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听到身后彻底安静下来，他仰起头看了看玻璃窗，半响后吩咐道：“把他安葬，给他老婆一笔钱安置，就说是死于海难，去的时候给孩子买点玩具。”说罢霍青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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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青坐上车后，靠在椅背上闭着眼休息，过了一会，他觉得睡的难受，所幸看路边的风景，半响后，他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喂，嘉诚。”霍青打招呼道。
那边的人没说话，但是霍青知道他在听电话，但是曹嘉诚不说话的原因或许是因为尴尬吧。
他们维持情人关系有一段时间了，曹嘉诚三番四次对他表明心迹，但是霍青都没办法打破心里的缺口，他知道自己这样是错的，可是又无法坦然的和曹嘉诚分手，突然无故的分手，曹嘉诚一定难以接受。
只是霍青没想到有天夜里他会接到一通电话，电话里直播着曹嘉诚和某位MB上床的语音，那晚本来是曹嘉诚向他开口希望他能留宿在他家中的，可是霍青拒绝了，他知道自己让曹嘉诚很失望也很痛苦，但是他真的很努力的想要忘记原谦，只是他还暂时做不到。
因为这件事，他们很久没联络，于情于理，曹嘉诚该为了那通电话给他一个交代，而他也该让曹嘉诚付出的明明白白，至少不该如此糊弄时间，他们都耽误不起对方，于是霍青打算把曹嘉诚约出来，这次他想和他尝试一下，而不是拖拖拉拉，优柔寡断。
在和曹嘉诚约好晚上见面后，霍青就去仓库里取了一批货验验，之前和交易的事因为那场海难，赃物都被卷走，警方缺乏证据，所以不能逮捕他，而后续的交易都不再由他亲自出马，他们的行动变得更为隐蔽。
帮派里出了叛徒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这不仅会动摇人心还会造成一连串的负面情绪，不处罚不足以立威信。
已经被推到了这个位置，所有的决定已经不能再说是不得已而为之，这就是他该做的事，所以也没什么可惜的。
到约好的地方，霍青先让手下在外面守着招待曹嘉诚，他坐在房间里将新货倒在桌上，他试了一下纯度，就立马抱着水喝了几大杯，直到喝的想吐，他跑到洗手间撕心裂肺的吐的一塌糊涂才停下来。
洗着脸的时候，霍青觉得自己活的就像一个鬼一样，没有人的味道，没有人的生活，没有理想没有追求，除了算计就是暴力和血腥，他的世界不保留一分美好，就连和曹嘉诚的恋爱也变成了让他左右为难的煎熬，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有毛病，不是别人的错。
忽然，镜子里，在他背后若隐若现一张脸，霍青看着那张脸，轻轻一笑，他笑的声音有些放肆，却是带着可悲的意思。
半响后霍青的笑脸变成委屈，再由委屈变成痛苦，一双手自霍青身后将他拥抱，霍青闭上眼靠在他怀里，他不敢说话，只怕让幻觉消失。
他知道自己已经病入膏肓，他快疯了，如果不清醒，他就能一直睡在他怀里，那么他可以永远让自己痴痴颠颠，那双手紧紧的抱着他，冰凉的吻落到自己嘴唇上时，霍青伸出手拥抱着他，让吻自然而然的加深。
这是冰与火的世界，也是只属于他们二人的世界，就算是永远都沉默，就算只是默默无言的拥抱和接吻，也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事情，至少这里只有他们，至少他还拥有他。
指尖缠绕着发丝，霍青仰头看着原谦，浅笑着，原谦低下头在霍青额头留下一个吻，将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就这样相互依靠，霍青将手环抱在原谦的肩膀上，他们踏着轻柔的舞步，你退我进的追逐脚步。
霍青分不清这是幻觉还是真实，他只知道自己的手脚全被原谦掌控，他的眼睛里只容得下这一个人。
只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才会希望自己有旺盛的生命力，与他一同嘻笑怒骂。
霍青把额头靠在原谦的肩膀上，腰被他有力的拥抱着，这绝对是最美丽的梦，也是最奢侈的幻想，他甘心沉醉不醒，就此安息。
“阿青，你怎么了。”原谦忽然关心的问道，霍青抬头朝他温柔的笑着，他摇头示意没事，原谦无奈的揉揉他的头发，每次当他作出这个动作，霍青就觉得自己完全在他掌心，任他五指紧缚，为之沉迷。
当开门声响起，原谦消失不见，霍青清楚的察觉到自己躺在沙发上，而他何时返回，他竟然毫无察觉，他觉得也许他刚才根本没去卫生间。
门关上，扑通一声，霍青睁开眼看见曹嘉诚向他走来，霍青朝他伸手，曹嘉诚将手放到霍青手心，与他一起相依而坐。
当二人相互调侃了近日的疏离后，霍青直奔主题，询问曹嘉诚想不想上床，霍青很想知道自己到底要偏执到各种程度，难道他的吻只会因原谦而炙热，他的身体只愿因原谦而情动，对一个已经不在人世的如此执着，又有何用，他急需用欲、望来填满那些伤口。
当霍青的手放到曹嘉诚的皮带上时，曹嘉诚问他准备好了没有，霍青觉得自己可以进一步，于是他固执的继续想要解开他的裤子，但是每一步他都觉得自己的心在受着煎熬，因为这个人不是原谦，他根本无法想象他要和另一个人亲密无间。
光是想着霍青都觉得自己的心痛苦不堪，当他畏惧的把手缩回来的那一刻，霍青就知道自己输了，他做不到，他根本跨不过去那道坎，他和曹嘉诚完了，他们的结局已经清晰可见。
他根本不可能爱上除了原谦以外的任何人，即使原谦已经死了。
这个世界会有许多值得爱的人，也会有许多能够给他幸福的人，但是那些都不是原谦，而他除了原谦，再也无法接受别人。
“对不起，我们分手吧。”霍青带着歉意的说道，他不能拖累曹嘉诚，如果他不开口，曹嘉诚永远不会对他说分手，那么这将会是一个没有结局的单向恋爱，他根本无法回应曹嘉诚对他的感情，如果他不能回以同样的感情，他又何必浪费别人时间，所以他必须放开他的手。
曹嘉诚闻言面色复杂的看着他，霍青理智的说着关于他们分手以后合作的事不会受影响，他会一直罩着他的公司，曹嘉诚失望的看他一眼，起身离开，霍青听到门“砰”的关上时，仰起头看天花板，这真的是他最失败的事情，想要去爱一个陌生人。
于是他下一秒就冲出去拉住曹嘉诚对他解释，他无心伤害他。
曹嘉诚讽刺的说道：“我从来没有对我们的感情抱有希望，从我们在一起的那刻开始，就是在等着分手而已。”
霍青看到曹嘉诚眼里的失望与伤心，最终也只得放手让他走，从一开始曹嘉诚就知道会有结局，却还是甘心陪他去尝试一个根本不可能的事情，直到曹嘉诚彻底消失在霍青的视线，霍青才落魄的转身进屋，他的身体半撑在墙边闭上眼。
霍青可笑于自己在折磨谁，他走不原谦给他的心牢，却奢望别人能解救他，结果却是将别人一起拖向痛苦，他已经无药可救了，眼睁睁看着自己在思恋原谦的日子里变的腐朽，这是他咎由自取，也是他的宿命，他从原谦身上得到了宠爱与坚守，代价就是他用一生的爱情去回报原谦曾经为他日夜操劳的付出，世界如此公平，而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怨恨。
第五章：鬼眼
霍青让手下进屋把货收拾了一下，便率先走了出去，最近霍青出门都很谨慎，带的手下多于平时的一倍，一方面是警局盯着他，另一方面是帮内矛盾不断激化，特别是张贺，恐怕还会想方设法让他死的干脆，那次海港的事霍青还没和他算账呢，他们之间的仇是结定了，所以霍青必须防备着。
刚出会所，就有人跑到霍青面前让他坐前面的车子，霍青一贯是坐那辆，今天霍青心里不安宁，于是他改变习惯，走向后面的车子。
就在霍青坐上车后，前面的那辆车子车门关上的一刹那，“轰隆”一声，巨大的爆炸瞬间将霍青坐的车子震开，暗夜里火光直接冲到天空，霍青的那辆车子受前方的碎片和冲击力影响，直接撞到后方的大树上，霍青在剧烈的震荡里感受着车子翻来覆去的波动，虽然事情发生的突然，车子被弹论到地上后，霍青却奇迹般的毫发无损。
除了头部有些晕眩，他的身体没有受伤，而他刚才坐上车根本没有系上安全带，车门被人打开，外边刚要进屋的手下返回，将霍青从车里解救出去，霍青走到前面才发现司机已经被撞的头破血流，车窗的玻璃扎到他的脖子，明显已经死亡。
霍青惊讶之时一群人蜂拥着将霍青护着离开，生怕他再度受到任何袭击。
爆炸的动静太大，霍青很担心曹嘉诚今晚也会出事，连忙给他打电话，谁知曹嘉诚的手机居然不接电话，霍青立刻通知手下让他们去曹家看看曹嘉诚回去了没有，要是没有就告诉曹家让他们寻找曹嘉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曹嘉诚被他连累，他怕是永远不会心安。
这次的爆炸是谁动的手，霍青心里一清二楚，他无法容忍被同一个人谋杀两次，而这个人还敢在他面前张牙舞爪。
霍青离开时，与前来的警方简单的交代了此事，章念祖很意外于霍青的命大，还直接当面讽刺祸害遗千年，霍青回应彼此彼此，章念祖联系到上次海港抓霍青的事，调侃道：“霍老大诸事不顺，是该烧高香去了。”
霍青闻言笑道：“多谢章警官的关心，我会去的。”
章念祖生气的看他一眼，便离开了。
霍青回到家时，已经很晚，一走出电梯他就觉得头有些不适，他扶着墙慢慢的往前走，电梯打开，霍青刚走出电梯，“卡”的一声电梯和走廊瞬间停电，霍青立刻警觉的看向四周，哪里都是静悄悄的。
霍青拿出手机，却发觉手机打不开，他按开机也没有反应，霍青扶着墙走到家门口拿出钥匙，他的钥匙刚插进孔里，就觉得身后有人。
他猛的转身，黑漆漆的一片，看不清前方，霍青摸着钥匙，扭开锁，打开门，他一步步后退，打量着眼前，慢悠悠的进屋。
他的手刚摸到墙边的开关，房间里的灯打开，他眼前呈现出一张惊悚的认不全的脸，肉就像是黏在脸上的，一碰就会掉下来，霍青深吸一口气，那个东西迅猛的向他扑来，张开血盆大口。
霍青慌张的后退，忽然虚空里出现一个人一脚将那个面目全非的家伙踢开，他们以眼花缭乱的动作迅速的在墙壁上划过，尖锐的叫声像是兽鸣，霍青屋子里的灯忽明忽暗，然后在抖动的声音“碰”的爆炸，霍青看着眼前如此异常的画面，还没作出反应，就迎来凄厉残酷的叫声，霍青亲眼看见那个血肉模糊的家伙被虚空里的人按住，然后撕扯着分解，然后他背对着霍青开始狼吞虎咽，将那具腐蚀的尸体吞食，霍青闻到令人作呕的腐臭味，加上眼前的情景太过恶心，霍青趴在门口呕吐不止。
腐尸不过片刻就尸骨无存，化作血水一滩，那突然出现的家伙背对着霍青，忽然，他慢慢转身，霍青捂着嘴差点又要吐出来，他竟然也是腐尸的脸，血肉模糊，烂的鼻子眼睛嘴巴都忍不清。
霍青起身疯狂的往屋子里逃，不过片刻，这只恶鬼移动到面前，他盯着霍青完全就是想把他也吞下肚子，霍青退到无路可退，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
“你是谁！”霍青问道，他屏住呼吸，恶鬼将他沾满血水的手伸向霍青，霍青闭上眼侧过脸，他实在是太恶心了，胃里的东西又在翻滚。
恶鬼掐住霍青的脖子，霍青睁开眼看向这只鬼，那死寂的眼眸，没有焦虑一般，无限放大的瞳孔时刻透漏着死亡的气息。
“是……你。”那个在海里要杀他，却又救了他的人，不，是鬼。
原来那根本不是梦，他真的被鬼缠住了。
那只鬼听到霍青如此说，歪着头看他，但是掐住霍青的手死死的不放开，霍青问道：“你是……跟着我回来的？”
恶鬼冰冷的眼神很奇怪，他好像是赞同霍青的话，但是又好像疑惑，他不开口，霍青根本无法明白他的话。
霍青正准备说话，恶鬼呲牙怒目相视，他的手指捏住霍青的嘴唇，凑近些嗅嗅，恶鬼的眼睛里忽然迸发出恨意，霍青奇怪于他的动作，恶鬼将手按在霍青的心口，霍青本以为他会将自己的心掏出来吃下去，谁知恶鬼放出一股奇异的力量。
霍青猛的闭上眼，脑海里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不断重放，他的自我折磨，他的不甘心和委屈，对谦偏执的爱还有幸福的回忆，几乎要将他的大脑撑破，霍青不断的摇头，他拒绝回忆这些，可是不知道那个恶鬼对他做了什么，让他一遍遍回忆自己的失魂落魄和质问。
霍青在墓园里眼看着骨灰盒下葬，大声痛哭，他跪在那里，完全找不到出路。
“为什么你总是自以为是！却把我一个留着！”
“没完没了的等，到底什么时候我才能等到尽头，我还要这样孤单的生活多少年，你告诉我，舅舅。”
那些揪心的情绪齐齐涌上，霍青抱着自己的头，吼叫着，挣扎着，他觉得自己完全无法抵御内心防线的轰塌，太痛苦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如此苟延残喘活着的乐趣。
难道这只鬼是让他被自己的精神痛苦折磨致死，这手法也未免太过残酷，还不如一刀杀了他，让他死的痛快。
就在霍青脸上露出极度痛苦的表情时，眼前白光一闪，霍青睁开眼，屋子里的白炽灯明亮，客厅的窗帘是拉开的，外面隐约可以看到车灯，那些腐败的臭味消失不见。
霍青摸摸自己的脖子，那里没有血没有伤，一切完好无缺。
难道又是他的幻觉？但是，不可能是假的，霍青这次可以肯定那绝对不会是幻觉，他慌张的打开门出去，门外的地上果然有一滩血水。
还没有消灭的证据让霍青惊讶，他真的被厉鬼缠住了，他几次都想杀他，却次次到最后都放过他，到底他们结过什么仇怨，难道是因为他在海里打搅了他的安宁？
霍青仓皇的拿起衣服离开家，开车回霍家的路上，霍青的精神都是恍惚的，他觉得自己根本抵御不了那只恶鬼的攻击，这种折磨只会让他痛苦不堪。
霍家的屋子在溪城偏郊区的地带，因为霍家的祖宗相信风水，说这里可以顺天命达，所以霍家搬迁到这里后就再也没有换过屋子，霍青下车后直奔大屋，仆人看到他连忙说着阿青回来了。
霍青推开母亲的门时，她正在镜子前卸妆，看到霍青后她转身笑道：“阿青，怎么今天回来了。”
霍青不敢说自己看到鬼了，这会让她担心，霍青走到她面前，蹲下身看着她。
琅玉见他不说话，摸摸霍青的头，笑道：“起来，这不像样子。”
霍青摇头，他其实真的活的特别累，如果不是为了母亲，他或许早该随舅舅而去，母亲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依靠，也是他唯一的牵挂和不舍。
琅玉见霍青的脸色差，在霍青枕在她的腿上时说道：“阿青，你抬起头，让我看看。”
霍青立刻抬头，琅玉看了看霍青发黑的印堂眸子里冷光一闪，随即莞尔一笑问道：“阿青看起来不太高兴，最近是有不顺心的事？”
霍青低下头，沉声道：“我想舅舅了，很想他。”
琅玉听着霍青的话，叹息一声，“阿青，我知道你和小谦的感情很好，人死不能复生，你要向前看，不能一直这样难过，做姐姐的也只能清明多为他烧几张冥纸。”
“妈，人死还能不能复生，假如有鬼，是不是可以勾魂？”霍青问道，他的母亲嫁给霍南天前，也略懂阴阳之术，只不过从前霍青不相信有鬼怪，所以从不问这些事。
琅玉听霍青问这些，眉头一皱，“阿青，不准想这些，人死了就是死了，哪里能打破轮回，你舅舅死了这么久，恐怕早就投胎了。”
霍青不解道：“难道一定要投胎？他不会留下来？”
“三魂七魄离体，就算他不想入轮回，阴兵也会逼着他去，你不能强求他留下来，过了时间不投胎，他就只能做孤魂野鬼，浪荡无依。”琅玉道：“阿青，你怎么会想到这条岔路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