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槿被他看得发憷,呆呆道:“是、是啊。”
“哈哈哈哈——”女人突然仰天大笑,“当家的你看见没有,终于有人说我漂亮啦!”她又突然停下,笑眯眯地看着云槿,话却是对男人说的,“快!去给这个小弟弟拿两个馒头来,再来一碗咸菜!”
男人屁股上被踢了一脚,跌跌撞撞地跑去了厨房。
女人笑眯眯地蹲了下来,把云槿怀里的大狼狗往边上赶了些,道:“小乞丐,我们店里缺个伙计,你要不要来干干看?”
云槿迟疑道:“有饭吃吗?”
女人笑得更厉害了,“不光有饭吃,还有地方睡!”就是没工钱!
云槿想也不想,大声道:“我干!!!”
******
我叫云槿,今年十七岁。
我回到了城门口,却被守城的官军赶了出来。
居然敢赶你们的皇帝陛下,实在是太过分了!
找个机会让表哥揍你们!
后来我的钱被偷了,饿了个半死,也冻了个半死。
幸亏遇到一只大狼狗,实在是太可爱了!
而且第二天醒来,就有了一份能吃能睡的工作。
不能更美好!
……
但表哥还是没来找我。
不高兴。
******
一朋友去看中医,大夫嘱托他每晚十一点必须睡。
隔一周,诸症未除,复诊。
中医号脉,正色道:还是晚睡,以后十一点前不睡就不要来看了。
友大惊,感叹祖国医学真是博大精深。
大夫又道:你昨晚12:14分以后才睡觉。
朋友弱弱的问:能号的这么准呀?
大夫:我加了你的关注……
第046章
大周朝,云英帝十八年,二月初十,晴。
云槿吃了两个馒头外加半盘咸菜,又梳洗了一番,换上了女人给他的小伙计的衣服,整个人都干净清爽了不少。
期间,女人自我介绍了一番。
那个干瘦的男人是这家客栈的老板,人称富掌柜,胖女人是他的老婆,人称老板娘。
云槿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老板娘的眼睛瞬间一亮。
“哎哟喂,没想到小弟弟你长得还蛮不错的嘛。”她夸奖道。
“当然啦!”云槿毫不谦虚。
吃饱喝足之后,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对于别人的称赞自然毫不吝惜地接受。
他可是萌萌软软的小皇帝!
虽说现在落魄了点,但也改变不了他帅气可爱的本质!
老板娘掩着血盆大口,娇笑一声道:“你这小子也不知道谦虚一点儿。”
她将云槿引到大堂,给了他一块抹布,和一盆清水。
“喏,你现在的工作就是把这些桌椅板凳都擦一遍。再过半个时辰客人都要上门了,动作麻利点儿。”
云槿拿着抹布,呆了呆道:“啊?”
“啊什么啊,快点儿干活!”老板娘说罢,就扭着肥臀准备离开。
云槿急忙扯住她的袖子。
老板娘回头,嘴巴一裂,就要骂人。
云槿道:“擦一遍,要怎么做啊?”
他以前在宫中,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和唐观一起愉快地玩耍,哪里会有心思去关注宫女太监们是怎么干活的。往往是他一出门,一回宫,房间里就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了。
老板娘显然也没想到会有人连擦桌子都不会,愣愣地看着他:“我说小子,你总不会是富贵人家跑出来的吧?怎得连这种事情都要问我?”
云槿摸了摸脸道:“啊,被你看出来了吗?其实我……是偷跑出来的啦。”
老板娘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云槿傻傻地看着她,完全不明白自己的话到底哪里好笑了。
老板娘脸一板,扯开他的手道:“别跟我瞎扯了,快些干活!敢偷懒,小心没饭吃!”
云槿委屈地看着她一扭一扭离去的背影,心中苦逼万分。
桌子椅子……要怎么擦来着?
云槿拿着抹布皱眉。
他不想饿肚子,但又真的不知道怎么干活。
苦思冥想老半天,他试着将抹布放进水里浸湿。
然后怎么办?
云槿把抹布又拿了出来,看着它在上手中滴滴答答地滴水,想了想,把抹布放到了桌子上。
应该是这样……的吧?
云槿抓着抹布在桌子上抹了抹,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原来擦桌子是这样的!
云槿瞬间觉得自己领悟了擦桌子的真谛,抓着抹布高高兴兴地擦了起来。
他给自己的机智点了一个赞。
“小弟弟,你擦完桌子,再去洗……妈呀!!!”
老板娘从后院过来,看到眼前的狼藉,立马尖叫了起来,“你这是在做什么呀!!!”
云槿从桌子后面抬起头,无辜道:“擦桌子呀。”
老板娘尖叫道:“有你这么擦桌子的吗?!你看看这一桌一地的水!”
云槿看了看老板娘,又看了看布满水渍的老木桌,沾沾自喜道:“我是不是很能干!已经擦了一半啦。对了,盆子里的水没了,老板娘你能再给我一点儿吗?”
老板娘气得两眼发黑。
“怎么了吗?”云槿挠挠头,他明明这么认真。
老板娘捂着胸口急促地喘了两口气,压制住殴打小伙计的强烈欲望,默念了两声,要淑女要淑女……不能打不能打……会吓跑的会吓跑的……
老板娘压抑着怒气道:“你还是去后院洗菜吧。”
“咦?”不让他擦桌子了吗?明明干得这么出色。
“去洗菜!”老板娘尖叫道。
云槿生怕对方又说出什么不给饭吃的威胁,急忙从她身边溜了过去。
后院里,客栈大厨正在刷锅。
他看到云槿怯怯地凑过来,心知老板娘又在奴役新来的小伙计了,叹了口气,把一旁篮子里的菜递给了他,又给他打了一盆水,给了他一个小板凳。
云槿坐下,乖乖地开始洗菜。
这个技能他可是在御膳房里偷窥过的,不能更手到擒来。
两盏茶后。
云槿双手的袖管湿透,看着面前满盆子的碎菜叶子,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老板娘过来视察,一看到云槿面前的洗菜盆,再一次两眼发黑。
她到底招来了个什么败家玩意儿啊!
老板娘气若游丝道:“你到底是在洗菜还是在撕菜啊……”
“洗菜……”云槿缩缩脖子,直觉告诉他眼前的胖女人快要发飙了。
大厨适时地出来解了围,“没关系啦,我倒觉得这小子干得不错,都不用我切菜了。”
老板娘一窒,脸色这才好转了一些。
云槿立马朝大厨投以感激的眼神。
大厨憨厚地笑了笑。
老板娘一扯云槿的耳朵,怒道:“你从现在开始什么都别干了,待会儿等客人上门了就去端菜。你要是敢把菜给我摔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云槿疼得龇牙咧嘴,忙不迭点头道:“知道啦!”
老板娘这才收回手指,云槿捂着耳朵眼泪汪汪。
但事实证明,说起来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当云槿第二次把酒撒了的时候,老板娘深刻怀疑,自己是不是前世作孽,才会找了一个看上去傻头傻脑很好骗实际上真的又蠢又笨的废物回来。
她直接拿着扫把把云槿轰了出去。
“不要这样嘛QAQ!”云槿想要过去抱她大腿,结果被一扫把挥开了。
“快滚啊你这个扫把星!”老板娘尖叫。
“……QAQ!”虽然听不懂什么是扫把星,但滚这个字云槿还是明白的。他知道,自己再一次被抛弃了,同时,这也就意味着他又要没饭吃了。
云槿抹着眼泪,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
京城里进去不去,身上没钱,这里又人生地不熟,云槿觉得自己很快就会饿死了。
他虽然不通人情世故,但从老板娘和昨天那个包子老板之间的对比就能看出来,这个世道不是所有人都是好人的,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可怜他给他一个肉包子吃。
正伤心着,前方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云槿刚抬头,就被一个人狠狠地撞了一下,摔坐在了地上。他抬起头,却只看到一个落荒而逃的背影。
云槿瘪了瘪嘴,揉着摔疼的屁股站了起来。
“叮”的一声,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上掉了下来。
云槿捡起一看,竟是一块碧绿色的玉佩,在阳光下呈半透明状,十分漂亮,上面还刻着一个李字。
是刚刚那人的吗?
云槿皱眉。
正疑惑着,喧闹声再次响起。周遭的人纷纷被撞开,低咒连连。一个看起来二十来岁的青年带着五六个家丁,气急败坏地出现在了视线中。
青年气喘吁吁地环顾四周,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少爷,你看,那不是你的玉佩!”一个家丁突然指着云槿喊道。
青年定睛一看,自己的玉佩竟被一个穿着土气的白净少年捏在手里,对方正一脸呆愣地望着自己,居然也不逃跑。
他走到云槿面前,趾高气扬道:“喂,小子!你偷了我的玉佩,居然还敢留在这里?是打定了主意本少爷不会弄死你吗!”
“我没偷,捡的。”云槿呆呆地摇头。
青年一愣,没想到对方的反应竟会是这样。普通人见到他不都是避之不及或是诚惶诚恐的吗?他皱了皱眉道:“你不是本地人?”
云槿失落道:“我是京城来的,回不去了。”
青年挑了挑眉道:“这样啊……我的玉佩呢?”
云槿毫不犹豫地把玉佩递给他道:“给你。”
青年伸手接过,顺势在他的手背上摸了一下,但对方却只是毫无所查地把手收了回去,一点反应都没有。
云槿的反应看得青年一阵心痒,他好久没见到过如此天真的人了,若是能带回府里……啧啧,他想想都觉得一定很美好。想到这里,青年干咳一声,故意板起脸道:“你偷了我玉佩,就像这样不了了之吗?”
云槿一愣,急了,“我是捡的!”
青年不由分说,抓起云槿的手就往前走,“跟我去官府。”
云槿力气不敌他,被一路拖着走,没过多久就来到了当地的府衙。路上的行人对于这种情况无不指指点点,却也没有人敢去阻止这个街头小霸王,生怕被盯上,倒了霉。
县令还在睡懒觉,一听说李家公子带着个人讨公道来了,便草草升了堂。
他坐上位子的时候还打着哈欠,一拍惊堂木道:“堂下所跪何人?所谓何事?”
李公子作为当地首富的儿子,早就与县令狼狈为女干多年,笑嘻嘻地揖了一个礼,将虚构的盗窃案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
“哦?也就是说李公子想要本官给这个小偷一点教训了?”县令摸了一把胡子,又是一拍惊堂木道,“来人啦!先打十个板子再说。”
“万万不可!”李公子急忙阻止。这十个板子可不是开玩笑的,打坏了他还要怎么玩啊。
见县令不悦地瞪着他,李公子急忙解释道:“草民的意思是,先把这个小偷关他十天半个月,给他点苦头吃,然后再让他来李家干活抵债。打坏了就不好干活啦!”他已经设想好了,先关几天让少年吃点苦头,到时候自己再来接他出狱,对方一定就会感恩戴德地跟着他了。
县令一看李公子眼底泛着的精光就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了,暗道原来是李公子看上这个清秀的小少年想要得到人家了,也就释然了。他一挥手,让衙役把哇哇大叫的云槿关进了牢房。
送走李少爷,县令本打算回房睡个回笼觉。
谁知衙役又突然来报,说是泊阳王世子驾到。
县令的瞌睡虫立马被惊没了,一边赶去前厅,一边喃喃自语道:“今天这是什么日子,怎么大佛都往这个小县城来了。”
******
我叫云槿,今年十七岁。
我本来以为自己有了工作,结果一上午又失去了它。
我被赶出来了,马上又要饿肚子了。
路上还碰到了一个神经病非说我偷了他的玉佩。
我明明是捡的好不好!
他还把我关进了牢里。
牢里又黑又冷。
表哥怎么还不来找我。
不高兴。
******
今天打算给家里小狗洗澡,我问妹妹要不要开浴霸,怕小狗冷……然后妹说:还是不要了,我怕……亮瞎了它的狗眼……瞎了……狗眼……
第047章
大周朝,云英帝十八年,二月初十,晴。
云槿被衙役半拖半抱的关进了牢房。
他双手抓住木栏,死活不肯进去,“我是无辜哒!那玉佩是我捡的!”
衙役不屑地道:“谁管你是不是偷的,反正县老爷要把你关起来,你就乖乖地进去吧!”
他们说吧,把云槿往牢房里一扔,拍拍屁股就走了。
云槿抓着栏杆泪如雨下,简直不能更凄惨!
妈蛋又被人冤枉关进来了啊!
而且这次还没有表哥QAQ!
云槿把头伸出牢房,大喊道:“我真的是冤枉的啊啊啊啊!快放我出去啊啊啊!”
幸好狱卒看在李公子的份上,给他安排了一个单人间。
否则照他这个叫法,早就被同一个牢房的狱友给揍个半死了。不过即使是这样,其他牢房里也已经有人开始骂骂咧咧了起来。
云槿被对面牢房的人喷了两口唾沫,委屈地缩回了脑袋。
……
咦?
云槿惊讶地看着木栅栏,又试着把脑袋伸出去了一次。
简直是畅通无阻。
云槿眼睛转了转,侧过身,试着把肩膀也伸了出去……依旧畅通无阻。
云槿乐了。他用伸出去的手从外侧推着栅栏,蹭着蹭着,感觉胸口和屁股先是被夹得很紧,而后猛然一松。云槿来不及收力,跌坐在了牢外的过道上。
……
对面的狱友不骂人了。
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瞪着云槿,仿佛他的头上长出了一朵花。
云槿拍拍屁股,站了起来,踮起脚尖往外走。
对面的狱友先是怔了一会儿,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壮硕的胸膛和肌肉,也试着把头伸出了栅栏。
“……唉呀妈呀!不行了不行了,来个人帮忙哪老子头被卡住了!”
前厅里,云桩正坐在椅子上,不满地皱着眉。
方才进来的时候,连个应门的人都没有,走进来后,府内的衙役更是一脸的颓然,哪里有像个当兵的样子。作为京城城郊的小县城,是时候该好好整改整改了。
正想着,县令急匆匆地赶了来,跪拜道:“不知世子驾到,有失远迎,还请宽恕则个。”
云桩找人心切,没心思陪他这般虚礼,让他起来后便开门见山地说道:“陛下前日在京城走失,太后下令来临镇盘查。这是陛下的画像,你们务必加派人手,在城中挨家挨户地搜寻,若有消息,务必及时到我下榻的云来客栈禀报。”
云桩说着,让侍卫把画像递给了县令。
县令接过画像一看,冷汗立马就下来了。
这这这、这不就是刚才被李公子带过来的那个小少年嘛!
敢情是皇帝?
天哪!他居然把皇帝关进了牢里!
县令眼前一阵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