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英觉得自己快坚持不住了,他已经很确定眼前的人就是郭云风,那个他躲都来不及的人。还好郭云风在最后转过了身,不再问他问题,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由于李远道对这些冒名的人惩治的刑罚过于厉害,那些想进宫行骗的人数终于有所减少。
快到午饭的时候,醉仙楼的二楼上坐了三个人,伙计因为前一晚睡的晚,这一天起的早,所以一上午都在犯困,但此时看到先后上来的这三个人之后,他就一点都不困了,他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三个人一起坐在醉仙楼里,虽说醉仙楼也来过许多王公贵族,好看的也不乏少数,但那些人和这三个比起来,就逊色许多了。
柳芜烟坐在窗边,他在等着张金宝。
商宁和赵希与柳芜烟隔了两张桌子。
眼看就到了午饭的时间,醉仙楼的人越来越多。
就在醉仙楼差不多坐满人的时候,张金宝来了。张金宝一上来,商宁和赵希就认出了他,他们看到张金宝坐到窗边的一个位置上,脸上身上已没有了前一日那流氓神态,张金宝坐下后又站起来下楼了,他们看着张金宝的样子都觉得有些奇怪,心想,难道他见的这个人有什么特殊身份。
这时他们看到有个胖子向那一桌走过去,胖子口中说着:“柳芜烟,没想到还能在京城看到你,怎么,找到个有钱的金主,现在也到这里充身份了?”
柳芜烟看了那胖子一眼,随即笑着说:“原来是李老板,现今人家都从良了,身份自然不一样了,只是不知今天我哪里惹您不高兴了。”
那个胖子说:“看你这犯贱的样子,出了烟花巷,也一身低贱的味道,当初老子那么捧你,你看都不看,本以为你多清高,还不是一样被男人包着,现在还不是一样天天要被男人骑。”
这时,走回来的张金宝立即上前,抓住那个胖子把他推到了一边,胖子有些气,想站过来反抗,可身边却有几个人在劝架般把他拉着下了楼。
柳芜烟对张金宝说:“我还没玩够。”
张金宝说:“这个时候,别玩了。”
柳芜烟听后便不再说话了,他想着那个胖子说的话,自己在万花楼那几年,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他永远都是别人想象的样子,那种烟花巷的样子。
就在柳芜烟沉默不语的时候,商宁和赵希走了过来,柳芜烟抬头看了他俩一眼,心中也不免感叹,一个大男人,长成这个样子没有负担吗?刚刚那个胖子放着这么个美人不去调戏,过来招惹自己做什么。
商宁不知道柳芜烟在想什么,他以为柳芜烟还在为刚刚的事情懊恼,商宁说:“请问,公子可是姓柳。”
柳芜烟点了点头。
商宁接着问:“在下再冒昧的问一句,还望公子不要怪罪,公子先前可是在万花楼里?”
柳芜烟听后心想,这人难道也是万花楼出去的,怎么就没遭了红姑的毒手呢,不过自己怎么对这个人没有印象。柳芜烟又点了下头。
商宁见柳芜烟不说话,便以为柳芜烟不愿提起万花楼的事情,他只好先赔罪,又说道:“在下只是想问,先前医好王爷病的郎中可是在公子那里住过?”
柳芜烟还没说话,张金宝却咳了一声,心想,说什么自己也是柳芜烟名义上的金主,当着自己的面问别的男人,是不是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
这时商宁说:“公子可否请您的手下安静一点。”
柳芜烟听后终于不再点头了,他警惕的问:“你怎么知道?”
商宁笑着说:“我又不像那个胖子一样眼瞎,我当然看得出他是您的手下。”
柳芜烟笑了笑,说道:“还没问公子姓什么?”
商宁说:“在下姓郭,这是我兄弟,公子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柳芜烟看到商宁说自己姓郭的时候,他旁边那个美男明显有些不乐意,他便猜到他们没有说实话,柳芜烟说:“是有个善玉堂的郎中住过我那里,你问他做什么?”
商宁听后高兴的说:“真的吗?那太好了,我正有求于他,家兄病了,遍寻天下名医都没人医得好,便想着来京城找那位医好王爷的名医试试,柳公子可知道那名医现在何处。”
柳芜烟说:“我看你兄弟挺好的啊,不像有病的样子。”
商宁说:“不是他,这是我弟弟,我还有个哥哥。”
柳芜烟又说:“可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不过,我觉得你应该去皇宫里找,现在李大人正召集天下名医为皇上看病。”
商宁听后便不再多问了,柳芜烟留他们一起吃饭,商宁也痛快的答应了,他知道柳芜烟没有说实话,他极有可能知道武英的下落,跟着柳芜烟,找到武英的可能性也比较大。
第48章
商宁和赵希回到客栈,赵希说:“那个柳芜烟一定知道师弟在哪里。”
商宁说:“我也觉得他知道,只是没想到,师弟喜欢这样的。”
赵希听后在脑中想象着武英和柳芜烟站在一起的样子,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哪里不对,他又说不上来。
柳芜烟回到林家庄,张金宝也跟着他回去了,晚上的时候,柳芜烟问张金宝:“那两个人的身份还没有查出来吗?”
张金宝说:“这两个人应该就是寻找武英的人,只是他们的身份却没有人知道,他们好像突然出现在这里,别的地方找不到他们的踪迹。”
柳芜烟听后想了一下说道:“看他们的样子不是一般的人,他说他们姓郭,难道和武英说的那个郭云风有关系?会不会是郭云风的徒弟,那他们找武英做什么呢?要阻止武英去给皇上看病吗?”
张金宝说:“不过,郭云风出现在江湖上的时候,他都是一个人的,之后也没听说他有过徒弟啊。”
柳芜烟说:“那应该也是和他有关的人,你派人告诉武英,让他小心一些,宫里有消息出来吗?”
张金宝说:“暂时还没有,不过,我们的人已经准备好和李易联络了,只是不知道他的态度如何。”
柳芜烟说:“他那里应该没问题,想不到最后我们还要用上他,看来当初秦冠把他安排进侍卫营是对的,那时我还怪过秦冠。”
张金宝听后没说什么,他本来等着柳芜烟来问王爷,可柳芜烟没问,他便什么都没说。
李骏带着五万士兵迅速的向京城进发,这几天他一直有不好的预感,有些事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天刚刚睡着,他就被自己的一个梦惊醒,醒来之后,赶紧叫来自己的亲卫兵,他喘了口气说道:“带出来的这五万人是我挑出来的,是我信任的,你跟着我几年了?”
亲卫兵听后些困惑,李将军这是在说什么啊,他说道:“属下跟着将军已经五年了。”
李骏说:“好,已经五年了,现在,你悄悄的出去,把你最信任的人叫起来,让他们带着自己最信任的兵,我们要赶紧离开。”
亲卫兵问:“将军,发生什么事了吗?”
李骏没回答他,反而问道:“你说我们能带走多少人?”
亲卫兵没说话,李骏接着说:“应该能有三万人吧,你别愣着了,快去吧,别惊动别人。”
一刻钟之后,李骏整装完毕,出了营帐,营帐外面已经站满了人,他们都静静的看着李骏,李骏问亲卫兵:“有多少人?”
亲卫兵说:“大概三万五。”
李骏听后露出有些欣慰的表情,他说:“比我想的多,好了,现在大家悄悄的跟着我,我们要迅速离开这里。”
亲卫兵小声的问:“那剩下的人呢?”
李骏转过身说道:“经历战争必定有所牺牲,走吧。”
亲卫兵看不到李骏的脸,但他知道,李骏一定也不愿意这样。
李骏带着那三万五士兵,按照自己脑中所想的路线迅速的离开了,他没有回头,他不敢看那一大片还点着火把的营帐,他把自己的兵丢在了那些火把下面。
几个时辰之后,夜更深了,李骏不敢让他们停下来休息,彷佛身后就有百万追兵,他们一旦停下,便会即刻丧命。
秦冠和林卫按照先前定好的计划,在夜深之后包围了那一大片营帐,秦冠不想和这些兵打,他也想像对王将军那样,说服劝导他们,但他知道,这个方法在这里行不通,带兵的是李远道的儿子李骏。
所以他想,如果真的打,那也减少些痛苦吧,趁着他们睡熟的时候。
这不是对敌之战,不需要战鼓来增加士气;这是一场偷袭,需要悄悄的进行;这是一场残酷的对自己人的杀戮,只需要重复刀起刀落。就连战马也仿佛理解他们一般忍住了嘶鸣,一切在悄无声息的进行。直到有人于睡梦中惊醒发出了半声嘶吼,直到一个火把架子倒下燃起帐篷的火光照亮正在滴血的军刀,直到血水浸湿了地面,杀戮一直在持续。
天已破晓,营帐早已撕裂随风飞扬或者随着火光化作了灰烬,地上散落着兵器,尸体,战马。
秦冠看着眼前这一切,他感到心痛,这些人都没怎么反抗便死在了刀下。砍人的和被砍的,以前是否一起御敌过,他不愿去想,但这些想法总会跑进他的脑子里。
太阳升起之后,火把渐渐熄灭,林卫看着地上的尸体和变得深色的地面,他忽然喊道:“有人见到李骏没?有没有人看到过李骏?”
没人回答他。
林卫突然觉得有些不对,他像发现了什么一样,他在原地转了转,看着倒在地上的这些东西,他眯着眼,他终于发觉哪里不对了,秦冠这时也赶过来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可是李骏跑了?”
林卫摇摇头,看着秦冠说道:“赶紧让人数数地上的尸体有多少?”
秦冠听后皱了下眉,杀这些人就已经不得已了,现在还要去数这些人的尸体,这是不是有些过分了,秦冠说:“如果跑了一些人,去追就是了,这里就别数了吧。”
林卫又摇摇头,说道:“不对,这里的人太少了,我们这次行动也太容易了,赶快让人去数。”
秦冠赶紧命人去数人数,然后又对林卫说:“跑了一些人,我心里倒有些舒服。”
林卫看着秦冠说道:“难道这几年边关无战事,你却变得安逸了,你觉得跑了这些人,是给了他们生的机会,那么他们又会夺走什么人生的机会呢,现在我们不去杀他们,不去阻止他们,他们在李远道的手下,听李远道的命令,又会做什么呢,战争总要有所牺牲,这个道理在这时你怎么却不懂了。”
秦冠听后不再说什么了,自己现在确实变得比以前慈悲了,而且他总是觉得,这些人即便错了,也是不得已,他们不得不听命于那些掌握他们命运的人,该死的是李远道和李骏,这些兵,不过是跟错了人。
不一会,人数清点完毕,这里只有一万多人,林卫听后不断的自责,为何少了这么多人,自己现在才发觉,林卫对秦冠说:“你替他们可惜,觉得他们不该死,可这些人的命却是李骏送给你的,他把这些人放弃了,也许这就是命,是他们逃不过的命。”
秦冠听后没有多说什么,他们要赶紧去追赶李骏。
皇宫内,大和尚与王爷已经来了七天了,武英在这七天里也看过皇上,他把脉之后就断定,那天那个戴着帽子遮着脸的一定就是郭云风,不过因为那日之后武英便没再见过他,他也就不那么害怕了,可他也不敢轻易给皇上诊断,他知道,要救皇上非郭云风亲自出马,就连自己的师兄可能都没办法。
即便这样武英也没闲着,他趁机给假王爷下了几次药,那些药让假王爷每日对王云越发的欲求不满,而王云也没发觉出异常,毕竟这个转变他是喜欢的。
武英还与李易取得了联系,李易一开始不怎么相信武英,可王爷表明身份把情况简单的和李易说了之后,李易便对他信任了,武英告知李易,让他在必要的时候,利用自己的身份把皇上救出皇宫,可他没有和李易讲明什么时候是必要时候。
诵经第七天,大和尚单独过来,四喜看着单独一人的大和尚问道:“那个小和尚呢?今天怎么没来?”
大和尚说:“他病了,不宜接近皇上,免得把病传给皇上。”
四喜听后没说什么,便放了大和尚进入了皇上的寝宫。
由于是诵经的最后一天,李远道和众大臣也来了这里,李远道在等待的时候没有看到假王爷,就问道:“王爷呢?”
四喜看了四周一圈之后,说道:“早上的时候,好像也没看见,我去找找。”
四喜找了一圈也没发现,回来之后,李远道回头正看到站在一旁当值的王云,李远道知道假王爷与王云的事情,便走到王云身边问道:“看到王爷没?”
王云愣了一下,一时慌乱就胡说道:“大概在里面陪着皇上吧。”
王云说完又看了一眼李易,李易只好也说道:“昨晚似乎是看到王爷进去过。”
李远道听后没说什么,走回去,叫来一个宫女问道:“有没有看到王爷。”
那个宫女说:“王爷在皇上身边坐了一夜。”
李远道说:“现在也在里面?”
那个宫女说:“早上的时候还在。”
李远道听后觉得有些奇怪,但当着这么多人,也没再多说什么。
此时的假王爷,早已被武英化妆成聋哑小和尚的模样,正被几个侍卫抬着走出京城。
武英连续几天给假王爷下药,假王爷越来越欲求不满的同时,身体也逐渐虚弱,一开始他并没有对他人说起自己身体的不适,终于在前一晚由于精气过度耗损在王云离开之后虚弱的昏迷过去,等他迷迷糊糊有了知觉之后,他已经躺在了大和尚那间房里,他的眼中现出惊恐,可他发觉,他全身能动的只剩下眼球了,大和尚走后不久,就有侍卫过来,把他抬进轿子,出了皇宫。
武英也在这天提出离去,一开始侍卫不同意,但武英说自己只是去庆安寺里,自己一开始便是住在那里的,现在小和尚病了,他去给看看,反正自己这点医术也医不好皇上了,等他医好了小和尚再进宫来受罚。
侍卫去找四喜说这件事,那时四喜正忙着找假王爷,听后想都没多想便同意让武英先离开。
就在文武大臣等着大和尚诵经完毕的时候,庆安寺来了许多和尚,说是知道今日诵经祈福结束,来接大和尚回去的。
他们一同在外面等待,不一会,大和尚终于走出来,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光头的小和尚,李远道惊诧之余发现那正是剃了头的王爷。
大和尚解释说王爷甘愿剃度,替皇上修行,为皇上祈福。
李远道给四喜使了个眼色,四喜赶紧进寝殿去看,他没发现什么异常,地上也没发现头发。
李远道看着光着头的王爷,他知道这是真的王爷,可那个假王爷去了哪里,他是怎么进来的,李远道回头看了一眼王云,此时王云也惊讶的看着光着头的王爷。
庆安寺的那些和尚不给李远道反应的时间,要立刻带着大和尚和刚刚剃度的王爷回去,说这个经虽然在皇宫内诵完了,回去还要接着诵经的,过了时辰就不好。
李远道无法,只好看着他们走出了皇宫。
李远道命人翻遍了皇宫也没有找到假王爷的影子,他此时想到那个小和尚,便派人去院子里找,可那里的侍卫说,那个小和尚早上就被送回寺里去了。正说着的时候,去送小和尚回去的侍卫刚刚回来,李远道问他们把小和尚送去了哪里,侍卫说,去了庆安寺,那里今天好像有法会,人还挺多。
李远道让那些赶紧去庆安寺再看一遍,又派人去追出了宫的大和尚和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