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难怪,圣上开明不叫他们拘着,此地又山清水秀,姑娘们美得像流淌的蜜糖。只要随兴吟出几句叫圣上王爷中意的,就有更美的姑娘和更鲜美的烤肉奉上,出风头,抱美人,又是皇帝本人哈哈笑着许诺的,谁会不动心?
礼乐声盛起,祥和喜悦的氛围彻底铺开,好生热闹。晏存继非常舒心地深吸了一口山间的好空气,笑道:“南怀到底是比西亭丰饶一些,南皇随意动动手指,这排场便足够了。”
季华鸢只不过撇嘴一笑:“西亭以游牧为主,马背上的民族,在这些礼乐上逊于南怀也没什么可叹的。”
晏存继笑了:“我可没半点妄自菲薄的意思……”他说着,露出些许怀念的神色,道:“我爱我那片草原,来南怀这许多天,早也快厌倦了这帝都的繁华。”
“那就早些回去,你在外面,总也会惹乱子。”季华鸢随口说道,捡起一枚柴禾丢进火焰中。晏存继嬉笑着看着他:“美人还没答应随我安家,存继怎么忍心独自回朝?”他说着,不等季华鸢瞪过来,直接削下一片肉插在刀尖上递到季华鸢嘴边。
“张嘴。”
季华鸢垂下眼睛看着刀尖上那颤颤巍巍的一块肉,烤得刚刚好,散发着蜜色的光泽,香味入鼻令人食指大动。然而,比那块肉更加夺人眼球的反而是那锋利的匕首,仿佛下一秒就要隔开他的喉管了。
晏存继总是这样,似是漫不惊心地伸过来一块诱人的肉给你吃,肉的下面却是锋利的刀尖,让你明明深知危险,却又着实心痒难耐。
“张嘴啊……”晏存继有些不耐烦地晃了晃。季华鸢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低头将那块肉咬进嘴里。
烤肉一入口,季华鸢便忍不住挑起了眉。梨子的清甜已经完完全全地融进了肉质的鲜美中,一层极薄的奶皮入口即甜化,里面包裹的羊腿肉却肉质鲜美又不失嚼劲。这肉刷了蜜糖、牛乳,又加了些水果甜味,却丝毫不腻。季华鸢不动声色地吃下烤肉,面上没露出什么惊叹,却不得不在心中承认晏存继很会烤肉,当真非常美味。
这边晏存继正心满意足地看着季华鸢品尝,远处突然有人笑着朝这边吆喝了一声:“王储殿下好手艺,我这都闻到香了!”
一时间,各处的目光都起哄般地聚了过来。季华鸢面无表情地拉了拉马扎转回身来,挨着晏存继坐,轻轻一抬头,却看见北堂朝正专注地盯着自己,似是已经看了很久。
132、迷惑(二)
晏存继大笑,将那些赞美悉数收下,爽快地邀请大家过来分肉。北堂治看着这边已经闹腾起来,隐隐似是要夺了歌舞的风头,却也毫不露愠怒,只是笑意盈盈地看着热闹。晏存继还算懂分寸,当先拆了一碟位置最好的羊腿肉让小太监奉给南皇,北堂治只浅浅尝了一筷便点头称好,形式上的含义倒是更多几分。不过晏存继也浑不在意,给了南皇应该走的脸面之后,便拉着旁边凑过来的人传授秘诀了。
季华鸢非常安静地充当着背景。他有一个特别的习惯,第一口尝着好吃的东西往往不会动第二筷子,这是害怕叫别人瞧出饮食偏好的缘故。当然了,若是北堂朝为他做点什么,他就没什么可多想的,喜欢就多吃便是。季华鸢默不作声地坐在晏存继身边,隐隐的,他能感受到北堂朝的视线始终没有移开过。而那个人也不开腔,只是远远的隔着两堆篝火上方蒸得波动着的空气看着他。
晏存继非常开心自己受到了追捧,尤其对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们更热情。他竟也完全不考虑季华鸢有没有吃饱了,不一会功夫就将羊腿和兔子拆了个七七八八分送出去。季华鸢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拆肉,心中叹道,即便是做戏,这王储殿下也有些过了。他扮纨绔扮得太入戏,殊不知过犹不及。然而季华鸢也不想阻止,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噼啪跳动的火苗,感受着不远处的注视。
晏存继美颠颠地送了一圈,确保能入他眼的姑娘人人都有了,而后庄而重之地将斩下的两只野兔的屁股盛在盘子里,遥遥朝北堂朝一捧:“本殿为北堂王专门准备的,还请北堂王赏脸。”
季华鸢叹口气,抬起头,却见北堂朝并无什么愤怒,只是神色如常地差人将盘子接了,而后客气地回礼。晏存继扬了扬眉,拖着凳子一屁股拱到季华鸢身边,颇为挑衅地将手环在季华鸢肩膀上,凑近了仿佛压低声音却分明想让所有人听见似的说道:“懒得动手吗?要不要喂你?”
季华鸢分明感觉到北堂朝身边的姑娘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只能是抬起头笑了一下,说道:“不用了吧,最近不太舒服,就不吃那些油腻的了。”
晏存继点点头,心知季华鸢已经颇给他面子了,便继续笑着道:“那好,夜里叫人送些粥点来,我再喂你吃。”
季华鸢默默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他伸手捡着树枝拨了拨柴禾,却突然听北堂朝笑了一声。季华鸢抬起头看过去,北堂朝正凑在右手边那位姑娘耳畔低语些什么,他的声音非常小,季华鸢竖起耳朵却还是一点都捕捉不到。只能看见那姑娘巧笑嫣然,坐在旁边的李画江笑着插了几句,那姑娘便脸红过耳了。
晏存继在季华鸢耳边非常夸张地咂舌,故意大声地叹息着,低声道:“看什么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吃肉。”
季华鸢回过神来翻了个白眼给他:“肉呢?”
“呃……”晏存继没想到他会真的问过来,非常懊恼地窘了一下,而后大声呼和着下人再拿些烤肉过来。季华鸢看着他张罗,也不拆穿,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没过多久,北堂朝那边的动静越来越大了,一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李画江等人突然爆发出哈哈的笑声。紧接着,北堂朝便和右手边的姑娘站了起来,遥遥对北堂治施礼道:“皇兄,娉儿不胜酒力,臣弟送她先回去休息。”
话音一落,周围起哄声更盛。北堂治带来的那些妃嫔们没一个不疼北堂朝的,心里对北堂朝和季华鸢的事情明镜似的,可是那些人精此时却都非常配合地打趣北堂王有心。气氛一时间热烈极了,北堂朝也不辩解,依旧是一派雍和模样,获了北堂治应允便带那女子离了场。季华鸢看着那女孩子侧身从他身前走过,微微颔着首,弯眉美目,身量纤纤,真的很美。那女孩子贵在懂分寸,没有一点不该有的得意或是扭捏,只是乖乖地跟着北堂朝身后出去,不能更得体了。
晏存继叹道:“再看,再看,再看也不是你。”
“我没想是我。”季华鸢只淡淡地回了这一句。小插曲翻过去,众人又开始欣赏歌舞表演,没有人往这边瞧了。晏存继一边烤着肉,一边偷眼瞟季华鸢,只见那个人落寞又倔强地坐在原地,身子僵硬,却固执地紧紧抿着嘴唇。过了许久,晏存继看不下去了,长叹一声小声道:“左不过是做戏,你何必当真。”
季华鸢许久没有回复,他静静地将最后一块柴填进火堆里,而后拍拍手上的灰,轻描淡写地说道:“我有些累,先回去休息了。”
晏存继一愣:“这就回去了?”
季华鸢嗯了一声,抬眼:“不耽误你的事吧?”
晏存继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他低低咳了一声,说到:“不耽误,不耽误,我只是有些担心该不该让你一个人回去。”
季华鸢笑了:“这有什么的,行了,我最近也累得紧。你若是感谢我帮你的忙,今晚放我一人好好睡一觉,别去扰我了。”
晏存继犹豫了一下,他将架着羊腿的木枝子翻了个个,而后才点头:“好吧,那你注意点。”
季华鸢只嗯了一声,便差人去和北堂治报备,小太监跑到北堂治身边低声说了几句,北堂治不过一点头,也没多问,季华鸢便非常顺利地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场地。
季华鸢快步走出了林子深处,这才觉得那烤着火的燥热散去了些,远处的林子比较暗,还好有宫人远远地提着灯火。季华鸢顺着灯火指引顺利地离开了林子回到行殿,月光非常柔和,他回到院里谴走了所有的下人,而后一个人深吸一口晚间清新的空气,缓缓吐出,推门进屋。
如他所料。北堂朝正静静地坐在桌边,背影挺直,似是已经恭候多时了。他听季华鸢进屋关门,转过身来,抬眼盈盈笑道:“总算跟过来了。”
季华鸢脸上一直挂着的淡漠松缓了些,他走到桌边倒水,一边没好气地瞪了北堂朝一眼:“装得像真的一样。”
北堂朝无辜地眨眼:“喂喂,我那样费力地配合你们,你连一句夸奖都没有,还要瞪我?会写天理两个字吗?”
季华鸢哼了一声:“当然会,天的左边是女字旁,右边是骋字的右半边。理很好写,一撇一竖弯钩。北堂王应该比我会写才对。”
北堂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季华鸢竟然说的是“娉儿”,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不是真的吃醋了吧!”
季华鸢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挑眉:“你倒是美名与美人双收,不知道外面人把我骂成什么样子了?”
北堂朝笑得促狭:“为夫可是事事遵从你的命令啊……再说了,那些人嚼什么舌头,我还不信你会当真了?”
季华鸢顿了一下,没好气地说道:“我不当真他们那些碎言碎语,我恼的是,我骂名担着也就算了,还要日日看你在花丛中流连往返……这主意是我拿的,但你配合得也太手到擒来了吧!”
北堂朝严肃了神色,挑眉:“噢?你这话,可是嫌我们的分工不公正了?觉得我赚你赔了?”
季华鸢没说话,他知道自己有些没趣儿,明明是计划好了的,可真到付诸行动的时候,他这心里却不上不下的,太不是滋味了。然而,正当他想着怎么把话题支开去的时候,北堂朝突然站起来,一脸严肃地从背后将他环住,头枕在他肩膀上,口气暧昧,却又分明那样庄重:“既然如此,我只好尽量给你一些额外的补偿了……”
季华鸢下意识地一扭,却被北堂朝紧紧地禁锢在怀里。那双大手似是没用什么力,却将他牢牢地锁在怀里,他半点也挣扎不脱。季华鸢有些呆住了,他愣愣地看着面色严肃的北堂朝:“你不会……不会要……”
北堂朝点头,神色庄重:“嗯。”
季华鸢脸红到了耳畔,他咬牙低声道:“也不怕前功尽弃!”
北堂朝扑扑地笑:“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你若是没有完全的把握,怎么会来和我碰面……”他说着,大手已经不容反抗地解开了季华鸢领口的袖子,一凑身吻在他胸口垂着的温良的玉佩上。北堂朝长袖一挥径直熄灭了灯,趁着季华鸢惊愕下却不敢开口,将人直接推进了内室压倒在床上。
不着灯火的屋子,幽幽的白月光撒在季华鸢惊讶中带着些许气恼的脸上。院里静得让人心里发毛,却又跳跃着刺激感十足的欲望。北堂朝突然笑出了声,季华鸢气恼地捂他的嘴,低声怒道:“你若是想做……至少也安静些……”
北堂朝笑着低头吻他唇角,低语道:“我只是惊喜于这有如偷情般的快感……华鸢,你这人或气或羞,怎么看都好看。”他说着,缓慢地将季华鸢的外袍从对襟处敞开,抚上那大片白皙的肌肤。北堂朝急促又满足地喘息一声,低头吻上,闭上眼,只叹这人生已经不能更好了。
他是他心上的朱砂痣,是点在他心头上的一滴血,永远都能将他的情感和思念牵扯到最深刻刻骨的角落。这顺风顺水平静无波的一生,是季华鸢为他带来了全部的轰轰烈烈。
北堂朝的吻细碎又绵长,没一会季华鸢便被他彻底撩拨起来。他的身体越来越热,在这冷清寂静的庭院的映衬下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羞耻感,更多的,却是内心深处呼唤着想要被攻占的欲望。季华鸢渐渐的也有些喘息吃力,他叹口气,似是认了命般闭上眼。片刻后,季华鸢骤然开眼,一个翻身安静无声地将北堂朝反压在身下。
北堂朝的双目幽如深海,说不出是被挑衅的忿懑多一些,还是被猎物反扑的快意多一些,他饶有兴味地看着季华鸢身手扯开自己的衣服,还非常配合地拱了拱腰,将大片的胸膛挺起来让季华鸢撑着。
季华鸢身体内那点好斗的因子全都被点了起来,他在寂静的深夜里无声地叹息,身下人的眼波流转,让他的一颗心仿佛荡上了秋千,颤抖着,害怕着,却又永远都不愿停下来似的。他想,原本身无一物,只想在人世间清风荡月地走一遭,却不料遇见了这样的克星,让他的欲望愈发不可收拾。季华鸢叹息着俯身,将唇舌与北堂朝牢牢地锁合在一起,他闭上眼,让熟悉的味道充满他全部的身心。
他记得北堂朝曾经在欢爱时对他说过,他是他心口烫出来的朱砂痣,让他疼,却又难以割舍。其实北堂朝不知道啊,在季华鸢心里,他就如同那一捧白月光,带着那样柔和而又富有力量的光晕,那黑暗之子偶然见了光,便终其一生,念念不忘。
133、偷情
季华鸢其实并不知道,爱和欲究竟有什么清晰的界限。他唯一知道的是,在北堂朝将他紧紧锁在怀里的时候,他想要和这个人永远在一起。他不知道有一天,若是自己重新做回了那个自由来去的独身人,他还会不会如从前那般从容洒脱。
就像尝过了饭菜滋味的婴儿,就再不会愿意吮吸母亲无味的乳汁。季华鸢在喘息中想,他真的走上了一条没有退路的路。与他紧紧贴合的这个人,已经有了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挫伤他筋骨元气的本事。他卸下防备把一身的柔软都交放在他的手心里,便再也由不得自己了。
季华鸢扭腰,与北堂朝翻来覆去争得不可开交。他滴酒未沾,人却仿佛已经醉成了一朵绵软的云,只能凭借身体砸在床哎呦喂板上的声音的提醒,才肯相信自己没有放纵到彻底软倒在别人的怀里。
北堂朝的吻像是有魔力一般,让他眩晕,如同被一根丝线拦腰拴在云端,飘渺又沉沦。北堂朝两手握住季华鸢的双肩,将吻印遍了他锁骨下的每一片白皙的肌肤,吻到最后,他自己也如同失了魂一般,目光急促地扫过季华鸢的身体,生怕遗落下一寸地方。北堂朝在粗重的喘息间抬起眼睛,错眼不眨地盯着季华鸢雪白修长的脖颈,那里很美,它连接着这个人白璧无瑕的躯哎呦喂体和那张让他魂牵梦萦的面孔。还有那双,总是欲语还休的眼睛,那样静静地望着他。北堂朝觉得动情,如此深情,实难辜负。他的喉结动了动,他望着季华鸢的脖子,眼神愈发黝黑深邃。末了,他终于忍耐不住,低哑着嗓子说道:“明天,穿一件立领的衣服遮一下吧……”他话音刚落,季华鸢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北堂朝就已经将唇贴了上去。他用力地吮吸,季华鸢的腰肢瞬间便悬空一挺,深吸一口气。北堂朝忘情地深吮,季华鸢愈发的抑制不住自己想要呻哎呦喂吟的欲哎呦喂望,他只能一次又一次深深吸气,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按捺住自己想要大叫出声的念头。身哎呦喂下之人的反应仿佛让北堂朝受到了鼓舞一般,他更加忘情地深哎呦喂吻,大手突然下移抓住季华鸢两条修长的双腿,用力向上一推,季华鸢终于忍不住低呼一声,他心中低低咒骂,早就知道北堂朝不可能对晏存继的亲近一点不快都没有,这就来了。他只来得及抱住自己被推到脸颊两侧的双腿,北堂朝便推着他整个腰都悬了空,北堂朝的大手在他的臀哎呦喂瓣上揉捏了几下,而后便挺哎呦喂身直哎呦喂入。
季华鸢无声地大张开嘴,北堂朝动得很快,他顶得那样深,瞬间如同要填满季华鸢整个人一般,下一瞬,他却又突然撤出,带来如宇宙洪荒般的虚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