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尧和李小航你一句我一句的传纸条,两人都觉得自己猜测的是正解。
金盆洗手的大侠,为了自己再次出山,这是什么概念?
贝尧深深地认为,他欠下温夜一个巨大的人情,必须要还。
可是,怎么还呢?
当贝尧还没想到如何还人情债的时候,李小航带来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楚向东带人,跟温夜在教学楼顶打起来了!
楚向东是徐正的大哥,那这次,他肯定是来替徐正报仇的。
贝尧一秒没耽搁,抓紧李小航的胳膊紧张兮兮地问是在哪栋教学楼顶。
“就北边的那栋,嗳!贝尧你去干什么,这热闹可不好看啊!”
李小航扬着嗓子在后面叫,贝尧比运动会上一百米冲刺时跑得还要快,转眼间就跑到了北边的教学楼。
他顺着楼梯一层层往上爬,体力迅速流失,等到快要爬到最上面的时候,他一边喘,一边半死不活地拉着扶手往上攀。
这会儿都苟延残喘了,等下过去不是送死吗?
不行!温夜是因为我才被人打的。
一想到李小航说楚向东带了一群人,温夜是插班生,认识人不多,肯定是一人对战,他是因为自己才陷入这场灾难的,自己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大不了两个人一起被打,这也算有难同当了。
贝尧牙一咬,最好被暴打一顿的准备,深吸一口气,推开顶楼的门,冲过去大吼:“有本事冲我来,一群人打一个人算什么东西!”
话音落下,贝尧傻眼了。
教学楼顶的地上躺了三个人,相互应和般发出哀嚎。唯一站着的那人,拦着徐正让他往后站,温夜脸上有几处擦伤,嘴角破了,流了点血,单膝点地。
听到响声,三人一起看向贝尧。
贝尧目瞪口呆,以一敌三,卧槽,温夜威武啊!
“你来干什么?”温夜皱眉,手撑着地准备起来。
贝尧忙不迭地跑过去扶他,被温夜挥手躲开了。
老子还没弱到等着你扶我起来!
“老大,就是因为那小子,温夜才打我的。”徐正看到贝尧,指着他跟楚向东汇报。
原来那个站着的就是楚向东,看着真不像大哥。
贝尧的评价有理有据,楚向东跟徐正差不多高,一双丹凤眼,五官细致,浑身散发出一股子阴柔美,这人脸上没有笑,要是笑起来,肯定花儿都为之绽放。
楚向东冷漠地瞥了贝尧一眼,视线落到温夜身上:“你打了我小弟一拳,我要你还回来,就这么简单。”
温夜冷笑一声:“他弄脏了我衣服,谁来还?”
“那个我管不着,我只知道我的人被打了。”
楚向东挥着拳头过来,温夜一把推开碍事的贝尧,向前迎战。
“不公平,温夜带着伤,你还好好的呢!”贝尧站稳后,跳着脚大叫。
楚向东衣服整齐,脸上没有挂彩,一看就知道温夜刚才以一敌三的时候,楚向东和徐正只是在后面看着,这会儿三个人被K.O掉了,楚向东再上。
想搞车轮战?不带这样的!
贝尧自知自己的战斗力非常弱,可再弱,也比没有的强,他吼了一声,冲向缠斗在一起的人。
徐正看到不干了:“喂!死小子,我老大和别人打架,我还没掺乎,你敢进去!”
贝尧眼前一花,就被徐正叉到一旁。
徐正听他大哥的话,绝不插手,把贝尧往角落里推。贝尧一心就想帮温夜,不让他吃亏。两个人你按我打,你打我挡,几下过招之后,扭打起来了。
那边楚向东和温夜打的不分你我,这边徐正骑在贝尧身上,抓住他胡乱出拳的手。
温夜刚打了三个人,对上楚向东,略显劣势。
贝尧心里急得抓心挠肺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从徐正的钳制中挣脱开一只手,朝着他腰部一拧,徐正嗷呜叫了一嗓子,半边身体软下来。
贝尧趁机翻身,一屁股坐在徐正的身上,见他挣扎要起来,贝尧两手都压在他的上半身呢,没有多余的手,于是小屁孩嘴巴一张,啊呜一口咬住了徐正的耳朵。
“啊啊啊啊!疼死老子了!”楼顶上所有的声音,都被徐正的嚎叫声盖过去。
楚向东向这边看了一眼,就是这微微一个愣神,让温夜抓住机会,腰一摆腿一抬,脚背踢在楚向东半边脸上,把这人踢得连退几步,耳朵背气。
楚向东拧着眉,揉耳朵。
徐正嗷嗷叫,还不忘叫他老大:“老大你没事吧?”
贝尧也被徐正高分贝的叫声,吓了一跳,他仍旧咬着徐正的耳朵,但是力气松了不少。
“他妈的,混小子,你属狗的啊,快松嘴!”
整个楼顶,就听到徐正一个人在说话,贝尧想说,嘴巴咬着他耳朵呢,说不了。他眼睛抬起,瞅着楚向东。
楚向东被温夜那一下踢得很重,这会儿还还没恢复,接受到贝尧的眼神,瞪着一双眼睛,沉声道:“你给我松开!”
贝尧咬着徐正的嘴巴摇头,看看楚向东,又看看温夜,最后朝着来时的门看了一眼。
徐正的耳朵被他带着来回拉扯,哎呦哎呦的叫。
楚向东眉头拧得更紧了,两道眉毛都快要纠在一起,不知道贝尧那眼珠子瞎滚什么呢,气急败坏地说:“你想干什么?你说!”
“让我跟温夜走,以后不许再找我们俩的茬。”贝尧咕咕哝哝地说完这句话,至始至终徐正的耳朵都在他嘴里,只要徐正稍微有点动静,他便立刻牙齿使劲,随时随地将会把他的耳朵咬下来似的。
徐正彻底老实了,不想变成一只耳。
“行行,你俩快滚吧。”楚向东毫不犹豫地挥挥手,赶苍蝇似的,很烦躁。地上躺着他三个弟兄,自己被踢得耳鸣,还有一个人的耳朵在掉与不掉之间徘徊,楚向东不过是想帮小弟讨回一个拳头的债,没想到整出这一出闹心的剧情。
“还有!不许告诉老师。”
楚向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告诉老师什么啊?”
“打架的事!”贝尧惦记着李小航说得那件事,决不能让温夜因为他再次转校。完全忘记楚向东这种人每天欺负别人,索要保护费的人,没有人去老师那里打他小报告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跟老师打小报告,简直多此一举。
“你以为我脑子有屎啊!”楚向东啐了一口,郁闷地快要骂娘了。
虽然得到了保证,但贝尧仍不放心,在徐正的肩膀上推了一下,两人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站起来。
徐正比贝尧高很多,站起来后,为了耳朵着想,只能半蹲着。
贝尧咬着他的耳朵朝门口退,路过温夜的时候,让他先撤。温夜脸上隐隐带着怒气,站着不动。
贝尧含着徐正耳朵说:“快走啊!”
温夜纠结片刻,还是转身走了,贝尧带着徐正走到门口,使劲一推,把人退出去后,从外把门别上。
不顾徐正噼里啪啦的敲门声,抓住温夜的胳膊,跟来时一样,一路逃窜出校门外几百米才停下来。
贝尧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上气不接下气:“呼呼,吓死我了,幸好我咬住他的耳朵,要不然死定了。”
温夜气喘吁吁地看着贝尧,没吭声,听他语带炫耀地提起刚才发生的事,白了他一眼,喷道:“大老爷们打架,你上牙咬,你是娘们啊?”
贝尧呆呆地站了片刻,追上那道一瘸一拐地身影:“嗳?你受伤了,我去给你买点药擦!”
温夜嫌弃地撵人:“一边去,别跟着我,怂包。”
怂包嘿嘿傻笑,屁颠屁颠地跟在温夜身后。
第四章:求做小弟
贝尧像是温夜的小尾巴,怎么也甩不掉。
温夜拿他没辙,只能让他跟着。
走到药店的时候,贝尧拽住温夜的衣服,让他在门口等着,自己跑进去买红花油碘酒之类的祛瘀消毒药品。
没一会儿功夫,贝尧两手空空的出来。
温夜低眉看他:“药呢?”
贝尧抓抓脑袋,羞涩地笑:“我忘了我没有钱……”
“……”
钱都叫徐正劫走了,这次打架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引起的。温夜想着自己这一身伤,再看看面前抓耳挠腮地小屁孩,深深觉得当初自己出手的那一下实在是太多事了。
“你他妈是来逗我的吗?”温夜这句纯属抱怨,没指望贝尧回话,从口袋掏出一张一百块,直接塞贝尧手里,摆摆手说,“拿着,赶紧买药,买完了赶紧滚蛋。”
前半句贝尧听到耳朵里,后半句左耳进右耳出。
贝尧揣着药,继续屁颠屁颠的跟着温夜走,一直跟到温夜开门进家,眼看大门快要阖上,他身体一闪,灵活地从门缝里闪进去了。
个头矮还是有优势的,贝尧得意洋洋地笑。
温夜杵在门口的鞋柜旁说:“叫你滚听不到吗?”
贝尧提起手里的塑料袋晃了晃,里面装着刚从药店买来的药:“我帮你抹药。”
温夜伸手去夺:“我自己来。”
贝尧躲开来了,低声说:“你因为我受伤,就让我帮你抹药吧,要不然,我心里不好受。”
毛绒绒的脑袋在自己面前低下去,声音瓮瓮的。温夜想,他就一初一的小屁孩,我跟他发什么火呢?他也是好意。
于是,一直呛声的温夜也软下来:“我打了楚向东小弟,他要我还回来,跟你没关系。”
“不是因为我,你能打他?”贝尧把塑料袋放在鞋柜上,打开,拿出药,“我就在门口给你抹,抹完了我就走。”拧开药瓶的盖子,“你后面有几处擦伤,反手也够不着。”
贝尧低眉顺眼的模样看上去有几分楚楚可怜,刚才那场架,确实耗费了温夜不少体力。开始的三个人很好对付,但是一对三,他多少有些吃亏。而楚向东,能做老大,战斗力当然不容小觑,打架的时候注意力不在伤口上,现在神经放松,慢慢的感受到了疼痛。
温夜往客厅里走,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贝尧听到响声,抬起头往前看,温夜坐在沙发上已经开始脱上衣了。
贝尧双眸一亮,在温夜身边坐下,帮他洗干净伤口,涂碘酒,又问了哪里痛,把可能磕着绊着的地方,都涂上红花油,用力的揉搓起来,把淤血揉开。
温夜五官动都没动,贝尧佩服的一塌糊涂:“你都不怕疼吗?”
温夜反唇相讥:“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怂吗?”
这有联系?
贝尧不明白,讪笑一声带过,突然想起一件事,把手里的东西都放下,抓着裤腰,往下一拉。
外裤和内裤一起被剥下来,温夜盯着倏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贝尧的小鸟:“你他妈干啥呢!”
贝尧昂头一甩:“我是男的!”
“……”温夜扶着额头,直摇头,半天说不出话,手指着大门的方向,点了好几下。
贝尧无动于衷,发表自己内心的感慨:“学长,我觉得你特别酷,刚才打架的时候,简直就是李小龙再世!”
温夜继续手指大门。
“你看徐正是楚向东的小弟,他挨揍了,楚向东就帮他讨回来。我被欺负了,你也帮我揍回去了。”贝尧睫毛闪动,凑到温夜面前眨巴眨巴眼提议道,“要不,我给你做小弟怎么样?”
温夜点动的手指顿了顿,悬在半空中。
迟钝货贝尧没发现这些细微的变化,絮絮叨叨地说:“学长,有人罩着特别温馨,我特别愿意跟着你。”
沉默许久的温夜蓦地站起来,抓着贝尧的胳膊,轻而易举地把人从沙发上提起来,一路拖到门口。
“嗳!?学长!老大!你、你要干什么?”
那声老大叫得温夜头皮发麻,仿佛被他叫一声,从此都和这人有牵扯不断的关系。打开门,手一伸一松,说:“你给人做小弟不是温馨,是闹心!”
“砰”的一声响后,世界总算清净了。
贝尧莫名其妙,站在门口又是敲门,又是挠门:“老大,我发誓,跟了你,什么都听你的,每个月的零花钱主动送上,你叫我往北,我绝对不往南迈一步啊!”
半分钟过去,里面没有动静,贝尧侧耳贴在门板上,又敲了两下:“老大,你开门啊,咱们有话好商量嘛。”
回答贝尧的是一声巨响,连带他掌心下的门都颤抖起来,贝尧惊了一跳,不知道温夜拿什么东西砸门的。
周围听到响声的邻居纷纷打开门观察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一时间议论声四起。
贝尧听到有人说要报警,因为近期发生了不少起少年偷盗案,他忙摇手解释:“我是好学生,那种事杀了我也不敢做啊,住在这间房子里的人是我学长,不信我叫他出来解释给你们听。”
贝尧噼里啪啦又开始敲门,温夜极度不耐烦地叫骂道:“滚!”彻底不想再跟门外的小鬼有一丝一毫的纠葛。
温夜没说其他的,看样子是熟识。邻居了然地对贝尧说:“吵架了?”
贝尧不知道怎么解释,尴尬地笑笑,双手往肩上放,习惯性的想要拉紧书包带,没成想除了衣服,肩膀上空空如也。
我的书包呢?
贝尧呆滞两秒,立刻反应过来,书包还在教室里放着呢!
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的表面,已经七点多了,眼下哪里还顾得上认老大,书包还不知道能不能拿得到。
贝尧敲了下门,不管温夜是否听到,丢下一句:“我先去学校拿书包,明天去学校找你。”头也不会的跑掉了。
贝尧风风火火的跑回学校,校门早已落锁,不知所措的他只能选择回家。
傍晚,白天车水马龙的街道上车辆少了许多,天边的太阳垂得很低,就快要没入地平线下,贝尧的肚子饿得咕咕叫,跑了这么久,又打了一架,到家的时候早已筋疲力竭。
贝妈妈是护士,上夜班去了,留的有字条。桌上放着临走前做好的晚饭,用塑料饭罩盖着。
贝爸爸依旧不在家。
贝尧给自己盛了碗饭,吃了两口,心思不是心思的。他不爱学习,脑袋也不聪明,可每天的作业再不想写,他也会认真完成,不能辜负了父母给予他的希望啊。可书包在学校,明天怎么办?拿什么交上去?
要不早睡早起,明天去学校补?
可去早了,教室门也没开啊……
贝尧越想头越大,红烧排骨吃到嘴巴里都尝不出肉味,如同嚼蜡。
正当贝尧一筹莫展的时候,电话响了。
他放下碗,跑到沙发旁边接起来,听到李小航的声音时,感动的差点哭出来。
“你小子总算到家啦?书包在我这儿呢,啥时候过来拿?”
若不是隔着电话,贝尧立刻就要扑过去抱住李小航狂蹭:“小航我爱死你了!我正为了这事犯愁。”
“别愁了,快给我说说战况!”李小航十分八卦,可惜他有一颗八卦的心,却没有去看现场的胆量,只能在事后通过电话来询问结果。
贝尧把事情的经过巨细无遗地告诉李小航,李小航听完半天没发出声音。
“咋啦你?”贝尧忍不住问。
“可以啊你,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个能耐。”李小航不胜唏嘘,“就是方法太丢人。”
“我也是没办法,逼急了才用这招的。”贝尧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比划,“徐正那么高,胳膊有我两个粗,拳头有我两个大。他是怪兽,我不是奥特曼啊。”
李小航哈哈大笑,笑完了又长吁一口气:“只是你得罪了楚向东和徐正,不知道日后会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