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自己的仕途,不,应该是生命,陷入了黑暗。
云桩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县令的不对劲,焦急道:“你见过陛下?”
“不……不……”县令一下子惊醒过来,连连否认,笑得比哭还难看,“我只是觉得陛下……的长相,惊为天人,一时间惊呆了。”
真的是惊呆了啊!
谁会想到他居然把皇帝关了起来。
云桩对他的话显然是不相信的,他狐疑地看着县令,嘴上却道:“你没闲工夫去惊叹陛下的长相,还不快派出人手,到处张贴画像!还有,记住一点,不许透露此人是陛下的任何消息,以免歹人起了坏心思。若是陛下因你的失职而有了任何闪失,我唯你是问!”
“是是是。”县令点头如捣蒜。
云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带人离开。
在走出县衙的时候,云桩突然停下了脚步。
“你们留下两个人在这里监视着,方才县令的反应很不正常。”云桩如是命令道。两个侍卫瞬间就悄无声息地飞上了屋顶。
后堂内。
县令背着手,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这可如何是好啊!”
师爷在一旁慢条斯理地处理诉状,悠悠道:“大人不必惊慌。”
县令立马停下喋喋不休,走到桌子前,双眼发亮道:“师爷有办法?”
师爷放下毛笔,道:“从方才皇帝的表现来看,他应该是个脑子不怎么清楚的。况且他被关进来之后还未吃苦,大人只要差人把他打晕了带去偏僻一点的地方,然后过个一晚上再让人带回来,说是衙役找到的,不就既能立功,又能躲开降罪,皆大欢喜了吗?”
“妙啊!妙啊!”县令抚掌大笑道,“快快快,来人!把方才收监的那个犯人给本官打晕了带过来!”
“那个……大人,”衙役期期艾艾地凑上了前来,“人已经带来了。”
“这么快?”县令惊讶道。
而后,他看见了被狱卒抬进来的小皇帝,脸立马就青了。
他颤抖着声音道:“你们……对他用刑了?”
“哪能啊!”狱卒们连忙否认,“我们知道他是李公子预定的人,怎么会随便动手。只是弟兄们方才喝酒喝得好好的,就看见他鬼鬼祟祟的躲在墙角里,也不知是怎么跑出来的。我们要去抓他,刚扬起拳头,他就晃了两下,晕过去了。”
师爷走上前,用手背轻轻触了触云槿的额头,啧了一声道:“他发着高烧,看情况不妙啊!”
县令这下可慌了手脚,“这可如何是好!万一他死在了城里,我们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啊!”
县令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一片灰暗的未来。
师爷安慰他道:“大人莫慌,我有办法。”
县令急忙道:“快快讲来!”
师爷转身对狱卒说道:“你们先把他带出去,动作轻柔着点儿,别弄伤了他。找个大夫,蒙住眼睛,一起找个偏远的荒郊呆一天,傍晚时分再赶回来,听懂了没有!”
狱卒们面面相觑,不知县太爷和师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长期以来的顺从让他们并没有过多疑惑,到了声“是”,便背起云槿出门去了。
屋顶上。
两名侍卫正聚精会神地监视着县衙内的一举一动。
突然,他们看见两个衙役偷偷摸摸地背着一个人,从后门溜了出来。
这两名衙役一看就知道不是会照顾人的,背上的人被其中一个衙役颠得东倒西歪,好几次都快摔了下来,又被另一个衙役给服了回去。
侍卫甲朝侍卫乙扬了扬下巴。
侍卫乙会意,从屋顶上跳下,拦住了衙役,在他们叫出声来之前用石头将他们打昏,顺势接住了他们背上的人,低头一看。
这一看可不得了,侍卫乙认出怀中双颊通红,嘴唇却惨白得可怕的人,竟是他们守卫了多年的皇帝陛下。
他急忙朝屋顶上的侍卫甲招手。
侍卫甲跳下来,朝他怀里的人一看,也是吓了一跳。
两人慌忙抱起云槿,就朝云来客栈跑去。
半路上,侍卫甲脚步顿了顿,返身回去,将那两个被打晕的衙役也一并揪了回去。
而此时,云桩正带着画像,领着侍卫,挨家挨户地排查。
查到一家客栈的时候,他发现那家店的掌柜和老板娘的神情明显不对劲。
“你们见过此人吗?”云桩厉声问道。
老板娘抖着肥胖的身子,用力摇头。
虽然不知道画像上的人的身份,但能让官军大肆排查的不是失踪权贵就是凶恶逃犯,无论是谁,她都是惹不起的。
早知道就不应该贪小便宜把那小子留下来啊。
看看,现在惹了多大麻烦!
老板娘正懊悔着,就听一位食客道:“唉,这不是今天早上的小伙计吗?”
云桩眼神一凛。
老板娘顿时脸色煞白。
与此同时,侍卫从后院拿了一件湿漉漉的明黄色衣袍走了出来,道:“禀世子,我们在后院的晾衣绳上发现了这件衣服。”
云桩危险地眯起眼睛,怒道:“这件衣服是哪里来的?快不快从实说来!”
老板娘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早知道就不该留下这件衣服!
今早把那少年赶出去之后她是肉疼的,肉疼那两个馒头和一碟咸菜。可她又不能让少年做工抵债,否则恐怕还要损失更多。她只能把少年换下来的脏衣服踩上几脚来泄愤。本来么,对于脏兮兮的东西她是不屑一顾的,但在细看之后,才发现这件衣服上的绣纹精美无比,普通的裁缝铺根本做不出这种精致。她当时还窃喜了一番,打算洗干净留给丈夫穿,也好好打扮打扮。谁知竟会惹出这样的祸事!
在云桩的眼神逼迫下,老板娘只好眼含热泪,把早上遇到少年的事情如实道来。
云桩听完,心中又心疼又气愤,命令侍卫先将夫妻二人看管起来,便转身去下一家。
一个侍卫匆匆赶来。
他将手中的宝石递给了云桩。
云桩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云槿腰带上的贡品,当初选衣服的时候唐观还拉着他一起琢磨过。
他道:“这是在哪里发现的?”
侍卫道:“在城东的一家当铺,掌柜的说,是昨天一个中年男子带着一个小少年来典当的。”
云桩闻言,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宝石。
这里是城西,而宝石在城东被发现,这就说明云槿一个人走过了整整一座小县城的距离。
他平时娇生惯养的,居然还知道要典当东西。不知是受了多少苦。
就在云桩下令要去城西搜索的时候,监视县衙的侍卫甲跑了过来。
云桩皱眉道:“你来做什么,有发现了?”
“是。”侍卫甲平息了一下气息,才道,“人找到了。”
云桩一怔,眼底有些被惊喜砸到的不可置信,他忙道:“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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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云槿,今年十七岁。
我被关进牢里了,但是我又自己跑出来啦!
可惜门口狱卒太多,他们一下子就发现了我。
我看他们扬起手,还以为要打我。
头昏昏沉沉的,我被吓晕了。
希望醒来的时候能回到宫里。
表哥还不来找我。
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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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的时候有一极品同学在班上各种捣乱各种闹……
有一次被记过,升旗仪式全校通报批评……
然后叫他上去读检讨的时候,g潮来了,他走上去的时候一边向全校老师学生微笑招手,走到上面还跟校长握手,尼玛结果校长还真和他握手了……一旁的政教主任一脸黑线……
第048章
大周朝,云英帝十八年,二月初十,晴。
云桩赶回客栈的时候,正巧遇到侍卫送大夫出门。云桩急忙把大夫拦了下来,重新请进了房间。
房间内,云槿正小脸通红地昏睡在床上,人事不省。
云桩探了探他的脉象,确定性命无碍,才坐下向大夫询问起了病情。
“大夫,请问我堂弟他是生了什么病?”
大夫虽不知眼前这位青年的身份,但看他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一股贵气,语气也愈发恭敬起来,“请这位公子放心,令弟并无什么大病大痛。只是他连日来受到惊吓,郁气缠身,再加上脚踝上受了伤没有得到及时医治,而导致了伤口发炎发烧。腿上的伤口老夫已经替他上了药包扎了伤口,伤口不深,几日便可痊愈。至于发烧,老夫已经将药方交予了房内的一位小哥,他已经去抓药了,只要按时服药,三帖保证药到病除。”
云桩皱眉道:“怎么会有伤口,是什么时候伤的?”
大夫捋了捋胡子道:“看样子,约莫是两三天前受的伤。”
“我明白了。”云桩唤来人道,“来人,送大夫回医馆。”
云桩送走大夫,喃喃道:“两三天前……”
这不就是云槿和简轻侯吵架的那一天吗?
莫非简轻侯对他动手了?
不不不,简轻侯虽然闷骚冷酷了些,但对云槿还是十分疼爱的,从他脸上那个一天一夜都没消下去的印子就能看出来了。
那到底是谁敢伤了当今皇帝?
云桩正思考着,侍卫已经将药买了回来。
他检查了一下,的确是退烧的药方,便让侍卫下去煎药。
煎好药,云桩将昏迷中的云槿扶起,缓缓地将药汁灌了进去。
云槿眼睛紧紧地闭着,兴许是药太苦,他的眉头皱得很紧,却很乖巧地没有吐出来。
待云槿的温度退下去了一些,云桩便带着一小部分的人马,连夜赶回了皇宫。毕竟皇宫才是云槿的家,他在那里能够得到更好的治疗和休养。
而且,还有一个他心心念念的表哥。
云桩看着躺在自己怀里却还在轻声叫着表哥的小皇帝,不禁失笑。
大周朝,云英帝十八年,二月十一,晴。
云槿昏昏沉沉之间,只觉得身边一直有个大暖炉,抱着自己一路颠簸。
后来,颠簸停了,大暖炉把自己交给了另一个大暖炉,那个大暖炉身上有让自己舒服和放松的熟悉味道,云槿在睡梦中将其回抱得更紧。
再后来,暖炉在自己睡得最舒服的时候离开了。云槿的眉头皱起,不安地抓了两下,突然惊醒过来。睁开眼睛,他的视线好半天才聚焦在一起。
云槿眨了眨眼,发现入眼都是自己熟悉的场景,头往边上一侧,就看到唐观坐在床边,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
唐观一见云槿醒了,急忙问道:“醒了?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云槿缓缓地摇头。
唐观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松了口气道:“烧总算是退下去了。”
云槿动了动,发现自己的手也被对方紧紧地握在手中。
他手指轻轻地弯了弯,唐观立刻会意,“怎么了?”
云槿微微张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到,“表哥呢?”
唐观一愣,失笑,屈起手指轻轻地敲了下他的额头,“就知道表哥?你亲哥哥还坐在这里呢。”
云槿躲了躲,没能躲开,虚弱地露出了一个笑容,“小罐子不是挺好吗?”
唐观失笑道:“你啊。”
云槿又道:“母后和师父呢?还有表哥。”
唐观道:“太后来看过你后就去写食谱了,说是要给你补补,等补好了再揍你一顿。父亲还在南边没能赶回来。你最喜欢的表哥刚才出去了,他二叔从南边带回了些消息回来。”
云槿低低地“啊”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又道:“我是怎么回来的?”
“是云桩,”说起他,唐观眼底是说不尽的感激,“他从衙役手里把你救出来的。”
“云桩啊?”云槿有些意外。
他还以为云桩只会做坏事呢。
“要找个机会好好谢谢他。”唐观道,“而且你要是下次再敢乱跑,不光母后揍你,我也要揍你了。”
云槿缩了缩脖子。
唐观笑道:“好啦,不逗你了,休息吧。”
云槿却摇了摇头道:“不想睡,我想见表哥。”
唐观有些不赞同地皱起眉。
虽说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但云槿的脸色还是苍白得好似随时都要昏过去似的,唐观有点不放心。
云槿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在被子下捏了捏对方握着自己的手指。
唐观:“……”
云槿:“……”
两人对视半晌,唐观最终败下阵来。
“穿好衣服,我背你。”
唐观扶着他坐起,穿戴好后将云槿背到了背上,走向御花园。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在大病初愈的云槿身上,有些刺眼,又格外舒畅。
云槿舒服得动了动双腿。
“别乱动,小心摔下来。”唐观将手臂紧了紧。
云槿搂着唐观的脖子,将下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心底满是即将要见到表哥的喜悦。
虽说最后是堂兄云桩踏着七彩祥云来拯救了他,而且他还很苦逼的晕倒了没能看见,但这一点也不能削弱表哥在小皇帝心中的存在感。说起来,小皇帝也有些懊悔,若不是他赌气乱跑,也不用倒这么多霉了。
唐观的脚程快,很快就来到了御花园。
云槿远远地就看到了表哥的背影,刚要扬起手打个招呼,身体就是一僵。
唐观抬眼一看,也是脸色一沉。
亭子里,简宁婷正双眼通红,递给了简轻侯一个荷包。
简轻侯的背影停顿了许久,才接过了她的荷包,放入怀中。
而简轻侯的二叔正坐在两人的边上,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幕。
唐观明显感觉到背上的少年轻轻颤抖了起来,他刚要开口安慰,就听云槿道:“我们回去吧。”声音沙哑的不像话,还有几滴滚烫的水滴伴着他的声音滑进了自己的后领。
唐观立马就心疼了,背着小皇帝扭头就走。
云槿一回到寝宫,踢掉鞋子,衣服也不拖,直接把自己滚进了被子里,任唐观怎么劝说也不肯出来。
云槿委屈得要死。
他一回来就想着要见表哥,谁知道表哥心里只有表妹,还收了她的荷包!
还敢不敢再过分一点!
都说了不再见面的!
都说了不许她再进宫的!
难道都是废话吗!
云槿越想越伤心,眼泪刷刷地往下流,却咬紧了下唇不肯发出声音。
他大病初愈,哭了一会儿就感到累极,迷迷糊糊间,却听到了表哥的声音。
云槿一个激灵,立马清醒了过来。
“小槿醒了,怎么也不来叫我?”
叫你干什么?看你和表妹秀恩爱吗?!云槿在心底腹诽。
唐观不知道和表哥说了什么,声音很轻,云槿头又蒙着被子,根本没能听清楚。
简轻侯低低应了两声,唐观就转身离开了。
啊啊啊小罐子你怎么走了!本帝现在根本不想和表哥单独相处啊!
云槿将被子掀开一角想要喊人,察觉到表哥的走近,又马上将被子蒙了回去。
简轻侯在床边坐下,轻轻抚上了将自己蜷成一团的云槿。
根据唐观刚才的叙述,他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刚成亲的那段时间,云槿对自己避之唯恐不及,还总推着自己去爬墙。如今可好,一个小小的荷包就能气成这样,活活变成了一个小醋坛子。
简轻侯在云槿身边躺下,伸手将那一团搂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