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和我那叛徒坐,黑子就和我坐这边。”陈子岳不容关孝山辩驳,一拽就把黑子拽到了椅子上。
关孝山刚要再说什么,司徒璟却对关孝山使眼色,关孝山只好先忍下,他弯下身子在黑子耳边道,“我就在旁边那席,别担心。”
岳闽侯带着岳丹凤和岳绍棠进了厅堂,岳丹凤一见黑子就要往前闯,岳闽侯抓住她,沉声不悦道,“凤儿,不得无礼。”岳丹凤丧着脸,见关孝山正瞧着她,岳丹凤心下更是怨恨关孝山了。
“陈大哥!”岳闽侯走到首席后对陈子岳道,他瞄了眼坐在陈子岳身边的黑子,又瞧见关孝山侧着身子往这边看,心下有些疑惑,“关夫人和陈大哥是旧相识?”
陈子岳拍着黑子的肩膀笑道,“这是我忘年交,拜把子的小兄弟,让他坐我身边,想向江湖上的各位引荐引荐。”
拜把子?关孝山瞪向司徒璟,什么时候黑子竟然成了陈子岳的拜把子兄弟了?司徒璟也愣了,他师父这是在唱什么戏,他是糊涂了。
“哦?关夫人是真人不露相啊,之前凤儿才说关夫人是玄邪公子万晓楼,今日又成了陈大哥的拜把子兄弟了~岳某有一事想请教陈大哥,这关夫人到底是不是玄邪公子?”
陈子岳看了眼黑子道,“是与不是已经不重要了,他现在是关家堡的夫人,虽是男儿身,但是出嫁从夫,早就冠上夫姓了。”
黑子听陈子岳这话不禁皱眉,他手肘捅了捅陈子岳,心想这老家伙到底是帮谁啊?怎么把他也绕进去了?不过关孝山那边倒是舒心,他想虽然陈子岳对他有诸多不满,但是到底是师伯师侄,还是向着自己的。
“所以说,关夫人是玄邪公子?”岳闽侯试探性的问道。
“不是。”陈子岳直截了当的回答,“一个武功尽失又身中剧毒的人怎么可能还是玄邪公子?哎~这孩子命苦啊!又摊上那么一个脾气暴躁的丈夫~就因为这样我才要将他引荐给些老朋友,想着大家伙看在我的面子上,以后多帮衬着点!”
岳丹凤躲在岳闽侯的身后,虽然脸上还是丧气摸样,但是心下却在寻思着陈子岳这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营救少主的人马已经集结在广州城,只等着关孝山带着黑子抵达广州城便动手,此事若是被陈子岳搅合了,还不知道少主要在关孝山身边受多少罪呢!
“老前辈!难道不是万哥哥与凤儿的情意在先么?若不是万哥哥中毒,关堡主也不能捷足先登吧!怕是关堡主强娶在先,逼迫在后!”
“岳姑娘,此事已经是生米熟饭,姑娘还是另择贤婿吧!”陈子岳淡淡的回道,“虽然他们是小师叔和师侄的辈分,不过既然两情相悦又拜堂成亲了,这江湖上风言风语就让他们自来自去好了,我瞧着也没碍着人家过日子,今日我这小兄弟被关堡主以家规教训,还不是岳姑娘挑唆的。”
陈子岳这简单几句话,是噎了这个噎了那个,黑子肩膀被陈子岳按着,不仅使不出力还说不出话,而关孝山那边被司徒璟拽着,这吃酒的人又多,他也不好发作,所以倒成了陈子岳一个人自说自话好快活了。
“绍棠,带凤儿下去!”岳闽侯沉声道,之前他已经教训过岳丹凤了,不管之前怎样的海誓山盟,现今人家已经是关夫人了,一个黄花大闺女与之纠缠不清,还闹出了笑话,这让岳闽侯的面子都没地方放。
“爹爹!”
“绍棠,还等什么!快带下去!”
岳绍棠听出岳闽侯话中的怒气,今日乃是大寿之日,来往宾客又多,可不能丢了脸面,岳绍棠赶忙拽着岳丹凤往内院走,岳闽侯深吸了两口气,脸上扬起笑容,“马上就要开席了,我去招呼招呼,陈大哥好坐。”
“岳兄弟去忙你的,咱们不是外人,不用招呼了。”
陈子岳见岳闽侯走了才松开黑子的肩膀,黑子揉着有些疼的肩膀不悦,“老前辈,你是什么意思?又帮我又帮关孝山?”
“当然是希望你们小两口好。”
“我们怎么算是小两口!”黑子嘟囔,他碍于席间的其他人不得不将声音放到只有陈子岳能听到,“你最清楚关孝山怎么迫害我!”
“死鸭子嘴硬!明明享受着那臭小子对你的好,还不承认!我不是聋子不是瞎子,你不想,他还能把你杀了不成?”
陈子岳这话让黑子无地自容,想到一路上陈子岳听到不少他俩亲昵时的声响,黑子手心里都冒出了汗,“我的毒~”
“别用毒给自己个找说辞,我不是给你开了药方了吗?今夜你就不用委屈求全了。”
“可是~老前辈,关孝山他的‘病’~”
“他的?我管不着!”
“老前辈,总不能看着他死了吧!”黑子抿抿嘴唇,想到关孝山在自己面前走火入魔身亡,黑子心便一阵抽搐,“他不是你的师侄么?”
“嗯~”陈子岳转脸看向关孝山和司徒璟所坐的那桌,关孝山正在往这边看,陈子岳又转过头来,他对着黑子勾勾手,“好,我就教你个法子。”
黑子赶忙把耳朵凑过去,就听陈子岳道,“你别喝药,晚上继续和他睡~”
黑子皱起眉头,他想这老头怎么竟说这种没边没际的话,还是江湖老前辈,说出这等下流言辞,“既然老前辈不想给,那我就先走了。”
“别走啊!我的老朋友你还没打招呼呢!”陈子岳说着指指在坐的几位,“没办法,和丈夫如胶似漆,就不愿意搭理我这老头了!各位老朋友见谅啊!”
“我看是你这老家伙非要人家陪你!你没瞧着关堡主都快把咱们这桌的桌子瞪穿了吗?”说话的这人灰白头发,一身粗布衣裳,他说着挠挠脑袋,“小兄弟,这老不休是越老越不识好歹,你别搭理他。”
“南石路,你也不比我年轻几岁,我是老不休,你不也是!黑子,来,叫南大哥!”
“大哥?”关孝山是真的忍不住了,他瞪着司徒璟,“你师父要黑儿叫南石路大哥?”
“关大哥,冷静!”司徒璟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现在的局面,南石路是天成派掌门,论起武功修为,在江湖上是数一数二的,先不说和老前辈拜把子的胡闹行径可不可取,若是真认了哥哥,关孝山就成了南石路的弟婿,无法无天手段强硬的关孝山简简单单就多了个能管他的长辈,司徒璟脸色难看,他大概明白他师父是什么意思了。
“关家的臭小子!你还瞧不上我了?”南石路冷哼,“你以为我瞧得上你吗?既然陈老哥让我认个弟弟,我自然会认,不过你这弟婿~哼!”
黑子此时头疼了,陈子岳究竟要做什么啊!“老前辈!老前辈!我身子不爽,我先走了!”
“不许走!”陈子岳把黑子按住,“你既然是我的小兄弟,也是我这些老朋友的小兄弟,挨个认了亲,你再想和你那没谱的丈夫哪去我不管!”
“老前辈!”
“来,这是青城山的青玉真人,你就叫声大姐吧!这位是铸剑师赵明坤,还有这位,江湖人称玄机子的卓熊,最擅长机关陷阱。”陈子岳这话音刚落,只能‘砰’的一声,关孝山一掌劈开了他面前的桌子,陈子岳冷哼,“关堡主,你有意见?!”
37.
议事厅里坐着几位老前辈,天成派南石路,青城山青玉真人,铸剑师赵明坤,玄机子卓熊,当然还有把关孝山气个半死的陈子岳。
“师伯,我知道你对我攻打无义门的事情很不赞成,所以借着黑儿想让这些老家伙来压着我,冉洪林还没找到,我不会善罢甘休。”
“我月前收到你师父镜宁师太的书信,她对你练逆寒气的事情很是担心。”青玉真人道,“关堡主,无义门也扫了,那些不该杀的人你也杀了,现今,你要耗到何时?再等下去你练的逆寒气会要了你的命。”
“只是该杀的人并没有死~而你们想我怎样?”
“臭小子,虽然我瞧不上你,不过关家不能倒,这几个老前辈现在算是黑子的哥哥,算下来也算是和你有些关联,他们出手相助也有个说头,你现在自废逆寒气,我们联手至少能保你五年的功力。”陈子岳说着站起身,他瞄了眼黑子,“我看得出你想和黑子好好过日子,往日的事情放下吧!”
“五年?找到冉洪林了怎么办?我不能废武功!父亲九泉之下怎能瞑目?”关孝山深吸口气,“几位前辈,小侄明白几位的好心,师父也曾规劝,但是~小侄就此告辞!拜别!”
“关孝山!”黑子不禁叫道,虽然他理解关孝山报父仇的决心,但是走火入魔之下已经没得选择了,现在有几位前辈愿意出手相助,关孝山竟然拒绝了,“关孝山,你别执拗了。”
关孝山站在黑子面前看着他,他伸出手,“跟我走。”黑子垂在身侧的手攥住松开,他无法抉择,他不想走但是也不想留,关孝山叹口气,“我不勉强你,反正没有你,我今夜也是个死。”
“关孝山~”关孝山在黑子的呢喃声中走出了议事厅,黑子看着关孝山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夜幕中,心口处闷闷的,他想追过去,不过却没有动。
陈子岳站在黑子的身边望着早就不见关孝山踪影的黑夜,他叹口气,“为什么没追出去?”
“我~我并不是自愿和他成亲的~”
“那么现在呢?”
黑子木讷的摇摇头,“我该去么?”
“这要问你自己。”
“为什么要帮关孝山?为什么看着自己的师侄和男人成亲也要帮?”
“我们老但不是老顽固,生生死死见多了,这点事儿又算得了什么?”陈子岳一把抓住黑子手臂,黑子捂住心口眉头皱起,“你毒发了。”
“我知道。”黑子干咳着。
“我找人给你煎药。”
“老前辈,送我回梦溪苑~”
关孝山看着外面的夜,黑子没有跟来,关孝山心冷了半截,虽然他心里失望,但是却也不想怪罪黑子,本就是自己做的不好,让黑子不想待。
“关孝山!”远远的有喊声,关孝山听出来是陈子岳,他忙跑到门口就见陈子岳扶着黑子正进院子,“黑子非要回来!”
陈子岳这话刚落,关孝山就跑到了他跟前,直接从陈子岳手里接过黑子抱在怀中,陈子岳刚要再念叨两句,关孝山却已经抱着黑子往屋里去了。
黑子咬着嘴唇,身上已经起了一层薄冰,关孝山立即扯开黑子和自己的衣裳拥住了他,他手拢着黑子的发,心是欣喜和宽慰的,因为黑子回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黑子的身体才渐渐回暖,他咳嗽了声,关孝山赶忙问,“要不要喝水?还是让铁蛋儿弄点粥来喝?”
黑子摇摇头,他昂起脸看关孝山,关孝山对着他笑,“黑儿,你是心疼我的吧!”
黑子别过脸不语,关孝山也不再多话,他在黑子脸颊脖颈上吻着,黑子推开关孝山的脸,“别亲我。”
“怎么了?”
“你难道真的不想活了?神医前辈他们~”
“别说了~”关孝山将黑子的脸按进自己的怀中,“有你在我死不了,而且我也不能死,我会找到冉洪林的,杀了他之后,就算是一点功力也没有我也不在乎。”关孝山的话其实并不是单单说给黑子听的,他更多的是说给自己听的,刚才在议事厅,有那么一个闪念,他想放弃父仇,他明白这是因为黑子~
夜静默无声,黑子耳畔是关孝山的心跳声,在红烛忽明忽暗的闪烁中,随着烛光的黯淡消逝,黑子呼吸渐渐平稳,只是关孝山却睡不着,他静静的看着黑子,已经回想不起从何时开始便将黑子放在心里无法舍去了。
第二天一早,早早的关孝山就去见了岳闽侯,昨夜寿宴他拍碎了桌子,于情于理都是对岳闽侯大大的不尊重,此时岳闽侯正在院中舒筋展身,见关孝山来了笑道,“贤侄!这么早啊!”
“小侄是来向岳岛主赔不是的,昨夜真是失礼了。”
“贤侄是性情中人,无碍的,只是~”岳闽侯顿了下,他叹口气,“不瞒贤侄,小女对令夫人的执念太深,以至于做了很多不合体统的事情,还请贤侄别放在心上,以后我一定管教小女,也为她选一良婿。”
“哎~岳岛主的意思我明白,岳姑娘也是性情中人啊!小侄是怕再惹事端,所以此次前来不仅仅是为了赔罪,还是告辞,来了这几日扰了四空岛的幽静,太不应该了。”
“既然贤侄要走,我也不留,一路顺风。”
“就此拜别。”
关孝山急忙忙往梦溪苑走,他想在黑子醒来之前回去,只是这如意算盘打得太响了,关孝山回到梦溪苑,黑子已经坐在床上了,他围着被子,双肩和一只脚露在被子外面,“还早,要不再睡会儿?”关孝山问道。
黑子昂昂脖子,他手指指脖子上的金链子,“这金链子怎么跑我脖子上了?”
“诶?是呀!怎么跑你脖子上了?你的玉坠子也穿上了,是不是你自己戴上的?”关孝山嬉笑着,他拉把椅子坐到床边对着黑子,“嗯,好看!还是金链子好看。”
“这链子不是我自己戴的,是你吧!关孝山,你还真有闲情逸致,还想着金链子的事情了!”
“买了都买了,不戴上容易丢,而且我瞧着也挺好的。”关孝山拽过床边的衣裳,“来,咱们把衣服穿上,我已经让铁蛋儿收拾东西了,咱们一会儿启程回去。”
“怎么这么着急?是为了躲神医前辈?”
“为了躲岳家大小姐,见着你就又哭又闹,我看着不舒服。”
“金链子我看着也不舒服。”黑子抢过关孝山手里的衣裳,“我自己收拾,你去忙别的吧!”
“我没什么好忙的,除了你,我也不用伺候别人。”黑子无语,他套上衣裳下床,关孝山就拿着梳子跟着他,“我给你梳头发。”
黑子抢过梳子,“头发我可以自己扎。”
“那我帮你穿鞋。”
“你还有完么?”黑子深吸口气,“关孝山,咱们必须做个约定,你不能把我当个女人,也不能把我当老弱病残,我自己能做的事情我可以自己来,还有,你说话不要黏黏糊糊的,很惹人嫌。”
关孝山抱着胳膊眯着眼睛像是在思考,“黑儿,我并没有把你当女人,你下面有没有那玩意儿我摸过很多回自然比谁都清楚,再者,你真的是有病身子弱,我心疼你才伺候你这伺候你那,最后,我不是说话黏糊,我就是想和你亲亲蜜蜜的,你也稍微别这么冰冷冷的,虽然你现在和我说话多了,不过你想笑不笑,想亲不亲,想喜欢我还不承认,你是不是也改改?”
黑子无力了,他把梳子塞给关孝山,“你随便,你爱怎样就怎样,好不?”
关孝山扬起一抹满足的笑,他抓住黑子的发轻轻的梳理着,“黑儿,这就对了嘛~夫妻间就要这么样儿,你看早上起来我给你梳头,晚上呢,你抱着我睡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