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所以的司沛甩了甩有些湿的头发，为了给毛豆买些爱吃的零食，司沛特意绕到大学的另一侧，就这么会工夫，万里无云的天突然就沉了，大雨眨眼间就落下来了。
饶是鬼身，司沛身上也多少沾了些雨水，给毛豆买的零食塑料袋更是不停淌水。
“下雨了？”伸手接零食的毛豆这才发现窗子外面的天黑沉沉的，压得人上不来气。
“是啊，今晚咱都可以好好歇着了！”似玩笑般在毛豆的脸上掐了一把，司沛拿过毛豆中午换下来的脏衣服擦着塑料袋外面的水，直到擦干了才交给毛豆，让他趁着热乎快点吃。
“为，为什么？”被司沛这举动弄得心律失常的毛豆恨不能把自己扎进塑料袋里，面对这只帅又酷的背后灵，毛豆发觉自己的抵抗力越来越低了。
“没有哪只鬼喜欢在这样的天气出门，就算不怕雨水，还怕碰到雷电呢！”幽幽地看了窗外一眼，司沛说话的语气显得很轻松。
刚才外面电闪雷鸣的，可没有一道闪电往他所在的方向劈，看来身在虚拟时空就是这点好，有主角光环啊！
“呃，也对！”拍着自己几乎温度正常的额头，毛豆傻傻地笑了。甭管是鬼还是妖怪，对雷电都有天生的恐惧，在这种天气里，再凶的鬼也会找地方休息一晚，他终于可以重新振奋，把删掉的资料都找回来了！
第十九章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这个案子是怎么回事呢！”终于把水库资料又整理一遍的毛豆终于想起他现在正在督办的任务，很显然，在这个任务上，司沛知道的比毛豆多得多。
“我下午去了趟你们学校的资料室，查到了申敏敏和金立羊的个人档案，然后又顺藤摸瓜去了趟他们的高中！”冲了个热水澡的司沛懒洋洋地躺在毛豆的大床上，那副惬意的劲头，怎么看怎么像xx过后……
毛豆使劲儿甩着脑袋，他要是再想这种奇奇怪怪的念头，他会疯！
“唔，有发现吗？”切了水果的小豆乖巧地爬到毛豆身边，把冰镇过的西瓜塞到毛豆手里，然后自己拿着个苹果坐在一旁啃。
看小豆小腮帮子一股一股的可爱劲儿，毛豆胡思乱想的脑子总算冷静些，也能细心听司沛讲故事了。
司沛这一下午可没白忙活，经过一番调查，司沛发现申敏敏和金立羊都是本地生源。高中所在地虽然和大学离得比较远，但毕竟是一座城市，司沛就顺道去了一趟。
在高中档案里一番寻找，司沛终于发现蛛丝马迹，他在属于申敏敏的档案里发现了一张不属于疗养院那女生的照片。照片里，一个长发的少女甜甜地笑着，穿着的那件碎花长裙随风飞扬，显得那么活力四射。
“除非她整容了，不然我想不出为什么她的档案里会出现另一个人的照片！”司沛拿出手机，里面有他拍摄下来的照片。
看到照片上那女孩的第一眼，毛豆的心头就一紧。说不上是什么原因，毛豆就是觉得这个女孩给他一种威慑，好像照片上附着了灵魂，正对他讲述着什么。
“你就没去申敏敏的中学小学调查一下吗？”对比着照片和申敏敏的长相，毛豆顺嘴就来了这么一句，一种奇异的想法渐渐在他心里成形。
“当然去了！”司沛抬了抬下巴，他承认有些事没有毛豆想得那么缜密，但在这件事上，司沛觉得自己做得比毛豆要好。
“结果怎么样？”毛豆眼睛闪着希冀的光望着司沛。其实不用司沛开口，毛豆也猜得到结果，但毛豆不想接受这样的事实。
“初中和小学的档案上也都是疗养院那女人的照片，不过我找到一张她们小学的毕业照，上面出现的却是她！”司沛说着指了指照片上的长发少女，初中和高中的毕业照上都是疗养院的申敏敏，但小学照片因为年代久远，却记录了最真实的过往，和每个人的真实身份。
“所以，疗养院那个女生还申敏敏互换了身份？”联想司沛在疗养院对“申敏敏”形容碎花裙女生时对方的反应，毛豆的双眉紧紧皱起来。该不会是疗养院那女人为了抢夺申敏敏的身份，而把真的申敏敏害死了吧？
“具体的答案只能等我们找到真正的申敏敏才能揭晓，只希望她不要真的找去了疗养院！”语气里带了三分沉重，司沛疲惫地闭上双眼。
世间的很多悲剧其实是可以避免的，但有些人就是看不透，结果在本来就歪的道路上渐行渐远。
那天晚上，毛豆难得精神大好地看了一晚上水库资料，然后在一大堆新下载的资料里发现一个他还没有看过小新闻。大意是说在水库附近曾发现小型墓葬，不过这是某冷门论坛里的帖子，可信度不高，毕竟这年头但凡发现个墓葬，总会被媒体大肆报道。
第二天天色渐亮，毛豆接到大学留校任教的同学电话。昨天从疗养院回来以后，毛豆就和这位关系不错的哥们联系过，再怎么说他现在不住在学校，消息肯定没有那哥们灵通。
果然，这一大早，哥们就给毛豆带来个霹雳般的消息——申敏敏跳楼了！
“死了么？”毛豆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们昨天才去看过申敏敏，结果当天晚上申敏敏就趁医护人员不注意跳楼，想来想去，他和司沛都难辞其咎啊！
“哪儿那么容易死啊，才三楼！”那哥们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比较轻松，看样子申敏敏的情况比较稳定，至少性命无忧。
长出口气，毛豆确认申敏敏住院地址后挂断电话。一回头，毛豆就看到司沛满脸阴沉地走进他的房间，显然他已经听到了毛豆电话的内容。
“看来还真有不怕被雷劈的鬼！”冷冰冰地说了这么句话，司沛拉起毛豆就出了家门。虽然假申敏敏昨天被司沛刺激了，但司沛可以确认对方眼里有很强烈的生存意识，所以她根本不可能因为想不开或因为懊悔而跳楼。
既然排除她本身情绪的问题，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来解释她的行为了——女鬼，真正的申敏敏找上门了！
“你去医院保护假申敏敏吧，我去疗养院！”走到院子里，毛豆突然停住脚步。
司沛诧异地看了毛豆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
“你不是说假申敏敏和金立羊都是装疯吗？既然如此，身为假申敏敏男友的金立羊应该也会知道些内幕吧？”想起昨天金立羊眼角的那滴泪，毛豆更加坚定要去疗养院的想法。
司沛觉得毛豆说得有道理，再说抓鬼也不是毛豆的专长，所以就让小豆陪着毛豆去疗养院，而司沛则直奔医院，防止假申敏敏再被女鬼袭击。
和小豆一路飙到医院，毛豆把证件扔在值班人员的眼前，然后风风火火地杀去金立羊的病房。
看着这个气色比昨天还差的大男孩，毛豆的心里有些不忍，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女友其实是另外一个人，不知他会做何感想。
“她来了对吗？”不等毛豆想好询问的方式，金立羊就率先开口。
毛豆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金立羊说的“她”是谁。
“我知道她来过，我感觉到了！”缓缓合上双眼，金立羊似是松了口气，嘴角漾起的那抹笑容在毛豆看来，愈发诡异。
“她是谁？”试探地问了一句，毛豆悄悄指挥小豆做好应对万一的准备，他必须预防金立羊也做出自残的行为。
“她？她是申敏敏，不过她现在，应该叫小温。”金立羊并没有做出毛豆想象中的极端行为，他只是很平静地躺在病床上，然后用沙哑的嗓音，讲述了一个既在毛豆意料之中，又让他没想到的故事。
昨晚跳楼那女孩子的真实名字叫小温，是个标准的白富美，家资巨富，从小娇生惯养的结果是这孩子做什么事都不认真，尤其在学习上，更是一塌糊涂。
虽然从小到大都念最好的学校，但小温的成绩却总是垫底的，要不是她爸爸花了大把的钱，她可能上完初中就没有学校接收了。
这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学习方式自然没办法让小温进入最好的大学，起初小温的爸爸想把女儿送去国外，可小温的妈妈说什么也不舍得女儿一个人去外国受苦，所以衡量再三，他们想出了个自以为完美的计划。
本市一所三流高中里有个学习特别好的女孩，据说她当年是因为交不起重点高中的各项费用，才填报了个普通高中。
事实证明，只要肯用心学习，学校不太好也没关系，这个女孩在高三的模拟测验中，每次都是成绩第一，即使在全市也是佼佼者。
可她的家庭条件很不好，就算能考上大学，也不见得念得起。
得知这个情况后，小温的父母决定找这个女孩聊聊，只要她肯和小温互换身份，他们愿意担负她出国留学的全部费用，等她们以后毕业，再想办法把她们的身份调回来。
面对小温父母提出的条件，女孩动摇了，能出国留学是很多人的梦想，她也希望能出去看看，体验不同的文化和学习氛围。
只是出让自己的高考成绩以及四年的身份，就可以换来截然不同的人生，女孩觉得值得。
这个女孩，就是申敏敏。
如果一切按照小温父母的安排进行下去，两个女孩在四年的错位人生之后，是可以获得彼此的幸福的。
可万万没想到，申敏敏青梅竹马的恋人成了掩饰假申敏敏真小温最好的盾牌，和申敏敏考入一所大学的金立羊最终放弃了申敏敏，选择了小温。
刚到国外的申敏敏有很多不适应的地方，每当被孤独感包围的时候，她就会给金立羊发邮件，说说自己的心事，也聊聊她对他们未来的规划。
后来，申敏敏发现金立羊对自己的态度越来越敷衍，所以就通过一个关系不错的女同学打听金立羊的情况，然后得知金立羊和现在的申敏敏成了让人羡慕的一对。
不能接受这个现实的申敏敏一气之下回国，想找金立羊讨个说法，甚至想和小温换回彼此的身份。结果在前往金立羊就读大学的时候，申敏敏遭遇车祸，当场身亡。
“我知道，她来了！”喃喃地念叨着，金立羊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如果他没有移情别恋，是不是现在的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第二十章
又一次踏进医院，司沛被无数护士和病人围观了。
上次去保护断腿小偷的时候，司沛是隐身混进医院的，毕竟涉及到警方，他显出真身晃晃悠悠进去太另类。
可他还有些话想问问没死成的小温，所以再不愿意，司沛还是显出真身。作为长相帅气气质高冷的男氵壬，司沛绝对比时下流行的花美男要有杀伤力，那件黑风衣虽然不符合这个炎热的季节，却能给司沛的气质增加不少分。
“哇，不会是哪个剧组来咱们医院拍电影吧？”某小护士两眼放光地盯着司沛，要不是她还有工作没做完，指定也会扑过去像其他人那样近距离围观帅哥。
“没听说要拍电影啊！”旁边一位四十几岁的大姐还算淡定，倒不是她不喜欢看帅哥，而是她今天出门忘了带眼睛，看谁都是模糊一片。
“我希望真是来拍电影的，这样我就能多看几次帅哥了！”正在填表格的女病人一边偷眼看司沛一边在表格上写写画画，一会儿就写错了三张。
被这群花痴烦得发疯的司沛真想上演一次凭空消失，反正他是鬼，不用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这些人是疯是傻跟他有什么关系！
不过司沛也就是想想，他和这些人无冤无仇的，不至于真把她们怎么样。
好不容易从人群里挤出来，司沛一溜烟跑进楼梯间，以他的行动速度，果断还是爬楼梯安全些。
一口气来到住院部，司沛调整好面部表情才缓缓推开那间单人病房。他先前会对小温冷淡，甚至言语间带了些攻击性，是因为他感觉出这女孩子和学校的女鬼有些因果联系。
可既然换身份是你情我愿的事，小温就不算过错方，车祸又不是她导演的，出了这样的意外是谁都不想看到的。
和疗养院那个神经质的状态不同，病房里的小温直直地躺在洁白的病床上，两眼空洞，好像剩下的只是个躯壳，内里的灵魂已经离开了。
“小温！”还是低沉的声音，司沛却用了种相对温暖的语调说出来。
尽管刻意控制音量和情绪，司沛的话还是让床上的姑娘下意识颤抖。小温，这是她用了十八年的名字，而这几年，却成了别人的代号。更不幸的是，这两个字已经变成她此生最惧怕的梦魇。
“告诉我，你昨晚为什么跳楼？”拉了把椅子在小温的床前坐下，司沛似乎并不急于要知道答案，而是在床头的果篮里拿出个苹果，亲手削给小温吃。
无神的眼睛随着司沛修长干净的手指一点点转动，小温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直到一长串的苹果皮落地，小温才轻轻抽了下眉头，整个人多了两分生气。
“吃个苹果吧，心情会好些！”把苹果切成小块放在床头的小碗里，司沛如绝世好男友般帮着小温坐起来，让她靠在床头上。
不知是小温运气好还是跳楼的楼层太低，除了几处擦伤，小温并没有受任何伤。只是看她现在的精神状况，司沛有些担心，她最终可能真的把自己逼疯。
麻木地接过司沛递过来的小块苹果，小温盯着看了好半天才放进嘴里，好像她连吃东西的本能都被遗忘了。
没有再说话，司沛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两眼时不时地看向窗外。这会儿的天气还不错，像小温这样的情况最好出去走走，只是不知道真的申敏敏有没有找来，所以小温还是躲在病房里安全些。
“你都知道了？”把一块苹果细嚼慢咽之后，小温终于开口说话。原本好听的嗓音有些沙哑，那种干涩得如同划玻璃般的声音让司沛有些心酸，但却没生出更多的同情。
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即使在这件事里小温的父母占了更大的责任，但小温的欣然接受却也是导致今天这种局面的一个诱因。
“昨晚她果真找来了！”把头靠在雪白的墙壁上，小温涣散的眼神望着天花板。她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可真的见到申敏敏，她还是止不住害怕，甚至到现在她都不知道在害怕些什么。
“我以为她会扑上来杀死我，可是没有，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我看不到她的脸，却感受得到她一直在看着我，好像在讽刺我生不如死！”嘴角自嘲地挑挑，小温对自己此时的平静也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也许是死过一次的经历让她把身外的一切都看淡了，当生命消逝，那些带不走的东西又有什么意义呢？如果可以重新选择，她不要做申敏敏，去国外留学或者去个不入流的学校，未尝不能换来美满的人生。
“她说过什么吗？”见小温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司沛只好开口引导。他必须知道申敏敏出现之后所做的一切，才能判断申敏敏现在的状态。
从之前收集的线索来看，申敏敏还没有变成恶鬼，貌似一直停留在游魂的状态。是因为有心愿未了，才一直留恋人间，不肯去阴间转世吗？
“没有，她什么都没说，也许她觉得，我们之间本来就没话可说！”笃定地摇头，小温的眼角突然湿润了。从头到尾，她只做了一件对不起申敏敏的事，就是抢了她的男友。也是这个原因，让小温在面对申敏敏的鬼魂时，总是底气不足，她在这件事上，真的做错了。
“她什么都没说？”司沛的眉梢挑了挑，既然申敏敏没说刺激小温的话，也没有动手害她的意思，那小温为何要跳楼？
“我受够了，既然我们的人生已经错位，小温死了，我也该死了！”小温说完这句话突然掀开被子跳到地上，在司沛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她已经爬到了窗子上，准备再跳一次。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