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老板来到这小县城,没有回自己悄悄置办的小宅子,直接带着一直跟着自己的小厮来到了刘府,打算就住这儿了。刘府上下,除了不知情的刘之平,其他人都表示欢迎。
刘家老太爷很是喜欢这岳家老四,在京城的时候就知道,这小子有能力却不阴损,有野心但不贪心,待人有礼,进退有度,看他比看自己家的孙子都顺眼。再加上他和自己那贪玩的小重孙儿交好,和自己又聊得来,他来自家别说住几天,就是再也不走了都好!只是没想到,他后来是真的不走了……
听到家里的下人来告诉他岳老板在他家,太爷让他早点回去的消息,刘之平马上就不开心了。好你个岳老四,你一来就把我在酒楼的事给暴露了,这是自己不痛快了,就来在找我出气?哼!等着瞧!没有再拖延,马上告别了程强夫夫,不开心的回家,只是心里还在琢磨着怎么扳回这一茬儿才能让他出口气呐。
“回来了?今天又去君悦楼呐?”老太爷悠闲地泯了一口茶,对回家像做贼一样的小重孙儿说着话。刘之平迈开的腿都定住了,小心翼翼的放下站好,见自己打算先偷溜进自己房屋梳洗一下,然后再去见太爷的“愿望”怕是行不通了,只好涎着脸开始卖乖。“太爷,今儿外面有风,吹着冷,这些下人伺候的也太不用心了,也不知道劝劝您,看我不好好惩治惩治他们!太爷,我扶您进去吧,我们要爱惜自己的身子,病了痛了可不是自己一个人疼啊!……”刘之平轻柔的扶起太爷向屋里走,嘴里不敢停,生怕话语权被太爷截去之后自己没什么好果子吃,虽说太爷不会真的打骂他,但是太爷那粗俗与高雅交融,之乎者也俱全,大道理和小看法都有的说教,确实让他很是煎熬!太爷读书多,太有文化了,只是说教,就可以从盘古开天劈地说到孔孟之道,从市井传言说到朝堂为官……总之,在刘之平眼里,就是一句话,那就是——罗嗦!
太爷知道这孩子就是怕自己念叨,看到他这么孝顺体贴,知道他不会乱来,只是点到为止,也没有再多说。“你先回屋,把自己收拾干净了再出来。岳川好不容易来一趟,我们可要好好款待他一番,不能再像以前,没个正形,知道吗?”老太爷见自己这里没他什么事了,也不留他。刘之平正在装乖宝宝,当然毫不犹豫的把头点了又点,只是心里是怎么想的那就不一定了……
刘之平出了太爷的视线,问了岳老四住的院子,梳洗什么的全都不顾,直奔他而去。“呵,好你个岳老四,这么久没见面,一见面你就给我送份礼啊?我们有事自己解决,闹到我太爷那里去就没意思了,明知道他年纪大了还去烦他,有你这样的朋友吗?……”走进院子,一看到岳老板,刘之平就开始向机关枪一样说个不停,估计是在他太爷那里还没缓过劲儿来呢!岳老四到了杯温茶,递给他,“说累了吧?先歇口气,喝口茶,润润喉咙,其他的我们待会儿再说。”只能说岳老板太女干诈,对他太了解,就这么很轻松的让他住口了,很听话的端着杯子喝着茶水。
又给他倒了一杯,“现在说吧,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岳老板稳如泰山。“嘿,我说岳老四,不就是几个月不见吗?你有必要搞得我们好像不认识一样?”顺带着附送了一个完全毁影响的大白眼。刘之平觉得他好生无趣,对自己好像是对他的下属一样。“呵,”岳老四轻笑着,“好吧,是我不识趣,我们关系可是亲着呢,说这些倒是我生疏了,下次一定改!这次该罚,要怎么罚都依你!”看到眼前这个人对自己完全没有因为时间和距离而生疏,待自己感情依旧,岳老四心里也是很开心的。
“好吧,既然你都已经开口了,我不罚你点什么就太不识好歹了。我想想……嗯,这样吧,你就把这次惹祸的迎客来弄下来,送给程大哥和梁大哥赔罪吧!”刘之平为自己占了他的便宜沾沾自喜。岳老四一点也不介意,似乎对这样的待客之道已经熟悉不过了,很是爽快的点头答应了。这么一闹,刘之平生气的也忘了。
68.
刘之平和岳老板本来感情都可以,现下虽然很久不见了,但是聊了几句发现完全没有陌生感,马上哥俩好的勾搭在一起了。
看到天色有些晚了,就自己先起身回屋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这才敢出现在太爷的面前,陪着太爷和岳老四吃饭。
饭桌上,大家公子的温文有礼被刘之平演绎的淋漓尽致,端茶敬酒也都进退有度。任谁见了都会称赞一声好。如果不是和他相熟,恐怕连岳老板这样的老江湖都要被他骗过去了。
终于把这顿晚宴熬过去。送走老太爷,只剩他们两个了,刘之平就像是一口气都提不起来一样,摊在椅子上,软成一摊。岳老四递给他一杯茶,“喝了去去酒。”刘之平完全不想自己动手,“难得动了,你直接灌给我喝了吧。”刘之平没动,只是张了嘴。他对自己的好朋友好兄弟,从来都是真诚而坦率的,没有什么别的心思,自然也没有什么顾虑。
岳老四却愣住了,他是不是刚刚有些幻听?不过看到椅子上的人一幅等着人伺候的大爷样,为自己的多想觉得好笑。收了神,端着茶,小心的喂他喝下。“我看你是懒死算了!”刘之平没有反驳,“没办法啊,老太爷就要我表现的这么一本正经的,我不能给他丢脸啊,装装吧。唉,这不是折磨人吗?天天这么过,估计我都会少活几年……还是自由点好啊!”岳老四知道他是在笑话自己,实在是见不管他这么得瑟了,总想膈应膈应他。“哼,你还会累?我看你每天在太爷面前撒泼耍赖的,精神好的很嘛!只是让你陪我吃顿饭,就叫累了?这是看不惯我了是吧?原来我在你眼中就只是这么个样,我知道了……”越说到后面,语气越哀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遇到了负心汉喇?哼,要论演技,他可是不差的!走南闯北的,这些小把戏早就练得炉火纯青了。岳老四心里想着。
刘之平见话题发展节奏不对,马上就要变成是他的错了,就想把话往回拉,“没那回事吖,岳老四你可别什么屎盆子都往我脑袋上扣,我可是正正经经的好人家的好少爷,没你想的那么龌龊!不就是找你抱怨几句,作为朋友,你不是该在一旁听着,顺便安慰我几句吗?真是的,交友不慎啊!”“哦,原来你是这么个意思,你直说不就行了?这么弯弯绕绕的干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向是直来直往的,没什么心眼,玩不来这一套,没能领会你的意思,真是无趣啊!”刘之平只想趴在地上,五体投地表示佩服,这脸皮也……太厚了!你会没什么心眼?说出去谁信啊?要真是这样,那早就天下大同了好吗?
不再和他东拉西扯,反正到最后吃亏的总是自己。刘之平直接跳到了另一个话题,“这次你准备怎么收拾迎客来?记得答应我的酒楼啊!”岳老四也不纠结他的跳跃性,只是勾了勾嘴角,笑得有些残忍,“既然他说他是在为我办事,那我就帮他宣传宣传,让更多人知道他是我手下办事的,这不更方便他办事吗?”刘之平摇摇头,对他的手段有些了解,“你还是这么不留情啊,真是合我口味!我又可以看戏了!这次我还要把程强梁威他们都叫上,哈哈哈哈!……”
69.恶人自有恶人磨!
第二天,岳老板就行动了。在刘之平的催促下,他带着仆人和几马车东西,装作刚刚进城的样子,往迎客来酒楼方向赶去。至于刘之平,早就跑到君悦楼找人陪他一起看戏去了……
岳老板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面,本就显眼,再加上他穿着精致,气质不凡,更是引得无数人侧身瞩目,连带着,整个队伍都被人注意到了。有见识的人从来都是不缺的,渐渐地,有人认出他们来了,和同伴小声的交流猜测着。一时之间,岳老板到这儿来了的消息不胫而走,好不热闹。
岳老板一行人直接来到了迎客来酒楼。早就得到了消息的掌柜在门口等候着,心里却苦的不行,生怕岳老板这是来找自己算账的,但是他又不敢明目张胆的不让他进自家酒楼,只好在心里默默的拜完观音拜如来,只求岳老板只是来吃饭住店就好!只是,事情总是怕什么就会来什么……
岳老板到了酒楼,看到等在门口的男人,心里冷哼,就你这样的还想做我手下,坏我名声?等着瞧吧!然后翻身下马,一幅视察自家产业的样子,在外面环顾整个酒楼,不仅看着,还时不时的一会儿点头,一会儿皱眉的。半天,才开口对着掌柜的说着:“经营的还可以,看得出来你还挺用心的。”呵,要是不用心怎么会去打压其他的酒楼,还借着他的名字?他的话让掌柜的捏了把汗,心里更加担忧了。
掌柜陪着万分小心,终于把岳老板这尊大神请进了酒楼。一壶茶先上来,掌柜在一旁伺候,“岳老板,您想吃些什么,尽管吩咐,小的马上让人给您端上来。”“大胆,岳老板可是你能叫的?叫岳公子!”岳老板的小厮可是很懂得自家主子的心思的,现在就是要做这些让人误会的事才好,要做就要做的真实,连称呼这种细枝末节的地方都要注意到。掌柜的不知道,只以为是岳老板这个称呼一般人不能叫,只好改了口,叫一声公子。
“算了,都是一家人,在乎这么多干嘛?以后注意点就行了。”岳老板这时候开了口,直接把掌柜划到了他家的人去了。掌柜以为这是为他解围,点头哈腰的道着谢。提前过来占好了座位的刘之平带着梁威混在人群里,看着这出戏,笑得不行了,这掌柜的是猪脑子吧?把大尾巴狼当恩人?连岳老四的话都没听清,就敢道谢?真是命大了!
在掌柜的亲自伺候下,岳老板把菜单上有的菜都点了一份,还说了句让人误解的话,“让我看看迎客来的饭菜现在做得怎么样了,有没有比以前进步点?”俨然是老板要视察的语气。只是掌柜一直提心吊胆的,这下反而没听出有什么不对,只以为是他真的想看看迎客来的真本事……
吃饭的时候,岳老板又开始了他的老板架势。“把厨师叫来,这炒的都是什么菜?看,这青菜炒老了,吃着没口感;这原料不行,鸡老了,炖着吃好像嚼木屑一样;还有这个,这鱼是清蒸的吧?一股子腥味儿!你这让人怎么吃啊?吃什么?有什么好吃的?你就这样开酒楼糊弄人?……”岳老板像来踢场子一样,出口的话毫不留情。掌柜在一边站着听他说,完全没有插嘴的余地……梁威在旁边看看他又看看身边的看戏看得高兴的刘之平,这两人交好不会是因为都可以说很多话不换气吧?这罗嗦的本领完全是一模一样的!
70.熬不住了
岳老四在迎客来酒楼开了间上房,住了下来。
白天,他便邀上几个富家公子或是贫寒的读书人,一起在迎客来吃饭喝茶,谈诗书礼仪,赏墨宝佳画,聊风土人情,说游历趣闻,就像在自己家里款待朋友一样,好不热闹!
连带着,迎客来的生意都变好了。只是掌柜的脸却越来越苦,都快绉成包子了!这是打算长住在这儿啊还是长住啊?要款待朋友你不知道自己置办个房屋啊,谁不知道你岳老板家大业大的,还在乎这几个钱?这准备在这里安家的感觉是要干啥?……只是这些他只敢自己在心里想想,说出口都不敢……
一连好几天,岳老板依然在迎客来过着吃饭聊天会朋友的日子,每天滋滋润润的,舒坦极了。可怜的是刘之平,看戏都看累了,天天上演一样的,作为观众,他也是有脾气的!找到岳老板,臭着一张脸,“你不是一直说自己聪明的吗?就不能快点把他解决了?就知道天天玩这些相同的把戏,换汤不换药的,我看都看腻了!”岳老四知道他可能是真的无聊了,也不和他唱反调,开始顺毛,“好好好,是我的不对。只是我觉得你这么有耐心的人都要看腻了,那他肯定早就坚持不下去了,估计最迟明天就会来找我了。我们再忍忍,好吧?”刘之平被他夸了一句,也不好意思马上就表现的没耐心,只好点头答应,“嗯,我就再多等一天吧,你动作快点吖!”
刚把刘之平送走,掌柜就找上门来。岳老四有些好笑,想着不知道现在把刘之平找回来看戏迟不迟?最后还是算了。
掌柜拉着岳老板,聊了无数废话还不敢直奔主题,只能一直围绕着别的话题转。岳老四可比他要精明的多,不重要的就捡着回答,重要的就四两拨千斤的忽悠过去,顶着一幅真诚的表情,不仅没让掌柜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反而从他那里套来不少消息。看着人家一脸的“我是谦逊的晚辈,有事你就多多指教”的表情,掌柜终于开始扯到主题了。
“岳公子这次来小县城是来会友人来的吗?”岳老四点了点头,“是的,顺便办点事。”他可没说谎,要不是刘之平给他写信,他是不回来的,至少不是现在来,会他是第一任务,解决你才是顺便的事。“那不知岳公子还有那些朋友没见过?要不明日在下做东,把他们全部叫来,一起见了吧,圆公子一个想法。小人有些担心,公子离家久了,怕是不好吧?”掌柜试探着。岳老板大概思考了一下,“那好吧,只是时间有些紧迫,可能要麻烦掌柜的了。至于朋友,我就自己邀请吧,你只要帮我把膳食酒水准备齐全就行了。”岳老四也不和他客气,想到是该收尾了,就明天吧!
岳老四专门出去和刘之平商量了一下,决定了明天的邀请人员名单,又商量了一下大概的发展方向,很是期待的等着明天的好戏……
71.收拾
第二天,刘之平拉着程强梁威两口子,带着他家的小不点梁程智,一起到迎客来去占了个桌子,等着好戏开场。
岳老四这次还是很上道的,把城里的有钱的,有权的,有文化的,只要是排的上名号的,他都请了。这可把刘之平高兴坏了,直嚷着有好戏看了。只是却把掌柜忙坏了,虽然早就知道岳老板请的朋友肯定不是大街上随便抓来的那种人,但是这数量还有规模都让他大吃一惊,紧接着,就是一通乱忙。这可的好好招待,招待好了,以后迎客来不愁没生意,但若是搞砸了……他不敢想,怕是他都不敢再在这县城里待了吧?
前奏都是无聊且漫长的。你和我打招呼,我和你问好的,看着这群人穿着光鲜,却都带着同样的腔调,游走在人群里面,程强他们都快要睡着了,更别说是小孩子梁程智了,直接哈欠都出来了。还是刘之平有经验,“没事,没事,再等一下啊,一下就好了,好戏一般都在后面不是?前面这些都是出来热个场子的,没他们什么事!……”然后找准机会就向岳老四使眼色,“快点叻!没看人孩子都快睡着了?还不上正餐?”
岳老四知道他没什么耐心,也没让他等太久,不一会儿就开唱了。
先上场的都是探路的小角色。“岳公子真是英雄出少年呐,这么年轻就有了自己的事业。不仅是开遍了大江南北的聊食斋,就是我们这小县城的迎客来也不差啊!这味道,啧,别家也不一定能做的出来……”其他人也跟着附和,“是啊,是啊,我看那一直花样百出的君悦楼也没这迎客来的味道好!还是岳公子有本事!……”各种夸奖不要钱的朝他涌来。
岳老四很是精明,知道机会来了。他假装惊讶的望了一眼跟在他身边准备时刻把握机会的掌柜,“噢”了一声,问了一句“这迎客来开的好,受欢迎和我有什么关系?”还在拍他马屁的众人都愣了,心里直嘀咕,这酒楼不是你家的吗?它和你的关系还要问我们这些外人?……看着跟在岳老板身边的掌柜,众人用眼神示意,你来解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