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息继续说:“胜过他们并不难,我知道就是你们真实的水平,但是我希望你们能胜出很多,方能显出我们魔法师族的优秀。”
居桩等连连点头,居桩突然想到什么,赶忙问道:“教母,万一大祭祀又协助他们作弊怎么办?”他可记得伴读之选时居燕的优秀表现与他以后课程的表现是天渊之别。
悠雪却说了:“这不可能,这次所有考场的禁忌师傅是亲自下的,是吧,师傅?”
悠息点点头,说:“不过也是有可能的,所以以后的考试我都会亲自坐镇,确保考试的公平进行。你们,只管拿出你们平时的水平就好。”悠息又说道:“而且,如果我们赢了,我就奖你们每人一样东西,都是最你们想要的东西。”居桩三人一听立马欢呼起来,不过随即疑惑了。
“我们最想要的东西?我怎么不知道是什么?”居桩问,悠雪和悠晴似乎也不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
悠息嫣然一笑,“到时候你们就知道,我说话算话,奖赏绝对不会令你们失望。”
有了悠息的鼓励,居桩三人更加用功了,鉴于居桩不能去魔宫与其他人一起学习,悠雪与悠晴最后干脆住到了落雪宫。三人每天除了考试就是复习功课,抓紧一切机会,争分夺秒地查缺补漏。就连居桩一向担忧的《工笔之术》都找到了信心。三人偶尔会讨论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东西,可是讨论来讨论去,也没讨论出结果。
41、十年一验
当下正是夏末秋初,天气愈加炎热,而且近来连续几日的高温,殿内殿外都异常憋闷。空气里极其干燥,感觉点把火就能燃烧。殿内过于闷热,居桩与悠雪悠晴挪到了落雪宫的百花园的一处凉亭复习,可是天气一点风没有,幸好两旁立着两个大的风轮转,让人觉得凉快些。居桩一边抄写着一段背了几遍都记不清的内容,一边扇着一把竹扇。傅义未名等一些侍者早已被他赶走,站在旁边平添了一些烦躁。抄写了几遍终于记下来了,他放下笔,抬头看悠雪和悠晴。悠晴躺在凉席上一手扇着竹衫,另一只手拿着书看。悠雪则专注地看着什么,似乎难住了,面具上渗着汗,扇子放在一边。居桩走过去做到悠雪旁边的石凳上,然后卖力地给悠雪扇了起来。悠雪猛觉得风大,一抬头见是居桩,笑道:“我还好,看你一头的汗,还是自己扇吧。”
居桩说道:“不要紧,我复习完了休息一会,你看吧,不用管我。”
悠晴在一旁插话道:“太折磨人了,如果不是想知道师傅所说的那个我们最想要的是什么,我早就不这么卖力地复习,找个凉快的地方,边消暑边练练魔法多好啊。”
居桩叹口气,“唉,谁说不是呢,我最想要的东西我自己竟然一点都不知道,教母太狠了!”
他们三个正感叹着悠息的厉害,未名端着一托盘的西瓜走进了凉亭,笑着说道:“王子,和两位魔法师歇一会吃点冰镇西瓜消消暑吧。”边说着就将托盘放下,拿着刀将西瓜切成小块摆放到盘子里,一一递给居桩三人。西瓜都是去好皮的,居桩用叉子叉了一块放到嘴了,甜甜的,凉凉的,吃到肚子里非常舒服。
悠晴一边晃着摇椅,一边赞道:“好吃,真好吃!”
悠雪也连连称赞,说:“还是你们有办法,这么热也能弄到冰块。”
未名笑着说:“还不是王上疼爱王子,一早建落雪宫的时候就修建了冰窖,储藏了很多冰块。所以我们宫的冰块不需要王庭的夏务处提供,自然也没有使用限制了。”
悠晴一听来了精神,起身说道:“你真是太幸福了,我们魔宫不但没有冰窖,也很少去领冰块用。”
居桩奇怪地问道:“为什么?”
悠雪说:“因为我们是魔法师啊,领冰块在外人眼里很稀奇,时间久了就没人再去领了。”
居桩更奇了:“这又是为什么?”
悠晴道:“还能为什么,用魔法能造冰块呗。外人哪里知道那是高级魔法,不是所有魔法师都能做到,就苦了我们这些不能用魔法造冰块的了。”居桩没想到原因竟是这个,不禁大乐。
一托盘西瓜很快就被消灭掉了,未名收拾好托盘、盘子、叉子,临走前问道:“王子,午膳您们想用些?”居桩示意地看着悠雪悠晴,悠晴说:“还用说,凉的!”悠雪也点点头。
居桩对未名说:“就弄一些冰粥,弄点清淡小菜就好,天太热,都没什么胃口。”
未名说:“这样可不行,您们最近几日总是贪凉的,对身体不好。大魔法师也叮嘱我们了,不能一味让您们吃凉的。”
悠晴有气无力地说:“师傅不是打算要我们吃热锅子吧!”
未名笑道:“怎么会,大魔法师的意思是食物冷热交替供应,中午天气最热时最不适宜吃凉的东西,所以今日的午膳就用热粥和小菜吧?”
居桩说:“最热不能吃太凉的?这是什么道理!不过是教母安排,你就照做吧。”
天气像是个倔强的小孩,越说他热,他就越热。平常还好,到了考试的时候,那叫一凄惨。殿内里就放置了四个风轮转来纳凉,几乎不起作用。居桩本就怕热,又爱出汗,坐在那汗就顺着后背,脸颊,头发往下流。居桩准备了一个擦汗的汗巾,防止汗水滴到卷子上,那可就造成悲剧了。可是一堂考下来,那汗巾都哗哗地拧出水来。
今天下午考得是《礼》,居桩本来觉得燥热难当,题都做不下去了,可是渐渐的就不那么热,而且一阵阵凉风袭过,舒适极了。居桩也没多想,乘着凉快,抓紧答题。结束的钟声响起,居桩已经答完了全部的题目,他自我感觉发挥得还不错。等走出考场,居桩才发现变天了,起风了,这风吹在人身上,那感觉堪比劫后重生的喜悦。
晚间便下起了大雨,老天似乎也憋闷坏了,积攒了太久的雨势,就像河岸绝堤,倾泻而出,铺天盖地的雨帘,漫无边际。
今日悠雪与悠晴回魔宫了,居桩穿着睡袍独自趴在窗子上,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雨,只是外面似乎挂了一张巨大的雨帘,把居桩的视线挡在了殿内。什么也看不到,居桩趴了一会觉得很无聊,看还有最后一科的《武》就考完了,今晚一点也不想复习,就在寝殿的地上来来回回地走着,脑子里天马行空,一会是考试,一会是下雨,一会又是小时候的事。想着想着居桩就想起了悠凌藏书大殿,继而想到了那本带出来的书。鉴于那本书的过分恐怖,以及藏书殿的被毁令居桩格外神伤,居桩这几年来几乎把它忘了,没有打开过。现在,他觉得自己长大,而且胆子也大了,应该仔细研究一下那本书才对。想到这他转身推门走出寝殿,向书房走去。殿外守候的侍者连忙去回了傅义。
居桩一到书房,未名就端着一盏热果茶走了进来,说:“这么晚了,王子还要看书?”
居桩不想别人知道那本书的存在,便随手拿起了书案上的书,说:“还不想睡,我看会就去睡的,你去休息吧,不要侍候了。”
未名放下茶,又劝嘱了几句便离开了。她一出门,居桩立马站起来,在书架的一角一本厚重的看似许久未动的书中,拿出了那本几年未见的书。
居桩重新做了下来,稳稳了心神,并在心中复习了一下以前看到得情形,以免造成恐慌。即便如此,在他翻开那页书时还是倒抽了一口气,还是那样的恐怖,还是那样的血腥,往日的情形再一次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居桩一甩手将书丢到一旁,闭上眼睛努力地甩掉脑子里的画面,他觉得自己简直是找虐受。过了一会,他安定了下来,看向那本书,还是那页,居桩冷眼一扫,意外发现,那旁边的血痕迹似乎是有规则的。居桩赶紧抓过书,仔细一看,还是和以前纵横杂乱,没有什么规则。居桩疑惑地将书放到远处,看去,也没有规则。他想了一下,慢慢转动着那本书,突然,居桩再一次发现那规则。是从尸体右脚大脚趾所指的方向看,那些颜色浅一些的血痕便成为了一个字,一个居桩认识的字。
“赎”(‘赎‘字,不是现在的汉字,是那时的字,便用繁体代替)
居桩脑海里再一次响起那老者苍老而悲伤的声音:“我是有罪之人!万死难辞的罪人!!”
那日摧毁藏书殿时的万箭穿心的痛楚,再一次袭上心头。
在最后一科的考试前一天,居桩华丽地病倒了,而且病得不轻,发高烧,不停地呓语。把落雪宫一干奴才急得乱跳。大魔法师在得到消息便第一时间赶来,她看过居桩之后,为了保证居桩正常参加第二天的考试,采取了几个紧急退烧,暂时保证清醒与体力的法子。作完这一切,悠息把傅义和未名召到书房问话。居桩是早上的时候被发现生病了的,因他平时都准时起床,而且考试这短时间总是起的早些。而今天早上很晚了居桩也没出寝殿,傅义和未名一直担心居桩的身体,便有意让他多睡会,谁知时间已经很晚了,居桩也没起来,傅义担心出事,就让未名进去看看,才发现居桩烧得厉害。
悠息在前一天傍晚见过居桩,那时并未看到一丝病态,而居桩却突然病倒,实在可疑。悠息问傅义和未名是否知道居桩生病的原因。
傅回答说:“都是奴才们没有照顾好王子,王子应该是累病的,这四个月来,王子每晚都后半夜睡觉,每天就睡三四个时辰,而且学习强度那么大,王子还那么小,身子受不了是正常的。”
未名也赞同,说道:“昨晚很晚了王子还来书房看书,而且天气突然降温下雨,王子身子疲劳,难免不适应。”
悠息没想到居桩这样用功,很是欣慰。便随口问道:“那么晚了还看什么书?”未名抬头恭敬地指着书案上摆着的那本《军》。悠息抚摸着书面,想着居桩的勤奋,突然,悠息觉得不对,《军》在《礼》之前就考完了,接下来就剩下《武》一科,居桩怎会大半夜看一个已经考完的科目,据她所知,居桩并不喜欢这门课。想到这,悠息凝重地问未名:“你把当时的情形详细讲给我,不许有任何遗漏!”
听完未名将昨晚的情形非常仔细地讲了一边,悠息便陷入沉思了,傅义和未名也不敢动,过了很久,未名大着胆子问道:“是有什么不对吗?”
悠息回过神来,神色平常,道:“没有什么,不要担心。你们去照顾王子桩吧。”
悠息根据未名的话已经推断出当时居桩是看到桌上有什么书便看的什么书,显然并不是真的要看这本书,而是为了等未名离开。可是究竟是什么书或是什么事要他不能当着未名的面来做,悠息百思不得其解。她一边想一边仔细观察这居桩的书案,并没有什么不妥。她又站起来去查看书架,突然,她发现书架的一角有本厚重的书似乎最近被动过。这块的书都是居桩不看的,尽管每日打扫,但是书与书之间参差不齐的地方还是会有压痕,而这本书的压痕却露了出来。
悠息伸手将书抽了出来,一翻,书就自动摊开到一页,那页四周也有一圈四四方方的压痕,显然之前夹着什么,而此时显然已不再此地。
“孩子大了,开始有秘密了,看来得和他好好谈谈了!”悠息抚摸着压痕,轻叹道。
42、出露端倪
居桩将《武》考完,便彻底病倒了,此病来势凶猛,居桩病了近一个月,大魔法师悠息也守了他近一个月,等他病完全好了,他和悠息都瘦了一圈。居桩因此错过了盛大的十年之验的闭幕仪式和魔法师族的考试。之前他对魔法十分向往,想现场观摩一下,都已得到了悠息的许可,可惜了这次机会。
十年一验的成绩会在冬季狩猎之礼之前公布,而魔法师族与祭祀族的考试成绩仅十余天就公布了。悠雪获得了满分的成绩,遥居第一位,把考第二名的悠晴甩出很远。不得不说,悠息魔法上的造诣之深,教出悠雪与悠晴这两个出色的弟子,第三名的成绩与悠晴尚且离得老远,那被悠雪是甩出十万八千里。而祭祀族的考查结果令人大吃一惊,居燕竟获得第二的好成绩,而且与第一的灵月相差微毫。
这事令居桩尤感奇怪,自己也是有魔法师血统的,可是还是没有一丁点的魔法天赋,悠息曾告诉他,那是因为王族的血统过于强大,完全屏蔽的居桩体内的魔法师血脉。那么居燕同样有王族血统,怎么还会有如此厉害的祭祀天赋呢?居桩百思不得其解。
考完试后两个月的时间里,没有任何课程,全都自由活动。孩子们天性好玩,就像撒了欢的野马,在王庭无所顾忌地嬉闹玩耍。悠晴告诉居桩,在他生病这段时间,居燕最少组织了大小二十几场的游玩,跟班的队伍由原来的灵日和灵天,发展成了不下百十人,那些不是伴读的王孙贵族即便没有成为跟班,大多也对居燕言听计从。悠晴结尾不忘加一句:“山中无老虎,猴子成大王,真是世风日下!”
事实比悠晴描述的还严重一些,居燕领着那一大群跟班到处惹是生非,把整个王庭搅得是鸡犬不宁,大家畏惧他身后的大祭祀,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忍下了,居燕不但不自觉还变本加厉,他在王庭玩腻了,便跑到王都去玩,王都里大多是普通人,本来就畏惧冠面尊者,被他折磨得有苦不敢言,都私下给居燕取了个外号叫“混世魔王”。
居桩的身体已经大好了,为了恢复以前的身体状况,他又恢复了晨练的习惯。这天晨练结束,他沐浴更衣过后,就去御膳堂用早膳。自他病愈后,未名与傅义更是尽心尽力服侍居桩,生怕有一点不周到的地方。尤其是傅义,他还有四年时间就年满三十,按照规定是不能再服侍居桩了的。居桩对待侍者与旁人不同,傅义很是感恩遇到这样的主人,做起事来更是一百二十个用心。
今日的早膳照例有一碗燕窝粥,是上等的血燕,最是滋补。居桩身子一直不似其他王子强壮,总是生病,而且自记事来没少晕倒。居然担心居桩的身子,多次提出请一位医术高明的医者看看,开点药,调理一下,都被悠息婉言拒绝了。悠息只告诉居然,居桩的身子是没有问题的,至于晕倒生病都是其他原因引起的。居桩是由悠息一手带大的,居然深知悠息对居桩的关爱,故不再坚持。
居桩吃罢早饭,由未名服侍漱了口,洗了手,便去了书房。近日又来了很多新书,居桩急着阅览。居桩选了一本《上古奇人异事》便一头扎了进去。中间未名几次过来给居桩奉茶,并劝说居桩注意休息,居桩“嗯嗯”地答应着也不放在心上。
快到中午时,书房的门一开,进来一人。居桩只道是未名也不抬头。那人脚步很轻,来到居桩身边,在他手边放了一杯新沏的茶。这茶和上午喝的其他茶不同,很快一种淡淡的花的清香传入居桩的鼻中。居桩放下书,端起茶浅抿一口,入口清香而不腻,口感润滑,回味无穷。居桩不觉赞道:“好茶!未名这是什么茶?”
“这是西方附属国进贡的铁树花茶。”却不是未名的声音。居桩抬头一看,却是悠息。居桩慌忙站起身站到一旁,并叫道:“教母!”
悠息没有答话,她走上前坐了下来,伸手翻看居桩看的书的封面,又挨个看了一遍桌案一边堆放的十几本新书。然后说道:“桩儿喜欢读史?”
居桩点点头,道:“是的!”
“为什么?”悠息也不看居桩,问道。
居桩想了想,道:“是想看看历史中的人和事,对照自己的。”
悠息转过头看看居桩,居桩今年已有四十岁了,十年的国学学习,使居桩脱掉了最初的稚气,长出了很多书卷气,只是身高似乎没长多少。悠息道:“桩儿,去书架上,给教母拿一本《两河流域的故事》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