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凤皓轩一本一本的批着折子,桌子上的茶水一口没有喝过。凤皓夜暂理朝政期间到底不若凤皓轩,只挑了要紧的折子批阅,七天过去,早已堆积了不少折子。
自丞相进京的消息传来已过去三个时辰,本应该第一时间前来复命的丞相却迟迟没有出现。小耽子看着面色依然沉静的年轻帝王,微微地晃了晃脑袋,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有多长。
小耽子正准备将桌上的茶再去换来却被凤皓轩阻止。
“皇上南宫丞相来了!”一小太监进殿回道。
“宣!”
“宣丞相觐见!”
“臣南宫思权参见皇上!只因连日赶路风尘仆仆恐有损圣眼,故而臣适才沐浴洗漱一番才敢前来面圣,还望皇上见谅!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丞相代朕前去迎接为国祈福的贵太妃,路途遥远,舟车劳顿,何罪之有呢!快快请起!”凤皓轩微微抬头笑着说道。
“臣,谢皇上体恤!说到辛苦劳累,实则谁也不及皇上辛苦之万一,且臣此一离开就是半年,劳皇上一人处置这诸多事物,真是有负先帝重托。如今臣得以回朝,又可为皇上排忧解难,皇上亦可休息一下!皇上大病初愈实不该如此劳累才对!”
凤皓轩心里冷冷一笑,这老匹夫意图继续把持这朝政,凤皓轩当然不许。半年以前可以设计让他离了这王城,离了这御书房,今日他就绝不会再让他插足回来。
凤皓轩放下手中朱笔,端起一旁凉茶。
小耽子刚想提醒那茶已经凉了,却见凤皓轩轻轻抿了一口立马又给吐了出来,倒手将茶杯往龙案前一砸,正好砸在南宫思权脚边!茶水与茶碗碎片四溅,溅湿了南宫思权的鞋袜。
“狗奴才!当真是恃宠而骄不把朕放在眼里了,竟然拿凉了的茶水给朕饮用!”
“皇上饶命!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小耽子立马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求饶。
“做奴才的就该懂奴才的规矩,切莫忘了奴才的本份!”
凤皓轩重新拿起朱笔,不理会南宫思权也不叫小耽子起来。
南宫思权离朝半年,这半年不管是凤皓轩还是南宫思权都已有了各自的安排与计划,昔日那和睦的假象从今天起也将慢慢撕裂!
“哈哈皇上到底是年轻气盛,这奴才犯了错,拉出去斩了即可,何必动这么大气!”
既然凤皓轩借教训小耽子之名影射他,他也可以趁机再除掉一个凤皓轩在宫中的臂膀!
“杀了他倒便宜了他,奴才毕竟是奴才,命如蝼蚁,到底还是要主人怜惜才行!可怜奴才愚蠢,朕就暂时留他性命!倒是方才不小心湿了丞相的鞋袜就早些回去吧,年纪大了可别因此生了风寒!”
南宫思权嘴角轻蔑一笑,不让他再踏足御书房如此就妄图不让他把持朝政了,岂不是太过天真!倒要看看这天下姓凤的日子还有多长。这天下只能是那一个人的,只有他才配拥有!
“多谢皇上体恤,臣告退!”
南宫思权走后,凤皓轩亲自扶起了小耽子:“小耽子你起来罢,可有吓着?”
“谢皇上,奴才没事。”
“小耽子你跟着朕已经十五个年头了,这些年你也辛苦了。”
“皇上言重了,奴才愧不敢当。奴才只知皇上便是奴才的天,是大凤朝的天,伺候皇上是奴才的荣幸!”
“小耽子油嘴滑舌可就不太好了。”
“是!奴才去给皇上沏杯热茶来!”
“嗯,去吧!”
小耽子。
他永远不会忘记小耽子为何会成为一名太监!
第三十九章:一一除去
“砰——哐当——哐当——”
撞击声与茶杯摔破以及桌椅断裂的的声音从永福宫寝殿内传出!门外没有任何宫女太监,没有人知道那一扇房内此刻犹如地狱!
“娘娘!娘娘!丞相大人求您手下留情放过娘娘吧!”
南宫飞飞的贴身婢女匍匐在南宫思权的脚下哀求,而南宫飞飞则是摔倒在地艰难的呼吸着。撞击再遇上断药已经三天,她现在生不如死!
“滚!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碰我!”
南宫思权一脚踢向小荷的胸口,小荷的后背撞上桌腿,血气上涌,喷涌而出!
“小荷!”
“娘娘,奴婢没事。”身体很痛,不忘给她一个微笑让她心安。
“你给我过来!”南宫思权又重新掐住南宫飞飞的喉咙。“说!怎么不按我吩咐的去做!他怎么会没事?怎么你是觉得苦头还没吃够吗?啊!”
南宫思权双目圆瞪,宛如地狱修罗,在他面前的似乎并不是他的女儿,而是一只随意可蹂躏的蝼蚁!
“父——亲——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连续半年在参汤里面下药,皇上也确实毒发晕倒了,是——呃——是被舞医女所救!”她艰难诉说,每一次呼吸,肺部都跟要炸裂一般。
“舞医女?”
“是的——父亲我——呼吸不了,啊——”
“哼!给我说清楚,否则接下来的药你休想再得到!”南宫思权丢开南宫飞飞,兀自坐在桌子旁,嫌恶的擦了擦自己的手。
“娘娘,娘娘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
“贱婢,滚开!”南宫思权又一脚踢开了小荷。“你快给我说清楚,我没时间在这儿耗!”
“是父亲!十天前皇上确实在夜王府毒发昏迷,太医们也束手无策,是那舞一夜凑巧也在夜王府,‘她’的医术精湛,只用七天就替皇上解了毒,还因此被太后亲封为了随侍医女!父亲,女儿断不敢有任何虚言!”
“舞医女……舞医女……是个什么来头?”
“据说‘她’其实不过是王城弄巧馆的老板也是那儿的第一舞姬,七夕夜被夜王看上,那一天正是被下帖请去夜王府。至于之前‘她’从何而来,女儿不知道了。”
南宫思权看着跪在地上的南宫飞飞思量着她的话,想那之毒可是那人给他的,他说过能解这毒的人世间少有,如果南宫飞飞没有骗他,那舞一夜当真解了这毒,那么这‘舞一夜’便不能小觑!若凤皓轩多了这一人相助,岂不是很麻烦?
“这一次你办事不力,减去你十日的药用,可服?”
“但听父亲安排!”
“嗯!这是玉肌膏,把它擦在伤口处很快就可消肿愈合,记住不准让任何人发现你身上的伤口!”
“是!是!”
南宫飞飞捡起被扔在地上的药瓶,她早已习惯,每一次都是这样,不管受了多少折磨,他总是会让她将伤口藏起来,不被任何人发现。
“记住,只有听话,你才能活着,而他才能好好活着!”南宫思权不回头的离开了永福宫,而他的女儿,有多痛多狼狈,与他无关。
“娘娘——”
“小荷,对不起,又让你受牵连了!”
“没有,娘娘!”
“小荷!”
唯有这一主一仆卑微的传递着彼此的温暖。
离开永福宫,南宫思权冷着脸走在宫道之上,想着南宫飞飞口中的舞一夜。几天前他得知凤皓轩病重,深知是因为的缘故,他本以为凤皓轩必死无疑!便连夜赶路快马加鞭意图在凤皓轩驾崩时赶回王城,扶凤皓歧等位,挟天子以令诸侯!
哪想到三天前复又得到凤皓轩病愈的消息,他的第一反应是南宫飞飞又一次违背了他的吩咐,却不料半路杀出个舞一夜!不管怎样此刻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舞一夜不可留!
“丞相大人请留步!”
南宫思权闻声回头,却是柳飘飘正藏身于一花簇中叫住了他。
“原来是柳妃娘娘,叫住本相有什么事?”
“丞相可否借一步说话?”
“何故?”
“定不叫丞相失望!”
见她如此笃定,又见她用嘴型说了“皇上”两个字,南宫思权便点了点头,在后面随她折入旁边一假山洞内,柳飘飘复又在洞口查看一番方才进去。
却是突地一下跪在了南宫思权面前:“丞相救命啊!”
“柳妃这是为何?”
“我无意中知道了一个惊天秘密,只怕命不久矣,丞相求求您救救我吧!”
“什么秘密?”
“请丞相恕我无礼!”
柳飘飘欺身上前在南宫思权耳旁低语。
南宫思权的嘴角片刻之后扯出一抹笑意。
“哦有意思!你之所言可属实?”
“无半句虚言,是我亲眼所见,况且不仅我就连贵妃姐姐两年来也没曾被宠幸过,丞相您觉得呢?”
“呵呵只是你为何把这件事告诉我而不是你的父亲呢?”
“丞相大人,我的父亲不过是一个中郎将,连丞相的一根脚趾也不如,我当然是要背靠大树好乘凉呢”
柳飘飘一边魅惑的说着,一边紧紧贴近南宫思权,手指不断地在南宫思权的胸膛画着圈圈。
南宫思权嘴角划过一抹冷笑,嫌恶的推开了柳飘飘。
“你说的话本相记住了,你放心本想会保你无事,另外必要的时候你该知道如何做吧?”
“臣妾知道,还请丞相放心!”
“嗯!记住你没有见过我,我也没有见过你,明白吗?”
“臣妾明白”
南宫思权率先走出了山洞,从怀里掏出手绢嫌恶的擦了擦手,随后将手绢扔到一旁的花丛之内大步离开!
脸上挂着笑意,柳飘飘带个他的消息可谓是对付凤皓轩的一枚利器!当今圣上喜欢男人,若是宣扬到天下,哪还用他做些什么,到时候他不退位都不行。若不是因这龙阳之好为世人不齿,他何须如此痛苦。
只不过为保万一,他不能不多做准备,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已经等不下去了,也等够了!
凤皓轩,凤皓夜,太后还有现在加上的一个舞一夜,他将一一除去,夺得这大凤王朝的江山,为了那个人!
第四十章:朝堂上的对峙
沉默,对峙,僵持,无形的硝烟!
年轻的帝王与朝臣之首南宫思权隔空对峙互不相让!
在南宫思权的身后,朝臣全数叩拜在金殿之上!
“皇上,臣忠言逆耳,请皇上废去舞医女之职,以正纲纪!”
“舞医女医治有功,实当奖赏,何来违背纲纪一说?丞相莫不是年纪大了是非不分了?”
“皇上,我大凤朝自建国以来从未听说过有女子当官,即使只是一小小医官,然确实与我朝法度不合!”
“无例可循,朕就开了这先例有何不可,法度,治人为法,而法为人定。知人善用,丞相你可明白?”
“皇上!”
“丞相还想说什么!”
“皇上,即使那舞医女医术精湛堪为奇才,然而‘她’不过是一风月女子,皇上此等作为叫我们这些朝臣如何诚服?岂不是有辱朝堂!有辱我们这些朝臣!”
“请皇上废去舞医女之职!”朝堂群臣无不倒向南宫思权一边,在这个男权时代,女人,即使只是一个与他们利益毫无冲突的闲官,也难以兼容!
凤皓轩淡扫一眼叩求的朝臣,视线最后落在南宫思权身上,深知他是要一一剔去他的臂膀,然,他决不允许再任由他摆布!
“风月女子?丞相可是说那弄巧馆是一风月场合?”
“难道不是吗皇上?寻欢作乐,靡靡之音。让此等红颜祸水留在宫中岂不秽乱宫闱!”
“寻欢作乐?那么张大人,王大人,李大人,赵大人,可否告诉朕昨夜你们是在哪儿歇息的?可是也流连了什么风月场所了?”
被点到名的几个大人瑟瑟发抖,叩拜的身体比刚才低了几分,昨夜他们都去了弄巧馆,今天早上才匆匆回家洗漱赶来上朝。被凤皓轩提及,他们知道自己的行踪已全数被凤皓轩所掌握!
而凤皓轩在点了几个人后眼睛依然扫视着所有人,那些没有被点到的也无不战战兢兢。弄巧馆,在场之人从未涉足过的寥寥无几!
“臣,臣没有!臣等昨夜是——是在弄巧馆的诗画轩谈诗论画去了,还请皇上明鉴!”户部尚书张大人连忙替自己开脱。
“是!是谈诗论画去了!还请皇上明鉴!”王大人与李大人,赵大人也连声附和!
“这么说,那里不是什么风月场所,而是讨论学问之地了?”
“是,没错,皇上,正是讨论学问之地!”几位大人又连声附和。
“丞相大人,你听到了吗?弄巧馆并非你口中所说的风月之地,丞相莫不是在颠倒是非?”
丞相回头狠狠瞪了那四位大人一眼,几个人畏畏缩缩的低下头去,皇上与丞相不合,最为难做的莫过于他们,两头都不敢得罪,依附哪一边都有可能人头不保!
“即使如此,那舞一夜以‘女子’身份为官也于理不合!皇上若执意如此,我等不服!”
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南宫思权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在他的世界里没有输没有退让!他的退让,他的败只能是给那一个人!
“太后懿旨!”
金殿之外一太监尖细的声音传来,片刻后,太后的近身太监福公公双手捧着明晃晃的太后懿旨进入金殿!
这一次南宫思权不得不弯下膝盖,叩拜接旨!
“太后懿旨:现有巧女舞一夜,聪明伶俐,知书识礼深得哀家喜爱,着收为‘义女’,封郡主,赐号舞!”
“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旨意一宣朝臣心中更加疑惑,这舞一夜到底有何能耐,先是在弄巧馆惊艳亮相,后又医治皇上有功,现在不仅使得皇上与丞相为‘她’相争不下,到现在太后竟然还认了‘她’做郡主!
“南宫丞相,现在还有什么问题?”凤皓轩沉声问道。
“臣,没有问题了!”南宫思权的拳头紧了又紧,凤皓轩与太后越是如此看重舞一夜,便更增加了他要除去舞一夜的决心!
“那好,传朕旨意除去舞一夜医女之职,封为舞郡主!另外半月后是一年一度的秋狝(xian),这件事情就交由丞相大人负责!”
“臣,遵旨!”
“退朝!”
“退——朝——!”
无比漫长的朝会,终于在小耽子高亢的声音中结束!凤皓轩,胜;南宫思权,败!
气闷的南宫思权回到家中独斟独酌,思绪不知不觉回到两年以前。
两年前凤皓轩与德贵太妃还有歧王同去灵台寺祈福,凤皓歧亲自埋伏刺杀凤皓轩,逼得他跳崖落水。自以为身受重伤又跳崖落水的他必死无疑,不曾想半月后凤皓轩又安然无恙的会到皇宫,他的计划随之泡汤。
自那之后两年以来,凤皓轩身边莫名有了许多高手在暗中保护,刺杀一次次失败,落空。让他不得不怀疑在凤皓轩失踪那断时间是否是被什么高人所救,再想到柳飘飘之言,那一夜凤皓轩床上有一个男人,而他口中叫着一名叫倾国的人,可否就是此人?
这一次他好不容易逼得南宫飞飞对凤皓轩下毒,却又出来一个舞一夜,似乎事情越来越棘手。凤皓轩背后隐藏的势力是什么他全然不知,他想他的行动是不是该加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