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天劫+番外——唐一寻

作者:唐一寻  录入:05-27

“说够了没,”卿寒拂开他的手臂沉声应:“你若再不回去,信不信我让你永远开不了口?”

“不识好歹!”这是凤溟摔门而出前愤愤丢下的最后一句话。

“这家伙真是……愈发不像话了。”卿寒摇了摇头,回身见言澈正定定盯着自己,复杂眼神里满是惊愕,好像还掺杂了些不明的情绪,不由捋了捋他的发:

“别理凤溟,他就这样,气性过去也就没事了。放心,他知晓轻重的很,不会拿你家少爷的身体开玩笑。”

说罢卿寒打了个哈欠,正待再到床上补个回笼觉,却不想被言澈一把拦住,沉沉开口:“你受伤的事情,怎么不早说?”

声音不似往日的温柔平和,压抑的厉害,似乎在极力抑制什么情绪。

“有什么可说的?”卿寒莫名其妙的反问,不以为意的往床上一躺:“你又不能帮我疗伤。”

言澈拉着他的手臂顿住,半晌才道:“如果我那时知道,我必不会求你留下帮……”

“你家少爷的身体先前救我一次,我族又岂非忘恩负义之辈。”卿寒手枕于头下,淡淡打断他:“我留于此地,只为替他想法讨个公道权当报恩,事了后便自当回去。”

言澈闻言一下没了声音,只是一动不动背对着他低头坐着,挺直的脊背,却感觉僵硬的很。

突如其来的安静让卿寒觉得不自在起来,伸手戳了戳他的后背:“怎么?你担心我的伤?”

之前他试图阻拦凤溟,正是怕这个愚蠢的人类胡思乱想,把罪过归于己身。

言澈不答话,也未回身,只从身后看到他微微点了点头。

卿寒心里一动,嘴角勾起,扬手把言澈拦腰按在床上,凑上前贴近他的脸似笑非笑:“不想着你家少爷了?”

言澈闭了闭眼,下一秒抬手环下他的脖颈,驾轻就熟仰脸堵住他的唇。

为什么自己每次在这种事情上都要慢人一步?

这是卿寒脑里闪过的第一个想法。

接着他的大脑仿佛被清空了一般,除了稀里糊涂的启唇回应,化被动为主动,再下意识的胡乱扯下对方的衣物,再无其他的念头。

“我的天!”一声啧啧感叹响起,属于少爷杨子杰的声音。

床上已经交缠在一起的两人动作同时停住,卿寒一把拉起被子,迅速裹住言澈的身体,狠狠瞪向双手捂脸一派无辜之色的凤溟:“你不会敲门吗?!”

虽然凤溟干过不少让他恼怒的事,可他生平第一次有种把这从小到大青梅竹马的好友给宰了丢出去喂狗的冲动。

“我说……你……”凤溟顶着杨子杰的脸摆出一副捉女干在床的架势来:“不但未曾反省给我添了多大的麻烦,反倒和美人儿享受的很?族长大人,你还真准备在这里呆到天荒地老了?”

卿寒撑起身子,冷冷盯着他:“有事快说,没事就可以滚了。”

眼看就能吃个尽兴,却在当口被人打断。饶是他明知凤溟必然是生够了气重新回来与他商讨引蛇出洞之事,心情也实在好不起来。

“你穿好衣服,穿好衣服再说。”凤溟摇着手,“我先走了,你们回杨少爷的房里找我。”

望着凤溟,不,是杨子杰大摇大摆远走的背影,又侧身看了看床上匆忙拉上内衫的言澈尴尬的神情,卿寒突然有些后悔,让凤溟代替他进入杨子杰身体的决定。

“走吧,”卿寒伸手拉过他的:“有凤溟相助,你家少爷的仇,想必很快便可了结。”

言澈脸上闪过一丝希冀,又很快被黯然取代,垂下头看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最终只低低应了一声。

第76章

接近黄昏之时,杨府来了位不速之客——

丰神俊朗,气度不凡,粗麻所制的衣衫,异族简陋的装扮,却仍遮不住那一身风华。

来者自称名唤卿寒,前来杨府拜访旧友,烦请门房通报。态度虽温文有礼,却是不怒自威,那气势把二虎震慑的两腿发软,不敢多问连连点着头就进去通知,还不忘回头看了卿寒好几眼。

最先赶来的是一头雾水的何管家,还不及问上卿寒几句,里头杨家少爷便亲自迎了出来,大老远就大叫恩公,那一把鼻涕一把泪仿佛他乡遇故知的模样,让在场其他看热闹的下人无不面面相觑为之动容。

卿寒嘴角微微抽搐,看着自己苦心扮演的少爷形象一夕之间被毁若斯,实在有种想把凤溟从杨子杰的身体里揪出来丢出大门的冲动。

可情势所迫他只得拱手为礼,不着痕迹避开凤溟热烈的拥抱:“杨兄弟客气了,那日两位离开后在下甚为惦念,恰好近日路过此地,便前来会上一会,不知可否叨扰?”

“卿兄弟哪里的话!”凤溟充分发挥了主人家的好客之道:“那个……何管家,之前我与言先生树林遇险,幸得卿兄弟相救才得以保全。你快去让厨房准备一下,今晚全府聚上一聚,我要好好招待卿兄弟!”

晚上杨府大摆筵席,觥筹交错甚是热闹,不是自己的财产凤溟用起来也是格外的爽快大方,连杨府的那些下人们都一一召上了桌,又恭恭敬敬把卿寒请上了上座。

酒过几巡众人均是微醺之际,卿寒发现不远处小大人模样规规矩矩坐着的小杨冉总不时眼巴巴看向自己欲言又止,颇有些疑惑,正待示意言澈去问问情况,凤溟已然笑盈盈的开口,声音朗朗,让在场一时安静下来:

“天色已晚,卿兄弟若不嫌弃,不如在府上盘桓几日,让我三人能如林中那般秉烛夜谈,岂非乐事?”

卿寒不动声色的打量了眼周围人的表情,见并无异状,便点点头:“在下也正有此意。”

“既是如此,”凤溟摇摇晃晃站起身来,仿佛已然不胜酒力:“何、何管家,你、你听见没?卿兄弟近日要留宿此处。”

“是,少爷。”何管家几杯酒下肚脸也有些发红,但举止拘谨仍无不妥:“我这就派人去收拾客房。”

“收、收拾什么客房啊?!”凤溟把手一挥:“客房离我二人处距离甚远,如何方便?那个……你房间……边上那间,反正也闲置许久了,便让人收拾收拾,请卿兄弟在此歇息吧。”

话音刚落,一片寂静。

复而一片窃窃私语声。

众人皆知那废弃已久的房间一直是府内的禁忌,何管家甚至从不让人提起,想必是触了少爷的忌讳。背地里议论有之,猜测有之,哪里想到今日少爷这么轻而易举的便拿来招待客人。

“少爷!”何管家大惊失色:“您、您醉了?”

“我、我醉什么醉!”凤溟啪的打开他欲搀扶自己的手臂,拿手指指着他,口齿不清:“你、你现在可以了啊,连我的话,都当耳旁风了是不是?”

冷眼旁观的卿寒又揉了揉眉心。

不想这凤溟平日里笑嘻嘻的没个正经,装起酒疯来,倒也是一把好手。

“我……”何管家急欲解释什么,却终究不敢拂逆少爷的意思,只得点了头吩咐下人:“你、你们几个!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为贵客收拾房间?”

卿寒淡淡颔首为礼:“有劳了。”

目光却牢牢落在不远处角落里的一道阴影上。

大部分人均是惊讶或是看热闹一般的嬉笑表情,只有那道身影——

脸色变的相当厉害,与众人兴奋的神情格格不入,倒更像是忍了极大的愤怒。

第77章

当几人看到居于何管家旁边那间,一直被众人议论纷纷的禁忌房间被打开现于人前的模样时,不但未曾发现什么异常,反而互相对视一眼,都心照不宣的隐隐失望。

就像许多被冠以神秘称号的隐约事物,一旦拉开了面纱,也无非如此而已。

那只是一间再普通不过的房间,房内的布置简单倒也齐全,与其他任何一间房间并无不同,只是许多地方都铺了厚厚一层灰尘,蜘蛛网遍布,想来是许久无人进入之故。

卿寒四周打量了一圈,目光不着痕迹落在床脚处,又仔细看了眼地下的灰土,发现了什么一般眼睛一亮,又侧开了身任下人们进去打扫。

杨府的下人们办事的效率着实不低,加上众人拾柴火焰高,很快便把一间前一刻还足以用来当储藏室的旧屋清理了干净,送来了崭新的被褥茶具。

“这……实在是……”何管家望着这相比客房还是简陋了些的房间,抹了把头上的汗,也不知是热的还是冷汗:“怠慢了贵客。”

“何管家客气了,此处甚为清净,在下很是喜爱。”卿寒不咸不淡的扔了句奉承话。

“喜、喜爱就好!”一旁凤溟一把勾住卿寒的脖子,口齿不清大着舌头发话,旁人看来他已似醉的厉害一般:“那卿、卿兄弟就在此多住几日!”

话音一落,他身体一歪,斜斜倒在卿寒身上,很快便传来均匀的鼾声。

还真是形象尽毁。

卿寒暗暗咬了咬牙,拖住他手臂扛在自己肩上,“杨兄弟醉成这样,不如就在这歇下吧。”

说着他便欲拖着人往房内走,何管家急忙跟上去搭了把手,陪着卿寒一起把凤溟扶到床上躺好,见凤溟倒头就睡丝毫不打算挪窝,只得用充满歉意与同情的眼光看着卿寒:“卿先生,有劳了。”

众人退下之后凤溟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神色清醒,哪有半分醉意:“寒,你看出什么了?”

卿寒慢慢吐出两个字来:“二虎。”

适才他扶凤溟进房时,那二虎与平日的卑躬屈膝窝囊懦弱完全不同的怨毒眼神与神情,让他瞥见了都暗暗心惊。

凤溟不屑的撇撇嘴:“他今晚会来?”

“不知。”卿寒摇头:“你在此候着。”

“那你呢?你怎么……?”

卿寒不答,径直干脆起身的动作昭示着他离开的坚定。

于是凤溟拿被子捂住了头,再度一声哀嚎:“凭什么?!说好咱们一起等的!”

“凭你今晚的所作所为。”卿寒没回头,只冷冷丢下一句话来。

进了言澈房里时言澈已然睡下,呼吸声比平时略微沉重,鼻息间一股酒味清晰可辨。

卿寒在黑暗里沿床边坐下,慢慢揽过他的身体。

晚餐时凤溟对言澈刻意的灌酒他看了个真切,凤溟素来爱无端生事他倒也见怪不怪,见酒不多就未曾在意,却见言澈执着酒杯一脸尴尬却仍是硬着头皮喝下的模样,突然间心沉了一沉。

言澈分明知道,对面那不怀好意的人,虽然有着杨子杰的脸杨子杰的声音,可的的确确是凤溟。

却仍是未曾拒绝。

是不忍拒绝,因为对方仍是心心念念的少爷模样,就同之前数次不曾拒绝他一样。

还是根本就不会拒绝他人,只有被动承受?

无论是哪种缘故,都足够让他想着就心浮气躁。

结果他这么一神游,反应过来时言澈已经被凤溟变本加厉的灌了三杯下肚,罪魁祸首还在那冲他得意兮兮的眨眼睛。

两人的计划他只简单的向言澈提了一提,并未说的详细,凤溟此举显然是打算灌醉了言澈,以免耽误两人的行动。

床上言澈也感觉到动静,迷迷糊糊侧过身来,习惯的搂住他,喃喃道:“少爷……”

卿寒身体一僵。

低下头摸了摸他发红的脸,卿寒推开他起身,决定还是回去陪一陪那个孤零零守在房里的凤溟。

否则他很难控制住自己不杀了这个人类一了百了的冲动。

“少爷!”一察觉卿寒要离开言澈便慌了神,愈发牢牢抓住他不放:“别走……”

卿寒眼神一闪,恶狠狠低下头,泄愤一般咬住他嘴唇。

这可恨的人类!

反正此事一了他便已回族在即,既然两人怎样都没有未来,如此短暂的时间,就算当个替代品又何妨?

卿寒一边愤愤的想着,一边启开对方的唇,酒味熏的他也有些昏昏然,不由自主覆身而上。

身体的异样感让言澈茫然的睁开眼,又茫然的牢牢盯了卿寒一会儿,醉意让他也失了克制,低声唤了句少爷,反倒贴合了上去。

虽然不是第一次在床上被言澈当成他人,也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卿寒仍是一震,外头突然一阵骚动,有人惊恐的大叫声响起:“不好了!少爷出事了!”

声音清晰尖锐,几乎刺破人的耳膜。

好吧,已经很清水了还是不行,无奈的和谐版,请体谅。

第78章

本来已经颇有些意乱情迷的言澈闻言一个激灵,睁开眼见到卿寒近在咫尺的脸也吃了一惊,顾不上两人如此暧昧的姿势,脱口而出:“少爷……”

卿寒大脑嗡了一声,咬牙切齿的又把他压回床上:“我同你家少爷就长的这般相似?”

言澈哪里说的出口自己这段日子喊面前这个人少爷早喊成了习惯,听外头骚动声响愈大,只得改了话题问:“凤溟怎么了?”

亏得他还知道那人是凤溟。

卿寒面色稍霁,但终究适才的好事再度被打断脸色也好看不起来,只从他身上撑起身体,又拽了他的手臂拉他起来,顺手把丢在一边的外衣给他披上:“走,去看看。”

言澈迟疑了下,鼓起勇气拉住卿寒的手,见卿寒只是顿了顿未曾抽回,并未有厌恶或怒气的模样,才暗暗松了口气。

结果直到两人拨开闹哄哄聚在一起的一众下人挤进那房间,见到床上的凤溟时,才意识到事态严重。

之前杨子杰遇袭均是刀刃之伤,卿寒与凤溟商量,也无非是想把那总是向着杨子杰刀剑相向的人给引出来。

杨子杰的身体本就毫无活力,有凤溟的灵力在刀刃之伤不足挂齿,故而卿寒才放心丢下凤溟一个人去了言澈的房间。

哪里想到现在——

凤溟,应该说是杨子杰的身体此刻奄奄一息躺在那里,面色灰败,气息微弱,嘴角有泛着浓重腥味色泽的血丝流下,显然是中了毒。

“少爷!”言澈急忙冲过去想查看情形,被卿寒用力拉开:“我来!”

把杨子杰的身体负于背上,听着耳畔几不可闻的呼吸声,卿寒回过身,冷声问:“大夫住哪儿?”

“已、已经……”有人颤抖着回答:“已经……去通知崔大夫了……”

“通知大夫来验尸吗?”卿寒厉声道:“来不及了!现在就直接过去!备车!”

何管家此刻不知去了何处,少爷又遭逢此事,府里没了主心骨早就乱成一团。听了卿寒的命令一团慌乱的下人全盘照办,浑然忘了到底谁才是这里的主人。

将杨子杰送进崔大夫的医馆时刚至子时,其余人等被卿寒全部挡在了门外,包括言澈与杨冉,只自己背了杨子杰的身体单独进去。

直到寅时过去医馆的门才缓缓打开,卿寒从里头背着杨子杰走出来,神色有丝一夜未眠的疲倦:“找个人把今晚的事报官,其余的,回去再说。”

“少爷先前不慎落水,流落在外,奔波劳累,身体已然大伤元气。不想尚未调养好又中此毒,毒性其烈无比,纵然全力施针也难以尽数清除余毒,虽说眼下性命无虞,可只怕,已难以久长。”

这是崔大夫给出来的最终结果,字字掷地有声,边说却边是老泪纵横,显然伤心已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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