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很美好的,适合亲吻的唇形。
然后我就就这洒水壶先生的唇形吃了个半饱。
当然,这是一种相当抽象的说法,简单可以称之为“意氵壬”。
吃完饭洗碗的时候洒水壶先生发生了一点意外,他不小心踩到了一块溅出来的泡沫差点摔倒,我不假思索的就飚过去扶了一把,洒水壶先生因此并没有怎么样,但很明显地又打了个寒战。
因此我有些忐忑,倒不是担心洒水壶先生因为这个发现了什么不对,而是怕他这么寒战来寒颤去的身体上会不会出现什么违和。碰到鬼什么的,对于人类来说大抵还算是种伤害,尤其他此刻的状况看上去还那么的差强人意。
我发现自己是个道德感极强的人,哦,不,鬼。
比如之前不肯胡乱给小平头出主意,比如现在不肯洒水壶先生因为我而产生什么不良后果。
我悄悄地将自己和洒水壶先生之间的距离适当的拉长了一些,可是在接下来两次洒水壶先生差点摔倒的时候我还是不假思索地就冲过去将他扶住了,接着在洒水壶先生的颤抖中后悔莫及。
我决定找点别的事情做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免得把洒水壶先生给玩坏了。
可是作为一只鬼,我又能做些什么事情呢?
总不能当着洒水壶先生的面去开他的电视看。
巧的是,洒水壶先生忙完了一切大概也无聊了,跑去书房玩电脑,还把书房的门关得严严实实的。我趁机开了电视看,还把声音调得小小的。
开完电视我又思考开了……洒水壶先生已经把自己关到书房里去了,我再玩不到他,那么现在还有分散注意力的必要吗?
也就是说,我现在其实完全没必要开电视看,继续做我的思想家就好。
光坐在阳台上我就能发呆一下午,大约消耗时间对我来说并不算太困难。
我茫然地对着电视思考着这个严肃的问题,直到洒水壶先生突然地打开了书房的门我才发觉坏了,可这时候再去关电视明显已经来不及。
自然,洒水壶先生这个门开的可能并不突然,但是我陷入思考中的时候很明显容易忘却外在所有的一切,从而就显得突然了。
我开始后悔,在思考这样人生中严肃的命题之前我应该先关掉电视的,也不知道吓到洒水壶先生没有。
事实证明我总是想多,洒水壶先生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电视不是自己开的,很自然地就坐到了我的旁边看了起来。
我庆幸之余不免谨慎地往旁边挪了挪,接下来洒水壶先生看电视,我看洒水壶先生。
我心里这时候对于洒水壶先生其实是有些同情的,平衡不好容易摔跤就算了,连记性也不大好,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人舍得放他一个人过?
很该身边有个能照顾到他的人才是!
当然,这主要是洒水壶先生长得不错,尤其是侧脸,纤和温润得好看。
要是换了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大抵我是不会产生这样的心情的。
总之一句话,洒水壶先生的侧脸相当符合我的审美。
不过我并不没有就此跟洒水壶先生发生点什么的想法,只是一种单纯的欣赏而已。
以我现在的状态,就算想跟洒水壶先生发生点什么估计也只有恋虐情深,具体表现就是洒水壶先生在我虚无的怀抱中抖啊抖,最终不是冻成冰棍,就是抖成羊癫疯。
殊无一点美感!
写到这里我突然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从昨天日记的下半段一直到现在,有一个人一直在我日志中出现,反复、不间断、没有任何其他人插丨入的反复不间断地出现,那就是,洒水壶先生!
我花了十分钟的时间省视了一下自己的内心,最终认为,我并不是因为他长得比较符合自己的审美从而产生一些不该有的念头,不过是因为我目前的生活中除了他再没有别人。
这是一种悲哀,又或另一种深奥的哲学问题,我想,我需要仔细地想想……
第4章
亡灵纪元 1月4日 晴
今天的日志要从半夜写起,因为今天我半夜就醒了,被一种脸颊上的筛糠一般的震颤所惊醒——这样的形容相当缺乏美感却是当时最真实的感觉,估计任何一个睡得正美的人被这样弄醒都想不出来有美感的形容。
我几乎是震怒地睁开了双眼,可一睁开眼我的震怒立刻不翼而飞,因为洒水壶先生正在离我头不到10公分的地方定定地看着我,因为我突然就明白了白天那种惊心动魄究竟是为了什么。
那是因为洒水壶先生有着一双极其漂亮的眼睛。
感谢鬼的夜视功能,因此我现在可以毫不困难地看清洒水壶先生眼睛的形状。
也感谢黑夜,洒水壶先生那青黑可怕的眼圈被它模糊化了,因此并没有影响那双眼睛本身给人的观感。
那是一双狭长的凤眼,其美的精髓不仅在于其形状的完美,更在于那双瞳仁的清澈与专注。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你会觉得这天地之间所有其它都不存在了,只剩下自己和他。
又哪怕这世界上千人万物,他眼中却只有你。
我在这样一双眼睛的注视下心中不由一滞,几乎要遗忘了他能看见我这一事实,也忘记了那只虚虚地浮在我脸上的那只手,也就是将我惊醒的震源。
想到震源,我总算回过神来,瑟瑟地将脑袋往后退了退,嗫嗫地对他说:“何必呢?”
洒水壶先生淡然地收回了自己的手,问我:“你是谁?”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说话,也第一次有幸听到这样有些冷清,但却分外痴缠的音色。
我在这音色中沉醉了要有十秒钟,才想起来回答他的问题:“这个问题……基本上我也很想知道。”
对于我的这句话,洒水壶先生并没有不信的意思。
事实上,他此刻更应该被称之为面无表情,所以也无所谓信与不信。
他轻启唇瓣,又问了一句:“你是特地来找我的吗?”
我有些尴尬,却不得不将刚才的答案稍加改动地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基本上我还是很想知道。”
洒水壶先生仍旧面无表情,所以我也看不出他是不是失望了。
他定定地又看了我一会儿,转过头去,闭上了眼睛,似乎睡了过去。
我一时间却睡不着了,愣愣地瞪着眼睛想洒水壶先生的话。
他的第一句话囊括我的来处,第二句话则关系到我的执念。
关于来处这样悠远而深邃的问题基本上我现在已经不再去纠结了,可是关于执念我却很想知道,因为这关系到我的去处。
人可以无所谓而来,但对于自己的将来却无法不去展望。
好吧,我现在是个鬼。
可就算是鬼我也会想知道我的鬼生目标是什么,总这样浑浑噩噩地活着,着实有些让鬼茫然失措。
那么,我的执念会跟洒水壶先生有关吗?
我一有意识就在这里,除了不请而来的小平头,我的生活里就只有洒水壶先生。
如果有关的话,那我又想将洒水壶先生怎么样呢?
小平头心心念念地要报仇,要杀死那一个人,而我就算失忆了,潜意识中也该对于洒水壶先生有某种冲动吧,可事实上我却丝毫没有与之相关的本能。
不过这样的问题并没能让我思索太久,很快我又睡着了。
从这一点上讲我应该算是一个没什么心事的鬼,不仅所谓来处无法困扰到我,其实去处……我也是不太在乎的吧。
第二天早上,我揉着眼睛醒来,拥着被子看时而在卧室门口穿梭而过的身影,突然想起来,我对于洒水壶先生并非没有任何冲动。
比如我曾经就着他的嘴唇吃了个半饱。
比如我总是不由自主地要去扶他。
比如我会心疼为什么没有人照顾他。
昨夜大抵我的思绪还在沉睡,所以并没能想到这些,而到了睡饱了神清气爽的早晨终于灵关一闪,将我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都灌注到了心间。
所以,真相是我暗恋洒水壶先生?
我稍微的理了一下思路,猜想其过程大概是这样:做为一只不知道在这天地间飘荡了多久的老鬼,我无意间飘到了这个阳台上,看到了提着洒水壶给那些花花草草浇水的洒水壶先生,不想一瞥之下,惊为天人,于是心生执念,进而被困在了这栋楼里,并巧合又或必然地失了忆。
我仔细地将这个过程推敲了一下,发现并没有什么漏洞。
就在这个时候,洒水壶先生走到了卧室门口,对我说:“我出去了。备用钥匙给你放在了茶几上。”
我自然而然地应了一声,然后才真正意识到,这个人的的确确是能够看到我的。
而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就可以看到我的呢,如果是前夜,那么他昨天的黑眼圈以及丝毫不以电视自己开了为奇就都有了解释。
如果是一开始,那么他那时候为什么要装作对我视而不见的样子?
想了想,我发觉这个问题很好笑,他是人,我是鬼,他装成对我视而不见的样子才正常吧,昨夜突然说破才不正常。
那他为什么要说破呢?
想起昨天看到的那两个渗人的黑眼圈,我估计他应该痛苦地挣扎过,最终才决定孤注一掷,毕竟跟一个来意不明的鬼就这么不声不响地共住在一个屋檐下实在不能算是一件让人觉得愉快的事。
或者他是打着有仇报仇,有怨抱怨,一了百了的主意才喝破了我的行藏的。
可是想到他刚才的态度我又有些困惑,这明明是一副正常同居人,还略带点关心的口吻。
还有昨天他放在我脸颊上的那只手。
弄醒我的方法应该有很多,他偏偏选择了带着点温柔,带着点暧昧的那一种。
难道,他对我也有好感?
而到底怎样的好感才能让他突破人鬼两隔,阴阳不属这样一种禁忌的呢?
我爬起来对着镜子努力了半天,却始终不能在里面看到自己的长相,没办法,我是鬼。
但我觉得自己的长相让人无比惊艳,并因此倾心进而矢志不渝的可能性不大,毕竟善于表达惊奇的小平头从来没有在这方面表示过任何惊奇。
当然,保险起见还是找小平头亲口问一下。
我颤颤悠悠地拿起了放在茶几上的温暖牌备用钥匙,打开了门却发现,相对于房间里的温暖舒适,门外的走廊意外的逼仄黑暗。
我站在黑暗中适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小平头说的红小兵阿平哥,心中唏嘘,毕竟这是栋文革时候就存在的老楼。
为什么洒水壶先生会一个人住在这样一栋老楼里呢?
我猜想他不太富裕。
在我将备用钥匙藏到门口的踏脚下面的时候我又立刻推翻了这个猜想,如此精美的踏脚应该不是一个不太富裕的人能用得起的。
当然,这只是无关紧要的细节,很快我就忽略过这个问题,认真地在这栋楼里寻找起小平头来。
据小平头说这栋楼里还有其他四个鬼,可是一路上我并没有碰见一个。
我想他们大约有些怕我,至少我这样一袭长袍的模样看上去挺古董。
最后我在楼顶阁楼的斜窗旁找到了小平头,阳光顺着太阳位置的移动在那一片狭窄的地方慢慢位移,险些就照在了小平头的身上。
只这一点,我就判断出小平头现在的状态非常不好。
我有些担心地看他,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因为我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总不能就说喂,又或小平头。
结果是小平头自己先开口了,他茫然地看向我说:“前辈,我竟然看到他了——杀了我之后他怎么还敢路过这里!”
鬼是没有眼泪的,不然我想这个时候我一定会看到一大滴一大滴的眼泪接二连三地从小平头的眼眶里里滚出来。
因为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他的哀伤。
我有些心疼,对于一些美好的人或事物我总是忍不住要去关心的。
虽说小平头的长相并不符合我的审美,但他确实是一个极可爱男孩,拥有着健康的小麦色皮肤,大大的眼睛,青春活泼的身躯以及紧致圆润的屁股。倘若不是鬼的话,想必会阳光帅气得一塌糊涂。
最难能可贵的是,哪怕他已经成了鬼了,眼睛里还常常闪烁了天真与热忱。
第5章
亡灵纪元 1月4日 晴②
我实在想不出,究竟是何等狠毒心肠的一个人才能对这样一个漂亮可爱的孩子下得去手。
我经历过他毫不掩饰的同情和惊奇,因此我想他总不至于生前会是个坏孩子,理当受到这样残忍的对待。
“他是我的学长。”
因为怕他被阳光晒到而产生一些不好的后果,我蹲下身轻轻地将小平头堪堪要被太阳晒到的双腿往旁边推了推。他却似乎因此有了倾诉的欲望,断断续续地讲起了他的故事。
“我们认识在篮球场的旁边,当时我不小心用篮球砸到了他的头。当时他有些生气,可是看到我跑过去之后他不知道怎么又不生气了,温和地对我笑了笑。”
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事情,面对你这样一个可爱的男孩,没人会生得起来气的。
我在心底默默地说,并没有出言打断他的回忆。
“后来我们又碰到过几次,最后一次在图书馆里,他正巧坐在我旁边。我那时候心里有些紧张,想跟他说话,又不敢,突然他就低低地对我说:‘其实你是那个吧。’我当时心里一惊,以为他看破了什么。可是不等我回答他紧接着又说:‘我也是,纯GAY,对着女人硬不起来的那种。’,我顿时又是一喜。”
“当天晚上我们就做了。最后的事实跟我的想象有点出入,我才是被进入的那个。但我想,只要是他的话,怎么也好。”
说到这里小平头失落地笑了笑:“前辈您不知道,虽然现在有很多关于同性恋的小说,但事实上我们还是为大多数人所不接受的,能找到合适对象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所以一旦动心了,我愿意委曲求全。可怎么也没想到,结局会是这样。”
“我想我爸爸,还有妈妈,可是我再也看不到他们了。我曾经想过,一旦我出柜的话会给他们造成怎样的打击,但怎么也比现在好吧。”
小平头抬起了头,眨了眨眼睛,似乎在眨去眼睛里并不存在的泪水。
“那时候我要是知道结局的话,大约我怎么也不会跟他开始。不,我应该根本就不会去认识他!可惜那时候我并不知道,所以格外开心跟他一起在这里租了房子,一有空就在这里鬼混,各种做,看钙片,什么姿势都试过,怎么也不腻,一直延续了两年,我大三,他研二。”
“那天来得很突然。当时我们正在做,做到一半不知怎么他就跟我说起了他们导师有个女儿。然后他才慢慢地告诉了我他正在追她,并打算毕业后跟她结婚。我气昏了,讽刺他,他这么个对着女人根本硬不起来的人拿什么去履行夫妻义务!”
“他吻我,告诉我他根本没有想过要履行夫妻义务,他只会跟我一个人做,要娶她不过是想借助导师的地位顺利留校。我更生气了,做人怎么能这样,正是因为他这样骗婚的人存在,才败坏了我们同性恋的名声。我跟他说,我能容忍他移情别恋,却无法容忍他道德败坏。”
“然后他问我,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我准备移情别恋?我笑了,一个正在出轨——虽然精神以及肉体上都没有但事实上他的确在出轨,而就是这样一个正在出轨的人却问我是不是打算移情别恋。我就回答说是,我不仅要移情别恋还要将他是个纯同,对女人硬不起来的事告诉他的导师,因为我不可能让这么无耻的事情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发生!”
“他再没说什么话,只是死死地掐住了我的脖子,直到,把我掐死。”
说完这些后,小平头沉默了下来。
我也沉默,因为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若不是结局这样惨烈,这其实只能算一个相当寻常的校园爱情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