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洋:“……”
任非凡放出大招,一下子就爆出任洲的报表金额不符与泄露公司重要信息等一系列事件,在场的董事与股东纷纷开始思考,到底支不支持董事会主席重新选任。
任非凡发现现在把任洲儿子的事情捅出来也没什么作用了,又说道:“我们任董事长看来很难胜任这主席的职位了,董事长……噢,不,是任董事,你还是先想想,怎么给大家一个交代吧。”
任洲火冒三丈,叫道:“任非凡!”
“我看,董事会主席还是另选吧。至于这个新主席,任某觉得自己可以胜任,各位董事,各位股东,大家觉得怎么样?”
某位董事问道:“刚才总裁的事情……”
“刚才的事情,大家都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我任非凡自从在这个公司当总裁的那一天起,不敢说成绩斐然,但是尽心尽力,也绝对不损害公司利益。”
“任洲做的事,虽然不多,但是每一件都可以让公司陷入危机。是相信我手上的这份资料,还是相信任洲说我没有资格继续当总裁的话,孰轻孰重,大家又有怎样的抉择,是该好好考虑了。”
任非凡散发出一股王霸之气,宁洋待在角落看得目瞪口呆,这才是真正的总裁酷帅狂霸拽啊。反观任洲,已经气得不成样子,正在烦躁地捏着自己的手。
会议室里的人都沉默了,片刻后,本来还没答应支持任非凡的林董说道:“我支持重新选任董事会主席,也觉得任非凡董事完全可以胜任。”
先前已经表示站在他们这一方的董事们也都纷纷赞同,两位弃权,任洲那一方加上他自己,也只有四人而已,而支持任非凡这一方的董事已经超过了投票董事人数的一半,任非凡完胜。
任非凡举起一份文件,说道:“我手里的是股东文漠颂先生的股份转让书,现在我手上就有了百分之三十一的股份,那么请各位董事投票吧。”
任洲那一方一开始就被压制住了,处于被动,有一个董事甚至临阵倒戈支持任非凡,于是任非凡以六票的支持率上任董事会主席。
这本来是在董事会会议上决定的事情被放在股东大会上处理,让任洲被搞得面子全无,没有台阶可下。任非凡上台致辞,任洲被拉下台,只剩下董事会成员这么一个名号,让他很不甘心,看任非凡的眼神都变了,仿佛随时有可能冲上去打一架。
股东大会就这么闹哄哄地结束了,任非凡也不会就这么放过任洲,后续事件还多着呢。总裁没选出来,由董事长兼任,任非凡没有丢掉总裁的位子,还成功当上了董事长。
而文漠颂,从头到尾只是坐在那里,擦鼻涕。
宁洋跟着文漠颂回办公室,见他把鼻子都擦红了,问道:“是不是真的感冒了啊。”
“有点,鼻涕一直流。”
宁洋帮他冲了一包冲剂,让他喝下去,然后问:“你这十天居然收购了百分之十一的股份,怎么办到的?这也太扯了吧。”
文漠颂道:“高层换人本来就是件大事,股价一直跌,有些人按捺不住,以为要崩盘了,就开始低价抛售了,一点一点收集起来,就有了百分之六,剩下的百分之五是从股东那里买回来的。”
“全部给了任非凡?”
“不是给,是卖。”文漠颂笑着说道:“按我出的价格翻两倍,全部卖给了非凡。不过照他的能耐,在他手里翻十倍都不成问题。”
宁洋回想起刚才股东大会结束时任洲如菜的面色,说道:“那任洲会怎么样?”
“不会好过就是了,他所做的事,足够让他吃上一个大麻烦。”
宁洋:“任非凡今晚的宴会,你去不去?”
“不去了,有点累。”
文漠颂说着躺到了沙发上,渐渐昏睡过去。宁洋帮他盖了毯子,把空调温度调高,静静地坐在沙发旁发呆。
他眼下的黑眼圈很重,看得出这几天他有多忙。任洲下台,宁洋可以放心地来上班了,也不用再回到那个家去住。他伸出手看了一眼,才想起戒指在早上已经被他放回盒子里了,而文漠颂却仍是戴着。
宁洋坐着发了一会呆,又到窗边开了一条小缝,杵在那里抽烟。直到两根烟抽完,才发觉开的窗缝根本不起作用,文漠颂的办公室被他弄得满屋子淡淡的烟草味道。文漠颂没有醒,脸颊变得通红,呼吸有点急促,缩在沙发上睡得昏天暗地。宁洋过去一看,果然不只是感冒,有点低烧。
“喂,醒醒,带你去看医生。”
文漠颂哼了一声,没多大反应,又继续睡着。宁洋叫他,他没反应,推他,也没反应,于是直接一个耳刮子,不痛但响,文漠颂醒了。
“怎么老是打我!”
“叫不醒你,对不起啦。起来,带你去看医生。”
“喝个冲剂就好了,没力气起来。”
“夏天感冒不容易好,快点!”
宁洋把文漠颂撑起来,扶着他出了办公室门,文嘉嘉连忙过来问道:“怎么了?”
“没事,有点低烧。你一起下去,帮忙打个车,我送他去医院。”
文漠颂一直处在迷迷糊糊的状态,拉着宁洋的手不放,整个人靠在他身上,全是靠宁洋在走的。文嘉嘉帮忙拦了车,两人一起把文漠颂塞进去。
文漠颂靠在宁洋身上,半死不活地说道:“不用去医院了吧,多麻烦。”
“不去你就等着发高烧,然后烧成神经病吧。”
宁洋的话毫不客气,文漠颂或许是烧迷糊了,嘴一时没拦住愤愤地回了他一句:“你才是神经病。”
他以为宁洋会像平时那样狠狠地骂他,开始对他冷言冷语,可是宁洋只是愣了一下,就不再说话了。
能骂别人神经病,就不允许别人骂他神经病?宁宁真奇怪。
“对啊……神经病……”
他会毫无考虑就和文漠颂一起生活了十天,期间两人就像四年前那样亲密,真是神经病啊。他现在会担心他发低烧,折腾自己把他扛去看医生,真是神经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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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有点疲劳过度,挂两瓶水就好了。”医生给怏怏坐着的文漠颂挂了水,说道:“待会叫护士帮你们拔了。”
文漠颂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想睡觉……”
“哎医生,能不能给他弄个床位,让他躺一下。”
“哎呀现在床位太紧张了,挂个水要什么床位啊,挂完就精神百倍赶快回家吧。”医生说完端着消毒用品走了。
宁洋:“……”
即使是坐着,文漠颂也是不大有力气自己撑着,宁洋便坐在他旁边让他靠着。这时间来医院挂水的人倒是少,安静得很,文漠颂一手放着,针刺进青色的血管里源源不断的输入药水,一手与宁洋紧握住,安心地枕着他的肩膀闭目养神。
宁洋无聊至极,烟瘾犯了,医院又不能抽烟,只能烦躁地用食指划着自己的裤子。他最近抽的很多,平时最多一天两三根,现在变成五六根了,他想克制住自己,可是烟瘾来了他也没办法。
他在他们以前的家住的十天,文漠颂上班的时候他就睡觉,看电视,抽烟,吃饭也没有规律,总是睡醒了就草草吃一点。
他甚至有一次睡了两天,文漠颂也只是以为他累了而已,以为他起来过,其实他睡得很沉。他的嗜睡症真的时好时坏,而且处在两个极端,好的时候很好,坏的时候很坏。
他也很容易做梦,最近不是梦见以前和文漠颂在一起的情景,就是梦见自己处在一片模糊中,周围迷迷蒙蒙,看不真切。
宁洋不能抽烟,手里便把玩着打火机,呆呆地望着前方。一不留神打火机掉在地上,文漠颂又靠在他身上,一时没办法把它捡起来,只好无奈地看着地上的打火机。
刚想抬起头就看到一只手指修长的手帮他捡起,放在他掌心,说道:“挂个水去小诊所好了,跑大医院费钱。”
宁洋对着张恩浩翻白眼,说道:“没办法,毕竟人家是总经理,钱又不是问题,要是我也去小诊所。”
张恩浩道:“最近怎么样?”
“时好时坏,嗜睡症比上次还严重。”
“你是不是又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上次都叫你多运动运动了,没事做肯定想睡觉。”
“我每天上班上课那么忙,哪有时间运动。再说了,累都累成那样了,就权当运动了。”
张恩浩无奈地看着他,宁洋也睁着死鱼眼与他对视,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宁洋舔了舔嘴唇,道:“医生你去买果汁吧,好渴。”
张恩浩看了一眼整个人靠在他身上的文漠颂,只好走到楼梯边上的自动贩卖机买了两听果汁,打开递给他。
“好好养着点这种话我已经不想再跟你说了,说了你也不会听,老是拿自己的身体不当一回事。”张恩浩一手拿着易拉罐,叹了口气,说道:“只希望别再发病就好。”
“我知道了,谢谢。”
“说什么谢啊,你我认识这么多年。”张恩浩一口气喝光了果汁,把易拉罐捏扁扔进垃圾桶里,继续说道:“你自己能控制住,而且本来就不算太严重,只是担心你的身体会吃不消。”
“你的嗜睡症一直没好过,反反复复的,自己别放松,你啊,总是不能坚持到底。”张恩浩说完,有意无意地瞥向昏昏沉沉睡着的文漠颂。
“嗯,不太坏就是了。”
宁洋一口一口地喝着果汁,张恩浩在旁边坐着,两人又开始一言不发。
过了片刻,张恩浩接了个电话,站起身说道:“有个预约的病人过来了,我先走了。”
宁洋点头,和他招手。
吊瓶中的水快挂完了,宁洋轻轻摇醒文漠颂,喊了护士过来拔针头。文漠颂病的不算严重,只是来的猛烈,刚才挂的水已经起了作用,现在人清醒了许多,已经不再昏昏沉沉的了。
宁洋带着他回到和李子忱住着的小区,从他身上掏出钥匙开了隔壁的门。文漠颂家看来是有专人过来打扫的,空了十天也没有落灰,宁洋把他扶到床上,帮他脱了衣服,盖好被子。
转身想去帮他煮碗粥,却被他拉住了左手。文漠颂摩擦着他的手指,慢吞吞地说道:“戒指……”
“戒指……放回去了。”
文漠颂这下清醒了,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我去帮你煮粥。”宁洋用力挣开他的手,文漠颂病得没有力气,只能让他挣脱,看着他走出房间,眼里充满了悲伤。
宁洋自己戴上戒指的那一刹那,他几乎要以为宁洋已经完全接受他了,没想到这种幸福只维持了十天。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尝到这滋味的时候,真的苦到无法言喻。
他没办法放手,他不甘心放弃,所以只能承受,就当是弥补自己的过错,也尝一尝爱的人不爱自己的滋味。
宁洋帮他煮了粥,倒了水拿了药。文漠颂推说自己没有力气,拿不住碗,宁洋只好一勺一勺地吹凉了喂他。
他不说话,文漠颂也不知道说什么。一人喂一人吃,很快一碗就下了肚,外边天空火红,房间里逐渐变得黑暗,宁洋开了灯,让他把药吃了。
两个人相对无言,文漠颂硬撑着坐起身,揽住他接吻。宁洋愣了一下,然后双手攀上了他的脖子。
宁洋想起了很多,和文漠颂在一起他很安心,就像多年前他靠在爸爸怀里时一样,天大地大,他还有家。没有经历过,是说不出其中酸楚的。认识他的人谁都对他说要坚强,可是他们有家,不明白一个一无所有的人的感受。
可是文漠颂能给他一个家,这种安心他只能在文漠颂这里找到。李子忱不能,王越也没办法,这和朋友是不同的。
“宁宁,我爱你……”
他想,他现在就站在悬崖边,是退一步保全自己的尊严,还是进一步万劫不复,粉身碎骨,全在自己的一念之差。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每个人的爱情,注定是要你为之痛苦,为之心酸,为之落泪,为之微笑。
“颂……我可不可以……”
“嗯……”
“我……”宁洋刚想说些什么,手里就响了,他离开文漠颂的怀抱,接起电话。
“宁洋,你不是说今天回来吗?人呢?”
“啊,我马上到了。”
“王越哥和嫂子在我们家,快点啊。”
“嗯。”宁洋挂了电话,捏了捏文漠颂的手,起身走了,留给文漠颂的,只有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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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洋站在门口,努力拉扯着嘴角,露出一个让自己满意的微笑,然后开门,打招呼。
“我回来了。”
王越和阮琨婷,李子忱三人在客厅有说有笑,见宁洋回来了,王越说道:“礼物给你带回来了,快来看看。”
宁洋坐过去看礼物,王越给他买的不只是一样,林林总总地装了一个大袋子,全是些有当地特色的小玩意,他知道宁洋就喜欢这些。
“最喜欢这个,谢谢师兄嫂子。”宁洋撕开椰子果冻的包装,开始吃了起来。
李子忱道:“三亚怎么样啊,玩的开心吗?”
“还是不错的,就是……”阮琨婷无奈地看向宁洋,“泰式按摩真的没办法接受。”
李子忱和宁洋哈哈笑了起来,宁洋不停地朝王越扮鬼脸,王越被他笑烦了,把他按住作势要揍他。宁洋握住他的手腕,笑道:“婚也结了,老婆也有了,什么时候生个宝宝呀?”
“快了,等生出来你们是干爸爸。”王越神神秘秘地朝两人眨了眨眼。
“哟哟哟,这可就好了,我也有儿子啦。”
“羡慕自己也生一个啊。”
“师兄……你知道我……”宁洋顿了一下,还是没有明说,“我觉得我得把自己照顾好,才能考虑儿子的事情。”
三人哈哈大笑,宁洋也跟着笑,眼里却有遮不住的疲惫。王越见他精神不怎么好,便说道:“我们就先走了,你刚回来就好好休息,过几天再去家里玩。”
宁洋点头说知道了,送他们到门口。王越站在他身边低声问道:“子忱说你现在在文漠颂身边当助理?”
“呃……是。”
王越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什么时候能把自己照顾好啊。”
宁洋听了只是笑笑,没有反驳。在师兄面前,他还是个孩子,他不用逞强地说自己能照顾好自己,因为事实就是这样,他总是对自己太随意了。
他笑着朝他们招手,待得他们进电梯后关上了门,刚想转身就被李子忱从背后抱住了。
“怎么了?”
李子忱闷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你这十天是完全忘了我吗?连短信都不给你我发一个。”
“有点忙。”
宁洋拖着李子忱走来走去收拾东西,看到洗衣机里刚洗完还没晾的衣服,问道:“还没找到工作?”
“找到了,晚班,在一间酒吧当服务员。”
“之前是M记帅哥,现在是Pub Master,你要在服务员这条路上走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