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听后方知自己说错了话,赶忙道歉,柳芜烟又笑着说:“你这个人,我不过说说而已。不过,你当初为何要住在烟花巷呢?”
那个人说道:“我是想在那里好好读书的,我想住到客栈里面吵吵闹闹的也打扰我读书,而烟花巷的右岸却是个读书的好地方,正好那时也碰见了文心,我以为可以在他那里好好读书的。”
柳芜烟听后也很无语,这个人的想法果然和一般人不一样,他问道:“现在你要打算怎么办呢?”
那个人说道:“现在出了这个事情,那里看来也住不下去了,我明天去看看还能把什么东西当了,没准能在客栈坚持两天。”
柳芜烟听后说道:“不然先在我这里住着吧,除了那些小丫头有点吵之外,也没什么人来打扰你的。”
那个人听后似乎有些犹豫,就说道:“这样,不好吧,耽误了你的生意你们老板不会骂你吗?”
柳芜烟无所谓的说道:“等你家给你送钱来了,你再给我补上不就得了。”
然后那个人便答应住下来,柳芜烟终于开口问了那个人的名字,他知道那个人叫做张硕,张硕也知道这个人叫做柳芜烟,是万花楼的一个小倌。
当晚柳芜烟睡在他的床上,张硕裹着被子睡在了地上。
第12章
王爷知道自己在做梦,但他想醒却醒不过来,他感觉一切都朦朦胧胧的,他前一刻还在西秀宫,迈出一步之后竟然就看到了万花楼的牌匾,柳芜烟一开始还坐在绣墩上对着他笑,可突然就不笑了,转身走了出去,他不知柳芜烟怎么了,就要跟着出去,可往前走了两步,却突然闻到一股香味,他记起这是李贵妃熏的那种香,就想怎么柳芜烟也熏这个香了,他突然想,绝不能让柳芜烟也熏这个味道的香,这种香味太浓,他不喜欢,他喜欢柳芜烟以前熏的香或者他不熏香时,他一定要找到这种香然后给它丢了,他才不要以后天天都闻着这个味道,可是他在柳芜烟的房内翻找着却没有找到什么,这个香味却越来越浓,仿佛就在他鼻子下面。王爷皱着眉,憋着一肚子气终于睁开了眼,口中说着:“你快去把这身味道洗了去。”
说完之后他坐起身,脑中还不甚清醒,这时他身边的人也醒了,一只光滑的玉臂攀上他的肩膀,他的直觉告诉他,他与身旁的人都没穿衣服,他还在想着梦里的事,还想接着和柳芜烟说熏香的事,可是他瞬间就清醒了,因为在他感觉到身旁那人的体温时,他也感觉到触在他胳膊上的是一片柔软的身驱,他知道身旁的不是柳芜烟,他尚未来得及转过他那震惊中的头去看一看那个身体,李贵妃那光溜溜的手臂便圈住了他的脖子然后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你已经把我忘了,没想到,你昨晚。”
王爷的身子轻轻的抖了一下,他终于想起前一晚他借着月光,穿着太监的衣服,进了李贵妃的寝宫,他的声音有些颤,说道:“我昨晚,我,昨晚我?”
王爷不知该说些什么,李贵妃轻笑着说道:“昨晚你醉了,我也醉了,不过,醉了好,醉了,我便知道你还想着我,而我也想你。”
李贵妃的话说完,王爷更加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李贵妃的贴身宫女翠儿站在纱帐外,轻轻的说道:“娘娘,该起了。”
李贵妃懒懒的说道:“知道了,在外面候着吧。”
翠儿还立在纱帐外,王爷这时有些慌了,眼前这些要是让别人看到,恐怕自己的脑袋就不保了,这时李贵妃又说:“你别慌,翠儿是我的人,她一会儿会带你出去,没人看的到,你也别怨自己,你要知道昨晚那些也是我愿意的。”
王爷听后盲目的说道:“那,那我先回去。”
说完王爷赶紧找了自己那些被丢在各处的衣服,匆忙的穿了,翠儿领着他出去,这一路上果然谁也没有碰见,王爷匆匆的回府了,他来不及想他将醒未醒之时,自己想到的人为何是柳芜烟。
李贵妃的寝殿已经恢复了原样,只是桌上的酒菜还没来得及撤下去,李贵妃的手中正把玩着酒杯,这时四喜公公走了进来,悄声问道:“娘娘可是遂了心愿。”
李贵妃笑了一下说道:“四公公这是说什么话呢,我哪有什么心愿啊,不过自己一时惆怅,喝了两杯清酒而已。”
四喜听到后拿起桌上的另一只酒杯,放到鼻子下闻了闻,说道:“不知娘娘惆怅何事,奴才还等着给娘娘道喜呢,娘娘现在是双身子的人,比不得往日,这酒还是莫沾的好。”
李贵妃听后笑了说道:“果然,宫里有什么事都瞒不过四公公呢,看来我还要谢谢公公今早放他出去。”
四公公笑着说:“娘娘言重了,奴才做的这些也是应该的,只是不知道他若是知道娘娘一滴酒都没沾,您还有没有心情在这里谢我。”
李贵妃说:“公公放心,本宫做事向来滴水不漏,公公只要记得答应我的事,那么公公说的,我也一定会尽力。”
四公公听后笑了说道:“娘娘放心,奴才一向说到做到,奴才不打扰娘娘休息了,半月后奴才还要正式向娘娘道喜呢。”
四公公走后,李贵妃召来了翠儿问道:“那个太医现今怎么样了?”
翠儿说:“回娘娘,他已经回乡了,有人正在他回乡的路上等他。”
李贵妃说:“那就好,只是一定要做的干净点,我可不想有不必要的麻烦。”说完李贵妃丢下了手中的酒杯,挥了下手,翠儿立刻把桌上的酒菜收了下去。
王爷回府之后,消沉了几天,在这几天里,他从未出府,秦秀来找过他几次,他没有见,清秋姑娘也来过两次,他也没有见,他倒是问过小厮柳芜烟有没有来过,小厮觉得有些奇怪,这个柳芜烟什么时候又来勾引王爷的,果然是有些手段,现在勾起了王爷的兴致,自己却不主动贴上来,玩起了欲擒故纵的把戏。小厮讨厌柳芜烟似乎是不需要理由的,他在心中想了无数的方法来制止柳芜烟和王爷之间的发展,可他这些计划都白想了,因为柳芜烟从来就没有主动来过王府。
王爷在府中的大多数时间都在发呆,发呆的时候,他会想到很多人,他会想到秦秀,秦秀在眯着眼冲着他笑,一边笑一边拿手指着他,王爷很想听听他秦秀说什么,可秦秀却什么都不说,最后把手指放到了嘴唇上,做出“嘘”的动作;他会想到皇上,皇上发怒的看着自己,瞪着眼,抿着唇,皇上说:“朕只顾着朝堂,却没有提防你。”皇上一会愤怒一会失望;他会想到李贵妃,李贵妃一会哭一会笑,一会跳一会闹;他偶尔也会想到柳芜烟,只是柳芜烟的身影却有些模糊,他想看却看不清。王爷浑浑噩噩的,他有时甚至分不清,他脑子里的这些到底是在做梦还是自己在想象。
第13章
张硕决定在万花楼住下后,就回到对岸去拿他的书,他抱着书无精打采的走进万花楼,在楼梯上还碰到了小八小九,小九睁着大大的眼睛使劲盯着他瞧了几眼,张硕恭恭敬敬的给两个小丫头行了个礼,口中说着:“姑娘好。”小九的眼睛眨了眨,小八说:“你看,我说的没错吧,看起来有些呆呆的,只不过没想到,芜烟哥哥喜欢这个样子的。”小九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点了点头,说道:“嗯,是有些呆呆的。”说完,她俩便走开了。张硕自嘲的笑了笑,向柳芜烟的房内走去,他在万花楼里,已经被无数人这样上下打量参观过了。
柳芜烟给张硕腾出了一个柜子装他的东西,柳芜烟看着被摆放整齐的物品问道:“东西都拿回来了?”
张硕点了点头。
柳芜烟说:“这么着急干嘛?等烧退了再去也耽误不了什么,他又说你了?”
张硕摇了摇头说:“没,他不在,我没碰见几个人。”
柳芜烟发现张硕的情绪有些不对,就问道:“那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文昭?”柳芜烟看张硕的头偏了一下,知道自己猜对了,就接着说:“他那个人,就厉害了一张嘴,他骂你,你也不疼,别去想了。”
张硕听后抬起头,说道:“我气的是,他不光说我,他还。”
柳芜烟看张硕一副说不上来的样子,就笑了一下,说道:“他说我了吧,说就说,我又听不见,这烟花巷左右两岸,没被他骂过的人找不出几个来,你看我都不在意,你也别想了,现在你还发烧呢,再被他气出病来,我可没那么多钱给你看病。”
张硕听后也不再说什么了,继续收拾自己那些已经很干净整洁的物品。
王爷自从打宫里回来,心中就一直闷闷的,心中彷佛压着一团气,舒不出来的感觉,这天终于感觉不那么烦闷了,就出了门,在街上没有目的的走着。身后的小厮又一次开口问道:“王爷,用不用奴才去清秋姑娘那里吩咐一声,让她准备准备。”
小厮说了好几遍,王爷才听到,他抬起头,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向着烟花巷的方向走,他摆了摆手,什么都没说,心中却想着,不知这时柳芜烟在做什么。
王爷想着柳芜烟的时候,就真的看到了柳芜烟,不远处柳芜烟穿了一身色彩艳丽的衣衫,站在人群中,像一只开满了屏的孔雀,而站在他身旁的人,穿了一身素色衣衫,王爷细看了一下,竟然认出那人穿的是柳芜烟的衣服,王爷看着不远处的两个人,心中想这个柳芜烟是个小倌,果然自轻自贱,穿的这么招摇还拉着个男人上街,就怕别人不知道他什么身份一样。王爷叹了口气,转过了身,向别的方向走去。
不远处的柳芜烟左右望了望,心想,明明看到了王爷,还想过去向他道谢,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柳芜烟没再望见王爷,便继续在心中诅咒着花瑾,花瑾想吃桂花糕,自己却懒得出来买,本来打发丫头们去买就行,可是身旁这个傻子却自己揽下了这个活。柳芜烟知道张硕其实想出来透透气,由于张硕发烧多半是因为他下水之后自己还让他睡在地上导致的,所以这次跟着他出来就算是赔罪。柳芜烟出来的时候突然想到张硕第一天去对岸拿东西时自己跟着去,对岸的人抓着机会就狠狠的酸了他一回,还说他穿着这素净的衣服以为他从良了,他这次出来便穿了一件色彩艳丽的衣服,可出来他就后悔了,这也太招眼了。刚才看到秦秀时,秦秀还热情的跟他打招呼,彷佛在说:柳公子公然出来卖,自己日后定来捧场。不过秦秀还向他问王爷的事情,他心想,他和王爷也不熟,怎么会知道。
柳芜烟和张硕在外面转了一圈,买了桂花糕之后就回去了,柳芜烟刚进了房间不久,屋外就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小八小九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没动的柳芜烟,很有眼色的没有跟着走进来,她俩笑着谢过张硕,便离开了,花瑾走进来坐在柳芜烟的旁边,说道:“你这个样子,摆张臭脸给谁看,万花楼最厚脸皮的小丫头看了你都要皱眉。”
柳芜烟看了一眼刚进来的张硕说道:“他倒是大方,拿着我的钱讨好那帮小丫头,我冲着你们这帮女人笑有用么?”
张硕听后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本想解释两句,可又不知道说什么。
花瑾看到张硕的样子,就说道:“你看你,再吓到张公子。”
柳芜烟看了看张硕又看了看花瑾,说道:“怎么?你心疼了。不然让他睡你屋去。”
花瑾听后拿着手帕掩口笑道:“我不过为张公子抱不平,你这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不好相处呢。”
柳芜烟也笑着说:“原来我还挺好相处的,我怎么不知道。”柳芜烟看着张硕与花瑾两个人,心中想,这两个人要是能凑在一起也不错,于是他便开始旁敲侧击的把这个意思说给花瑾,可花瑾却仿佛不明白一般,什么都没有表示。最后,花瑾寻了个理由把张硕支了出去。
柳芜烟笑着说:“怎么?你不好意思了?”
花瑾说:“我即便从良,也不愿找个呆头呆脑的人。”
柳芜烟说:“这样好欺负的人,配你不是正合适。”
花瑾撅着嘴说道:“虽然我身在烟花巷左岸,可还是会盼望自己将来若能从良,夫婿的样子最好是王爷那样的。”
柳芜烟听后有些不解的问:“王爷,王爷那样是什么样的?”
花瑾说:“王爷有权有势还有钱,能文能武还会体贴人,其实,尺寸大也挺好的。”
柳芜烟听后一口水差点喷出来,笑着说:“这个你放心,是你能接受的尺寸。”
花瑾说:“你心中一定在鄙视我,认为我也是那帮俗人,可人在俗世,谁能脱俗呢。”花瑾说完便站起身,站到窗前,看着对岸,接着说:“像对面那个,她再清高,看到王爷来找她,心中也定然是欢喜的,你看,她今天不就等到了。”
柳芜烟听后心想,这不是好好的去了对岸,没出什么事啊。
花瑾静静的站在窗前,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柳芜烟静静的坐在椅子上,手指慢慢的摩挲着茶碗,不知在想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外传来小八的声音:“咦,张公子,你怎么还站在门外啊,刚刚就看到你站在那里,怎么?门锁上了吗?”这时就听张硕有些慌张的声音说道:“没,没锁。”小八顿了一下,说:“哦,那我先走喽。”柳芜烟和花瑾对望了一眼,柳芜烟点了下头,他们又看着对方摇了摇头。
柳芜烟几日后在相府里见到了王爷,柳芜烟冲他笑笑,可王爷却没来得及对这个笑有所反应,清秋姑娘便站在了他俩的中间,柳芜烟的嘴边还挂着笑,他慢慢的转过身,走向了别处。王爷听着清秋诉说她那小女人的心事,有些心不在焉,抬头望向柳芜烟时,看到了只是一个背影。
李贵妃最近也很闹心,王爷自那日之后就没来找过她,而且那个烟花巷的女人这几天一直跟在王爷的身边,她不知道清秋对王爷的影响有多大,但她意识到自己的这步棋下得有些险。
第14章
中秋佳节,王爷领旨进宫赴宴,落座的时候看了李贵妃一眼,李贵妃的身旁多了个宫人伺候着。
王爷近来没有到宫内走动,所以有些事情他是不知道的,当左近的一些大臣说着什么喜事的时候,他也没大心思去听,心想,什么喜事也和他没有关系。当皇帝郑重宣布李贵妃有喜的时候,王爷堪堪握住了酒杯,险些洒了酒出去,在一片道喜声中,王爷内心不断的对自己说:不可能这么巧,自己想多了,怎么可能这么巧。他抬眼看了看坐在不远处的李贵妃,李贵妃也看似无意的向他这边望了一眼,然后他又看到皇帝无声的冲着他笑了一下。这下他心中更加惴惴,皇帝老哥莫不是知道了什么,没事冲着我笑什么,这诡异的宴会,想起早上醒来摔断了那支簪子后就应该找账房来算一卦的,今天似乎不宜出门。
王爷独自喝着酒,脑子却偏偏想到了那个清晨,他甚至还能清楚的感觉到圈着他脖子的那一双滑溜溜的手臂,还有李贵妃说话时喷在耳边的团团热气。想到这里他的右耳便有些发烫,他想去摸,可却不敢,手便一直抓着酒杯,甚至旁人跟他说些什么,他也听不清,直到他离开皇宫时,李贵妃的贴身宫女看似无意的撞在他的身上,然后轻声说:“娘娘让奴婢给王爷带个话,那天早上王爷走的急,可是落下了这个。”说完就顺手把一条帕子塞进了王爷的衣袖,王爷见那帕子似乎是自己的,赶紧把那帕子往袖子里又塞了塞,左右看了一眼,生怕被别人瞧了去,这时那宫女又说:“娘娘现下有身子,平时养在宫里出不得门,还说让王爷有什么好东西,也像从前一样想着娘娘才好。”王爷听后更加不懂了,只是他还没问什么,那个宫女便转身走了。这天半夜,圆月当空,王爷却找不来以往的闲情逸致去欣赏,抱着酒杯想把自己灌醉,却是越喝越清醒,王爷这晚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