经管专业的“绝代双骄”。

他这会儿盘腿坐在床上的折叠桌前面,除了手指,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动的。

卫小二把挎包扔到自己桌子上,扶着床栏杆好笑的看着他。

“啪!”把灯关了。没有反应。

“铿!”路由器拔了。哦哦,有动静了。

屏幕前原本一眨不眨的眼睛,突然迷惑了。他紧紧网络接口,没用?他把台灯打开,然后慢腾腾的爬起来,撅着屁股伸头往挂着路由器的床脚看。他费力的抽出缠在被子里的胳膊,一不小心,打掉了鼻梁上厚厚的黑框眼镜。

“啊——”只叫出一半,眼镜安全的落在卫小二手心里。

“咦?”小二什么时候回来的?展言接过眼镜,看着重新变清晰的世界,终于感到安心。

卫小二打开灯,笑兮兮的在展言面前晃着路由器接口。

展言,“哦”了一声。

耍我。

屋子里很快飘满了汤年糕浓浓的香气。

洗完脚后,卫小二搬着小板凳坐在阳台上,他把脚丫伸到护栏外面,让他们自然风干。

跟昨天晚上不同,今天的夜风很温暖,只穿一件法兰绒衬衫也不觉得冷。晾晒的衣服在头顶晃动,散发出洁净的气味。

卫小二抓起额前的头发,松松的扎了个揪儿。借着屋子里的灯光,拿起油画棒开始在速写本上涂涂画画。

脚边摆着两盆茉莉,一盆文竹,三盆仙人球。上一届学长留下来的。寝室里谁想起来谁就给他们浇水,倒也活得绿意盎然。

卫小二一边哼着歌,一边轻轻晃着腿。

他突然想起什么,把左手伸出来,遮住明亮的月亮。

今天在高昂家里,做医生的师母说手掌上伤只要不感染,两周左右就能拆线。

期间高昂一直黑着脸一言不发。

卫小二知道,老师是对自己真好。但他总不能坦白说自己借酒消愁,不小心自残了吧。

不过那贼溜溜的老头,估计已经知道了个八九不离十。

卫小二没想到,高昂把自己拐到家里还真是“有要事相商”。

参展的事。

“不出意外,三个月后有一个全国性画展。这个画展久负盛名,两年一届。虽然会展出各名家的作品,但主要是给青年画家提供机会。你现在已经大二了,他对你的意义自不用我多说。

所以我才提醒你,现在这件事比什么都重要。名额我自会帮你争取,能不能拿出好作品还是你自己的事。如果能崭露头角,将对你今后的发展很有帮助——”

难得能听见高昂一本正经的说那么多。

卫小二收回的脚趾蹭到文竹细软的枝,有些痒。

画画在卫小二生活中是像呼吸一样自然的存在,他获取,然后表达。

“崭露头角”,“未来的发展”,卫小二一直觉得这些离自己很遥远。他也没想过把自己的画作交给大众去品评。因为他一直觉得,能称之为作品的东西,往往包含作者一些私密的情感,交付出去,就是一种信任的托付。

但他也非常清楚,能够独立活着,是自由作画的前提。如果将来让因难以维系生存而放弃画画,卫小二无法想象他将怎样活下去。

“就要忙起来了。”卫小二站起身,抡圆胳膊伸了个懒腰。

“加油!卫小二!”他对月亮挥了几下拳头,打散那张没来得及浮现出来的脸。

楼下喧闹起来,正是晚自习结束的时间。声音就像一团突然发酵的面粉,忽的膨胀开。

卫小二乐哉哉的趴在栏杆上往下看。

三五成群的人流中,自行车灵巧的穿梭其中,从一个路灯走向下一个路灯,身影明暗不定。

假如突然停电,卫小二想。路上漆黑一片,人群踏着月亮的冷光前行。会不会有在水底行走的错觉?如果又起了雾,找不到彼此,会不会四散分离,恐慌的四处呼喊?

正胡乱想着,“二仔!”一声嘹亮的喊叫,划开楼下混作一团喧嚣的人声,直刺卫小二的耳膜。

“噗!”卫小二听见展言把汤吐了一地。

四周响起稀稀拉拉的口哨声,卫小二看见展言的堂姐——展羽正站在路边,朝自己挥动着胳膊。

“二仔子!你姐喊你下来训话——”展羽看久久没人应,开始不耐烦了。

卫小二挥手道,“你手机呐?”

“没电啦!快点下来,姐姐我脖子疼!”

二楼一年级宿舍齐刷刷伸出一排脑袋。

“学姐,进来坐坐呀!”

多么风情万种风姿绰约的邀请。

展言的鼠标“啪!”从桌子掉到床上。

初生牛犊不怕虎。真是可敬。

只见留着利落短发的展羽长腿一抬,蹬到路边的花坛上。大手一挥,“你们有意卖,姑娘我还无意买呢!卫小二!滚下来!”

“你得帮我个忙。”

展羽难得露出焦急的表情。

“说!”卫小二笑着把手里提的热水瓶放到一边。

“下周要开个会,布置会场,做个展板之类的,你得帮我弄弄。”

推书 20234-03-12 :星际未来之雌体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