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宝儿是太子府的闲人,不过没人嫌他,因为他太傻太笨。
太子是欲主龙庭的人,不过危机四伏,因为他不是皇后亲生。
宝儿胸无大志,唯愿衣食无忧,前提,不用辛劳。
太子胸怀天下,只愿百姓安康……假的!皇位才是第一!
但是坐主天下后,什么才是第一?
凤天翼挑起宝儿的下巴——你,真的……该死……
内容标签: 欢喜冤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宝儿,凤天翼 ┃ 配角:沈文玉,柳岩 ┃ 其它:暗影
第1章
宝儿在树荫下喝酸梅汤,知了在树上嘶声叫,照看花圃的田伯在奋力浇花,日头太辣,蔫了这些香花艳朵,晚上太子的宴席拿什么摆衬?
“田伯不热吗?”宝儿把特意剩下的半碗递上去,换来田伯的水瓢一把,宝儿憨笑摇头,“我不浇花,田伯也不用浇了,太子亲善,不会忍心下人如此辛劳。”
田伯无语,宝儿拿了空碗去厨房,里面忙得热火朝天,都在为晚上的宴席作准备,宝儿放下空碗,拿了一碟凉糕,打算去太子的藏书阁吃掉,然后小睡片刻,醒来就去赴宴。
去藏书阁要走一条长长的曲廊,宝儿喜欢廊外的草地,更喜欢廊下挂的那只鸟,据说会讲话,可宝儿只听它嚷过“太子吉祥!太子金安!”
如此单调枯燥,也叫会讲话?宝儿不认同,但还是喜欢它,同病相怜吧?他也是不会讲话的人呢!管家那么严厉的人都吩咐大家别跟他计较,其实是管家小气,他只是夸过管家年轻有为,管家就生气了,可是换了他,活到四十三也未必能替太子管家。
“太子吉祥!太子金安!”鸟儿不识人,每次见到宝儿都这样叫。
宝儿也不跟它计较,拿凉糕喂它,却听鸟儿还是乱嚷嚷,又听身后有人声,回头一看,有点眼熟,愣着想了想,于是退后一步,弓身请安,“太子好。”
太子无声笑,狭长凤眸眯起冷光,宝儿觉得颈上有凉意,抬头看四周,树叶静悄悄,没有风,再看太子,第一次觉得太子生得美,比御赐的珍珑糕还美……
“你是哪处的小厮?”太子笑得温和,一手逗着鸟儿。
宝儿想了想,觉得太子好可怜,年纪轻轻就记忆减退。
“我不是小厮,我原本是太子的侍读,后来做了太子的幕僚。”
“是么?”太子轻笑,“我不记得有身着小厮服的幕僚了,名字?”
“我吗?”宝儿一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觉得又有凉意从某处袭来,还是看了看四周,然后笑颜答话,“我叫宝儿。”
太子冷笑,“我竟不知府中有宝儿,你是谁家的宝?”
“大家的!”宝儿憨笑中有骄傲。
太子眯眼又眯眼,转身离去,宝儿很丧气,不该答这么快的,太子一走,凉意没了,不过还有凉糕,宝儿高高兴兴去了藏书阁。
太子在廊角停住,冷笑低语,“我这里竟有来历不明的所谓幕僚,哪日你们成了刺客也不稀奇!”
暗处一声冷抽,自然是暗影惶恐,太子切齿,“还不去查!”
“殿下请息怒。”暗影微带颤声,“那人的确做过殿下的侍读,只是第一次侍候便在殿下旁边睡着了,殿下罚他卧床七日,后来不曾召唤,又不是家生奴才,无人敢派事,所以这般居留下来。”
太子点头,沉吟片刻,“是何人荐他来的?”
“呃……”暗影迟疑,“那人是殿下亲自招募。”
太子微窘,“什么时候的事?”
“一年前,舒州君子院。”
“君子院皆出能人,那个宝儿何德何能?”
“呃,属下不知。”
“不知?”
“呃……当日,殿下只说,此子憨直,然也赤子,因此将他带了回来。”
“岂止憨直?根本蠢材!”太子骂着又觉尴尬,若宝儿真是他亲口嘉许,岂非自己也有些蠢?
“罢了,付银遣归,我这儿不养无用!”
暗影诺了,随太子离去,藏书阁里的宝儿则睡得香甜,一觉醒来天已黑定,不由感叹夏日好眠,摸着扁扁的肚子去找吃的。
路过花园时,听池塘蛙叫,觉得蛙儿生病了,叫声不似平常,或者池中来了新居客,宝儿小心蹩过去,想看看新来的蛙儿什么样,却被假山洞中突然闪出的影子吓了一跳。
宝儿知道那是鬼,不能让鬼知道他在这儿,否则会被吃掉,宝儿捂了嘴瞪大眼,随时准备逃命。
鬼在跟太子最宠爱的侍妾说话,不愧是皇后赐给太子的侍妾,长得很美,而且敢跟鬼说话,实在胆色过人!
侍妾跟鬼都走了,宝儿拍着胸口站起来,刚才不敢弄出声响,肚子也很争气地沉默,现在则开始疯叫,再不给他东西吃,他要疼了!
宝儿宠溺地抚抚肚子,叫他稍安勿躁,前厅有宴席吃呢,宝儿一路雀跃,突然被人拦住了,天色已经很黑,这人更黑,只有黑色面罩下的眼睛亮得刺人,不过宝儿不怕,他知道这种黑黑的人叫暗影,会飞,是专门保护太子的,所以是好人。
“小黑黑好。”宝儿捧着肚子问候,因为太饿了,饿得发疼。
暗影的眼睛比刚才还刺人,太子有十三暗影,也许不是每个都被宝儿看见过,但是每个被宝儿看见的都被宝儿统一称呼,小黑黑……
暗影努力按捺着早就按捺不了的杀意,拎起宝儿飞到僻静处,拿出一包碎银,“明早去帐房领钱走人!”
宝儿傻笑点头,随即愣住,“谁领钱?谁走人?”
“你。”暗影身形微颤,纯属气的。
宝儿却笑眯眯,“我不走啊,我喜欢这儿,还有你给我银子做什么?”
暗影深吸气,再深吸,“帐房不会给太多,加上我给的,够你回家。”
“小黑黑真好!”宝儿拉了暗影的手,感觉暗影抖了一下,宝儿用力握紧,“小黑黑也见鬼了吗?我也是哎,好可怕好可怕,不过玉姬一点儿也不怕,有皇后娘娘的福气罩着呢,敢跟鬼说话,好厉害的是不是?”
“他们说什么?”暗影反握了宝儿的手。
宝儿好高兴,暗影第一次主动拉他哎,宝儿凑得更近些,欣喜笑道:“鬼叫玉姬给魏候爷敬酒……”
“不好!”暗影低呼一声,人便飞走了。
宝儿看着自己的手,觉得好委屈,突然被小黑黑甩开了,害他连小黑黑给的银子都掉在了地上,拿起来拍拍钱袋上的灰,不委屈了,小黑黑给他钱呢,存起来,凑够一百两就能娶绣娘了,虽然绣娘没有玉姬好看,但是绣娘会给他缝补浆洗,会给他留吃的,很贤惠呢!
宝儿揣好钱袋,继续往前厅走,还是被人拦住,为什么啊?以前的宴席都能混进去吃的,今天怎么不行了?
“我饿。”宝儿很委屈,拦他的人温柔拍哄,“别哭,我带你别处吃去。”
宝儿乖乖跟着走,一直进了南院才愣住,“你住这儿吗?我听说南院的修篁居是太子上宾所在,那么你就是沈先生喽?”
“是,我就是沈文玉,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好的,小玉。”
“呃,叫名字不太好,你可以叫我的字,我字华章。”
“好的,小章章。”
“呃,我年长于你,你还是叫我沈大哥吧!”
“好的,沈哥哥。”
“唉……”长长的叹息,太子的最佳谋士兼竹马之交,沈文玉,至此放弃跟宝儿的言交,命人送来饭菜后,暂避书房,不想听那秀气少年一声声沈哥哥——软糯清响,天籁之音却撩人异想,罪过。
宝儿不怪沈哥哥不陪他吃饭,因为送来的饭菜太精致,他太饿,多一个人恐怕不够吃,宝儿庆幸又感激地吃个干净,连佐味的姜葱都清扫一空,留下几个碗碟,光洁可鉴。
“你怎么不连碗筷吃掉?”太子的声音突如其来,人也微带愠恼,突然驾临。
宝儿起身见礼,“太子好,我不会吃碗筷。”
难道我会?太子怒极反笑,宝儿也笑,纯净眸子天真喜人,太子皱眉,瞟着几上茶盏,微怒,“你是等我奉茶?”
宝儿吐舌一笑,自己跑去倒了一杯,美美地喝了一大口,笑得满足而感激,“太子真好,我早就渴了,吃饱了更渴,现在舒服了,我可以回去了吗?”
太子连声冷笑,面前这人是不知死为何物啊!命他奉茶,他倒自己喝了,可谓民不惧死,奈何以死惧之?但这人是蠢死的!
“你自认有何功劳,能享太子府衣禄?尸位素餐年余,欺主辜恩,越礼狂妄,罪该万死!”
太子严辞却唇角带笑,宝儿又觉得有凉意了,恐怕是热食后喝了凉茶的缘故,幸亏没倒给太子喝,可是太子究竟在怪罪什么?
“我享太子衣禄,是因为太子怜我孤苦无着,太子说我尸位素餐,可是带我来之前,太子没说不准尸位素餐啊,还说保我衣食无忧,怎么今天突然怪罪了?况我哪里欺主?从初见到今天,我通共就见过太子四次,初见是一年前,再见是十个月前,最后两次是今日午间及现在,寥寥四面,如何欺主?还说我越礼狂……”
“掌嘴!”太子低吼,掌下座椅扶手早已变形。
宝儿还愣着,只听见耳光响,随即才觉得两颊火辣辣疼,嘴角有热热的东西流出来了,伸手一摸,红通通一片,宝儿吓得呆了好半天,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自己的血,而且是被人打的!
“为什么?”宝儿喃喃,“你不是真的太子,真太子亲善温和,你还打我,真太子仁爱温良,你不是真太子……”
“杖毙。”太子冷笑发令。
侍卫上前拖起宝儿,沈文玉闻声赶来,“殿下且息怒!”说着,命人放开宝儿,近前对太子悄语,“即便要杀,也不急于此时,审明玉姬一事再说。”
太子不语,走到宝儿身边,冷冷地看了许久,未置一语,只给沈文玉留下一令,“留他一口气。”
太子冷笑而去,沈文玉朝那背影奈何一笑,再看着还在地上委屈抽泣的少年,竟似那人年幼受欺时的模样,令人不忍无视,不忍不慰。
沈文玉斥退旁人,拉起宝儿去了书房,至于那人所说的留一口气,终归只是气话,若真要刑审,怎会令他带来南院?令人送来饭菜?
宝儿还在哭,非但脸颊,眼睛也肿了,睁不开便闭着,听沈哥哥问他玉姬的事,虽然现在没心情说,但还是抽抽噎噎讲了个大概,又被逼着答了好些话,最后有没有清楚回答已经不知道了,院外梆子响,二更天了啊,沈哥哥你不困吗?
宝儿趴在桌上睡着了,梦里还在抽泣,实在委屈啊,亏他私下里叫太子小天天,可是太子打了他,以后不给亲密称呼了,凤天翼,你不再是我的小天天太子!
明日,领钱走人!
第2章
沈文玉一早便请见太子,将昨夜的审讯口述完毕,静静等候太子的决断。
凤天翼啜茶沉吟,突然轻笑,“内患与否,未见真章,再留他一阵,若真是个吃白食的倒好,只怕是个装傻卖呆的祸害!”
沈文玉笑而不语,莫名记挂着此时还在酣睡的少年,于是请退,回到院中才听侍从说宝儿已经走了,问起宝儿居在哪院,竟无人知晓,沈文玉只得出南院询问。
好不容易才在外院下人口中得知,宝儿竟然住在柴房!沈文玉心下诧异,到了柴房却听说宝儿去了帐房,沈文玉微觉有异,疾步往帐房赶,谁知宝儿已经领钱走人!
沈文玉一面命人阻拦,一面喝问帐房,谁知帐房回说是太子的口谕,沈文玉愕然,只好亲自去问太子。
凤天翼正准备出门,听了沈文玉的疑问,不由好笑又好气,“付银遣归是昨日的事,即便真放他走,岂有不来跪谢的理?给我绑他回来,既是我招募的,就由我来了结!”
太子说完便出了门,沈文玉只好命人追拿,谁知领命的人还没走,已经有人传报,说宝儿已经回来了,领命的人询问绑否,沈文玉啼笑皆非,负手去了前院。
宝儿正被帐房责骂,见了沈文玉如见救星,上前拉住哭诉,“朱叔欺负我,沈哥哥在太子身边做事,一定能证明我没撒谎,本来就是太子叫朱叔给我银两,要我回家的,朱叔先前还认可此事,现在突然反口,全都欺负我,沈哥哥一定要帮我!”
宝儿拉起沈文玉的袖子抹眼泪,众人惊愕,均知沈先生洁净成癖,虽不屑宝儿终日饱食、无所事事,但也不忍见天真憨傻的小孩遭罪,因此都有些惴惴地看着沈先生。
“宝儿别哭了,肚子饿不饿?”沈文玉温言询问。
宝儿抽泣点头,跟着沈文玉进了内院,留下一众人目瞪口呆。
宝儿乖乖扬着脸,沈哥哥的手凉凉的,擦脸的帕子温温的,好舒服啊,宝儿皱了皱鼻子,除了沈哥哥身上的香味,还有另一种更香的味道在弥漫。
“好美的点心!”宝儿扑到桌边欢呼,得到许可后,高兴得两手开动,差点没把指头也喂进去。
终于饱了,接过沈哥哥递的茶喝了一大口,宝儿满足得趴在桌上,碰疼了脸上的伤,委屈得又红了眼眶。
“沈哥哥,太子打我,我都决定回家了,可我不认得路,守门的大哥又不理我,我只好回来找人问,不等我说话,朱叔就发火了,我以为只是太子一个人变了,原来大家都变了,变成我不喜欢的样子,所以沈哥哥带我回家好吗?我不喜欢这儿了,等我存够一百两,我再回来娶绣娘。”
沈文玉暗里追忆绣娘是何人,结果令他惊讶,“宝儿喜欢绣娘?”
宝儿点头,笑得扯疼了嘴角的伤,委屈地抽冷气。
沈文玉沉吟,“绣娘曾为人妇,如今寡居。”
宝儿点头,捂着嘴角笑,“我娶她,她就不用寡居了。”
“话虽如此……但是绣娘……她愿意吗?”
宝儿使劲点头,“我有一百两,她就愿意了,现在我已经有二十一两六钱,回家后,我会继续存,很快就能来娶绣娘。”
沈文玉觉得头疼,再次放弃言谈,出门命人看着宝儿,自己再次避入书房,那人说等他回来亲自了结,正是了结了才好吧,否则真有些头疼!
宝儿觉得沈哥哥不是去茅房,而是修茅房去了,因为去得太久,宝儿决定去帮忙,却被人拦在门边,质问无果,宝儿很着急,开始哭闹起来,然后来了一个胡子脸,宝儿很害怕,不敢再闹,分明已经很乖巧,却还是被胡子脸拎进一个阴暗潮湿的地方,而且被很疼很紧地绑在一根石柱上。
胡子脸走了,宝儿很疼却不敢哭,因为胡子脸说了,再吵就杀了他,但他不能死,绣娘还在等他的花轿呢,不能让绣娘失望!
宝儿悄悄哭着睡着了,梦见自己娶绣娘,可是天公不作美,电闪雷鸣,倾盆大雨将他淋个稀透,猛然睁眼,哪里是梦?果真被人拿水劈头冲来,张嘴要喊却灌进一大口,呛得他差点背气!
“醒了么?”
太子的声音很温和,但是不要看他的脸,虽然比珍珑糕还美,但那是昨日,而且是错觉,宝儿现在才知道,太子还没有朱叔好看,因为朱叔生气就骂,高兴就笑,核桃一样的皱脸真实自然,太子玉面俊颜,却喜怒难测,一点儿也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