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哪里是要一些脸面,完全是蹬鼻子上脸,萧楚谦直视着他的眼睛,凌璟的眼里都是笑意,确实很难叫人琢磨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半晌,萧楚谦一字一顿道:“无论如何,你若是打他的主意,那也别怪我翻脸无情,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凌璟笑得越发无奈:“比起我,你似乎更该提醒他,要防着的那个人是徐国舅。”
“这个也就不劳你操心了。”萧楚谦道:“昨晚的事情,我不想看到再发生第二次。”
“那真是意外,”凌璟道:“至少不是我的意思。”
“一样,你看好你的人。”
“你放心,我自己也没想要惹上麻烦。”
得到了凌璟的保证,萧楚谦无意再跟他说,转身准备回院子里头去,凌璟却又突然开口,问他:“你跟他在一起不过三年,而且是他一直在利用你,当真就准备这么整个人都赔给他?”
萧楚谦顿住脚步,许久,才勾起了唇角,道:“你不懂。”
凌璟摇了摇头:“算了,你好自为之吧,不过本王不会这么快离开京的,等你哪天想通了,本王随时可以把你救出去。”
“客气。”萧楚谦丢下这两个字,大步走远了。
20.挑逗
萧楚谦回到昭德殿里头的时候,凌祁佑正在和同样一大早赶着进宫来的徐国舅说话,当然他们说什么也不干他的事,所以萧楚谦跟小丑儿交代了一声自己打扫完了,得到同意之后就进了去里头伺候小馒头,至于被徐重卿瞅见,他那不善的眼神,萧楚谦也很淡定地直接将之给无视了。
把小馒头抱起来漫不经心地在寝殿里晃悠,耳朵却在留心着外头大殿里的动静,徐重卿的说话声一贯铿锵有力,尤其是这会儿,开口就是要凌祁佑赶紧下旨处置刺客,语气很是义愤填膺,即使萧楚谦在隔了扇门的里头,也听得分明。
凌祁佑一直默默听着,等着他话都说完了,才慢慢开口道:“刺客已经当初自尽了,还需要怎么处置?”
“宣王和这事脱不了干系,当然应该先拿下他,详查清楚,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而且是行刺陛下的大罪,若当真是他做的,陛下也再不能心软,需得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舅舅这话的意思是要朕杀了朕的皇叔不成?”凌祁佑的语气里已经带上了几分不悦,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王子犯法与民同罪,朕自然知道,若是朕身边的人做的,无论是谁,朕自然也不会姑息……这点舅舅大可放心,但在没有确实证据之前,朕也断然没有草率就做出处置的道理。”
凌祁佑拖长的声音里透着些话中有话的意味,徐重卿未必就听不出来,咬了咬牙,便就改了口,问他:“陛下可是已经有什头绪了?”
“嗯,”凌祁佑随口道:“那刀上的毒药查过应该是从南蛮国那边传过来的。”
“南蛮国?”徐重卿闻言诧异无比:“那刺客跟南蛮国有关?!”
惊诧之后他随即又赶紧提醒凌祁佑:“如果当真牵扯到南蛮国,陛下就更要慎重再慎重了,若是宣王他和南蛮国有勾结,后果……”
“够了,”凌祁佑不耐烦地再次打断他:“毒药是南蛮国传来的也不定就和南蛮国有关,就算当真是他们做的,也不能说就是皇叔和他们勾结,舅舅别忘了那刺客舞姬并不是皇叔带来的人。”
徐重卿还想再说,又见凌祁佑面色难看,知道自己这会儿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也只能暂时先算了,就要告辞离开,萧楚谦却突然推门出了来,在凌祁佑的瞪视之下笑眯眯地走到了徐重卿面前,手里拿着的是小馒头的玩具,一个摇鼓,问徐重卿:“国舅大人,这鼓可是您送给太子殿下的?”
徐重卿这会儿心里也憋着口气,对着他自然是没什么好脸色,冷冷问他:“你是谁?”
“奴婢小楚子,上两个月才分来伺候太子殿下的。”
这话徐重卿显然是不信的,这人明明就是那本该已经被凌迟处死了的萧氏乱党之首,一个萧楚谦一个宣王,陛下由着这些人胡作非为养虎为患,当真是越来越糊涂了。
当然,他知道这萧楚谦不认,凌祁佑也不会承认他就是萧楚谦,所以这会儿他说什么都是白搭,干脆也懒得说,转身就要走,萧楚谦手里的摇鼓却送到了他面前来,再次问他:“这个可是国舅大人您送给太子殿下的?”
“是又如何?”
“太子殿下原本日日捏着这个玩儿,不过这两日也不知怎么的,这摇鼓突然就不响了,还得麻烦国舅大人拿回去修好了再送给太子殿下了。”
徐重卿没好气道:“不响了就扔了,我再叫人送个新的过来就是了。”
“新的没用,”萧楚谦道:“太子殿下就喜欢这个,陛下叫人弄了个一模一样的新的给他他也不肯要,就喜欢国舅大人您这位外公送给他的这一个。”
才怪,徐重卿送的东西,小馒头根本连碰的兴趣都没有,塞他手里就直接给扔了,当然,萧楚谦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也是炉火纯青就是了。
徐重卿懒得跟他多废话,直接将东西收了下来塞进了自己袖子里,又向凌祁佑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你要做什么?”人走之后,凌祁佑才冷言问起了萧楚谦。
萧楚谦笑着道:“宫里人用来祛蚊虫的药水,灌了一些到那摇鼓里头,再扎上几个洞,在他袖子里这么一晃悠……也不会怎么样,就是让国舅大人生几颗红疹,难受个几日而已。”
凌祁佑冷哼一声,起身回了寝殿里头去。
萧楚谦打扫完了终于能领了吃食,回自己住处去用过膳才又慢悠悠地晃了回来,走进寝殿里,见凌祁佑靠坐在床头闭目养神,小馒头趴在他的腿上身子一拱一拱,还不停地滴口水,一下就乐了,小丑儿拿了虎皮毯子来想给凌祁佑盖上,被萧楚谦拦了住:“我来。”
小丑儿自然是不乐意,萧楚谦压低了声音轻笑了起来:“你搞得定小太子吗?一会儿他又哭了把陛下吵醒了还不是得本公公来?”
虽然这话不太好听,不过却也算是实话,小丑儿瞪他一眼,将毯子往他手里一塞,走了。
凌祁佑原本也不喜欢寝殿里人太多,剩下的几个也一并被萧楚谦给撵了出去,门阖上之后,他才放轻脚步走上前去,在床边蹲了下来,先把小馒头从凌祁佑身上抱了起来,小馒头不满地伸手拍他的脸,嘴里习惯性地发出意味不明的“哒哒”声,萧楚谦笑着在他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乖,别吵醒你父皇了。”
小馒头当然是听不懂的,不过却很听话地安静了下来,萧楚谦把他放摇篮里去也没有闹,手抓着自己的脚丫子扭过身子就自得其乐去了。
萧楚谦也不再管他,又蹲回了凌祁佑面前去,见他大半个身子歪靠在床头,闭着眼睛睫毛微缠着似乎已经睡熟了,心中暗笑,昨晚确实把他给累惨了,小心翼翼地给他把毯子盖到腿上,手抬起,拇指摩挲上了他睡着之后不自觉微抿起来的唇上。
湿润的触感让他不由地心悸,片刻之后到底还是忍不住,欺身靠了过去,在俩人近到几乎呼吸相交,萧楚谦顿住,凌祁佑却突然睁开了眼睛,眼里的迷茫只一瞬间,顷刻就已经充满了警惕,戒备地冷眼直视向面前的萧楚谦。
萧楚谦一怔,然后又笑了:“陛下,要亲一个吗?”
“让开。”
不带半点声调起伏的两个字,萧楚谦听着心下轻叹了一声,往后退开了一些,当然并没有让开,而是扣住了凌祁佑的左脚脚踝,在他错愕尚未来得及反应时已经帮他把鞋袜都给脱了下来,凌祁佑的脚形很漂亮,骨骼匀称,脚趾晶莹圆润,脚踝弧度带着无言的诱惑,他一手握着轻捏了捏,手指挠着他脚心,不出意料的,凌祁佑身子几乎瘫软下去,嘴角不可抑制地溢出了一声带着情欲的呻吟声。
“嗯……下……下去……”
脚心是凌祁佑身上最敏感的地方,几乎是他的死穴,只是被萧楚谦这么随意地逗弄了几下,身体里那种撩人的炙热敢感就又有了窜起席卷全身的趋势,凌祁佑一手不自觉间攥紧了身下床褥,唇也启开了,轻喘着气,努力强迫自己才不至失态:“下去!”
萧楚谦眼里泛起的笑意越浓,将他的脚抬起,红色的细绳缠到了他漂亮白皙的脚踝上去,在凌祁佑面露惊讶之色时,凑到他耳边轻笑着低声提醒他:“昨晚……掉我哪里了……”
语气里的暧昧根本就是刻意在提醒凌祁佑昨晚那场火热的情事。
那是凌祁佑的保命红绳,小时候因为一场大病差点夭折之后就一直戴着的,十几年都没有取下来过,萧楚谦自然知道,缠得那么紧的红绳掉了,也是因为昨晚两个都没了理智的人太过激动了,激情纠缠之下才……
凌祁佑觉得自己的脸更烫了,身体里的热度似乎已经烧到了脸上,萧楚谦帮他把绳子缠紧却并没有把他的脚放下去,下一刻,竟就凑过去,伸舌舔上了他的脚心处,双眼却一瞬不瞬地盯着凌祁佑,眼里的笑意带着十足的暧昧和挑逗。
“嗯……”又是一声呻吟溢出口,凌祁佑终于是失态地一手捂住了嘴,紧咬住唇,语调整个变了,即使拼命克制,也听得出当中的难耐:“你给……朕滚……”
萧楚谦却反倒得寸进尺,欺身上去,一手勾住了凌祁佑的腰,就这么在他的惊呼声中将人压到了床上去。
双唇被掠夺,几乎是侵略似的深吻,凌祁佑气得身体都在微微颤抖,奈何根本推不开他,身体上每一处的敏感点萧楚谦都了如指掌,没几下就被挑逗得连推开他的力气都使不出来,只能这么瘫软着任由他为所欲为。
“抬高腰……”
萧楚谦贴在他的耳边低声蛊惑着,最禁不住逗弄的地方落在他的手里,凌祁佑意识已经有些混沌,连自己都没发现是什么时候就已经缠上了他的身,一声闷哼之后,身体再次被他占有。
摇篮里的小馒头艰难地抬起头,睁着大眼睛看着床上的激烈纠缠的两个,片刻之后,“哒”了一声,翻转过身去,似乎是已经习以为常了?
寝殿之外,小丑儿把闲杂人等都撵远了,听着里头传出的暧昧声响,抬头看看冬日里难得出了太阳的天,暗自感叹,这青天白日的,怎么白日就宣氵壬起来了……
21.美人
在三位藩王进京的第八日,凌祁佑亲自率众前往京城百里远处的鹿山镇先帝皇陵祭拜。
车队是从皇宫里出发的,几人一早就进了宫来问候,上车之前,一直跟在凌祁佑后面难得很安分没有多事的凌璟突然开了口,问凌祁佑:“听人说,先帝是被陛下您给弑杀的,可是真的?”
他的声音不算大,却也不小,他身后跟着的凌琛和凌珏两个俱是听到了,这会儿也都状似漫不经心,实则都在注意着凌祁佑的反应。
关于这事,从凌祁佑登基起传言就没有断过,只是没人敢明着议论而已,敢当着陛下的面说的,宣王绝对是天下第一人了。
凌祁佑转过身,抬眼睨向他,凌璟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笑看着他,眼里的笑意甚至带上了几分戏谑,半日之后,凌祁佑嘴里蹦出四个字:“无稽之谈。”
语调没有多少起伏,就只是陈述事实一般,话说完他便直接上了车去下令出发。
一旁抱着小馒头的萧楚谦白了因为凌祁佑的反应笑得更乐的凌璟一眼,跟着上了后头的那辆车。
百里的路程,不过两日也便到了,鹿山镇就在鹿山下头,不单是先皇,开国皇帝的陵寝也在这边,还有陪葬的那一批开国时的功臣烈士,也包括凌祁佑的外公,而山脚下的鹿山镇便修建有供后代皇帝来祭拜时临时驻跸的行宫。
到鹿山镇的时候是第二日傍晚,凌祁佑下令,暂住一晚,等到明日再上山去祭拜皇陵。
正值冬日,园子里梅花开得灿烂,凌祁佑缓走近,看着眼前这有如去年在东宫外看到的如出一辙的场景,便就微怔愣了住。
身后的人小声嘀咕:“这梅花怒放的景色倒是真好看,可惜宫里的都被砍了……”
侧着身子的凌祁佑慢慢转过眼睛,一旁的萧楚谦抱着小脸冻得通红却似乎很兴奋不停制造响声的小馒头,正嘴里不能停地念念有词。
他微蹙不起眉,略显不耐道:“谁让你把太子带出来的,朕不是让你给朕在屋子里守着他,让他安生一些?”
萧楚谦不以为然:“成日里闷在屋子里要闷坏了,殿下自个喜欢这外头的风景,带他一块出来看看也没什么不好。”
凌祁佑瞳孔微缩,目光从萧楚谦脸上转到了他怀里不停傻笑还在淌口水的小馒头身上,顿了一顿,吩咐身后的小丑儿:“都砍了。”
“啊?”
“朕说,这些树,都给朕砍了。”
“……”
何必呢,这话,不单萧楚谦想说,连丑公公也想劝了,当然,看着凌祁佑冷淡的眼神,到底话到嘴边又还是咽了回去。
萧楚谦摇了摇头,心下有几分无奈,自那日自己白日里强迫了他一回,他就一直是这副态度,先是罚了自己扫了整三天三夜的雪还不给吃的,逼得他只能去抢小馒头的米糊吃,然后便是这样,说什么都是错,做什么他都看不顺眼。
凌祁佑没有再搭理他,继续往前走,过了石桥,走到一处敞开的院门外头,瞥见里头的亭子下凌璟正抱着个和小馒头一般大的孩子在逗弄,不自觉地就停住了脚步,萧楚谦笑着提醒他:“陛下,那是宣王的世子吧。”
凌祁佑跨步进了门里去,背对着他和小娃娃玩得不亦乐乎的凌璟并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来了,倒是一旁石桌边坐着的人先看到了他,眼里又一闪而过的凌厉的光,身子却没有挪动,依旧坐在那里慢慢喝着茶,也不知道是因为不知晓凌祁佑的身份,还是故意的。
凌祁佑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暗暗有些诧异,面前之人看着也不过二十出头,生得是面如冠玉,眼波流转间自有一股风流,肤色却又白得过分,尤其有身上那身火红的袍子衬着,更是透出了几分病态之美,在领口那一圈银狐毛勾勒下,却又带出了些许妩媚,从皇太子到皇帝,凌祁佑这一生见过的各式美人也算数不胜数,却也还是头一次,见到这般美得几乎叫他转不开眼的。
偏生还是个男人。
只是美人眼里那若有似无的杀意他却也分明看到了,萧楚谦低咳了一声,对凌祁佑一直盯着别人看的样子略有不爽,终于是成功提醒了凌璟。
凌璟转过身,看到凌祁佑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既然是在他的住处,干脆连礼也懒得行了,凌祁佑似乎也不介意,目光落在他怀里的小娃娃身上,小世子浓眉大眼的倒是和凌璟长得很像,没等他开口,萧楚谦怀里的小馒头就已经先兴奋地伸出了手,冲着那小世子笑了:“哒哒……”
小世子好奇地看着小馒头,半晌,也张开嘴,“嘎”了一声。
两个小娃娃一个“哒”,一个“嘎”,叫唤声此起彼伏,乐此不疲,也不知道在交流些什么,萧楚谦有些无语,凌璟却乐笑了,冲冷淡看着的凌祁佑道:“殿下似乎和本王的世子还挺有缘的。”
“世子是太子的堂叔,他会喜欢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