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m19既心虚又愧疚地捧了一杯水又摸到了高舜身边,尴尬地看着他,高舜无奈地瞟他。
m19虽然一路抱怨自己只是个技术,行动中也各种拖后腿,但是高舜和他的这支十七小队的成员心里都有数,m19本来就是技术,牢笼里那么多技术,出任务从来都是呆在大后方最安全的地方的,没有一个是需要跟着小队玩命出外勤的。
m19跟着他们一路走来,也只是嘴上抱怨,关键时刻从不多叽歪半句。就算体能各方面跟不上,也都尽量在能确保自己小命和安危的前提下不拖大家后腿,当然,他这想法是好的,只是现实太残酷,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外勤队伍里最拖后腿的一环。
不过,他们对上的是图昆,就算再拖后腿,他们也不敢把m19放到自己看不到的地方。
引爆高塑弹的时候,灰鼠正给他们的救援对象做紧急救援,康巴为他俩掩护,高舜一个人和十来个人缠斗,只有m19能引爆高塑弹。
他做的引子太短,点燃的话,以m19的能力高塑弹大概还没扔出去,就会在手心里爆掉。而当时情况危急,m19做了他以往绝对不会做的事情——他一直自诩自己是个拥有高能机智冷静无比大脑的技术,绝不会做任何不经大脑思考的热血冲动的事情。
但他当时却真真切切地直接拿着高塑弹准备冲进敌人堆里和他们来个同归于尽。
幸好紧要关头,高舜眼角的余光看到这没脑的m19,一脚飞踢出去,把他手里的高塑弹给踢到对面十来人中间,然后卧倒,将m19给压在身下。
索性是高舜这个体质超出常人许多的“非人类”,换成其他任何人,现在大概就不只是脱层皮见点肉那么简单了,骨头大概都能从后背翻出来。
而m19现在满心愧疚,一方面是对高舜为了救他,受了有史以来最重的一次伤,另一方面,这伤受得也非常乌龙,乌龙的主要根源也是在他这儿。
他根本不知道高舜让他做着高塑弹不是让他和敌人同归于尽的,而是关键时刻炸开地下室的墙体,一行人撤退用的。
所以说,不能领会高舜意图的技术不是个好外勤。m19十分懊悔,真恨不得自己当时能化身十八块腹肌的猛男,成为一个技术与外勤并行的好队员。
高舜接过m19的水杯,喝了口水,冲他摇头,“你没有那个天赋,还是好好做你的技术吧,不过,多少学点保命的招数,比如如何滚得更快,或者缩得更小能躲进更不起眼的空间一类的!”
“……”m19一脸血的看着高舜。
自高舜汇报暂告一段落后,胡渣徐就一直在那头凝着眉,显然高舜的汇报对他来说,是好坏参半的。虽然任务完成了,但是图昆却跑了,这厮只要还在外面游荡,绝对是后患无穷。
尤其,图昆现在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即便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他也愿意用,就是思思的,和牢笼杠上了!
胡渣徐沉默许久之后,对高舜道:“把你的服役期提前吧!”
高舜眸色微微一沉,静默了一会儿,“档案能抹干净吗?”
双方都知道高舜说得这个抹干净指的是什么。
高舜和牢笼其他成员都不太一样,其他成员进入牢笼之前,基本不会和目标人物有接触,而如果那么巧,是有过接触的,那在执行任务时,也会尽可能地避开这一点。
所以,在进入牢笼后,这些成员的所有背景资料就已经抹干净了,在牢笼期间,他们只有一个代号,即使是互相之间,为了保密和家人的安全问题,也不会互相探听太多,在家人眼中,直到服役期结束,他们重新回归到正常生活中,牢笼这边所有属于他们的资料,会随着他们的代号一起封存。
没有人知道他们曾经是牢笼里的一员,而牢笼里的这些代号也终将成为一纸代号,不再有更多意义。
一个人的一生悄然就被分成了两个阶段。
但是高舜不同,高舜和图昆在进入牢笼之前就有接触,更深了说,高舜还曾经受过图昆指导。
以当前来说,对上图昆,高舜是最好的选择,没有其他备选队员和方案可以替代。
高舜没有选择,服役期提前势在必行,高舜没有任何异议,其实,从私心里出发,即使胡渣徐不提,高舜也要提出服役期提前的事了。
因为——汪洋。
虽然目前图昆的目标是对准了牢笼的,但是随着高舜一而再再而三地与图昆对上,难保图昆不会先把视线从牢笼先转移到高舜身上。
一旦图昆把视线钉在了高舜身上,那么汪洋势必首当其冲要受到安全威胁。
胡渣徐想了一会,沉声道,“能。”
高舜再次确认。
胡渣徐给他一剂强心针,“图昆遇到你的时候,你是一个人,无父无母,背景干净,这也是我当初对你动了念头的一个因素,这点图昆比我看得更清楚。”
“所以,抹掉汪洋和你这段时间的档案,不过是明面上一个监护权的问题,这本来就是我们这边动的手脚,抹得不留痕迹一点也不难,其他东西,都好做。”
高舜转念一想,倒确实是这样,汪洋与他之间从明面上看,确实没有太多牵涉,图昆现在主要势力也不在国内,真要抹还是可以抹干净的。
高舜最后道,“给我最后半个月。”
胡渣徐摇头,“不行。”
高舜:“?”
“你后背这伤,起码得半个月修养,半个月之后最多只能给你十天时间。”
高舜沉默了一下,点头,“好。”
直升机降落后,第一拨冲上来的人除了医疗队就是475他们了,一群大男人这段时间恢复得也算七七八八了,冲上来看到躺在那里的他们的队长的一刹那,眼眶瞬间有点发红。
医疗队动手抬人的时候,众人忍不住不住地说道轻点轻点。
这边475小队的队长被人抬下去之后,众人才转过来看向高舜,高舜已经在自己的队员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他们深深滴望了高舜一眼,“我们欠你们一条命!”
高舜下颚紧了一下,没有说话。他们冲高舜点点头,呼啦啦围着医疗队下了飞机,十七小队的众人深深一叹,开始收拾东西。
……
半个月后,高舜算是修养的差不多了,继各项数值引起三区人民的欢喜后,他惊人的恢复能力让医疗区的众人也惊叹了一把。
在那样高强度近距离的爆炸下,“只是”皮肉翻飞,而不是整个肋骨炸出来已经够不可思议了,而区区半个月,这皮肉翻飞的惨状也恢复了六成,简直不是人!
高舜背着包,踏上了回s市的路。
只是到达s市后才想起来,汪洋还没有回来,他要到十月左右才回国,高舜想了想,回到s市他与汪洋的小公寓,花了三天时间准备在公寓里鼓捣了好些东西,然后又定了出国的机票,朝汪洋飞去。
第九十八章
高舜踏出机场的时候,因为时差的关系,当地才早上八点。他拎着简单的一个行李包,出门拦了一辆车,报出地址后就慢慢合上眼睛,一边养神一边思量着提前服役和牢笼里的事情要怎么跟汪洋说。
牢笼有自己的保密计划,为了牢笼,也为了自己以后能和汪洋过安生日子,高舜确实不准备和汪洋说实话。
他知道自己在牢笼里本来就已经够特殊了,他现在只希望自己和其他成员一样,服役结束,就斩断这种联系,成为普通大众里的一员,和汪洋慢慢走完人生的四五十年。
但欺骗,不管对于他还是对于汪洋来说,又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汪洋虽然日渐逗比二傻开朗起来,但本质上,他还是那个他在落雪夜捡回家的小兽崽,内心深处竖满了冲头而立的尖刺,敏锐而多感,欺瞒或哄骗只会适得其反。
在高舜纠结理由的时间里,出租车已经把他送到了目的地,周栀舞团下榻的酒店。
来之前,高舜就已经摸清了,周栀他们在这个城市昨晚是最后一场演出,演出结束后,会休整两天赶往下一个城市。
周栀的舞团可能因为太过先锋前锐了,受众并不多,但在喜爱的人眼中,她的舞团每一出舞剧无一不是经典中的经典。
因此在国际上,她这舞团每排出一场新剧,业内一些知名剧场和出资人都会联合邀请他们过来巡演。
前后历时三到五个月,横跨欧洲不少国家和城市,而周栀又不是个会亏待自己和团员的人,一般在一个城市里连演三到五场之后,就会停下休整几天,不管是逛还是游,都随团员自便,随后才慢悠悠地赶往下一个城市。
高舜到达的时候,舞团里的人才慢悠悠地刚爬起床,如果不是为了不浪费时间,想多看看这个城市的风采,这些昨晚开庆祝会一直玩到凌晨的人压根儿爬不起来。
高舜拎着行李包走进大厅时,第一眼看到他的不是汪洋,反而是郭茂,他正揉着眼,脸上还带着困倦,左右张望的时候看到了高舜,眼里闪过惊诧,眨了眨眼之后,才猛戳了戳站在他旁边正跟别人说话的汪洋。
汪洋不解地扭头看他,郭茂神色复杂地指着站在大门处的高舜让他看。
汪洋顺着他的指示看过去,瞬间,呆愣在那里。
郭茂撇撇嘴,微有不屑,眼底又飘过一丝欣羡的意思,他推了推了汪洋。
这时汪洋身边舞团的成员们都留意到了他的异样,顺着汪洋的视线看过去时,瞅着了高舜,顿时,各自露出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意。
高舜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还有几分没想出好借口的凝重,但是看到汪洋望过来的瞬间,他还是忍不住柔和了深情,嘴角微勾。
汪洋终于反应过来,撒丫子跑过去,近前两步距离的时候,顿住,然后猛扑。整个挂在了高舜身上,脸上神情又像惊喜又像惊吓的,既高兴又要哭的样子,一时间复杂的都难以形容了。
高舜拖着身上的这只树袋熊,暂时充当了一把尤加利树。
“哥!你怎么来了?”汪洋笑呵呵地问他,眉眼眯眯,神情终于转换过来,只余高兴。
高舜的情绪也被他带动了起来,声音沉沉地道:“想你了,就来了。”
“那你事情做完了?”汪洋继续高兴帝问。
高舜神色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而后嗯了一声,汪洋眼珠子转了一下,略带疑惑地看向高舜,正准备开口的时候,他别人揪着耳朵从高舜身上扒拉了下来。
汪洋苦着脸回头,见果然是周栀,他蔫蔫地道:“老师……”
周栀依旧笑眯眯的,眼神审视地在高舜审视逡巡了一圈,然后糊了汪洋一巴掌,“注意点形象,你当你还是个无名的小子呢?”
她这么一说,高舜和汪洋才注意到,刚刚汪洋的那一举措吸引了酒店里不少来往的人的注意。而且其中显然有一些似乎觉得汪洋面熟的,不但注意了,还颇有兴趣地驻足围观了几下。
高舜挑挑眉,看来周栀的舞团在这座城市表演了四场还是有点影响力的。
汪洋拉着高舜的手乖乖站到一旁,腆着笑脸,睁着亮晶晶的眼看着周栀,周栀忍住再糊他一巴掌的冲动,无奈地对他挑起一边嘴角,挥手,“去吧去吧,这两天别让我看到你们俩,大后天记得跟我们一起出发就行。”
汪洋忍不住小小声地欢呼了一下,高舜也失笑,心里知道周栀已经给了他极大的优待了,但他还是忍不住得寸进尺,“能不集合吗?我保证你们下一场演出前一天,把他送到你们下榻的饭店。”
周栀定定地看了高舜一会儿,汪洋继续用哀求的小眼神向她进攻,最终,周栀败北,她恨恨地道,“仅此一次。”
高舜点头,“下不为例。”
汪洋傻笑。
周栀转身走到自己身后的大部队里,挥挥手,让大家各自玩去吧,注意安全,记得回酒店路线,其他随意。
众人齐声欢呼了一下,三五结伴,像潮水一般,快速地散开了。
最后只周栀站在那里,汪洋本来准备拉着高舜先回自己的房间把行李放下的,但是看周栀那么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步子就顿住了。
周栀正低头看表,像在等什么,抬头看到高舜和汪洋还站在那里,不由愣了一下,随即笑开了,她摇摇头,走到汪洋面前,“算有点良心,该干嘛干嘛去吧,我等个人,一会儿还有事儿。”
汪洋这才拉着高舜上楼放行李去了。
行李刚刚才放下,汪洋就把高舜扑倒在地毯上,然后像只小狗一样不停地蹭着高舜的脖颈,“哥,我好想你。”
高舜单手撑在地上,尽可能不让自己的后背着地,另一只手揽着汪洋,顺毛中。
顺着顺着,就产生了化学反应,汪洋作为和高舜紧贴在一起的那位,自然是第一时间察觉了,他笑吟吟地朝精神的地方摸去,“哥,我们来做吧,我后面几天都不用演出。”
高舜呼吸沉重了几分,翻身将汪洋压在身下,深深印了一个吻上去。
但在两人耳病厮磨,擦枪走火,即将扒上衣之时,高舜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悬崖勒马,生生停了下来。
汪洋眼眶还雾蒙蒙地,不解地看着悬在自己上空的高舜,他手里还攥着高舜的衣摆,准备往上扒呢。
高舜翻个身,把汪洋挪到了自己上面,自己躺在下面,然后才继续动作了起来。
……
虽然高舜已经尽可能地小心又掩藏了,但是后背那一块儿实在是惨不忍睹得厉害,而且前后不过半个月,就是愈合力再神人,也不可能让后背由皮开肉绽瞬间变成溜光水滑的原生态。
整个过程里都成功掩藏了自己后背受伤这一事实的高舜,在最后洗澡时,一个不注意,汪洋蹦跶到他背后要给他擦背时前功尽弃。
汪洋手里拿着擦澡巾,整个人傻在那里,高舜僵直着身体转过来,和汪洋震惊的眼神对上,汪洋手指颤啊颤的指着他的后背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是画上去的吧?”
虽然这么问,但汪洋其实早知道这坑坑洼洼整个后背的惨状根本不可能是画上去的,他咬着自己的唇瓣,对上高舜的眼睛,抑制不住眼眶发红的趋势,“你不是说,你做得不是什么危险的事吗?”
高舜看汪洋这幅表情,心口抽了一下,也有些难受,他垂下了眼睑,含糊道:“有些意外,平常不会这样……”
正说着,汪洋的手已经贴到了他的后背上,湿润的掌心贴在凹凸不平的肌肤上,严丝合缝,让高舜莫名地震了一下,汪洋低声道:“难怪刚刚你死活不许我搂着你……”
因为后背这种触感,随便一摸也知道有问题了。
高舜的唇线抿得有些紧,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汪洋,迟疑又迟疑着,他不准备这么早就跟汪洋摊牌一些事的,起码……起码,先陪汪洋度过这几天的快乐时光。
最终,高舜轻轻呼出了胸膛里憋着的浊气,拉着汪洋一起坐到放满了热水的大浴缸里,他搂着汪洋,双手环住汪洋的腰,让汪洋靠在自己胸前。
“洋洋,我有话跟你说。”
汪洋身体僵了僵,想扭头,被高舜给制止了。
高舜紧了紧环住汪洋腰腹的胳膊,将汪洋整个给圈在自己怀里,“我可能……要离开你一段时间了。”
汪洋刷地一下扭头,对准了高舜的眼睛,“什么意思?”
高舜默默地与他对视,早先想的各种完美无缺的借口和理由,此刻,他一个都不想拿出来用。
汪洋和高舜对视了一会儿,忽然道:“跟你的心脏病有关?”
高舜:“?!”
汪洋慢悠悠地伸手捧住了高舜的脸,认真地看着高舜道,“我出国前,有次你们班有个同学打电话找你,你不在,我正在想要怎么说你去哪儿了时,他忽然就说,你是不是去看心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