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洋说你要见我。”罗铠挣开手,与易自恕面对面站着。
周围的空气潮湿闷热,到处都是巨大的绿色植物,甚至他还听到了一两声鸟鸣,在这个巨大的玻璃罩子里,一个绝密的生态空间就此形成。罗铠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滞涩,当他直视着易自恕的脸时,感觉非常微妙。
易自恕缓缓开口:“我要审讯斯芬纳,他可能和我父母的死有关。”
说着这样的话时,他的神色依旧很平静,但眼眸深处的冷冽暴戾却让人为之胆寒。
罗铠被这接二连三的消息砸的头晕眼花,他设想过许多种可能,唯独没有这一种。他曾猜测他们是要利用老斯芬纳取得某种利益,获得某个秘密,可易自恕现在告诉他都不是,他只是为了自己的仇怨,这实在让他没有想到。
“这件事远比你想象的复杂,我其实并不想将你扯进来,但显然已经有人替我做了决定。”他轻轻碰触罗铠的脸:“没错,我想见你,我非常想再见一见你。”
罗铠意识到这或许都是沈天靑的主意,将他绑到这里来,让他讨好易自恕,都是那个人自以为是的决定,易自恕根本不知道他会和斯芬纳一起来到他面前。不知为何,罗铠心里为这想法松了口气。
“我舅舅和你说了什么?”
“他让我……服从你,不然我将无法带走‘娜莎’。”罗铠如实道。
易自恕轻轻笑了起来,透着丝丝诱惑:“那你服从吗?”
罗铠说不出话,而趁着他发愣,易自恕将唇贴上他的脸颊,红舌舔过他的眼睑,吻着他的额头,最后顺势而下封住他即将出口的拒绝。
易自恕的吻带点侵略性,把罗铠整个逼得呼吸凌乱,舌尖霸道地扫过口腔中的每一寸粘膜,爱抚过他每一颗牙齿。
罗铠眼中血丝密布,长时间的飞行让他身体疲惫,而未知的前路更是让他神经紧绷,他知道现在不是沉沦的时候,但那一刻他完全放空了自己,全凭本能行事。
将柔软的舌缠住,反客为主开始搜刮对方口中的津液,努力夺取着这场游戏的主权。
他抓着易自恕的头发,扣住后脑将对方整个人按向自己,他从未如此疯狂,好像一个吻就要将他的全部烧尽。
他们吻了许久,久到罗铠浑身发软,头脑发晕,差点出现缺氧症状。最后易自恕被他不甘不愿地推开,一脸的不知餍足。
“你是想要我的,你的心不会说谎。从费戈纳逃出来时我说过我欠你两次,所以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怪你。”喘着气,易自恕抵着他的额头说道。
罗铠感到自己心跳如鼓,奔走的理智尽数回笼。
他轻轻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起来。”
“除非你承认,你喜欢我。”
罗铠被他毫不顾忌吐露的直白字眼震了震,感叹了下他和沈天靑果然是血脉至亲,连直白程度都一般无二。
所以罗铠也干脆利落,他推开他,无情一如往昔:“除非我死。”
易自恕愣了一下,脸色由晴转阴,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
“你一定要这么嘴硬吗?”
罗铠不为所动:“别太贪心,我能给你的只有这些。”
易自恕呼吸粗重,美好的容貌有瞬间的扭曲,他突然暴躁地捂住自己的眼睛,发出受伤野兽的那种痛苦呻吟。
“唔……那你刚刚算什么?你为了你的国家利益委曲求全吗?你可以为了完成任务不择手段,我也只是你的一种手段?”
他怒气冲冲地转身,从床底下拖出一个医疗箱,然后非常笨拙地用一只手打开,想从里面取出自己要用的东西。
大概是因为一只眼的关系,视觉误差让他不小心碰倒了医疗箱,箱子里的东西顷刻撒了一地,他黑着脸懊恼地将手边的东西全部扫落,突如其来的暴怒疾风骤雨一般将整个房间弄得狼狈不堪。
罗铠从脚下捡起一卷纱布,然后是剪刀和止痛药,当他捡起一地的东西来到易自恕面前时,对方显然在气头上,完全无视了他。
罗铠慢慢蹲下,轻蹙着眉,满脸严肃地将他的手从脸上扯开。
“让我看看。”罗铠自己都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它就像粗粝的磨砂纸,沙哑的可以。
易自恕这次没有发脾气,他安静地任罗铠拆开他的绷带,露出绷带包裹下的伤口。
当那只被罗铠打伤的眼睛暴露在他眼前时,他几乎屏住了呼吸。那一刻,他无法否认他的心理医生对他的评价,他满腹歉疚,苦闷地连手都在发抖。
易自恕受伤的眼睛下方有一道竖直的被利物划破的伤痕,虽然现今已经结痂愈合,但也留下一道绯红的伤疤。
那就像白瓷上的一道裂纹,刺痛人眼。
“我眼睛痛。”易自恕动了动眼皮,慢慢睁开那只眼睛,罗铠以为自己会看到更狰狞的伤口,但是没有,那是一颗完整的眼球,同样的黑色,只是死气沉沉,瞳孔并不聚焦,显然这是颗义眼。
易自恕摸了摸眼睛,咧着嘴抽吸了一口气:“它经常会痛,医生说这是……”
“幻肢痛。”罗铠淡淡接口。
易自恕看他一眼,随后接过他手中的止痛药,也不需要水就嚼了几下干咽了下去。
“我不怪你,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他把脸瞥到一边,将完美无缺的那一面对着罗铠:“只要几天,你能不能放下你的身份,忘记我们彼此的关系?”他顿了顿,一再退让:“我答应你,之后会放你离开,让你完成任务。我给你选择的自由,但你不能将我拦在你的心门之外。”
罗铠一直以为他能抵御住任何蛊惑,包括易自恕的,但是他错了,他甚至无法对他说一个“不”字。
罗铠轻轻吁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在骗自己还是对方:“你说得对,我能为了任务不惜一切。你想要的我都给你,我想要的只希望你能信守承诺,到时将‘娜莎’给我让我回去交差。”
他沉静地注视着对方:“现在……你希望我做什么?”
易自恕微笑起来,他发现当他将他们两人的关系公式化后,罗铠的抵触会小很多。
他从没如此疯狂想要得到某个人,但他已经付出了一只眼睛的代价,就绝不甘心这只小猫逃出他的手掌心。
“放轻松,我不会伤害你的。”易自恕的嗓音带着一丝笑意。
罗铠完全没有因为他的故作友善而放松身体,相反他更僵硬了。他就像是被注入了毒液的兔子,只能直挺挺地躺在那里,眼睁睁看着危险的捕猎者靠近。
易自恕彷如在巡视他的猎物,眼里几乎要为着某种欲望而泛出绿光,他恶意满满地绕到罗铠的背后,从后面拥着他,以一个极其亲密的姿势凑在他耳边小声低喃。
“我不会强迫你,一切都将是你心甘情愿。”
罗铠感受着身后传来的炙热体温,还有那吹佛在他耳畔的暧昧气息,除了仍然僵硬外,竟然没有从前那样排斥。
习惯真是可怕。罗铠心里这样想着,将手掌放在腰际环着自己的那只手臂上,然后轻轻拉开。
他转了个身,与易自恕面对面,犹豫了一秒,主动将手放到对方的腰上。易自恕腰身劲瘦,肌肉线条优美,手掌下的弧度是那样契合,让罗铠为那份触感着实愣了愣。
易自恕有些惊喜,这是罗铠第一次主动亲近他,简直让他受宠若惊。
“我们可以慢慢来。”他凑过去,小心吮吻起罗铠的脖颈。
他轻轻咬着突出的喉结,一路吻到下颚,身体就像粘腻的蛇一样纠缠着罗铠。
“你最好把我绑起来,不然我无法保证不会揍你。”罗铠冷硬地说道。
易自恕动作一顿,将他一把推倒在床上,然后跨坐在对方身上。
“我不。”他恶劣地说着,手下用力,撕拉一声将罗铠的衬衫撕开,崩溅的纽扣散了一床。
罗铠有些恼怒易自恕的粗鲁,锐利的眼神瞪视对方,接着想到自己承诺过的,又默默将火气压下。
易自恕压下身体,柔软的唇贴上他心脏的位置,似乎十分迷恋那种生命的鼓动。
罗铠索性闭上眼,不去理会易自恕对自己身体肆意的触碰。
易自恕就像温水煮青蛙一样,慢慢的软磨硬泡,将罗铠吻得身上一阵阵发烫,他的唇舌仿佛带着魔力,所经之处泛起连绵的酥麻。
像罗铠这种实战经验几乎为零的家伙,完全不能抵挡易自恕的迅猛攻势,很快就被撩拨得欲火蒸腾。
易自恕轻咬了下罗铠胸前的肉粒,引起对方一阵战栗,呼吸不由加粗:“小猫,你真可爱。”
似乎想要看到他更多的反应,他将手探入罗铠下身,一把握住那处有些滚烫微硬的事物。
他吮了一会儿罗铠的胸口,之后见罗铠眉头紧蹙闭着眼,一副纠结又矛盾的表情,好笑地俯身上前吻住了他的唇,手上动作轻缓地上下撸动了起来。
罗铠猛地睁开眼,脖子难耐地向后仰着,露出脆弱的仿佛即将折断的颈项。
“我喜欢你的反应,再多给我看一点吧!”易自恕啃了一口罗铠突显的喉结,声音沙哑地说道。
罗铠觉得自己被易自恕拖进了一场欲望的泥泽,那不断攀升的快感让他浑身紧绷,愉悦的感觉是那样强烈,他不得不抓住易自恕的手臂,艰难地阻止他再这样给予他刺激。
他对这种不可控的欲望感到恐惧。
“停……停下!”他气喘吁吁,肌肤上侵出细密的一层薄汗,看上去性感万分。
易自恕自然不会听他的,手下动作更猛烈,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将罗铠逼上了欲望的巅峰。
“啊……”罗铠在他手中抖动着吐出几股白浊,在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后就死死咬着牙,不愿再发出像女人那样的呻吟。
当致命的快感消退,他整个人软下来,觉得肌肉都有些酸痛,他就那样浑身汗湿瘫软地躺在床上,平复着呼吸。
“感觉好吗?”易自恕拿过一件衣服衣服擦掉了罗铠性器和自己手上的液体,倾身上前给了小猫一个轻柔的吻。
罗铠用手背遮着自己的眼,就像被事实打击到一样,看上去有些沮丧。
易自恕明明知道他怎么回事,但还是表现的可怜兮兮:“是我没做好,你不满意吗?”
罗铠放下手臂,注视着易自恕的双眼,当视线触及他脸上的伤疤时,叹了口气:“没有揍你已经是我的极限。”
易自恕露出胜利地笑容,就像只偷了油的老鼠。
他舔了舔唇,牵着罗铠的手慢慢覆在他腹下那个已经坚硬如铁的地方,满含情欲地道:“现在,该你了。”
罗铠魔怔一般依言握住那根炙热的东西,他在堕落,他被恶魔引诱了,这真是要命,可他的反抗之心已经在彼此的亲密行动中逐渐消亡。
我会被这只可恶的老鼠吃到连骨头渣都不剩。罗铠自暴自弃地想着。
易自恕那晚就像一只氵壬欲的妖魔,纠缠着罗铠给予更多,他用他动人的嗓音低声喘息着,告诉罗铠他有多舒服、有多兴奋,那些氵壬词浪语让罗铠又惊又窘,从来不知道就是打个手枪也能氵壬荡成这样。
“我说过我们可以慢慢来,今晚我不会再做别的。”当罗铠身心疲惫打算任人宰割时,易自恕呵着气将舌头伸进罗铠的耳蜗,做了这样一个贴心的发言。
“那真是万分感谢。”罗铠朝他翻了个白眼,拉过被子背对着他闭上了眼睛。
他的心还没有表面看上去那样的无所谓,脑子里嗡嗡的,完全不知道该拿这突如其来的一切怎么办。
之后他听到了隐隐的水声,应该是易自恕下床洗澡去了,过了会儿,他感到身边的床重新陷了下去,接着是一个带着水汽的怀抱。
“晚安,我的小猫。”
第二天一早,当罗铠醒来的时候床上已经只剩他一个人。
他起身呆呆环视了一圈周围,当思绪慢慢回归时,忍不住骂了声:“SHIT!”
他匆匆洗了个澡,拿起桌上应该是为他专门准备的干净衣物套上,离开了那个似乎还在飘散浓烈麝香的鸟笼。
不过他没走多远,就停下了脚步。就在昨天他遇见易自恕的地方不远,多了两把椅子和一张桌子,桌上摆着精致的餐点,其中一张椅子上坐着罗铠的老熟人,名为白鹤的男人。
他似乎已经等了罗铠很久,桌上茶杯里的红茶完全没了热气。
他看到罗铠定定站在那里,露出一抹微笑,招呼他过来。
“你应该很多话要问我,来,坐下说。”
罗铠坐到他对面,接着不用他多说便动作自然地用起早餐。他已经有好几餐没有吃了,此时饥肠辘辘,也顾不上什么餐桌礼仪。
他尽量将嘴里的食物吞咽下去再出声,简明扼要:“说吧。”
白鹤手指摩挲着茶杯的杯沿,低垂着眼眸,有些忧郁的样子。他长得温雅,脾气也好,是罗铠和白静小时候当之无愧的大哥,一别七年,无论如何也让罗铠想不到,他们竟然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重逢。
白鹤轻声说着:“我和你还有小静从小一起在孤儿院长大,互为玩伴,志向相同。我比你们大几岁,先离开孤儿院,我告诉你们我正在逐渐完善自己的梦想,我过的很好,一切都很顺利,可事实是,我的梦想在现实面前什么都不是,我骗了你们,那几年我过得并不好。”
“你去了哪里?你说你在政府部门供职,可我们之后去那里找你,他们说根本没有你这个人!”
白静似乎陷入了回忆中,神情有些恍惚,他缓缓地抬起眼皮:“我的确在政府部门任职,我为帝国副相坎特菲斯工作,为他做任何事,包括……为他监视合作伙伴的一举一动。”
罗铠倒吸了口凉气,坎特菲斯的名字他当然知道,不仅知道,还非常熟悉,因为正是他亲手促成了这条大鱼的落网。坎特菲斯正是前不久罗铠心心念念要送进监狱的“鲶鱼”,而白鹤现在说,他竟然一直在为他卖命!
罗铠不动声色地拿起餐巾擦了擦嘴,神情冷峻:“你为他做卧底,青帮的卧底?”
白鹤点点头,接着苦笑:“现在已经不是了。”
罗铠花了好一会儿平复心情,追问:“那个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提起孩子,白鹤的眼里闪过一丝暖意,那是种罗铠无法理解的,十分浓烈的感情。
“易自恕应该已经跟你说了,那是我和沈天靑的孩子。你或许一时难以接受,但在这卧底的七年发生了很多事,我必须适当的表现顺从,才能得到沈天靑的信任。”
罗铠一想到挚友失踪多年没有音讯,这会儿不仅须发无伤,还有了个孩子,就忍不住言语刻薄起来:“你通过和他一起孕育后代来取得他的信任?那还真是好专业啊!”
白鹤因为他的话脸色白了白,有些落寞:“不管你怎么看我,但我那时没有别的办法,我毫无依靠,身边尽是虎狼,如果不逢场作戏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今天。但我一直忠于帝国,没有做过任何使帝国蒙羞的事,这点我可以发誓。”
白鹤为坎特菲斯效力,坎特菲斯却在国内的政治斗争中落马。虽然一直没有明确划分过,但屠宰场的更高层却是隶属首相之下,这就不难猜出,副相和首相之间必定存有矛盾。而再深究下去,副相和首相又分别支持不同的皇子皇女,这就像阴谋论,一旦播下了怀疑的种子,只会像滚雪球那样越滚越大。
“那现在坎特菲斯已经无法再给你下达任务,你为什么不回去,回到白静、回到我们的身边?”
白鹤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你还不明白吗?我被软禁了。”他叹了口气,有些自嘲地意味:“当副相处于劣势时,我曾想要杀了易自恕抢占先机,可是最后计划败露,不但没有成功,还让他知道青帮内有内女干。但是他们现在没有揭穿我,只是关着我。”