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当年这些可笑的事，毛豆总算露出个舒心又放松的笑容。一直紧张兮兮盯着他看的小豆长出口气，它熟悉的毛豆哥哥又回来了，真好！
“现在该怎么办？”笑了个神清气爽，毛豆苍白的小脸又垮下来了。水库中水鬼的来历还是个迷，他身体又特别不舒服，带病工作神马的毛豆自认还有这个觉悟，只是他担心身体太虚弱，会让那个在他身上留下印记的水鬼有机可乘。
“怎么？”司沛敏锐地发现毛豆眼神中的犹豫，再三追问，毛豆才把刚刚那个梦说了一遍。末了，毛豆还不忘小心翼翼地向司沛求证：“你能看出我身上的印记吗？能不能抹掉，让那个家伙找不到我啊？”
“印记？”司沛一听眉毛就挤成了疙瘩，站起身走到床边，司沛二话不说把毛豆扒了个精光，连内裤都没有放过，然后前前后后地仔细检查起来。
毛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后变成了红红的发烧色。
活了二十几年，毛豆还是第一次脱光被人这么看，即使对方是个同性，毛豆还是觉得别扭至极。
连丁丁都检查了一边，司沛发黑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些，他没有在毛豆的身上找到水鬼的印记，也就是说毛豆会梦到水鬼可能只是巧合。
被检查个遍的毛豆来不及为司沛的结论松口气，一把抓过一旁的睡衣，毛豆慌手慌脚地往身上套，没一会儿就把内裤穿反了。
“……”鄙视地瞪了毛豆一眼，司沛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刚才干了什么。向来淡定的某人毫无压力地瞟着毛豆没有肌肉倒也没有肥肉的果体，不屑地哼了两声。
于是毛豆的脸更红了。
许是被司沛“调戏”一番出了不少汗，穿戴整齐的毛豆突然觉得昏沉的大脑都清楚多了。趁着自己脑筋清楚，毛豆决定亲自去趟学校，虽然这会儿大部分学生都回寝室准备休息了，但毛豆相信他总能逮着个别另类。
喜欢探索未知的恐惧，是人不可泯灭的天性！只是有的人屈从了恐惧，有的人屈从了好奇心！
收拾妥当，毛豆和司沛带着高兴得恨不能飞两圈的小豆直奔学校。老校区的治安还是不错的，晚上十点之后任何学生都不能随意出入。但学生总能找到些自由出入的便门，此刻，毛豆就站在学校西面的一道矮墙处。
这道矮墙也就两米，别说是男人，体力好些的女生都能不用帮忙就爬过去。
手脚并用地翻过去，毛豆出了一身虚汗，感觉再好，他也是个病人，没在墙头上两眼一花摔下来，毛豆觉得自己的运气已经够好了。
躲过巡逻的保安，毛豆一溜烟跑到图书馆后面的小树林里。据说这里是那只鬼出现频率最多的地方，毛豆决定守株待兔。至于撞上来的是那只鬼还是那些想冒险的学生，毛豆也不知道。
为防毛豆出意外，司沛难得找了个树杈把自己挂上去陪着一起等，至于小豆则被放出去满校园跑，让它感受学校氛围的同时，还能寻找些鬼的线索。
“你说这一回，咱们会遇到什么样的鬼？”成年人臂膀粗细的树木承受不了毛豆的体重，所以他只能席地而坐。
仰着头看坐在树上的司沛，毛豆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这场面，忒诡异了！
“也许，不会是太凶的鬼！”抱着肩膀靠在树杈上，司沛闭上眼睛感受暖暖的夜风。这样的生活让他想起许多生前的过往，那些无忧无虑从来和他无缘，所以他只能在做梦的时候享受一把此刻的惬意。
看来做一只鬼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他的时间全部由自己支配，如果能来一章小说更新就更完美了。
说起小说更新……司沛猛地睁开眼睛，看着那个还在一边呆呆看着自己一边发抖的无良作者，阴沉沉地说：“放哨的事我负责，你给我码字去！”
“我，我没带电脑！”毛豆摊了摊手，然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手上拿着那台平板电脑……
“我……这就码！”抹了把心酸的眼泪，毛豆可怜兮兮地抱着平板电脑，一个字一个字地点。
见毛豆终于进入状态，司沛冷着的脸才露出一丝笑意。抬头看了眼这片还算茂密的小树林，这里应该是情侣们最爱的野战场所吧？只是最近受闹鬼传闻的影响，那些酷爱野战的学生都有所收敛，不然他们今晚上还不知要看多少现场版呢。
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司沛把双手枕在脑后，一条腿吊在树干上晃来晃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小豆中途回来过两趟，报备一声毫无发现之后，又不知钻到哪个角落。即使还是个孩子，小豆也能感受到校园里的书香氛围，如果它当年没有死亡，那现在，它也该是大学校园里的一员吧？
任由这种情绪蔓延，司沛在毛豆看不到的角落里，把自己变成了发霉的蘑菇。他的内心很强大但不代表他就没有七情六欲，当这些情绪累积到一定程度，就必须找个释放的渠道。
司沛可不想因为这个就变成一只脑筋混乱心理变态的杀人恶鬼，然后成为毛豆下一个清除目标。
午夜的校园格外安静，远处的宿舍楼早就熄灯，远远看去黑洞洞的，好像蕴藏着无限的危机。毛豆百忙之中抬头看了眼他曾经住过的宿舍，想象着曾经躺在自己躺过的床上的师弟在干什么。
突然，一声惊恐的叫喊打破了夜晚的宁静。毛豆一惊，回头去寻找声音的源头，如果他没判断错误的话，这个叫喊的人应该就在他附近。
司沛在声音出现的那刻已然飞身从树上飘了下来，然后，他看到一个脸上毫无血色，体如筛糠的男声颤抖着伸出一根手指，正指着他的鼻子。
“鬼，真的有鬼！”男生说完这句，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司沛摸了摸自己的脸，从男生的眼睛里，他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也就是说这个小子看得到他！所以，把这家伙吓晕的其实是他？
被这个结论弄得一阵郁闷，司沛决定把救人的光荣任务交给毛豆，至于毛豆要怎么解释校园里又多了个鬼，那就不是他要考虑的问题了。
白了眼不负责任的恶灵先生，毛豆在男生脸上拍了几巴掌。如果这家伙看得到隐身状态的司沛，就说明他长着一双天生的阴阳眼。阴阳眼一般不会是突然出现的，这男生也不可能是第一次见鬼，至于么！
拍了好几下男生也没有反应，毛豆的暴脾气上来了，抡起平板电脑照着男人的额头砸了下去。不知道这玩意是不是对人也有特殊效果，总之一电脑拍下去，男生“哎哟”一声，苏醒过来。
“呜呜，我要回家，我不要在这里待着了，学校里好多鬼，好怕怕！”醒过来的男生没有大吵大闹也没有站起来就跑，而是把自己缩成一小团，蹲在树底下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毛豆无语望天，让这种心灵脆弱的家伙长了双阴阳眼，果然老天是闹着玩的么！
“你说学校里有好多鬼？”不知何时又飘下来的司沛乍一开口，男生狠狠地一抖。怯生生地看了司沛一眼，男生嘴角抽了抽，又晕了。
第十六章
好好的守株待兔计划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子搅得一团糟，当天渐渐亮起来的时候，毛豆恨不能把这个不知多少次昏过去的家伙扔进图书馆另一侧的人工湖里。
“现在怎么办？抓鬼是没指望了！”在仍旧昏迷的小子屁股上踢了两脚，毛豆皱巴着脸看司沛。一晚上没睡，本来就发烧感冒的家伙已经处于大脑空白状态，毛豆觉得要是再拿不出个方案，下一个晕倒的就是他了。
“现在学生们又开始活动了，找机会了解下详细情况，最好能找到见过那只鬼的人。”不放心地摸摸毛豆能煎鸡蛋的额头，司沛拉着他和小豆去学校的餐厅吃饭。至于晕着的家伙，既然他那么喜欢晕，就让他在树林里晕着吧。
等司沛他们走远了，地上的年轻人两只眼睛突然睁开，里面闪烁着连太阳都无法比拟的光晕。
鲤鱼打挺地从地上跳起来，年轻人不爽地哼哼两声：“年纪轻轻一点耐性都没有，还敢踢我！靠，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们！”
……
在这个校区生活了四年的毛豆对吃喝拉撒都有资深研究，带着别人看不到的司沛和小豆进了餐厅二楼的小隔间，毛豆屁颠屁颠去买饭。他刚刚看到好些他爱吃的铺位已经开始营业了，一想到那些滋味不错的早餐，毛豆的食欲瞬间飙升，真想把所有吃的都买回来。
等毛豆端着现磨的豆浆返回隔间，里面的两只恶灵都不见了。背后出了一层冷汗，毛豆把三份豆浆全灌进自己的肚子补充体力，然后火急火燎地寻找两人的下落。
这年头天师法师大多是骗人的，可毛豆始终相信个别有本事的人会时不时地出来管管闲事。该不会就这么巧，他买豆浆的这会儿就冒出个管闲事的，把他家司沛和小豆收走了？
在二楼转了一圈也找到，毛豆又晃晃悠悠往楼下跑，正想是直接跑出餐厅还是在一楼继续找的时候，毛豆一眼就看到一楼那家总是排着长长队伍的小吃窗口前，站着一大一小两个熟悉的身影。
看着平日里没太多表情的司沛微笑着和他前后的两位美女聊天，毛豆心里那些担忧和紧张瞬间化为无边的怒火，这把火要是能放出来，准保会把司沛烧成果体的。
眼前的世界晃了三晃，毛豆扶住身边的楼梯扶手才没有一头栽倒。太阳穴一阵阵地疼，毛豆甩了甩脑袋，趁着还能挤出点体力的时候，找了张就近的空位坐上去。
排队中的司沛瞥了毛豆一眼，却没有走过来和他说什么的意思。毛豆看得清楚，那货敢情还是个色鬼，根本舍不得离开那两位漂亮美眉——不然干嘛买了早餐还跟人家一起坐啊！
“让你青天白日现原形，小心被抓走！”恶狠狠地抓起眼前的包子啃了两口，直到不小心咬到舌头，毛豆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盘包子好像不是他买的！
“真巧啊！”晕了一晚上的年轻人双手撑着下巴，扯着灿烂的笑容望着毛豆。在毛豆发呆反应的空档，年轻人不忘见缝插针：“你刚才说什么现形？你也看到鬼了吗？我跟你说，其实我认识好多会抓鬼的能人，要不要介绍你认识啊？你放心，既然咱们是老熟人，我会跟那些兄弟们说，收你便宜点的！”
“……”毛豆默默地把手里的包子馅塞进嘴里，然后把剩下的半个包子皮放在盘子里，还特意把没啃过的半边露在外面，假装他从未吃过对方的包子一般。
做完这一切，毛豆自顾自地起身去买早餐，对年轻人的建议只字未提——你认识能人？认识能人还能把自己吓得死去活来一晚上！
看着毛豆还在打晃的背影，年轻人嘴角再度抽搐。摸着自己还算白嫩的面皮，年轻人心里那个纳闷啊——难道这张人皮的信誉度很差？肿么就没人相信他呢？刚才找个妹子打听餐厅在哪儿，还被人当流氓扇了个耳光……
重新找了座位吃早餐的毛豆懒得再去看司沛和那两个女生调、情，咬着金黄色的油条，毛豆混沌的大脑又浮现了昨天做的那个梦。
和学校的闹鬼事件相比，毛豆的心思更多地放在了水库的水鬼上。可眼下他没有时间更没经历去处理水鬼的事，再多的想法也只能暂时压在心底。
不过，如果能找到当年建造鱼塘的人，他是否就能多少挖出些真相呢？
正胡思乱想着，毛豆突然感到有人在拽自己的衣角，毛豆回头一看，小豆正端着一碗豆花眼巴巴地站在桌子边上，嘴角上还挂着点没擦掉的豆花渣渣。
心里一软，毛豆把小豆抱起来放在自己身旁的座位上，又把自己买的早餐往它跟前推推，示意它想吃什么就自己拿。
早就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小豆拿着热乎的鸡蛋饼啃了两口，这才往毛豆身边蹭了蹭，小小声地对毛豆说：“你买了早餐怎么不给我们打电话啊？我和司沛叔叔等了好久！司沛叔叔在套那些女生的话，一会儿咱们吃完饭就可以去找那两个疯掉的学生了。”
敢情他们现出真身溜走，还怪他没打电话联络？毛豆这个火大啊！
不过小豆后半句话还是让毛豆一愣，下意识回头去看还在说说笑笑的司沛。一个总是不苟言笑的沉默男人，会为了线索去曲意逢迎？
哼，根本就是暴露本性，再怎么解释都是掩饰！
不过有了小豆的解释，毛豆沸腾的脑子总算冷静了点，本来吃不出太多味道的早餐一下子变得好吃起来，于是毛豆又给自己来了碗刀削面……
吃饱喝足的毛豆觉得精神又振作起来，拉着小豆先一步出了餐厅，毛豆先去附近的宿舍楼找厕所。没办法，一口气喝三碗豆浆什么的，太挑战他的膀胱了。
等毛豆上了厕所又用凉水洗了把脸，司沛才和两个美女从餐厅里出来，又嘻嘻哈哈地说了几句，那两个美女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临走前貌似还拿出手机记录了什么。
目睹一切的毛豆咬牙切齿，他就不该给司沛买手机！
“走吧！”晃了晃刚刚记录过两个女生电话的手机，司沛又恢复成以往没太多表情的状态。对比着前后截然不同的两种表情，毛豆委屈地恨不能直接坐在地上磨裤裆。
可毕竟是个精神正常的年轻人，毛豆还分得清轻重缓急，看了眼司沛手机屏幕上记录的疗养院地址，毛豆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拉起小豆就走。
“哎呀，我说，这位帅哥好眼熟，咱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啊？”毛豆三人才走出去没两步，那个被吃了包子的年轻人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盯着司沛两眼开始放光。
“……”毛豆翻了个白眼，能不眼熟吗，昨晚你可是被他吓晕过去无数次！话说这孩子不会吓得太严重，失忆了吧？司沛那张俊脸还是挺有辨识度的，就算昨晚比较黑，也不可能看了这么半天都没认出来吧？
“让开！”司沛对这个年轻人一点好感都没有，要不是这货可能知道学校中恶鬼的线索，司沛这会儿可能已经拳头伺候了。
“啧啧，长得这么帅，说话的语气怎么这么臭啊？不会是欲求不满，心理扭曲变态了吧？”年轻人猥琐的目光在毛豆和司沛之间转了转，最后落在抱着酸奶的小豆身上……
毛豆的眼角抽了抽，暗指他和司沛也就算了，大家都是成年人，开得起玩笑，可说小豆就不行！
向来不太冲动的毛豆在脑子那点发烧温度没完全退去的时候，抡起巴掌给对面那个正想对小豆开口的年轻人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在场四人全都愣住了。
毛豆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手，要不是上面还带着点酥麻的感觉，他简直以为这只手不是他的了。
司沛也没想到毛豆的火气这么大，以前被他各种催更也没见过毛豆发脾气，这就是传说中的兔子急了也咬人么？
作为当事人，被打的年轻人呆愣半晌，然后把大嘴一咧，毫无形象地哭了起来：“呜呜呜，你打我，妹子打我也就算了，你个糙老爷们也打我！我不活了，这张脸都快让你打烂了！”
年轻人说着往地上一坐，开始打滚。
眼见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司沛果断地拉起毛豆和小豆，急匆匆地离开学校。那家伙想丢脸就让他一次性丢个够好了，他可没有被一群人指指点点的习惯。
等当事一方离开学校，还倒在地上抹眼泪的年轻人才不慌不忙地站起来，对着围观的众学生抱了个拳，年轻人没脸没皮地说了声：“谢谢！”
“……”一时间，神经病之声不绝于耳，那些好奇者边骂边走，好像多待一会都会拉低自己的智商。
“啧，这一巴掌还真挺疼！”年轻人抽了抽嘴角，拍着身上的灰尘，大摇大摆地消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