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毛不受控制地抽动两下,游凛席黑下脸盯着肖洒洒略显愤怒的眼睛,“你觉得呢?”
心里不由地苦涩了一下,肖洒洒故作无所谓地耸耸肩,“我不知道。”
不管你对其他人是不是也这么恶劣,不管你有多少未知的人……好吧,我就不矫情了……
他妈的我果然是欠虐吗!!!
游凛席静静地看着肖洒洒一会儿苦涩,一会儿悲伤,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撇嘴的样子,不由地轻轻将他揽过来,“恩。”
我对所有的都这样,因为……
这个所有里,只有你一个。
“肖傻傻,你对这里的一切东西都这么好奇么?”漫长的归路才走了一点,肖洒洒一直在路上东张西望,以一种极想靠近却又不敢靠近的猥琐样子冲着各种动植物傻笑,游凛席不由地隐隐发毛。
再次被一个不断收缩的草吸引,肖洒洒蹲在地上目不转睛地观察着,眉毛越拧越紧,“游凛席,你不觉得这草怪怪的吗?”
“哪里怪?”游凛席无可奈何走到肖洒洒身边,跟着他一起蹲下来,“不就是一般的食人草,有……”
“卧槽食人草!!!”肖洒洒惊悚地往后一弹,一屁股坐到地上,“我……我……我刚刚……”
“你刚刚怎么了?”游凛席随手摘下一株食人草缓缓向靠近肖洒洒,凶残的笑容一直到达眼底,“送给你……”
肖洒洒艰涩地将一口口水吞咽下去,惶恐地盯着越来越近的食人草,直到变成斗鸡眼,“我刚刚被它咬了一口。”
“……那你咬回去吧,我批准了。”
“游凛席你怎么这么……”
抱怨的话尚未说完,一股巨风骤然袭来,无数食人草被连根拔起吹到肖洒洒脸上,收缩的草吸住脸上的皮肉,带来一股麻麻的疼意。
紧闭的眼睛刚刚睁开一条缝,肚子上便横过一只手臂,直直抵到了胃上。肖洒洒惊愕地咳嗽一声,眼睛完全睁开的一瞬间,陡然发现游凛席被掀到了几十米开外的地上一动不动。
“游凛席!!!”惊恐的吼叫声响彻天际,肖洒洒腾空的腿不断扑腾着,双手不断向着游凛席的方向抓空气。
“别乱动啊小徒媳。”危险的声音带着一股莫名的熟悉感,肖洒洒不由自主地僵直了身体,六神无主地盯着游凛席越来越小的身影。
“小游真是太不知轻重了,这个时候还有空跟你在路边采野草,就不知道采采野花吗!!”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充满埋怨,随后又换成一副温柔的语气,“不过你放心,他没事。”
肖洒洒直起上半身,不可思议地侧过头,一张邪气侧露的脸上挂着狂妄而妄自尊大的笑容。
“你……你是游凛席的师父……”畏惧的声音从肖洒洒的喉咙里艰难发出来,“你把他怎么了?”
“没怎么哦。”月锦蝎笑眯眯地侧过头,伸出空余的手拍了拍肖洒洒的肩,“就断了几根肋骨……”
“月……锦……蝎……”躺在食人草丛里的某人愤恨地曲起手指,将指甲深深陷进了地里,咬着牙缓缓爬起来,几株食人草正扒在他的嘴唇上欢愉地收缩着,不知是被食人草吸过头还是因为气愤,游凛席的嘴唇正隐隐颤抖着,暴躁的怒火在眼睛里熊熊燃烧。
阴凉的山洞里,一潭清水隐隐反射着银白色的光,山洞顶端不时落下几滴水珠,打到池水里发出滴答的轻响。如果这种寂静地氛围没有被惊恐的声音打断……
“前,前辈!!”肖洒洒胆战心惊地向后退,慌张挪动的屁股不一会儿便抵到了身后的石头上,“你,你究竟……想干什么……”
“别那么害怕呀,乖,把腿开大点。”月锦蝎满脸凶残的笑容,将肖洒洒摆成一个令人浮想联翩的姿势然后用力捆绑起来。
“你究竟要干什么呀!!!”肖洒洒泪流满面地仰望着洞顶,隐隐觉得洞顶的水滴到了自己的眼睛里,幻化为了晶莹的眼泪……啊呸!!!哪有这么做作!!!
月锦蝎一边认认真真地将粗绳绕到肖洒洒背后结成一个硕大地蝴蝶结状,一边得逞地笑了笑,“让游凛席那臭小子心疼一下,顺便跟我打一架。”
肖洒洒撇了撇嘴郁闷地别过头,感觉到后背被狠狠地一勒,顿时不适地眯起了眼睛。
“嘿,乖徒媳,快来给我讲讲你和我那傻徒弟的事。”月锦蝎气喘吁吁地拍了拍手,坐到石块上饶有兴味地看着肖洒洒。
肖洒洒被勒得有些不适,痛苦地动了动,“你要听什么啊。”
“恩……”月锦蝎故作深沉地转了转眼珠,“他的床上功夫怎么样?”
“……恩,还,还行。”诡异的红云悄悄爬上脸颊,肖洒洒故作镇定的目光在山洞里飘来飘去。
“只是还行吗?!!”月锦蝎怒形于色地跳起来抓住肖洒洒身上的绳子,“真的只是还行吗?!!!”
“可,可能还是很行的!!”肖洒洒被勒得差点断了气,恐惧地往后缩了缩脖子,苦闷地拧起眉,月锦蝎可怕的气息让他有些想要逃跑。
“这还差不多。”松开自己有些害怕的徒媳,月锦蝎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像我徒弟。”
“……都上过那么多了能不行吗。”肖洒洒酸酸地撇了撇嘴角,轻声嘀咕道。
“什么上过那么多?”月锦蝎挤了挤眉毛露出一丝不解,精明的眼睛突然瞟到了肖洒洒耳垂上的一个小红点,神色瞬间泠然下来。
“你养了什么东西?”低沉的声音突然在很近的地方响起,肖洒洒刚刚准备抬起头,便被一只苍劲的手狠狠抓住了头发猛地拉起头,“噬魂蛊?”
“什……什么东西啊……”肖洒洒仰着下巴一脸苦相,被紧紧捆住双腿无可奈何地用尽最大的力气向上抬了抬,“前,前辈……”
“放手。”冷冽的声音带着主人无法容忍的暴怒,游凛席的杀气直接从洞口传到了洞内,在整个山洞中充斥鼓动。
“哟,这么快就来了。”月锦蝎抬起头,笑意盈盈地看着洞口处修长的身影,“很久不见连师父都不叫了。”
游凛席沉着眼,一步一步缓慢地走进月锦蝎,眼里的阴晦在昏暗地山洞里显得愈发凶狠。
月锦蝎挑眉,抓住肖洒洒头发的手更加用力地扯了扯,肖洒洒痛苦地龇了龇牙。游凛席的眼珠不由自主地便往肖洒洒那边动了动,喉结立刻不甘地动了动,“师父……”
“这才对嘛!”月锦蝎获了胜似的露出骄傲的笑容,“小游你进步很大,为师很欣慰哦。”
“你究竟想干什么?”游凛席平静地回视着月锦蝎,紧绷的脸快要掉出冰渣子,“你先放开他。”
“来跟乖徒儿叙叙旧也不行吗。”月锦蝎伤心地垂下嘴角,用力眨了眨眼睛想挤出几滴眼泪,“你真是太铁石心肠了,都不知道心疼吗,一点也没有人情味,完全找不到弱点,为师好伤心……”
“我的弱点不正在你手里么。”游凛席镇静地看着月锦蝎抓在肖洒洒头发上的手,怨恨又紧张的目光就像要把他的手射穿一样,“顺便,弱点被抓着心正在疼。”
“肉麻。”月锦蝎不屑地推开肖洒洒,双手环胸走近游凛席,“说甜言蜜语倒是学到了。”
游凛席见肖洒洒笨拙地倒到地上,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随即收回目光坦然地对上月锦蝎,“师父教导的一直都谨记于心。”
月锦蝎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眼神倏忽一暗,“见到活人蛊了?”
“说到活人蛊……”游凛席意味深长地勾起唇角,“你不是得到岚蝶谱了?”
“是的,岚蝶谱记载了蝴蝶交配的一千种姿势,图文并茂,要不要借你瞄瞄。”月锦蝎神秘地眨了眨眼睛。
“呵,果然是假的么。”游凛席冷笑一声,“紫姹蚁洞的活人蛊都是半成品,并且攻击力并不高。”
月锦蝎沉重地点点头,“看来……还有人在暗中研究,关于岚蝶谱地下落你有什么思绪?”
“我看微生家就很有问题。”游凛席不明所以地笑了笑,“他们一直跟烟碟山庄走的很近,并且……两天前我去烟碟山庄做客,发现炼药室里有金貂眼。”
“微生家这么多年也就出了微生洵这一个药毒双炼的人,其他人都以炼药为主,活人蛊这种东西……”月锦蝎神色不明地绕了绕自己的头发。
游凛席伸手拿出一小块棕黑色的玉石递给他,“师娘叫我给你的。”
“这,这是……”月锦蝎怔愣了一下,旋即矫健的身影飞速而出,剧烈的风将衣摆吹得扑扑作响,“马上出发去双子海找渴蟾蛇,务必在活人蛊真正成型之前找到……”
游凛席看着顷刻间消失不见的师父,将黑色玉石收回衣袖里,缓缓走向正在不断挣扎的肖洒洒。
“你看什么,快点把我弄起来啊!”红晕到脖子根部才隐藏进衣衫里,事实上,从游凛席说出那两句肉麻的话伊始,肖洒洒的心便不争气地狂跳着,血液流动太过兴奋染红了身上一切可以染红的地方。
“你这个样子……我的下半身有点不能好好思考了。”游凛席轻笑着将肖洒洒从地上扶起来,将他死死抵在石头上。
“喂……你平时都用下半身思考的吗。”肖洒洒扭过脸往后缩了缩,露出颈侧撩人的线条。
“恩……”游凛席缓缓靠近,将暧昧的气息一股脑喷洒在他的脖子上,“一般对着你的时候都是这样思考的……”
“哈哈哈哈!!!”豪恣的笑声突然从洞外传来,带着满满的欢愉和恶意,“为师给你绑的姿势可喜欢!!!哈哈哈哈!!!”
肖洒洒皱眉,不明所以地看着游凛席。
“他……不是走了吗?”
“他……特意折回来了。”
第68章:渴蟾舌(八)
两天的艰难跋涉让肖洒洒有些吃不消,被热气蒸得快要脱水的身子疲惫不堪地缓缓向前挪动。
“很累吗?”游凛席皱眉走上前,将水壶递给肖洒洒又替他擦了擦汗,“要不要休息一下?”
肖洒洒仰头猛灌了几口水,拿下水壶豪迈地擦了擦嘴角,“没事,还有很远吗?”
游凛席默默将各种不舍和不忍压制在心头,伸出手冷硬地摸了摸肖洒洒的头,“马上就到了,我们还是休息一下。”
肖洒洒没有反抗,径自走到路边的一块石头上捶腿,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本来可以用妃兲韶籹蛛的,但是这条路上有猴头蜥,可能会打起来。”略显别扭的手轻轻覆上自己的肩膀开始轻轻揉捏,肖洒洒不可思议地回过头。
游凛席皱眉,腾出手按住肖洒洒的头顶将他的头扭回去,继续不怎么温柔地给他捏肩膀,“所以大概还要走半天。”
“游,游凛席,你轻点……”肖洒洒被肩膀上传来的隐隐疼痛弄得有些尴尬,微微眯起眼睛,“那个……你……你跟你其他的小白鼠……”
游凛席的眉间跳了跳,急忙放轻了手里的力道,“你想说什么?”
“额……”肖洒洒本想说出的话突然阻塞在了嗓子里,故作无所谓地咧了咧嘴,“没什么没什么,嘿嘿。”
这种事情还是不要问了吧,问了也是心里苦,真是……我已经被言周教得越来越m了……
“别,乱,想。”微怒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肖洒洒不出所料地感觉到了肩膀上更加大力的揉捏,“实在想不通就问出来吧。”
肖洒洒默不作声地撇了撇嘴,闭上眼睛开始好好休息。游凛席静静地盯着肖洒洒不时晃动地头顶,眼底一点一点被某种名为温柔的东西占据,然后,从来不曾体验过的温情一发不可收拾。
还是不能告诉你我只有一只小白鼠的事,不然你还不骄傲得飞到天上去,我已经能看到你那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脸了。
“游凛席!”闭目养神许久的人突然睁开眼睛,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声,像是鼓起了巨大勇气一般,把正沉浸在幻想中的反派吓了一跳。
“怎么?”
“我已经决定了。”肖洒洒猛地站起来,转过身按住游凛席的肩膀,诚挚地盯住他的眼睛,“不管你以前有过多少小白鼠,我都不在乎。”
游凛席莫名地被这种炙热又恳切的目光灼伤,喉头一热。
“我会努力吃药,努力给你暖床什么的。”坚定的眼睛微微鼓起,肖洒洒停歇了很久又突然泻下气来,“如果,如果你非要我给你生孩子……”
猛烈的拥抱将人死死围住,游凛席沉默不语地闭着眼睛,嘴角边无法压抑的笑容只能任由它不断扩大扩扩大。
“这是你说的,最好给我记住,不然立刻割舌头。”
肖洒洒获胜似的笑了笑,眉眼弯弯。
谁叫我发现自己沉迷得无可救药的时候已经晚了呢,谁叫我就是个受虐狂呢,谁叫……你就是不肯放过我呢。
唤毒谷里长满了各种高高矮矮的草,满目的绿色让眼睛莫名舒服。略显阴凉的空气里总能传来阵阵青涩的草香,即使是处在火炎大陆这种让人灼热难耐的地方也能感觉到一丝舒适的凉意。
肖洒洒张大嘴巴四处观望,源源不断的新鲜感让他抑制不住地闪动着目光,“还挺大。”
“我还以为你会非常夸张地晃我的胳膊说‘好大!好大啊!游凛席!’”游凛席无可奈何地笑了笑,伸出手将肖洒洒牵在身侧,喂给他一颗药丸,“这里不能乱走,很容易被毒死。而且,路上的草几乎都有毒。”
肖洒洒顺从地被牵着,喜滋滋的样子溢于言表,“为什么只种了草?”
嗷哧!!!这种见公婆的即视感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了炼毒,这些草都是很好的引子。”游凛席淡然地看着前方,只有浅浅扬起的嘴角泄露了主人心情大好的事实,“但是因为这些毒草混在一起毒性太强,所以没有办法种植其他的东西。”
肖洒洒敬畏地点了点头,随即谄媚地冲游凛席笑了笑,“这些草这么毒,我刚刚……好像不小心吸进了好多带着草香的气体呀,嘿嘿,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事。”
游凛席故作为难地皱了皱眉,“是哦,你也没精神力,估计不久就会肠穿肚烂什么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